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世枪王 (二)
作品名称:泠雪长歌 作者:余陵词客 发布时间:2013-02-16 14:33:02 字数:3681
管我们的队伍被称作黑夜,但难免会有阳光照料不到的的角落。虽然我并不认同出于尊敬而被寄予的午餐,但更重要的是连长大人无私地为我准备了两把沙魂步枪,这是军队里最先进的款式,也是从曼克进口的短步枪。出于安全的起见,我还是谨慎地试了试这把久经沙场的旧铁,因为感觉有些涩涩。好在一位做过木工的伙计将它左右看后,说没什么大碍,就把零件安放了回去。据说他为了实验自己修理的成果,为了证明它没有问题,就用榔头仔细爱抚了它一下,问题立刻就出来了。
我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古怪的老头,他是这条船的船长,一身同样古怪的破衣就这样悬挂在稻草般的枝干上,凌然是一怔难以令人抗拒的欠扁神情,好像是当真呢有什么鬼魂附在了上面。是啊,我们好像早已被这个世界所遗忘了。
我们出来也有好多年了吧,多少呢,恐怕连我们也差点忘却了。甲板上还残留着一些难堪的鱼虾,半死着,艰难度着时日。因为前些日子的一场风暴彻底摧毁了我们仅有的几十袋粮食。我喜欢酒,但更喜欢我的何晴。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起了她。
按照当地渔民的说法,我们携带了令海狂怒的东西,拦住我们,一定要上船检查。我们便只好亮出我们的军官证件来加以证明。也就是在那些渔民们走后,我们竟然发觉,有十几只海兽好像就在船尾处攻击了我们的水手,据当时的水手描述,那些海兽有着亮蓝的皮毛,两耳尖尖的,煞是好看。只有他,好像总是忧心一般。他就是别人称作一县无敌的残谷。
“有什么人受伤么”
“目前来看只有两个水手下水捕鱼受到了攻击”
“大家都在船上么?”
“有几个家伙在那岛上呢。”“被他们叫回来。”
起初我还有些莫名,直到这个班长自言自语的一句话被我误听了到
“海狼。”
这是什么野兽?我不晓得,大概就是这一带的一种海兽吧。因为附近的渔民也常常把这种野兽文在身上,作为信仰来崇拜。寂静,无人知晓的寂静,使我彻夜难眠。
看得出我们被这家伙盯上了,也许它要比我们想象的可怕些许,但是它们尾随了我们这么久迟迟不见动静,我们的水手也不免得放松了许多。因为没有人知道它们会不会到陆地上活动,也没有听说过它们会登上船来。尽管我们的火轮还不算太大,但至少还有二十位水手和我们三十位官兵。
在我看来也许这是并不值得担心的,因为在此地区刚刚发生过风暴它们也许是随海流而行找到我们的。
“海狼,夜空之魂”
这是残谷给予它们的评价,然而我却还不以为然,直到那天我们的一个水手在甲板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扣住了喉咙,隐隐发出微笑般的吼声,之后,就没有了声响。
“他被什么东西喝干了血”
“什么?”
“加强戒备!”
虽然我们尚不确定,但是这眼前的一切似乎已经看得透彻些了:我们莫名地有些奇妙,这该诅咒的,我们诚挚地为他赌咒。残谷望望那被吸干了生命的水手,也仅仅只是轻蔑地向地上唾了一口。他在想些什么呢,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从这里出来的人,几乎不理解什么是生存和人性,只是带着他们认为理所应当的情感面对着这个似乎毫不熟识的世界。
感觉上我们像是被抛弃了,但依旧生活在造物者的土地上。也许我永远不会明白,也许我不必明白。凯撒一般走在甲板上,然而面对着同类的尸首,我还能怎样笑笑?啊,哈,果真是这样一个陌生的人世间呵,我认识谁呢?我只有这一船水手,只有这天上高悬的一轮黑暗的月色,像我一样,竟然如此神秘呵。公正来讲,我并不理解我自己。
海狼,依旧尾随我们好久了,然而在之后的几天,却并未发生什么,在那无边的岁月留下的时间里。我不敢呼吸。天涯之处,有许多人家,然而唯独没有一户为我们开门,如天国为我们的门户紧闭。
余下的几日是无所事事的,不知是哪个将士戴了副桥牌,便是这样一张接一张地打着并不知有所疲倦。当我问起关于海狼的事时,残谷忽而有有意避开似的。“黑夜与暗影之子。”他是这样下的定义。黑夜一样惨淡。
不久,我就看见海面上来去的风中游荡者和未来者在哪里痛苦地飞翔着,或许无路可退,被自己的身影所埋没。“贝尔格先生。”他这就是那个在船上什么都不做的那个家伙,尽管在名义上是督军,但在我们看来毕竟有名无实罢。因为这一船人他们在来到这片大陆上之前往往来自远东和阿拉伯地区,与这位法国佬并不亲近。
显然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对我们的吆喝打了个响指予以回复。火轮上不时就有雾状的细细水花开放在青暗的甲板上,始终没有一丝海盗的影子。直到那一天,我们在船上偶然起身,隐隐发觉前方有艘船只,但却不敢确定。于是就悄悄地跟踪了一段时期。
我们太迫切地需要一场战役,就算是为我们自己祈祷。因为船上淡水不多了,我们正是需要痛过这样一场战役抢来一些。我们有两门并不耐用的机炮,是那种专门对抗海盗用的家伙。我们的弹药都是从曼克进口的,所以供应量从来都是定额。
海夜上所魔幻的暴风雨,常常被别人所遗忘。我们好不容易跟踪上的那条酷似个海盗船的船只又不知在什么时候跟丢了。也许叫我们出来打击海盗,我们自己不做海盗就不错啦!我们的淡水也越来越少,食物、药品、以及水果,我们需要大量的柑橘和其他蔬菜来料理我们自己的疾病。如果说我们唯一难以忘怀的,就一定是在两天以后的那段行程里。
那日也许很多人都不记得了,我们方才从沉睡中如火光起身,恍然间船长大人惊叫了一声,尔后就是沉睡般的寂静。
飞翔在水中的铁手,慢慢把我们向着一个死亡之歌中引向更深的河水:我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靑洋海旋!这不是漩涡,而是本地一种独门的特色海难,如同我们陷入月光的风暴之中,缓缓被漩涡中间产生的气流拖向天空,而不是被他吸入水底。
我们应该庆幸,很多活着的人从未见过这恍惚来自天堂的壮丽。我们好像在空中想到了什么,碎裂的天空下,泪水正在干涸。这或许是真切的,但一切看来始终笼罩着难以预料的梦痕,我们从哪里来,又在哪里死去,沉默的,暗暗哭泣的水开出花来。
月亮,黑夜生长下的月亮,震动在烈水之中。
“那是什么?”“也许是未来。”
“也许什么都没有。”
的确,里面好像真的是一个世界,无人知晓,连理于天堂和原野。我不敢说些什么,因为这一切,好像掌在我的手心,不曾离去。
我看到希望,也许看到了死亡。仿佛这黑暗让我得以永生,想起所有路过者,和陌生的自己。
风暴中,渐渐清晰着,恍惚之间便不再摇晃,火轮的感觉好像停止了它所谓的上升。因为是在下降,我们并不感觉时间有什么不同,只是不再想象着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漩涡渐渐合拢着,使我们得以看到,它并不是那种漩涡,而是以相反的方向旋转,一股强烈的气流从中缓缓喷出。
据老兵们讲,这只是一次较小规模的而已,在历史上,这种反旋涡曾经造成过十七艘战舰失事。之后呢,之后怎么样呢,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有人说我看见了什么,就昏倒在了甲板上,据我醒来,那些海狼任何就跟在船后,渴望着吸干几具躯壳。那时已然是黄昏了。
这已经是黄昏中,我躺在这其间,犹如水泛着花瓣,如雪如血。
其实在寂寞的歌声里实在是不知道烈水之花怎样在午夜中流淌,如生命流遍了我自己。莫非我也是这神秘的生命。恰好桌上摆着一杯不知哪个水手留下的烈酒,我想也许是为我留下的呢。但顾不了那么多,我太需要一些麻痹,正如同孤独的头狼站在原野之央。
我抓起那酒杯,宛如抓起我自己的头发,海风透过小窗打在人兽般的面孔,微微泛着光亮,我也不大理解我。段尚卫,这这注定死于原野的头颅,喝吧,这是为你最后留下的颂曲,也许他并不应该这样,但有着无以回答的一股力量驱使着这个灵魂。
命运会为他作证,即使是一个借口也无所谓。可以看见这是一个陨落于大地的泪水,赌咒着他的孕育者。难道他看见了什么?不,他没有,甚至不会看见,他不应该看见,而且没有此权力。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在营造一种幻想
不。这怎么会是幻象,难道那些风暴中的雏菊,为什么在空洞里散发孤独的香气,工厂,云雨。以及神异的黑夜,他自己也是这一部分。太过于痛苦,得以解脱,等待遥远的未来,经过自己。
等一等,他太需要酒,需要冷气,需要黑暗,他生活在自己无意间走入而又退出的躯壳之中。说穿了,他并不需要这些。他累了,想要冷静,但偏偏有这样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响:“这使你狂躁的夜,等待着他的爱人。”
这个人似乎源于我的身躯,在灵魂深处无比寂静,也无比幸福,躺在风暴中,我感觉四肢僵劲,我好像行走在人世之外,依旧无比幸福。风暴之中,那到底是什么?黑夜之后是什么。依旧是流水。
尽管我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尽量避免看见风暴里的夜幕。
我几乎想不起当时的那一霎间,也只有事后才会明白,天堂的一面是天堂,而地狱之门却轻轻对我开着,这古老而神秘的地狱文明,鲜红的,指爪一滴滴落下。千万声歌唱,源于骷髅的泪水和他们的双眼。我愈发地相信,她就在这寸土地上,尽管这里好像空空的人间,每一个人,都不曾了解这片文明属于灵魂的大陆。
水手,漂流很久我们都是水手,流落人间。
这是一颗种子,萌芽的种子,在我们陨落的掌心绽放,
其实谁也不必为命运祈祷。
岁月很小,十六岁的黑夜注定落幕于无声的原野
听琴台里的一声玉箫
造物者低下头颅和她自己的微笑
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也羽落这人间。
可是这人间为什么是这样,永远,如此,悲伤。
其实在风暴里。他看见了何晴。
于是,这个人试图起身,走到船长身边厉声道:“准备开火!”
船长有些纳罕,而我却无比的清醒。水中泛着花雨与海狼。
海水埋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