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一）天涯

　　海盗云集
　　我们现在要说一下他们离开登云城之后的航程：谭雪玲和其他人乘坐金刀号先回到海桑格尔，其后则是巴士天堂号和谭达的帝国飞云号。帝国飞云号是他们中最大的船只，一共三百二十八门重炮，无轻炮，有防空炮三十门，水手四百人，是战船中最重，由曼克船厂制造。而巴士天堂号则是虞地船厂制造的，一共三百门炮，两百门重炮，一百门轻炮，防空炮二十门。船员共二百五十七名。
　　现对于帝国飞云号，巴士天堂号至少要快上一到两个小时，而金刀号则是小型快船一百门轻炮和一百七十船员，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金刀号的姊妹船铁腕号。铁腕号稍比金刀号略大一圈，所以水手量多一些。而这两艘船均没有防空炮。在暗礁密布的水域他们也可以如子弹穿行，毫发无伤，从而经常被指派做一些重要行动。
　　在这里我们简单介绍一下，辅佐谭达的四大船长。“奇卡船长，他是我的父亲最得力的助手，我父亲将他视为左右手，自从他的船只触礁之后，他就在指挥商队，现在他是商队的重要人物。他的船只目前是略有攻击性的商船自由之夜号。”谭雪玲手指嵌入世明的手掌：“其二，就是乔铎大叔，这个家伙比奇卡大哥年龄大好多，今年他已经是四十五岁，已婚，妻子早死，儿子死于海战。他自己是海盗，但是他儿子却是水军，天啊我忘了告诉你，我父亲给他起开了个外号叫啤酒桶。”
　　景世明会心地笑一下。谭雪玲拧了拧鼻子接着道：“接下来是饮血玫瑰号的船长让莱德，他是个很不规矩的人，总是天天出去鬼混。对于这三位叔叔他们对我都很好，所以我们都不会伤害你。但是接下来我说的这个人你千万注意，因为我认识他十多年，也会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神圣。”
　　“雪玲，你尽管说好了。不管是什么神圣，都不如直插我胸膛的那颗子弹凶险。”
　　谭雪玲一字一顿道：“千里追凶号，煞神，第五辰。”
　　“第五？第四在什么地方？”景世明做出一副含笑九泉的姿态。“世明，你真是的，我就说过了你不要小看这个人。他复姓第五，单名一个辰字。而且这个人极其擅长海上指挥。”雪玲有些紧张。“没有什么大不了，老丈人总是要见。”雪玲说不出的紧张，世明也一时不知该以什么身份来面对这个传说中的谭达！“谭达就是谭达。”
　　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没有本质的区别。景世明只见雪玲款款而出，八九不离十地猜到是这个谭达已经到了。“全体水手听令，入港。”
　　他怒吼一声，接着所有的船长都站在海水中迎接他们的长官。“我就是奥萨克谭达！”他高昂的声音几乎将手中玻璃杯震碎：“我们在过去的六个月里，先后击败了所有海域的船长和城邦，我们将带着我们的旗帜远涉重洋！”
　　只有可怕的船长才会教导出可怕的水手，谭达就是一个恶魔。所有的船长都惧怕风浪之时，他一个人会站在船首迎接风暴的到来。不管是任何的风暴都不足以拿这个船长开开玩笑。
　　谭达世界里没有玩笑。海盗就是这样的，任何人都不要有感情。一个拥有感情的海盗就是失败的。“在海盗的的世界里只有契约和不成文的规定。”谭达手持红酒走下船来，接着雪玲拥入他的怀中。“我的女儿，海盗圣女谭雪玲。”他弯下腰，在雪玲的额头上亲吻。他接下来就是处决战俘。
　　“我们在登云城一共得到了十五名战犯，根据海盗法律，他们不肯服从就必须处死。”第一个走上绞刑架的就是仓库管理员休斯。“你犯了海盗法第十五条，抗拒海盗王。我将判你为死刑。海盗法典在此，希望你可以死得明白。”
　　“看来海盗做起事来，比政府还要守法。”因为有时一些“个别”官员还可以自行处决囚犯。“个别人占了国家总人数的大多数。”景世明躺在被子中好像听到什么。有人过来，世明心想。”我的好兄弟，我就是谷艾，你还记得我。”
　　“谷先生，我太记得你了，化成灰我都认得。”景世明指着窗外：“好像是你们的船长大人回来了，看来排场还是好大。”“当然不、你的死期也快不远了。”谷艾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难道不怕？”“有什么好怕的，我认为他并不比人狼可怕。”“但愿如此，我的伙计。”世明会心笑着。谷艾摸着腰中的酒袋：“老伙计你要不要来一点？”“谷大哥如果富裕，就分我一点好了。我过去总是喝血腥玛丽的。”
　　海盗的盛会大幕才刚刚拉开。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海盗也不能猜出谭达带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他先是拿出一盏奇怪的铜灯，接着是镀金的弯刀，然后才是他带给雪玲的礼物。“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
　　“是项链？”“你父亲没有那么庸俗。”谭达说道。“那么就一定是海马”“你怎么不说我带来乌贼。”谭达怏怏地说道。“哎，我给你带来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不感谢我。这东西，天下无双。可是我在一个养羊的手里夺来的……”
　　“羊驼？”谭雪玲哭笑不得，但是这样的宠物的确比海马高尚多了。“我知道你这次先跑回来了，但是你为什么乱跑，甚至跑到敌军的阵营里。我真搞不明白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我知道，你是个老恶魔。我也只好当一回小恶魔。不管我做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怪我的。”谭雪玲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四大船长，有三个人对他冷笑。她眨眨不会说话的眼睛，拉着父亲的胡子。
　　“我就晓得你又做了什么坏事。我想这次的惩罚我要双倍。”“还是罚面壁？”
　　“不，这次我打算把你放逐。”谭达爱笑不笑地说道。“你到底做什么啦？”谭达疑神疑鬼的语气说道。

沦落天涯
　　“这里的规矩很多，小子。”谷军医带着世明走到一片珊瑚礁中间：远处是无限的天空，天空是安然的夜色。景世明拖着疲惫的身体。今夜的沙滩，也是如此疲惫不堪。
　　港口之外，热夜里一片孤帆。“水手是天生的流浪人。我们永远都是要飘零的，然而永远都无法到达尽头。”坐在栏杆中间，那个带着一把大斧的伙计喝下一整瓶朗姆酒。每一个海盗都是真正的酒徒。谷军医一面为他讲述了海盗法律，一面介绍了各位船长。
　　“我们早就把你当做自己人，然而你呢？你简直就是个不识好歹的蠢货。”记得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年轻人拒绝了雪玲。“你拒绝和她一起……我的老弟。我想在这里当一个船长总要比当一个喽啰要好很多。”“古老熊，听说不久前要处决一对犯人。”“这消息你是从那里得知的？我们从登云城带来的犯人大抵都已经处决了，但是我们却留下两个重犯。”谷艾用醉鬼的腔调说道。
　　景世明虽然并不懂得如何做一个标准的海盗，但是他却明白怎么操控船舶。小舟载着两个陌生人在河流上逆流而行。今夜的湖光，黯然失色。
　　人都围着那片广场，白鸽子落满围墙。所有的围观者，面目的表情都好像被肉铺老板砍了一刀的痛快。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可爱。修理好船舱的工人，手持铁斧正站在一片战俘的面前。
　　沉浸在死夜的祥和，或者躲避于乱世的沉默。
　　白色石块，跳动，以至于难以捉摸。寂寞的眼睛，没有声音，没有响作，埋葬着椰子的岛屿，沉沦，沉沦。穿破雾色，一叶孤舟，暴风眼下深远的梦魇。和风相拥。
　　碧海，沉浮！垂死者发出难以名状的颤抖，随着身体的一声震颤：一颗豆大的物体，滚落下来，落在一个孩子的脚边。孩子端详了他一眼，随即走开了。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一切罪恶的根源。景世明感到一种难以抵抗的睡意，但是行刑还在继续。
　　“但愿天堂……”话音未落，神甫的人头已经落地，接下来就是山海一样的惊呼。时间停止了，但是远远还没，没有结束。随着一名金色狮袍的刽子手走上台来：他被人称为魔术师行刑官。“大家好，我们将在这一刻见证世界上伟大的行刑。”今夜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带，只有一根绳子。他可以把一个人从绳子里套进去，然后把这个人的头颅从口袋里取出。身体碎尸三处。
　　他的行刑每一次看上去都是血色的魔法，使你难以捉摸。景世明觉得自己有呕吐的感觉，但是这种好奇还是使自己凑上前去。“众所周知，这两个人正在绞刑架上。他们现在还活着。”他简单地叙述。“现在我们进行一场雪艳的魔法表演，我将会把他们的尸首运到三尺高空然后碎尸。”
　　景世明小心地靠近着绞刑架：他的双眼之中仿佛看见的是另一个世界。“不！”他失声地惊呼一声，接着一个人高呼着：“登云城万岁！”接着他的尸体就已经升上高空。“你不能这样做！”景世明冲杀上来，接着他看到其他的人都带着嗔怒看着他。但是世明的口中分明叫着“传蛰！”
　　另一个不消说就是祝千庄。谭达一干人正在不远处的看台啧啧感叹，然而他看到世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
　　雪玲对谭达说，他是一个不错的水手。
　　也许他也是个不错的情人。“谭达大人！”景世明有些发窘地吼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完全是我们的人。”“他是登云城的领袖之一。”谭达对祝千庄这个滑头并没有好感，在不久之前他对这两个人实行招安时，祝千庄第一个叛变了，而恩传蛰则一直坚持到底。
　　对于一个不肯投降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对于招安很痛快的人，最好的办法也是杀，因为这一类人，也许有一天也会背叛自己。谭达就是这样一个怪人，世明亦然。
　　“我向谭达保证，这个人我们可以有用武之地。”世明一面说着一面解下祝千庄的绳子。这时奇卡突然手持长刀横跨而上：因为世明拒绝以雪玲男友的身份面见谭达已经使他愤怒难平。但是谭达却一把抓住这个鲁莽的家伙。“我知道你袒护这个小子，但是他未免太不是抬举。”奇卡同饮一口朗姆酒，只见人海消失，只剩下一片空旷。
　　走在街上，灯火明丽而忧伤。两个当地人递过一把菜刀，两个人就围着一个火堆吃起烤羊。其实世明根本没有必要救下这个家伙，但是祝千庄却是自己唯一的亲信，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有自己的船，自己的人。祝千庄虽然不是一个很忠诚的部下，但是他却是自己的熟人。“我的伤势还没有好，所以我喝不了太多酒。”世明疲惫地说了一句，只见祝千庄同饮一大白：他看上去不仅受了极高的惊吓，而且满带着一肚子牢骚。
　　任何一个被友人的鲜血洗礼的人，都不会忘记这种仇恨。“他们弄脏了我的衣服，真可恶。”祝千庄对于恩传蛰的离去显得并不是那么悲伤。他还可以喝酒，还可以高歌。“我知道你对于传蛰的死还很伤心，但是世明，在这里并不适合伤心。你看这里的繁华，简直就是洛安都城！”
　　“一个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喝酒的人，他的心委实不是肉长。”世明暗自言语。但手中却抓着一片羊肉塞入口中。“今夜是当地人的铁船节，在今夜的狂欢将要进行一整夜呢。”穿着传统服饰的当地人踏着沙滩热舞。
　　他们都穿着青袍或者紫色的短衫，女人们大都用纱蒙面：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来自沙漠的民族，但是实际上他们的远族的确是来自于恒水半岛的沙漠。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你想要的一切：奥义的夜下，火源正在升天。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在这里么？”雪玲像一个当地人打扮着，对于世明拒绝以男友的身份面见谭达，“我表示抱歉。毕竟我希望我可以用我自己的能力混上船长。”他一时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理由了，他要怎么说呢？难不成要说出云仙么？
　　雪玲轻轻吻了一下他：两颗心就这样复杂地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