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枪王（二十）猎魔杀团

“复活过来？”段尚卫按着腰间的一对燧石火枪，“是的，他们又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但是看到他们第一眼的人都疯了。那十六个人复活后诉说着自己在人世间体验的苦难，之后他们就开始哭泣。”伙计说他们不久之后都失踪了。
　　“这并不是个好故事，我们从他们隐隐的复述里找到了关于这座城堡的证据。这就是血族一位智者建立的城堡，这位智者死于几十年前的猎魔者扫荡。之后这座城堡就一直空着，后来有些人就开始捉摸着对这座城堡进行开发，他们商讨了很长时间最后被一个大约五十岁的汉子买了下来。他买下来之后怪事就不断发生了，先是这里的总督被人刺杀，后来是政府军大批量地离开，后来我们看到这个人时他就已经变回了二十岁时的模样。我们立即意识到这城堡有古怪。一个正常的人，一夜之间返老回童。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个不错的故事。段尚卫看着门前玩耍的一个孩子，不禁露出欣慰的神情。这是一座用黑玫瑰石做顶，白色大理石做屋体的建筑。红的窗子，淡绿的草坪。整座城堡给人的感觉就是轮回，永生。黑白的强烈，人世间的鲜红。段尚卫想，这里的主人也一定很有品位。
　　这里的主人叫做卡尔顿。这是个传说中的怪物。段尚卫对余萍水这样说道。“进到这种地方来我还是第一次。”寒电洛琼带着安妮塔走了进来。接着是段尚卫，克登，还有余萍水。“你好，请问你是什么人？”“我们是来自远方的水手。”段尚卫不知为什么开门的老头会问这个问题。“水手？很好。很好。我家主人最喜欢结交各种水手。”两扇门就像是倒塌的煤矿发出可怕的声响。一阵埃圡倒在两侧。“我们这里很久没有来人。”这个老人就是这里的管家，他的脸上露出的是无限的疲惫和寂寞。“我们主人以前一个水手，但是他因为脾气古怪所以和船长闹僵了。”
　　正厅里挂着六幅怪画，其中一幅中一个清纯的女孩正在角落啃食一只苹果，黑暗的四周都是破碎的尸首。昏暗的房间空荡荡的，段尚卫走在鲜红的地毯上嗅到火药气息。“管家。”“稍等，我家主人马上出来。”管家说道。
　　这里只有三个卫兵，一个管家。像这样的城堡本应该有许多下人打理，但是这里却只有一片死寂。“在主人家里乱走是不礼貌的。”安妮塔整理被风吹乱的金发说着，但是余萍水不顾安妮塔的劝告，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刚刚走进这间屋子时，好像踏在温润的地毯上。但仔细看你会发现那是一层很厚的灰尘。余萍水环视四下，这里只有一只指环和一缕阳光。她伸出手指牵着阳光，她走过的每一存土地都露出一丝微红。“萍水。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停下来。总觉得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要胡思乱想。“卡尔顿男爵来了。”管家冰冷地通报。卡尔顿男爵是个看起来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喜欢阴郁的装扮。他永远都是剑光一样地凌厉。
　　在他的目光下你几乎无处躲藏。“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晚宴了。”男爵很随意地抽出一根便签，那看起来像书签一样的东西原来是菜谱。“照这个给我做一份。”简单的生活，简单的生命。“男爵。我们是来自远方的水手。”
　　“你们是来自远方的海盗。”卡尔顿轻快地说道。“因为敢来我这里的人不是海盗就是冒险家。我也欢迎冒险家，你要知道，如果这世界上没有野心家，没有亡命徒没有骗子，那将是一个怎样空虚的世界。没有任何意义。”
　　“我是段尚卫，做过虞地的上尉。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克登船长和寒电洛琼。”段尚卫介绍道。卡尔顿很不耐烦了，“我们的菜还要多久？我们尊贵的客人无聊得都开始自报家世了。”伙计，这些菜你刚刚叫他去弄啊。
　　“没关系，我保证我点的这些菜他们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弄完。真是可恶！越来越慢了。”卡尔顿道。“男爵大人，我们这次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吃顿饭。我们带来了水手大陆最恐怖的消息。好像我们走到哪里就把厄运带到。”
　　段尚卫的手中是空空的。“你的情报呢？”“就在这里。”段尚卫用短刀在静脉割了一刀，那微红就落进了雪白盘子里。“这是？”卡尔顿轻嗅着，脸上露出慌张。“你是？”“我吸收了其中五个。这是猎魔者的气息。”
　　菜已经端上，这不过是几件很简单的冷食。一盘是带血牛肉，一盘是羊头，一盘是蜥蜴。主食则是一种用江米饼。“猎魔者回来了？”“我们听说过你在这屋子里血祭的事情。所以我们想请教阁下。猎魔不是凭空而来的。”
　　“不错。猎魔确实不是凭空而来的。这其中也含有了很多巫术。相信你听说过我用十六位勇士做实验，其实他们并没有复活，而是成为了活死人。我一直在想办法将他们复苏，但是都徒劳，兄弟你看了那幅巨画了么？”
　　其实那根本不是画，而是一个巨大浮雕。上面的女孩是那么有质感，就像真的一样。你甚至可以摸到她裙底的蕾丝褶皱。“你摸到的，就是真的。”主人出乎意料地说道。接着那苹果掉了出来，一个麻木女孩被他抓了出来。
　　而那周围的尸体，就是真的尸体。一共有十六具，每一具尸体都挂着微笑！其中一个人的手动了一下，触及到了安妮塔的鞋尖。她大叫一声立即昏了过去。这个人于是微笑着看着段尚卫。“他们就是活死人，血祭失败了。”
（二）卡尔顿之死
“血祭失败并不是我的过错。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注定他们会死。他们最后胡言乱语的那段时间是血祭之后他们苏醒。后来他们就全部沉眠了。”卡尔顿将这十六个活死人都摆放回去，那个瑟瑟战栗的女孩很自觉地将身体弓成虾米状，将那个苹果放在嘴边继续装作一副咬苹果的样子。段尚卫看着一切只感到彻骨的凉意。
　　“那十六个人是为了他们的信仰而来。撒旦终将战胜上帝，这是他们的共同信仰。猎魔降临夜市依靠着血祭，血祭几乎无所不能。他可以将一个清纯少女变成一个荡妇，也可以令贪婪的人高尚，高尚的人堕落，将地狱里的魔鬼带到人间。一切事情有因有果，任何人都不可以强求。我说得对不？”有道理。段尚卫看看余萍水，她已经被这精美的演讲迷醉了。卡尔顿先生有很好的口才，或许他以前是个演说家。
　　“如果你在这里住上个一年半载，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睿智，只不过你需要付出好多。那些失去的一切都将永远离你而去，而你却保有你最终的命运。”卡尔顿先生如是说道。“在这里我寻找着如何强化一个人的方法，相比起那些科学实验研究的机械人体，还不如远古巫术来得实在。你如果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就要明白你该怎样来反抗诸神给你安排的命运。”在这里有一个很值得去的地方，那就是余萍水刚刚来过的屋子。“你刚刚来过这里。”“是的。”“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卡尔顿先生戏谑地说道。“发现什么？我不清楚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余萍水看着脚下一串鲜红的足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层灰尘下面，不是地毯，也不是泥土。”这是犯人的血肉，是一个罪恶的灵魂和一双手。灰尘下面果然有一具尸体，面朝上，好像已经被人将头颅踩烂。余萍水只想到呕吐，一种可怕的念头冲上她的脑海。
　　“其实你不必害怕，我确实是吸血鬼，但是我从来不喝朋友的血，我自己开了一个义务献血站，用这些路人的血来喂饱我自己实在是划算多了。”卡尔顿将一把钥匙交给段尚卫：“这个箱子里面是我多年研究的血书，里面共有三百篇文字，我希望你能够将它精研。”卡尔顿花了许多年的时间也没有参悟透如何将这种时空中的元力注入人的体内使他的生命本质变异。
　　“僵尸是自然的杰作，我们最多只有被吸血鬼同化却不能够创造出这种生命。”段尚卫将这个箱子还给这里的主人。桌子上一盘盘冷菜这时已经被热好了。余萍水不习惯吃冷食，但是段尚卫对于半生不熟的牛排似乎情有独钟。就像是苍蝇喜欢血一样。
　　就在他们举杯的时候一个仆人走过来小声道。“老爷，外面有人找。”
　　“他们一共有十九个。每个人都背着一口火枪，穿着囚犯的衣服。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外面。”管家禀告道。“那倒是十分有趣，我愿意和他们见见。”卡尔顿一扬手示意教他们进来。克登说，卡尔顿是个活得嫌命长的典型。
　　他们坐在一尊石像旁边用刀子一下下在划着。他们有时会唱《来自曼克的牧人》，有时会轻唱着《挽歌》，这两首曲子都是极为轻柔的死亡舞曲。他们的表情也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魔，他们看别人一眼，那些人于是就堕落。极端歌曲，银雪刀子，十九个人。他们不像是友善的访客，但是对于卡尔顿而言他们无非是自己画上的几具尸体。其中一个人坐在中央位置，用一种很轻淡的目光看待天地中的一切。主人走向他们面前时他们好像闭着眼睛。
　　“你们就是来给我找麻烦的？”卡尔顿咽喉里冰冷的声音使安妮塔险些再度昏厥。公正而言，战争的残酷都要比这些惊吓好得多。“难道我们就不能够干别的？”“到我这里来无外乎就是占卜和找麻烦。我是个好星术师。”

　　“但是我们可不是来占卜星象的。”因为他们不仅想要卡尔顿的房子更想要他的命。卡尔顿闪身一跃，两口匕首贴着他的身体而过。与此同时另一把飞刀削过他的头顶，他未站稳时有七种外门兵器攻杀到他的腹部。好身手！
　　但卡尔顿的手指已裂入了对手的咽部，这种不可抗拒的速度毁灭天地中的一切。你看到那生命的余烬在你的指尖滴落，心的安宁从此得到永恒。“杀了他！”那个为首的人一刀斩向他的手腕。接着一个人就用黑洞洞枪膛对准。
　　嘭！一声毛瑟火枪撕裂的骇响后，有个人大叫了一声见鬼！“不管多么强大的吸血鬼用枪都可以干掉！”卡尔顿托着被打废的手臂骂骂咧咧，段尚卫等人也开始对他们进行射击。安妮塔在这时刚刚清醒，余萍水把枪递给她。
　　段尚卫枪口的火焰升腾起来，随后化作一缕长蛇消失无踪。“管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段尚卫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我们被包围了。他们有上百人逼近这里。真见鬼我们被我们自己的人给出卖了。啊主啊，完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段尚卫也想索性杀出去，但是卡尔顿制止他：“他们一定是被猎魔者收买了。他们要的是我研究多年的血族基因序列和远古巫术血祭。可惜我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参悟出血族的奥义所在了。”
　　段尚卫仍旧面无表情地听着。“你现在立即带着我的成果，去吸血鬼港口找拉尔！拉尔是我的八拜之交，你要将这些文稿交给他。但是你要到那里就必须用犀牛角，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在我的抽屉里有很多。”卡尔顿不走。
　　“人在港在。即使我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我死而无憾。这个世上我们每个人都是实现我们自己的价值。虽死犹荣。”卡尔顿对段尚卫笑笑：“把你的雷管给我留下。后园有个暗道，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