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血城

　　（一）游戏开始
　　炮口缓缓吐出一股紫烟，黑夜中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无垠的江面。巴士天堂号上的三百名水手欢快地唱着海盗的音乐，他们看上去好像幽灵。二百五十七门巨炮在江面上轰鸣的声音震碎了虞国军队的旗幡，响彻每一个士兵的灵魄！
　　谭达号称恶魔，绝不是浪得虚名。景世明知道，谭大人的每一分钱都是靠搏命换来的，自从他年轻的时代开始他就立志要做一个驰名海外的人。“喂，我的老弟，你在想些什么？”谭达习惯性地把景世明叫做老弟。“我知道，我这次让你做我的警卫员确实屈才，但是你要明白，在海盗这门行业中你必须靠着自己的勇气去打拼自己的天空，能者而居之，我希望你能在这些战役中获得军功。”谭达浓密的胡须随着他的笑一点点颤抖着，景世明直的默默地应着。“还有。”谭达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低下头:“我知道雪玲对你小子情有独钟，你要是有勇气就自己去求婚，这件事我并不反对。”“船长大人，你在说什么？小鄙我还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可是总有一天你会考虑到。”谭达的确是个无处不在的恶魔。“我知道，雪玲她无处不至地袒护你，但是你要明白，这种袒护也是需要你来回报的。我不可以给她留下我这个海盗的烂摊子，但是你可以给她幸福，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我是她的父亲，你是她的情人。你记住我今天的话，雪玲失去了你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她至少还拥有一处海岛。但景世明不晓得的是，海盗的财产向来是不固定的，今天属于你的东西也许明天就会被他人窃取。船只像是天边的懒云，一直漂浮在闷热的天气里，奇卡摘下帽子看着黑暗中的天空。金刀号以及铁腕号两艘战船在他的指挥下缓缓靠港，“谭达选择我作为他的辅佐人真是他的荣幸。”
　　此刻，谭达正坐在他的太师椅上用各国文字描写着他的故事。他的笔记写得十分凌乱，甚至没有标明日期和编年，但是这样凌厉的文字读起来还是很有韵味。“十一月三十日，晴，炮火击沉了两艘虞国战船，黑暗笼罩每一个帝国的深处。”他认为这些无用的政府军之所以不肯消灭自己其实是因为他的实力强大。但事实上，要笑么日一个谭达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在中央里此时正考虑着谭达这枚旗子制衡这一带的海盗势力。
　　“是谁？进来。”景世明踏着流星步子，腰中挂着一柄短弯刀：“船长大人。”他说这话时身体不由得掺颤了一颤。“我们来到这里干什么？我不明白。”“你当然不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穿越过政府军层层围堵来到这里。我在年轻时来到过这里，并且我还在这里埋下我当年所有的财产，这笔钱我之后仅仅用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藏在这里。我发誓如果哪个人可以从这个岛上把我的藏宝取得，我就会任命他为下一任海盗联盟的首长。可惜在这些群岛中所有船长没有一人可一旦此大任。”
　　船外一片荒莽的原野上丝毫不见绿色，只有暗黄土壤和森黑的岩石。又是这里也会浮现出一条巨大的水蛇，在水中吸足了水就像一头猛犸象那样喷出。各种巨蜥在这里分享着炽毒的阳光，似乎也只有这里的阳光才会使他们的毒液变得更烈。总而言之，老好人胆小鬼是不会来这种地方，非但是奸盗之人不会来这种地方，不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这里就像是一块巨人的磁石正引导着每一个进入他的陷阱，只要你一直叫踏上这片岛屿就表明着你毫无生还的机会。如果说什么是人间地狱，这里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只有最敏锐先知才会躲开这里的每一处危险。“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寻找这批黄金的资格，谁找到谁就是下一任船长！”
　　第五辰说着已经走出来船舱。“这里不是人间，而是地狱！只有地狱的烈火才有可以与他匹敌的邪性！这非人世的血红，正好是我的边疆！”
　　晚饭是一头烤乳猪，这只乳猪考得外焦里嫩，是出自于名家之手。“我的厨子过去是给总督的大人家里办事的，所以我们才得以吃到如此美味。”但奇怪的是第五辰看上去并没有体验者美食的快感，相反他的表情却有一种痛苦。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感到痛苦，“今天的饭难道不好吃吧？”景世明冷笑一声便走进自己的黑暗中。“注意这个人。”奇卡大叔以一种海盗特有的腔调说着。“也许他就是你最大的对手，第五辰无论是身手还是谋略经验他都要胜你一筹。就连我们也统统不是他的敌手。可是我们并非没有任何的反击余地。你想想，你的身上背负着多少重担，想想你自己的未来，想想你那个守在海桑格拉的妮子。”
　　“我也该想想云仙才对！”景世明抽出这柄刀锋。午夜的钟声在船舱里响起，接着他感受到那种冰冷的气息。这是死亡的味道。他对自己这样说道。其实在这样的夜中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地睡得安稳，他们无时不刻地互相算计着一切，每一个人都不想轻易放过这一个做船长的权利。他们都希望从谭达的手中接过他的事业。看上去很美味的奶酪其实吃起来的味道并没有那么好，这句老话是无疑正确的。第五辰早早地守在船头，他的目光不时地和其他几位船长对持起来。“天下也不只你一个人可以做大船长的能力。鹿死谁手还要看上天眷顾谁。”
　　“几个老家伙就是这样靠运气不成？运气是靠不住的，假如你们想竞争那么很好哦我愿意奉陪这场游戏。”
　　“游戏开始，输了可不要一大把年纪哭鼻子。”第五辰站在黑暗中狂笑，露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
　　
　　
　　（二）血城
　　 猎杀手的黑夜。景世明缓缓展开自己的双翅，在这个血色的夜晚，他唯有一战。他离开驻地不久就被各种声音所吸引。他本是不该单独行动的。“你不可以这样。我的朋友，我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你是属于这片土地的。”那个声音在黑暗中夺出：“世明，我相信我可以读出你内心深处对于吸血鬼的认同。虽然你是个杂种但也是我们的兄弟……”我讨厌别人叫我杂种。景世明宁愿和不知情的人在一起也比和这些家伙在一起好得多。
　　“你明明知道在赦命岛无非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变成我们的一员，另一种就是圣洁地死去。我不想为难你，但是你却自己来到了这里。我们都感到你内心深处的魔性，只是你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将它唤醒。我们可以帮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血族。我的兄弟！”这个人从黑烟之中走出，身上却披着血红的刀衣，他的眼睛中充满了蓝色的火焰和世明不同，世明的的眼中并没有这样的厉火。“你说你会读心？”“我只能读出同族的人心。我相信你会相信的。但是我不管怎样都要带你们去见见这里的尊长，你放心，这些都是你的兄弟……”
　　“够了，你愿意认他当你的兄弟你当他兄弟好了。杂种，你这杂种简直就是侮辱我们血族，我们血族有你这样的败类真是耻辱。”“哈金，不要这个样子。”那个穿着刀衣的青年走在前面他手中无端地举着一盏燃烧人血的灯。“请跟我来。”回荡在黑暗中的脚步声随着一阵微风吹进这片森林。雷泉的听觉一向不犯错。“这里有我的同类，我感受到他们的声音了。”“但是你如果胆敢叫他们过来我们保证第一个先解决你这大块头。”那个人桀桀地笑着，“我知道你叫景世明，你的父亲是一个强盗，你的家庭是一个奇怪的家族，你的母亲是一个卖笑的女子。我一伸手就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您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景世明对于他们的言语就像是侮辱：一个血族人对一个杂种的侮辱。
　　“你的父亲是个吸血鬼。你也许不会想到，你的母亲居然会找你父亲这样的怪胎。因为你的父亲成为吸血鬼后不仅身体软弱，而且除了可以吸血之外，任何技能都和常人无异。我可以读出你的心，追溯你的过往，但是却无法预知你的未来。但是我知道你注定属于人类，属于战争。你是战争之子，你这一生注定将要在兵戈之中虚度一生。这是我的忠告，也是猜测。我叫做哈客，别人都给我起外号叫做海象。但是并不胖。”哈客注视着漆黑的山崖：“就在这里了。我的兄弟，你试试可不可以飞起来。至于狼人你就顺着天梯爬上去好了。”
　　十三队黑夜的翼突然从燃烧着泪水的土地上升起，深深的瞳孔中是无尽的海水和天空。赦命岛中的一切都在吸血鬼的盘旋之下变得渺小。这些人都不大爱笑，因为，也只有王者才可以拥有忧郁。“这些凡人不会懂得。”景世明听见他们的话语就像是一句句讣告。
　　山顶所有的火把在这一刻纷纷亮起，他们走在红土壤上就像是踏着圣洁的鲜血。“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我的朋友，看来咱们俩该惺惺相惜才对，因为我们都是杂种。”雷泉抖了抖两撇胡子。
　　“看来这里就是我的刑场了。”所有的吸血鬼都手握着刀刃，森森的两只眼睛盯着这两个家伙看。“你会成为我们的同类，至于这个狼人……”一个士兵走到她们身边，这个人身上的红袍子就像一把利剑的笔挺。“杀了他。”兵队长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这座无人可越的城堡，巨大的蝙蝠正在穿行于这无边的黑暗。
　　你只有穿越过黑暗才可以看到光明里的一切。世上任何事都有相对性。景世明按着腰间一把钢刀，雷泉却不削一顾地吐着饼渣。“你不可以在这里吃饼。”景世明冷冷地提醒道，“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但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人可以阻止雷泉做什么事情。”他把那只狼手在瞳孔中划过：他虽然只有一只手可用，但是用这只手撕开血族的胃部并非难事。
　　城堡上隐隐露出一线光白，当血族齐声哀鸣，大地被死亡唤醒。一场圣灵的宴会就会从鲜血中升起。无数的影子交织在他们的脚下，这是未亡人的魂魄和转生者的福音，在这里你会发现人间和天堂一样接近那颗心。
　　“你害怕了？”兵队长转过头对雷泉嘲讽道：那些兽皮就是你同类留下的。这句话会让他后悔一辈子：当他话音未落时，雷泉的狼手已经向他撕裂过来。于是他可爱的脸上立即增添了一些不平常的纹路。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下次我希望你对我的族人客气一些。周围的吸血鬼士兵立即扑向雷泉，奈何景世明一直护着这个家伙。“看在你朋友的份上。”
　　哈客带着他们都进这座用荒石垒砌的堡垒，这里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恐怖：如果比不是亲身来过就不会想到这里居然就和人间无异。这里有天下最好的床，最舒适的浴室，天下最好吃的糕饼最好的酒。也有最好的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不管哪种口味的这里都有。成百上千的珠宝丢弃在这里无人理会，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而言毫无价值，他们并不使用货币：在这里只要你肯“劳作”，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在人间得不到的一切。雷泉不禁怒骂了一句，接着他就跳入了这堆珠宝当中。他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
　　在人间有的这里都有，人间所没有的这里也一应俱全。即使是电话这里也可以找到很多：血族人从不使用电话，他们也不需要电。他们之间是用一种特殊的方法联系。“仅仅有良好的直觉是不够的，年轻人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