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诅咒之光

　（一）诅咒之光
　　
　　古石里的微芒，达维多克，一个古老的名字。这根石柱刻着些许神秘符号，这就是古达维多克语。没有人知道他们确切出现的时间，没有人了解他们的历史。他们在这黎明之前的世纪里生存，当光明到来他们随黑暗而消失。你只有亲临此地才能感到先人的气息是如此强烈，这所有的一切都迫使你去追思。石柱的下方刻着一些奇怪花纹，若仔细观察这些花纹只不过是些抽象的人物。“他们是达维多克历代的酋长。你看他们身上的狮羽就会知道。”“雷泉，我关心的不是这些人物是什么人，我现在只想找到云仙。”景世明抚摸着石刻，这上面的每一个人物也许都是一个关键信息。“我想知道这到底表达了创作者什么意图？巫术，猎头，行刑，生活，还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看似在舞蹈，那一轮皓月却如此可怕？少女为何流泪？白鸽子为什么在流血，部族一半在欢歌而另一半在进行屠杀？在歌声中死去，难道少女唱的居然是这些人的挽歌？世明没有心思想这些，云仙呢？她在哪？在世明的心中到底是雪玲更多一些，还是他依旧喜欢着云仙？这个问题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回答。
　　“世明，我们开始吧，谭达的银子就埋在你下面。”歌者抱紧了那只吉它，他的声音也变得无限寒冷。“恶魔将要苏醒，当这批宝物重见天日。”歌者扣着六根琴弦。那就让恶魔醒来吧，为了这无上的荣耀即使将世界毁灭，我也在所不惜。看来景世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的，只要他可以击败谭达他就可以获得自由！自由，那是多么遥远的梦想，到那时他可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到千里之外的曼克国去生活。曼克才是他的故土，那里有他的根。
　　可笑的是他却没有想过，那是他希望的生活么？第一铲就这样挖下去了，泥土十分松软，没过多久就挖开了一米深。但是似乎越向下挖就越困难，这时他听到有一个声音不断在他的耳边回旋：西来恩。西来恩，血族语意思是：重生。世明也跟着念了一遍：西来恩。“重生。”在他的识海里又浮出了那个夏天的影像，古井，灵画，战魔。“你永远不会是一个真正的血族，你的一生必将痛苦。”父亲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旋着。“你永远不会。永远。”难道我自己就不能够选择么？他的目光渐渐回到那个时空的片断，父亲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旧博物馆。这博物馆里空空如旧，他本能地走上吱吱呀呀的楼梯。他希望可以在这里找到他渴求的答案，他太累了。这里有一张桌子和一瓶墨水，墨水像是人血的颜色。听到一个声音之后他本能地写了下去。“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不知道。我是海盗景通之的儿子，我父亲做过海盗但我不是。你又是谁？”“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我也许是她，或你，也许我就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心。我们感受锝到它的跳动，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颗心。景世明一边写一边疯狂地低语：“你从哪里来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为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血和月的后人，你注定了这命运就无法更改。“血和月的后人，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说吸血鬼是血神的儿子，“我不想知道我们的由来，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天下的血族千千万，为什么你找到我？”“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女孩的声音分明颤抖：我只是你做的一个梦，一个真实的梦，这个梦在你的生命里无数次发生。我是一个诅咒，一个达维多克人，一个已经死去的、酋长的私生女，在达维多克石柱有我一席之地。
　　末日到来的时候我的父亲将族人都刻成石柱。他们神形已灭，但一道意志仍旧会以诅咒形式存在。我就是你意志里的那个恶魔，可是你还没有将我唤醒。你太累了。女孩的声音越发疲倦，景世明写字的手也逐渐地慢了下来。“那么你能否告诉我，怎么理解达维多克的石柱？”达维多克的石柱是一场恶魔的交易，他可以使你疯狂也可以令你强大。“你真的要试一试？”“没错我一定要试一试，富贵险中求。我天生是个冒险家，我进行过兵变。”
　　接受诅咒可不是兵变那么简单，一旦你接受了诅咒你心中的恶魔就会被唤醒。“你不就是我心中的恶魔么？”景世明口不动，话已说出。他的笔已经停下来。“我不可以这样做，我不能够毁灭你不。”“不，这是我要的。”
　　你太疯狂了，你迟早有一日会死在你的疯狂上，这个世界也许只有一个人可以消灭你那就是你自己。“你说的实在太好了我不禁为你鼓掌。我只想要知道如何获得诅咒。”获得诅咒的方法很简单，把手放在石柱上面，念一句西来恩斯克，重生吧古怨灵们。“你真是太可爱了，可爱我都想死你了。”“如果你看到我就不会觉得我可爱了。每一个血族一生都会有三块玉，这三块玉代表你的一生。你现在已经放下了第一块，你难道就不害怕么？”
　　比起永恒的精神之光，死又算得了什么？我宁可是苍穹里那瞬的电光，我要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去交换亘古未有的事业。“你太疯狂了，我真不知道是应该赞美你还是批评，批评使一个人反思，但是我要赞美你，我没资格批评。如果你真的要看我，我就在这间屋子里。我知道，你会一意孤行的我不会阻止。你就像我过去倾慕的那个人，你们真的很像，我不骗你。”这里静悄悄的，他忽然看到墙角一处石雕流下了泪滴，鲜红的泪。石雕上是一个女孩。
　　
（二）沉睡者醒来
　　“醒来吧，我的灵魂，我把这一切交给你。”他终于在这个声音的引导下慢慢醒来，他手中的铲子已挖到底部，在这里他看了许多死亡的气息和大把银币。奇怪的是这些银币有大有小并不十分规范。“西来恩斯克，维家达格基依。”（醒来吧，远古的怨灵，我将予你自有）世明的目光饥饿地吞噬着石柱中的一切，许多黑夜的影子就在其中涌动。没有人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雷泉看到的只有金子，“真的金子。”“西来恩斯克，德加维奇，维利西亚！”一句句血族语言从景世明的口中吐出，“他看到了什么？难道这就是他看到的？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他这是在和恶魔作交易！”歌者弹起了吉它，寒冷的声音似乎对世明并不起作用。雷泉从来没有看到过世明有那样一双眼睛。“我不能够直视他的目光，那根本不是凡间的眼。”第十三双，第十三双。雷泉只看到世明的身体中有许多浮现的咒文，他如同春蚕，吞吐这些恐怖的元素。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在许多年前，曾有一个人用自己的鲜血和恶魔作了交易。恶魔允诺给了他一切，但预言说，他将死在他最信任的人手上。”歌者知道这一切。那么那个人现在死了没有？“还没有，不过离那个预言的时间很接近了已经。”那个人现在还活着，他就是这宝藏的主人，奥萨克谭达。这就是歌者一直知道宝藏下落却不敢据为己有的原因，他在等待那个预言的实现。“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预言也许不会实现？”雷泉不相信恶魔，“你当然不怕恶魔。”因为人狼本身就是一种恶魔的存在。人狼，血族，猎魔，精怪，僵尸，还有猛鬼。这些都是天地中杰出的战魔，但是他们即便再杰出也终究不比人类。雷泉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而且他也不想明白。世明念完最后一句咒术，所有的怨气都吸入了他的体内！“世明，你现在有什么反应？”“受到诅咒还会有什么反应，依我看他现在并不认识你。”这个声音好熟悉，难道……难道……猛鬼，原来是你？雷泉真想撕碎这家伙。“现在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疯狂，恐怕不仅是你，我也救不了他。我无能为力，他是个不错的冒险家，可惜他终究要死在他的勇气之下，如果他不能够醒来。”猛鬼将手里的轻轻树枝折断，“他一定能够醒来的。”雷泉说。
　　“去死！”猛鬼长刀凌起，刀风吹飞了雷泉的长发。“你的刀的确不错。上一次是你和世明决战，这次总算轮到我雷泉上场了。”狼手暴起，接着他的手就如钩子般穿进了猛鬼的胸怀，不过这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你的拳头就只有这么硬么？”拳头不硬，却能要你的命。“我看是要你自己的命吧，人狼先生。”猛鬼将手一抬，雷泉整个人便飞了起来。让这个不识好歹的狼先飞上一会儿子！哈哈，猛鬼丢了长刀，直直地看着歌者。
　　“你是这里的常客了，歌者。”歌者就是歌者，猛鬼这次不打算放过他。歌手坦然：“你断杀不了我，因为我也是诅咒的宿主之一。景世明不死我也不可能死。”那我杀了你他岂不也会死？“抱歉，这主宰是由诅咒最多一方承受。”歌者抱紧了他的吉它，这也许是他的最后一曲。也许不是。当寒冷的吉它与这个充满虚伪的世纪之舞共鸣，也就是歌者与敌俱焚之时！“这首歌也许你听起来会有些不舒适，我告诉你这首歌就是我专为你而写的！”能让歌者为他写一首歌的人世上屈指可数。“歌者，这里还轮不到你。你的对手是我，猛鬼。”雷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你也最好飞一会。”感谢朋友的盛情。雷泉的力量也决非小可，但是猛鬼却在空中保持了平衡！“抓痒得很舒服。”真他娘见鬼。雷泉很不幸地挨了一着落地拳，世明的手指轻微在动。他还没有苏醒，他的目光空洞，没有人预料得到他醒来后是会振奋还是疯狂。“猛鬼是人狼天生的克手，这一点是早已注定的。”该死。
　　放眼天下，有几个种群可以和伟岸的猛鬼一战？其中那能与我一战者又有几人？有几人？他把雷泉踩在脚下，轻微听得到他骨骼碎裂的声响。猛鬼可怕地笑着：“听说人狼的骨头最硬。他们的骨头也最适合用来制作器皿。”他好像踩着一只蚂蚁，随时都会把人狼毁在脚下。“一个半狼人，似乎还没有这个资格死在我的脚下。”那是你根本杀不了我！绝地一击往往最具奇效！“杀！”人狼的口中吐出这一个字，他的手突然掠起只离猛鬼面颊半寸。当他再次落下的时候，猛鬼看到的是一只瞳孔染血的魔狼！“我虽然不能够敌过你，但是我想他也许可以！”魔狼将一口冷气吹进世明的体内，“你个混蛋快醒来啊！”“他不会醒来的，他不会。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心智。“不，他会的。我相信这个人。”你真的相信他？你难道就不知道吸血鬼和人狼的世仇，你难道忘记了么？猛鬼一再地诱导，雷泉只是将魔狼之气注入世明的体内。“古老的沉睡者，你真的就不管你的兄弟了？这混蛋啊！”猛鬼一把抓起世明，你就靠这个废物来救你？你可真是可笑，可笑，人都说人狼有四肢没脑子过去我还不大相信，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猛鬼，你真的就这么认为？”那是当然。雷泉耸耸肩：别看着我那话不是我说的。“因为那句话是我说的。”世明五指开开合合：“辛苦你了，刚刚我真是作了个好梦。”你是有好梦，我可是在替你挨揍。世明转过身对着猛鬼：“我们之间有一笔帐要好好算算。”是的，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