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枪王(二十四)卧底人
作品名称:泠雪长歌 作者:余陵词客 发布时间:2013-12-26 15:14:27 字数:4007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终于看清楚了屋子里的一切:如山堆积的火药桶勾勒出浅浅的影子,各种杂乱的弹衣交错,所有的工具像一把把带血的屠刀等你伸长了脖子。阴森恐惧,使你不能够自拔。但你若多看几眼就会习惯了。
“甚至你会爱上这里的一切说不定。”小雅飘忽不定的声音就像是幽灵,真不清楚她每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皮肤还这么细腻。而那个天天和面粉打交道的屠夫却黑得像煤老板。这真是奇怪的事情,但是世间原本就是奇怪的。
段尚卫这才看到小雅多么像一辆汽车,一辆名车。“但是再怎么有名的车它也不过是车而已。”棱角分明,冷酷无情,她的笑声中总是带着尖锐的响儿,似乎是亡命者的回音,令你毛骨悚然,这绝对不是红尘里所拥有的笑。
用过早餐段尚卫又开始了一天的工程:但是在这里你也可以打探到最有价值的消息,至少他已经知道这些人不会发生分裂运动。只要他们数量不变自己就有方法对付。可是……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不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
晚风拂动着她胸前的冷光,那项坠如同天边的一轮残月。淡绿色的钉扣在她的耳边,似也在倾听幽语。段尚卫又到哪里去了呢?余萍水不清楚,越想她的心越混乱,那感觉就像是无数乱马杀伐。而那黑暗此时看来无比深邃。
深邃得洞穿你的生命,就像海水将一切湮灭于无声,在所有的声音中它最冷酷、无情。她守着栏杆静静:有人上来。余萍水看到的是个矮小而结实的身影。“克登先生。”现在也许只有克登先生有办法了。“我这里有个消息。”
乌鸦飞千里,报丧不报喜。克登老头准没好事情。洛琼常常这样开玩笑。“我听说有人看到他的战机残骸,而且我们也打捞上来一些……”克登继续道:“不过有人说似乎就在飞机失事同时有人跳伞。想必说的就是那混小子。”
“这么说来,他还活着?”余萍水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此时她的眼睛又活过来一般,有了一线生机。“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找到他的尸体。”没有找到就说明还有希望!这希望虽然渺茫但聊胜于无。
海上已有了星光。段尚卫在笔记中写道:这真是一段不同寻常的旅途,人性的光辉,世间的真善,在这里都失去了声音。唯有我守望着这孤独的海浪发出人世间最激昂的呼啸!把黎明留给你的对手,而你永恒占据着无边黑暗。
小雅似睡非睡,她一条手臂枕在身下,手中握着一把锋蓝的匕首。一看就已淬过毒。一个女孩能够用这样一柄利刃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等等,等等。不可以,不可以。”她不断地这样喃喃,段尚卫轻轻推了推她的身子。
“怎么了?怎么了?”等一等!小雅猛地跃起,犹如一位天神降落人间。那柄匕首距他的咽喉只有两寸,“你……”“对不起。我经常梦到……失礼了。”小雅嗫嚅着。“你好像心中埋着很多事情。但是你对谁都不愿诉说。”
“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有事情?我心中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不过是个学徒罢了,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我的事情?”小雅又恢复了往日的骄横。段尚卫着实被吓了一遭,她的转变实在令人吃惊。小雅又悄悄转过头,对着那个角落出神。
猎手号幽暗的船舱里冷然荡出几点泪痕。炮手醉快的时光中,他们已经起身。几枚可爱的炸弹在她的手中显得格外动人,“天上地下你绝对找不出第二发这样的炮弹,你也决找不出第二个她这样的人。”她的炸弹就是工艺品。
鬼枪手将两个拳头放在桌子上:现在他已经受够了。“我们再等等。”柳雪道:“你这个样子是不能够做大事的。我们的任务不在于和这些人拼命,我们当下最紧急的事情就是赶回大陆。”她一向冷静得可怕。“可是……。”
鬼枪似想说什么,却被柳雪推开了。议厅里坐着一排排悠哉的海盗,他们都是海盗联邦的叛徒。在这艘船上至少有一百五十个海盗,九十五个猎魔。“大家安静听我说。我们现在任务是迅速赶回大陆帮助我父亲夺取政权。”
“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微妙,因为此事关乎一项帝国行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以小队截杀的行式穿过森严的防守,刺杀陛下和首相。刺杀这两个人并非易事,他们每个人都设有九百名侍卫,他们的哨塔视野完全没有死角。每到夜幕降临,那里就会进入戒备。就算是飞鸟也难逾越。陛下的寝宫有三道防线,这每一道防线都有重兵把守。稍有不慎就有被机枪打成筛子,可以筛苹果的那种。”她停顿了一下,用手指着洛安的地图:“就在这里。
“这里是首相府。我们的任务是兵分两路,原本计划是用猎魔父体多同化一些战士进行强攻。但现在看来只有实施这个方案了:进攻首相府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在于这个首相家里地道颇多。”“喜欢钻地道他是鼹鼠不成?”鬼枪笑道。“不错,这个首相就是个鼹鼠。但就算他是只鼹鼠,我们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柳雪用她的猎魔之气逼向众人:“我用血祭将猎魔之魂和上帝基因召来,不是为了养肥你们的。等到了那一天谁敢不尽力…
爱佳福雷狂叫道:“刘小姐放心,有谁不服气我就把他的头盖骨掀起来。”他这两条机械手臂不是闹着玩的,“机械师,这里没有你的事情。至于那个小雅,这些任务她可以不必参加。这个自有我的理由。”柳雪目光如刀。她每一次眨眼都像是恶魔正在醒来,血色的瞳孔,睁开。
(二)
段尚卫悄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你在干什么?”阴影凌空,摄人心魄。“我知道,你不会告发我。”段尚卫对着小雅眨着眼睛:“因为我们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你割断了我的绳子,你自己也岂非会掉下去?”段尚卫沉沈道。
“这就好像在悬崖奔跑,在刀尖上舞蹈。即使我们遍体鳞伤却还要很好地微笑,你可以嘲讽这个世界的冷酷。你身在这黎明的孤独里,但是你还要歌唱。你的心中分明有一种压抑,但是你却不愿对任何人诉说,一个人承受。“你也不愿意这样生活对么?”段尚卫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孩,脸上既热烈又冷漠,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难道自己也在这样的世间已麻木疲倦,无伦的疲倦侵袭着自己,使他感到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他无法自由呼吸。
“你在挣扎。”段尚卫低声道。“挣扎?我为什么要挣扎?我活得快乐,我喜欢这里。我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我为什么要挣扎?是你自己在挣扎,所以把别人也想得在挣扎?”她越说逾是激动。“你最好小声一些。”他说道。
“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被发现。”段尚卫精准地拿捏着她的弱点。“因为这本非你愿的生活。你在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楚,但是你却要别人看你活得快乐。而你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呆在黑暗中,只有在那里,你才能够哭泣。”
“不要再说了!”小雅一把推开。
这个人,跑了出去。段尚卫则从另一条路悄悄退了出去。他已经将这里的每一寸方都摸得很清楚。就像是对姑娘闺房那般清楚,一个声音从他身后炸起,段尚卫的脚步便停下了。“段长官雅兴。”这个短小而惊悍的人居然是克登。“我以为你遇难了,却不想你居然在这里好生逍遥。”他转脸一沉:“你知不知道萍水为了你何般憔悴?还有你那个小情人……哀!你……你”“克登先生,我现在已经打入了他们内部。”“那好,现在萍水……不,不是。是紫寒雪,她似乎比萍水还要疯狂,每到夜深她就疯狂地折磨自己。这一切只我老头子看在眼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她还不配你。”克登气愤地跺着脚,但是段尚卫的脸色却很难看。
“不,她配。是我不配她。她是血族的裔脉,帝国的公主。为了我,她不值得。如果不是她我已死在那城堡里了。是我对不起她。”两个人都像被冰雪封住了喉咙。天地中没有一丝空气是快活的,“哦。”克登在苦笑着。
“但这里也是最安全的。”段尚卫带着克登在黑暗中坐下,“你带这个人来干什么?你难道不怕我去告发你?”如果你去告发我,你也走不掉。段尚卫将手一摊:“坐。”克登嗅到深深的火药气息。“她是我们自己人。”
段尚卫望着空荡的天地:“你把我的命令带回去,就说暂时由萍水和洛琼主持大局。我需要在此地潜伏下来请静待佳音。”克登看了看角落里的小雅,并没有说什么。冷海飘花,孤岛上一树樱桃开得最盛!前面就是孤岛了。
克登就在那孤岛上脱身。“到时候他们会下船去寻找淡水,好在这岛上樱桃林遍地,极易藏身。”这些猎魔却似乎没有要下船的意思。“他们要作什么?难不成要就地阻击我们?”段尚卫看到了两个架设机枪的家伙。是凯离。
屠夫米克则带着人沿岸设下沙垒。他手中提着一把五尺长的巨刀,阳光下他脸上的疤有如一枚勋章灼耀。看样子,从这里突破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机械家爱佳福雷不安地在沙滩上走来走去:这几个人都不是好招惹的主儿。
樱桃落花,将克登的双眼映成一片血红。“你要我怎么从这里突破?依我看,我们干脆就在这里捅他们一黑刀。”克登这个提议他坚决反对。只看鬼枪凯离向海上拜了一拜,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旧鹿皮擦着自己黑洞洞的枪口。
“凯离。”屠夫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比起一只鸭子好不了多少。“我们的长官难道要在这里阻击对手?”“一点不错。这里有什么不可?”可是我们马上就要回到港口了呀。“回到港口是没有用的,屠夫。”凯离道。
“我们可以依托这里有利的地形,利用我们的优势。他们不过是一股海盗罢了,我们在岸上架设炮火,海上用军舰拦截,他们胆敢过来就会化为劫灰。”屠夫道:“但是我们这里只有中程火炮……”只有傻瓜才会这样认为。
凯离道:“我们虽然没有远程榴弹,但是却有平射炮。虽然威力不大,平射炮的穿透力较强。而且我们的平射炮更轻,射速更高。”凯离将一根直径一米的轻钢管收缩来去:“这就是我们的平射炮膛。”只有凯离才可以接触。
屠夫米克不知道的事情还有许多:比如柳雪为什么如此信任凯离。“难道柳雪对你们都不信任?”段尚卫看着黑暗中的小雅。“柳雪谁都不信任,唯独那个尸脸……”凯离,这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有人说他和她有点关系。
“那个说话的人呢?”“第二天他就死了。而且死得十分难看。”小雅当然知道传播这种事情会是什么下场。““那个人被木桩钉杀,从上到下穿透。”她不敢再说下去了。“柳雪不是人,她根本就是一个恶魔!没有一种语言可以形容她的恶毒。”她好像也饱受着那个柳雪的折磨。“她是洛安城守护的女儿,国都守卫者的女儿,她一直都在致力于帮助自己的父亲夺权,天啊,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我想我一定已经疯了。”
不,你没有,这才是你原本的想法。段尚卫的眼中掠过一丝狡黠,小雅的体香在他的味蕾里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