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特种兵 (1)万朵桃花开

　　　　
　　【故事简介】花季少男少女新兵们带着青涩单纯，进入某战区神秘的战略中枢神经：无线电集中台。揭秘最具传奇色彩的特种兵——无线电报务员。
　　十六岁主人公冀小兵染着时代印记张扬着叛逆，义气玩“兵变”，侠骨助少女。舍命抓特务，暴揍新兵连长。义无反顾救人彰显男儿本色。甄选特种兵起狂澜，侥幸入选，一夜间跌入“伙头军”，不服找战区首长讨公道，济南战役震撼心灵——当个好兵......伪造战区电台惊心动魄、男女兵偷情被擒、军事对抗演习、防原子弹通信生存演习、战友之死、直升机紧急出动......迭宕起伏的情节，调皮捣蛋的场景，青涩稚嫩的励志锻造……掩卷感慨，真爷们儿！】
　　【数据链】：一种描述军队现代化战术通信数据系统，即作战战术通信数据交换平台的专业术语。
　　它采用无线电联通各参战平台战术数据交换。如舰艇、航母、飞机、岸上战术各节点的数据信息交换。
　　引子
　　“——本次列车是由风景雄伟的岳山发往——”
　　流线形高速列车疾驰飞奔......宽敞舒适的空调车厢里，“昨天的兵”和“今日兵”不期而遇。机缘凑巧对视而坐，侃侃交流谈笑风声——
　　昨天的兵：呵呵，小伙子在哪儿当兵啊？
　　今日兵：嘿嘿，北京。
　　昨天的兵：机关兵，享大福喽——哈哈，这回家里该放心啦吧。
　　今日兵：切，特没劲！俺是个破司机，天天跟着那些“两毛几”的头儿们去送礼，你还别说那真是吃香的、喝辣的，折腾的稀哩哗啦、踢里扑哧、一塌糊涂哟。他娘的，想想还是当新兵特像个爷们儿。虽然那时苦吃的——可活得真他娘的给力！告诉你，俺可是在“野战”新兵连当的兵。
　　昨天的兵：新兵连苦啊。
　　今日兵：苦是苦，可像个爷们儿！
　　昨天的兵：哈哈，自讨苦吃你就是穷命哟。这年头人都攒着劲儿奔钱去呢......那好，你说说新兵连为啥这么让你怀念，那它最让你刻骨铭心的是啥事儿呢？
　　今日兵：嗨嗨，要说起来还真有那么件事儿，那真是刻骨铭心哟——我在新兵连当班副。有一次连长检查班队列，让俺负责操练全班。也他娘的忒忖，嗨，你说班里有位哥们儿，他狗日的立正时脚就比队列平行线多伸出两公分。他娘的，就两公分哟，可连长偏偏较真，非罚这哥们儿。咱是班副得讲义气，就扛了呗。
　　昨天的兵：哈哈，你小子真是个楞头青，你怎么扛的？
　　今日兵：他娘的惨哟，真他娘的惨。
　　昨天的兵：说说、说说。
　　今日兵：那狗日的连长真不是东西，他娘的，罚我端着饭菜去垃圾箱那儿吃，你说这狗日的还有人性吗。
　　昨天的兵：嘿嘿。那你是怎么吃的呢？
　　今日兵：见过街上路边的分类垃圾箱吧？
　　昨天的兵：见过。
　　今日兵：就是把菜碟放在垃圾箱上，人端着饭碗对着它。扒拉口饭叨筷子菜......唉，咱也是一爷们儿，那糗丢大啦——俺的娘啊，那泪哗哗地淌啊！
　　昨天的兵：呵呵，小伙子是有点惨哈。
　　今天的兵：俺们班的那帮弟兄们全过来啦，那可都是大小伙子。我操，俺的熊样儿看得弟兄们个个哭的像他娘的娘们儿，那哭的真是山摇地动、淅沥哗啦、叽哩咣当......嗨，你还别说，从此俺们班弟兄们心特齐，还拿了全连操练第一。现在想想，嘿，真他娘的值、特给力！俺也懂了......
　　昨天的兵：你后来不是学开车了吗，那可是天天享大福。这就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哟。
　　今日兵：算了吧——嫩说在家啥没玩儿过，泡网吧、KTV、夜店、飙车、弄几个小MM玩儿玩儿。可你说就那样混有意思吗？忒没劲！咱是一爷们儿呀，还不是感觉特没面子这才找的出路嘛。
　　昨天的兵：那你小子怎么想起当兵啦？
　　今日兵：奏是那年六十年国庆大阅兵。那家伙，嗨，真他娘拽得不行！奏心血来潮，为面子当了兵。
　　昨天的兵：哈哈，你小子还真有点儿血性。瞧你这架势去上学吧？
　　今日兵：你眼还真贼。俺天天跟着“几毛几”的拉关系走后门儿特没劲，就考了军校。学士兵移动通信专业。
　　昨天的兵：哈哈，你小子真不简单。对了，告诉你，那不叫士兵移动通信，准确的说应该叫‘单兵通信’专业。这专业好啊，是世界各国的前瞻性课题。你知道吗，未来的电磁大炮、微波枪、宇空部队、机器人军团，特别是未来的地球低轨火箭，它可在两小时内把单兵投送到世界任何地点作战......这些都需要单兵通信的支撑。解决了单兵通信就决定了战争胜负。套用一句经典台词：大炮不能上刺刀，决定胜负的还得靠我们步兵呦！
　　今日兵：哇噻！嫩咋知道这么多捏！您当兵前是干啥的？
　　昨天的兵：和你当兵前一样，混呗!你看你们现在满口的网络词还创新雷语，眉毛胡子一把抓：“就”是“奏”，“你”是“嫩”，“没”是“木”，“我”是“额”，“人”是“银”，“这”是“介”，“呢”是“捏”，妹妹是“MM”，哥哥是“GG”。学完我就“OUT”啦！
　　今日兵：哈哈——您真逗！您是......???
　　昨天的兵：呵呵，我们少年“混时”没电脑，要有就和你们一样赶时髦喽。那时精力过剩闲的蛋儿疼，也就只能捣鼓点儿歪词孬句破顺口溜了。
　　今日兵：说一个、说一个哈！
　　昨天的兵：好，给你拽一个——“手里拿着拐杖腰里别着枪，肩上扛着筐。
　　能拐的拐能诓的诓，见了人说人话见了鬼就开枪！”
　　今日兵：（忘乎所以连称呼都张扬了）嘻嘻嘻——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昨天的兵：哈哈哈哈......哪个少年不叛逆，哪个爷们儿不阳刚。你没见美国前总统年轻时不也是个歪瓜裂枣嘛。人啊，关键在自悟，做个真爷们儿那就是人间正道！
　　第一节“万朵桃花开”！
　　巍峨耸立的岳山雄居神州的东方，俯瞰浩海一览天下苍桑轮回。感慨之：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天傍晚时分，山脚下的小坝溪滩旁，一场“嘎小子勇救小MM”进入了尾声，在一片茂密的钻天杨林树间，打斗过的痕迹比比皆是。被践踏的草木粉身碎骨铺了一地，碗大的鹅卵石散落着，自制“钢鞭”蛇样瘫软在草丛中......
　　刚撤出“战场”的嘎小子冀小兵，脏兮兮的手揉搓着被石头砸了一家伙儿的脑袋瓜子，稚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里嘟嘟囔囔着：“奶奶的，刚才一点儿也不疼，这会儿他妈的要了命啦！狗日的，咋长个包呢？”冀小兵使劲儿揉着头上的大包，疼得不时地呲牙咧嘴。可抬眼望望抱头鼠窜的小痞子们身影时，顿时得意的又豪情万丈，血液舞得哗哗作响：“‘包’算他妈蛋事儿，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反正老子今天赢啦！”
　　胜利的喜悦冲淡了疼痛，冀小兵划拉划拉身上的土，挺着小胸脯装大人样来到狐朋狗友傅庆身旁，并学装大人口吻安慰他身边吓得够呛的小丽萍。不过稚气声加破话咋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反正就是稀哩糊涂凑付呗：“小丽萍呀，那几个臭小子以后再不敢欺负你了，狗日的要他妈的再敢，老子非拆巴了他！”
　　尚在惊魂中的小丽萍，眼神中透着惊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紧紧蜷缩在哥哥身旁。
　　你看这冀小兵，小小年纪的就敢牛B哄哄大包大揽。那架势，张扬着打架斗殴小菜一碟儿！这年头他妈的就提倡这个，你没看大喇叭在那儿天天喊着：“文功武卫”、“砸烂‘公、检、法’”——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打倒一切嘛！
　　不过刚才这一幕，你还不得不信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当然了他这也是被打急了眼，对方一个坏小子偷偷绕到他身后冷不丁搬块鹅卵石狠狠地砸在他头上——嗨！愣没开瓢儿诶。
　　他这才狗急跳墙使出了普照寺“破道士”净光师傅教的绝招儿“霹雳旋风腿”。真神嗨，就那凌空的360度旋风腿，秋风扫落叶般把围攻他的四个臭小子踢得天女散花般四处飘零——这不，“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傅庆目瞪口呆的目睹了这一切，也深为自己的懦弱自愧。他对冀小兵那是感激的五体投地不知咋说了：“小兵，俺、你，要不是你，那伙儿混蛋王八蛋俺真打不过。谢谢了——”说着学古人样，深鞠一躬。可还没等起身，横空飞来一脚就把他踹了个咧趄并伴着骂声“狗日的，恶心我那儿！”
　　“不是、不是，俺、俺——”他说了一半见小兵哥脸黑了，赶紧改口道：“明天你狗日的就窜了，俺他娘的特舍不得哟——”你听听这伙儿破孩子都是一路货色，满嘴都是脏话。这就是被深深烙上了时代的烙印。你看哈，大喇叭里成天价：“拿起笔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谁要说声党不好，就叫它去见阎王！滚滚，滚它妈的蛋！”骂都编成了歌啦，大喇叭里还成天价放，就连石头都会骂人了。更何况这伙儿精力过剩、闲得蛋儿疼的半大小子们，那还不敞开了骂，家常便饭似的张口就来。
　　历史何等的相似，任何转型都意味着动荡，意味着根本变化。它的污泥浊水——打架斗殴骂人、缺德加冒烟、泡妞性解放、道德伦理缺失，这些乱七八糟衍生品总是率先给懵懂少年烙上深深烙印，烙印啊。
　　然而历史就是历史，总会回归正途进步。少年经历了风风雨雨也必然回归人性的真谛。少年强则中国强！！！
　　傅庆兄妹俩为表示谢意，坚持要送小兵哥回家。冀小兵推辞不掉，也就顺其自然了。
　　他心里是一万分的得意，得意的忘乎所以。走着、说着，眉飞色舞的胡吹乱侃，脏话连篇：“我说傅庆，咱他妈的算赶上啦。现在多‘滋儿’啊，大人们忙得一塌糊涂，咱就‘翻身农奴把歌唱啦！’就那破学，才上了五年级就他妈的文化大革命了，把一切砸了个稀巴烂。嗨——又来个‘复课闹革命’。真他奶奶地爽，刚上初一‘哧溜’窜到高一了。你看吧，上了学屁事没有，就他娘地看‘牛鬼蛇神’。你说，都是老师，咋就成‘牛鬼蛇神’了呢？！不过我算是真开了眼，那伙破头头们没事儿就整‘牛鬼蛇神’玩儿，毛主席语录只要背错一个字就把他们的头按到臭水盆里，人都快憋死啦。你说这伙儿王八蛋，嘿，真他妈的下得去手。”——冀小兵唾沫星子四溅，光顾侃大山吹大牛啦，也不认真想想，自己的妈妈还在“牛棚”受苦受难呢。
　　当三人兴高采烈来到昔日的迎圣街今日的东风街口时，趾高气扬的冀小兵戛然而止，瞬间成了缩头乌龟，神色不宁的低声对傅庆说：“你们回、快回吧，我自己回家。”
　　突然的变化让傅庆百思不解，疑惑地问：“为啥？”可心里却嘀咕开了，小兵哥咋吓成了这儿样，大气都不敢出。刚才的英雄豪杰咋成了扭捏的娘们儿啦。他紧追着问了一句：“说呗、说呗，有啥了。咱都是兄弟，对吧！”傅庆用手捅捅冀小兵，加着码说。
　　冀小兵被逼无奈又得要面子，尴尬地干咳嗽两声：“咳咳，保密啊。”
　　好奇心驱使傅庆连想都不想昂首挺胸做着承诺：“俺向毛主席保证！”
　　冀小兵虚荣心驱使，避开小丽萍，恨不得咬下傅庆的耳朵说：“我在外是天王盖地虎，家去就是宝塔镇河妖啦。”说完最后一句话，脸皮厚得像城墙的冀小兵，脸居然红透了。
　　傅庆不得其解就是想不通，忘乎所以吼出了声：“为啥?！”
　　吼声把小丽萍吓得很紧张，怯怯地望着鬼鬼祟祟的他俩。
　　“嗵嗵嗵——”冀小兵气急败坏狠狠捶着傅庆：“狗日的，疯了！”
　　傅庆这才想起还有这茬儿：“对不起，对不起！”头立刻点的像捣蒜，抱拳作揖。
　　“我、我不是怕俺那个老姐收拾嘛。她是‘宝塔’，我就是那‘河妖’......”声音越来越小，成了蚊子哼哼了。
　　傅庆皱着眉头，支愣着耳朵费劲儿地听着，突然“哈哈哈哈......”
　　傅庆终于弄清前因后果，天不怕地不怕的冀小兵居然有‘怕’的时候。纯真使然喷口狂笑。笑就笑呗，还他娘夸张地前仰后合——
　　小丽萍真不懂哥今天这是咋啦？一会儿吼，一会儿疯笑，该不是神经了吧？！
　　冀小兵脸上挂不住了，想发火，可又莫名其妙的被傅庆酣畅淋漓的笑声所感染。想想也是，我是个顶天立地“带把的”，咋就成了“河妖”了呢，滑稽的连自己也忍俊不住，嘿嘿的咧嘴坏笑。
　　天真童趣使然，俩半大小子对视着，傻乐着。你打我一下，我捅你一拳，嘻嘻哈哈好不乐哉......
　　总算笑的全身发软，精疲力尽。傅庆强提精神，故意孬坏着说：“‘河妖’，俺们回啦。到了部队那地儿给个信儿啊......”说着、说着，鼻子一酸带上了哭腔。
　　冀小兵心里也是酸溜溜的，硬撑着面子，亲昵的拍打着傅庆肩膀，“狗日的，咋成了娘们儿，快滚吧！”
　　傅庆不好意思地吸溜着鼻子，像他娘恋人似地与小玩伴告别：“再见了——”说完头一扭不敢再回首，拉着妹妹小丽萍匆匆离去。
　　冀小兵像只小老鼠在街口来回溜达着，高速转动着小脑筋，这、这、这拽个啥招儿对付老姐呢？要是老姐看到自己这付熊样儿，准定没好果子吃。也不知为啥，冀小兵就是怵老姐。被逼无奈的他只得动着孬心眼儿，咋地都得蒙混过关呀。
　　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俺回家往“小饭屋”一钻，随便弄点儿啥塞巴塞巴嘴就得。再溜回屋里这么一睡，明儿一大早儿撒丫子就颠喽。嘿嘿，老姐拿我也没辙儿。想到此，小心肝立刻颤悠起来，得意忘形的借着昏暗路灯光线，踏着古老的青石板路，哼着《林海雪原》中的小邪调儿：“提起那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哟......”痞子样晃晃荡荡来到了家小院门外，破调儿戞然而止。他上前轻轻推开院门“吱扭”——就这响声惊得他一哆嗦，暗啐一口。再把头从门缝探进去，东张张西望望，贴着门缝闪身进院，就手小心翼翼的再带上门，插好门闩。然后蹑手蹑脚直奔西厢房“小饭屋”......
　　西厢房透出的灯光阻滞了他。着实不解了，眉头锁成了疙瘩，这谁呀，大晚上不睡觉吃饱了撑的，跑这屋干啥呢?
　　状着胆儿，冀小兵上前推门一看......
　　“小兔崽子滚进来！”就这一嗓子让冀小兵差点儿瘫坐地上，魂飞魄散。
　　冀小兵霜打的茄子样儿挪进了屋。只见昏暗灯光下，妈妈和一位胖胖的娘们儿一边一个端坐在“八仙桌”旁，领头调戏小丽萍的坏小子“黄鼬”脸红红的、肿肿地站立胖娘们儿身旁。“黄鼬”一瞅见冀小兵立马低下了头，像他娘的“小炉匠栾平”，心虚的不敢看冀小兵。
　　冀小兵暗叫一声：坏了！说时迟那时快，刚“滚”到桌旁，妈妈腾的站起身，不由分说，电闪雷鸣。刹那间，冀小兵脸上万朵桃花开，头懵眼花金星乱舞，脸上新伤加旧痕让冀小兵疼得一塌糊涂。嘎小子泪水断了线般顺着脸颊滚落......
　　一种委曲，一种心灵的哭诉涌上：妈妈呀，为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呢？从小到大您都没动过我一指头，这是为啥呢？我捣蛋归捣蛋，可我做的都是“行侠仗义”啊。
　　胖娘们儿见冀小兵脸、鼻子都被打出了血，心满意足了，总算给儿子出口恶气。半天没吭声的她，抬抬屁股身子前探，隔着八仙桌假腥腥地说：“好了，好了，教训、教训就得啦。你这小子是得好好管管，成天打架这非学成了‘流球’，还是少家教哟。”她似乎觉着不过瘾接着又损：“大姐啊，不是俺说你，得好好改造，早日出那啥‘牛棚’。”言外之意甚浓。
　　“是啊、是啊，大妹子说的对，孩子小是要加强教育、加强教育。”冀妈妈忍辱负重，不卑不亢礼貌地回应着。她已看到小儿子眼里喷着怒火，不想节外生枝，影响小儿子明天的远行。
　　“好啦大姐，俺们得回家做饭啦，走啦。”“黄鼬”母亲微微一扬手，扭着胖胖身躯，拽着“黄鼬”出门，“黄鼬”借机偷偷瞄了冀小兵一眼，只觉冀小兵的眼神一下子就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吓得一哆嗦，差点儿跌个跟头。
　　冀妈妈不敢失礼快步跟上，相陪相送“黄鼬”母子俩出门……
　　屋内，冀小兵狠狠用手抹把脸上的泪水，昏暗灯光映衬着分外狰狞的“花脸”。搓碎钢牙的“嘎嘎”声传递着：臭娘们儿敢污辱我妈，老子非收拾你……
　　冀小兵是那种即孝顺又有着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性格，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别看才十六岁，一米六五的个儿，脾气却特操蛋儿，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种不要命的“一根筋”。对了脾气咋地都好说，拜把子磕大头都行。要是招惹了他，保准让你鸡犬不宁，你就倒了八辈子大霉。人送外号：鬼见愁！
　　冀妈妈送完客，步履沉重地又回到屋里。心疼地仔细端详着满脸是血的小儿子，只见他恨得扭曲了脸，双眼喷着怒火，两手紧攥着拳头。
　　冀妈妈一想到刚才实在是迫不得已才狠狠打了要出远门的小儿子——这孩子能当个兵多不容易啊！自己是“走资派”现在还关在“牛棚”里。他爸爸被军队造反派夺了权，差点儿动了枪，一气之下人差点儿“过去了”，弄得现在还在外地住院呢。
　　多亏了老战友在下面公社帮办的手续，连体检都像做贼样偷偷摸摸的完成。总算发了入伍通知书，又发了军装。好不容易弄成的事，要是节外生了枝……
　　今天自己这也是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由军代表做的主，这才请下了假，急匆匆赶回家，想着给小儿子收拾、收拾，再交代、交代。没想到……酸楚涌上——这位坚强的母亲，抗日参加革命，南征北战、九死一生——即使被造反派挂上“走资派”大牌子游街、“喷气式”批斗和毒打也从不丢掉信仰，从不掉半滴眼泪。现在眼睛却潮湿了，泪吧嗒、吧嗒地滴落......
　　冀小兵长到这么大从没见过妈妈掉眼泪，一看妈妈这样，立马六神无主慌了手脚，淅沥哗啦又掉开了泪，哭得像个小闺女儿：“妈妈，别哭了，都怨小兵不好，妈妈别哭了，好妈妈别哭了。”说着用自己的小脏手给妈妈抹开了泪，冀妈妈猛得一把抱住疼爱的小儿子：“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