【海蓝·连载】特种兵 (8) 捣鼓小“阴谋诡计”

　　　　
　　适逢周末，被折腾七昏八素的新兵蛋子们总算见到“太阳”啦。这一个多星期的强化训练，算是让新兵们真正领教了什么叫“训新兵蛋子”。
　　训练场在那寒风冽冽助威下，毛糙的愣头青小伙子们硬生生被严酷的纪律“捆绑”着，从兵的基本要素着手：紧急集合、早操、站姿、立正稍息、敬礼、齐步走、“拔”正步，高强度的体能机械训练，愣是把你那点儿血性，那点儿反抗心理一点点强化摆弄成军人驯服素质。哎，吃点儿苦不怕，最要命的是吃不饱哟，每次开饭就他娘的像吹冲锋号......
　　我们发现在训练营地一处背风的山旮旯里，几个小新兵老乡凑在一起，也不嫌脏了新军装。只见他们歪靠在黄土山坡上就像依在“席梦思”床上，支撑着几人脸红脖子粗的发着牢骚，宣泄着......大嗓门的林庆被血液激的“腾”地坐直腰身，扯着狼嗓子喊：“俺说咱在那儿‘叮里咣啷’受苦受难也没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吗！可是，你说他娘的这伙儿当官儿的也太不地道了，拿咱不当人不是，每天把咱累的成了那操行，他娘的开饭先给咱灌稀饭，肚子撑个半饱再给干粮吃。他娘的，这招儿用得也忒损了，就咱肚里的那点儿食儿，跑两趟‘茅房’掏出家伙式儿一泚，狗日的就尿个球了。这人不到晌午就饿稀溜了，腿儿站那儿直打晃。我操，这兵当的，连他娘的饭都不让吃饱......不行，咱得提意见去！”
　　“就是、就是！”几个人随口附合着。
　　冀小兵似乎想起了啥，扔掉手里拿着的土坷垃，鬼鬼祟祟做贼样左右看看然后打个手势，破小子们见状把头凑过去，冀小兵压低嗓音说：“我亲眼看见那伙儿当官儿的开小灶呢，个个吃的他妈的满嘴流油。”显然冀小兵在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
　　“真的！”史华一听就炸了“腾”地站起，惊讶的两眼喷着怒火。
　　“不会吧？不是讲官兵一致吗！”冀小兵刺探的这个新情报让林庆这个小“极左”分子一时也难于分辫。他心里想，咱解放军那可是有革命传统的，那可是工农子弟兵啊。这事搅缠不清了，林庆身不由己地站起身进一步询问。
　　冀小兵瞅了林庆一眼，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他狠狠捅捅一直默不吭声的武平：“不信是吧，你问问这小子，他可是咱连长的马屁精。”
　　武平脸现为难，只见喉头蠕动，吞咽了几口唾沫，硬生生把想要说的话吞到肚里，看得出这小子不愿当叛徒！武平现在那也是被逼上梁山了，咋也得说点儿啥，要不非让这帮臭小子们给撕吧喽......
　　平时最老实，蔫得像娘们儿似的小周，一反常态，迫不急待地抓住武平胳膊摇晃着：“伙计，说呗、说说呗，咱都是老乡，没人出卖你。”
　　武平见大家把焦点集中到自己身上，更加的左右为难。突然心头一亮，急智被逼了出来，诱导大家并转移目标地说：“你们知道吗？咱新兵连的小程连长是位副营长哟，一位货真价实的副营长。你们就想想吧，为啥副营长来给咱当连长呢——？”这可是件天大的秘密！几人顿时被弄懵了......就是的，副营长咋来当新兵连长呢？好奇心哗哗涌上了脑海，无数的问号......
　　这帮坏小子中最有军事常识的冀小兵不觉也紧锁了眉头，动着心眼儿琢磨开啦，你说在军队，一般训练新兵常规都是高配：若你是排长，到新兵连咋也得弄个副连长啥的。就连老兵也是当排长或班长啥的。这个副营长来当连长说明这个新兵连还真有点儿名堂......这恐怕和选特种兵有关了。
　　冀小兵突然回过味儿来，孬坏的盯着武平，心里狠狠地骂着，狗日的武平挺有心眼儿，他这是告诉我们不要闹事啊。
　　其他几人却是大眼瞪小眼，被彻底弄得云天雾罩了——副营长当连长？？？
　　眼瞅几人的表情，武平笑眯眯的有些小得意，既平息了风波也没当叛徒。
　　他没想到的是，只有冀小兵不依不饶的把自己拽到一边，耳语道：“武平，你小子挺‘能巴’......老实说，开饭先喝稀饭是咋回事儿？你说吧，我向毛主席保证绝不向外传。”
　　武平现在被冀小兵挤到“墙角”啦，看着其他人还在那儿发噫怔，他想了想，心有余悸地对冀小兵说：“你要绝对保密啊，要不，俺可就惨了......”他停顿下想想咋措词，接着又说道：“那天，‘上士’向连长报告：伙食费超支了。你不知道吧，咱们是每人每天4毛7分钱的伙食费。有规定，新兵连伙食费超标，只能各单位自己想办法补。所以，‘上士’就提出每顿饭先喝稀饭，这样灌个半饱，粮食就省了......其它新兵连也有这样做的。”——在当时年代，“上士”特指司务长之下，连队专门负责采购副食品的专职人员，可以理解为是助理司务长。
　　冀小兵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直捣黄龙插言道：“废话少说，那连长咋说的？”
　　武平颔首认真回味儿着当时的情景，生怕说错放慢了语速咬文嚼字地说：“连长说，具体办法你们去想，但一定要保证伙食，而且必须每星期改善生活。”......显然，连长默认了“上士”出的主意。因为带兵的都知道一个道理：新兵连的任务就是把一个人在新兵连点滴生活中把它强制去除枝杈，完成老百姓到兵的基本素质训练，而吃苦耐劳又是兵最基本、最基本的品质。那么，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伙食超支问题时，喝稀饭吃半饱权当是一种训练。
　　听着武平的话，冀小兵咧嘴苦笑着像只霜打的茄子，左右看看难兄难弟史华、林庆和小周......也只能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啦！！！
　　望着冀小兵哭丧表情，武平又想起了啥，一板正经又对冀小兵说：“这还不算呢，为了加强体能训练，从下星期开始，各班轮流每天派人去三十里外拉水......”
　　武平的这通话说完，冀小兵的脸已彻底变成了苦黄瓜。
　　现在冀小兵是骑虎难下了，这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反复掂量起来。自己原本想挑当官儿的理，这才招呼着小弟兄们要替新兵连兄弟们讲点儿义气替天行道，给当官儿的找点儿“茬儿”，弄点儿事儿。
　　可冀小兵听了武平的这通话，觉得连长人家说的在理儿。
　　是啊，当兵的哪能不受苦呢，你就看看老爸他们，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受得苦大了去啦，俺们这点儿事儿算个屁呀！半大小子心底纯洁没那么多污七八糟，只要你说得有理就听你的。可转脸这又有点儿抹不开面子了，对弟兄们咋说呢？......
　　思前虑后一狠心：去他妈的，爱咋咋地！耷拉着的脑袋猛然抬起，两手一撑地，“刷——”地站立起来，小腰板也挺得“倍儿”直，理直气壮地说：“我说哥几个，吃饭的事儿咱就甭折腾了......”
　　这话一出，几个新兵蛋子立马瞠目结舌。他娘的，你狗日的窜弄着我们风风火火找事儿，现在咋说翻脸就翻脸呢？！
　　林庆觉得受了冀小兵的戏弄，这个“一根筋”顿时脸涨的通红，张嘴......可冀小兵硬生生把“咱现在喝稀饭吃不饱算个蛋啊，当兵的那还得流血牺牲呢！人家领导苦练咱们，也是为了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再说了，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塞他嘴里，差点儿没把他噎死！
　　林庆这个气哟，心里大骂，娘的，这是老子挂嘴头儿的话，让你小子给说了。狗日的说变就变，真不是个男人，奶奶的就是个娘们儿。去你娘的，老子不干啦！齐鲁半大小子争强好胜的心理展现的淋漓尽致。自己再细想想，也是哈，这点儿苦算他娘的屁事儿。来的急去得快，一切都想通了，随手把自己带的大扫帚从地上拾起，一挺身“噗”的直立，旁若无人的再把大扫帚往肩上一扛，嘴里哼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鸟气十足的走了。
　　小周一看这光景，偷偷嘀咕着，这伙儿鸟孩子就是没操行......
　　正站立着的史华不屑一顾地望着林庆远去的鸟样，手指点着说：“冀小兵，你看林庆这小子是不是神经了，也不嫌他娘的厕所臭，装啥装！”
　　冀小兵“嘿嘿”地坏笑两声，伸胳膊搂着史华，回头又招呼声周，嘻嘻哈哈打镲：“走啦、走啦！俺那儿还有瓶舍不得吃的大肉罐头，这回就犒劳犒劳哥几个！”
　　这话实在哟，穷当兵的最渴望的就是享口福，冀小兵弄点儿小贿赂，一切问题就都摆平了。
　　冀小兵的话真暖心窝子哟，史华听了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不愉快也飞到九霄云外！小周呲牙咧嘴笑烂了脸。
　　新兵们经历过一星期的强化训练，集合列队有模有样八字脚走路的少了，都懂得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重要性，更知道当兵的就一条——坚决执行命令！
　　你说这个林庆也是吃饱撑的偏偏弄邪，私下里还来个特别注解：愿做革命一块儿砖，天南地北任党搬！
　　冀小兵听了暗骂一声小“极左分子”，贼眼珠子一转坏坏的给续了一句：愿做革命一头驴，天南地北任党骑！说完捂嘴咯咯的乐，别人看着他那孬坏的德行，问他为啥笑的那么邪性，他调着侃说：“你们就看看林庆那小身板儿，娘的，别说党骑了，就是个老娘们儿都把狗日的压趴了。天天在那儿唱着高调......”
　　这话传到林庆耳朵里，可把他气坏了，气得怒火高万丈，拎着扫厕所的专用大扫帚找冀小兵拼命去......嗨，真神了，冀小兵也不知用了啥魔法，不大会儿的工夫俩人弄得像他娘的同姓恋似地，那架势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