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六)车祸
作品名称:灯火阑珊 作者:诗人夏红雪 发布时间:2012-12-22 11:01:57 字数:3754
灯火阑珊(六)车祸
陈月枫在黄骅起风的那天,开车给市里的港口送货。他开车的时候,透过挡风玻璃,看不清楚前方道路,路面上空一片昏暗。
在中途,在连云城与对面开来的一辆大货车惨烈相撞。
这是一起轰动市里的恶性交通事故。
陈月枫开车已经有八、九年的时间了,几乎没有发生过车祸。这是他开车以来的第一次发生交通事故。他整个人夹在司机楼内,整个手被迎面的货车撞坏了,营救人员,把他救护出来时,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
陈月枫的病情十分危急,医院和公安从陈月枫的驾驶执照里,很快联系到了他的家属。
陈月枫的母亲和哥哥连夜奔赴天津市里医院。这真是祸从天降啊!陈月枫的母亲是一个十分迷信的人,她感到安澜不是一个好女人,不是一个吉祥的女人,她腹中的孩子还没有成型,就这样克上自己的儿子。要是孩子一天天长大,还不知要把陈月枫克成什么样呢?陈月枫的母亲在心里边反反复复嘀咕这些事情,祈祷儿子能平安健康。陈月枫的母亲,也从心底升起了对安澜的厌恶。
陈月枫的母亲在医院打电话给陈颖,让她及时赶走安澜。陈颖那边犹豫不决,感到让安澜离开,情理之间,不太合适。安澜和哥哥的关系,陈颖是清楚的。母亲为什么这样残忍,这让女儿陈颖也无法理解与猜透,她只能照母亲的意思办,她不想让母亲伤心,哪怕母亲的决定是错误的。有一天,母亲再让她寻找安澜,她也是愿意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顺从母亲。
陈颖来到安澜的房间:“您走吧,房费退给你。”
陈颖说完以后就跑出去了,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感到心里很不安与吃力。她真的感觉是母亲错了,安澜没有错,在她眼里安澜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陈月枫在昏迷中,梦见安澜收拾行李要走。在绿草如茵的地方,安澜在花丛里向他摆手,安澜伤心地对陈月枫说:“您的母亲,她在赶我走。”
安澜说完,就哭着跑掉。
陈月枫在梦中撕扯着离去的安澜。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追着远走的安澜,总也追不上,心里一阵悲伤,呼喊与挣扎起来。
陈月枫还在特别重症看护室里,他在睡梦里嘶喊着,嘶喊的时候,手舞足蹈,一会,又一阵激动很迷过去了。
医生明白,这是病人受到了刺激和惊吓。在护士的安抚下,陈月枫又模模糊糊地睡去。他的手已经植了新的皮肤,医生说,七天以后就可以拆线。
只是,他的身体的重伤,胸部有肋骨骨折四根,需要静养一百天。
陈月枫在重症看护室里,住了一星期以后,挪到普通病房。
陈伯与陈月枫的母亲日夜守护在身边。
陈伯最近黄骅考察项目,时间可以自由安排。在陈月枫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回过了一趟太平镇。他见到了安澜,告诉安澜陈月枫出车祸的消息。安澜听到这不幸的消息以后,脸色都变白了。她一阵眩晕,要昏倒在地。幸亏陈伯抢先扶住了安澜。
安澜神情悲戚,她看出来了,陈月枫的母亲不是十分喜欢她。连陈颖也让她搬走。安澜心里十分难过,她明白陈月枫母女的态度生硬不愿她们,只是自己无法告诉她们自己是离家出走。如果自己说了,自己是离家出走,她们一定还要问,为什么离家出走。这些悲伤的往事,对安澜来说,再也不想提起。她也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家?她已经害怕极了,怕父亲对母亲的暴力,她真的害怕极了。她也不想把父亲有婚外情的故事告诉给任何人,她不想告诉他们,那是他们会可怜母亲和责怪父亲。所以她越不想说自己的身世,就招来了陈月枫母亲和妹妹的猜忌。
陈颖已经告诉安澜,让安澜搬家了。陈颖只是没有告诉安澜他哥哥出车祸的事情。也不能告诉,如果告诉了就证明她也承认了哥哥和安澜的关系。如果承认了,安澜就不会搬走了。
安澜感觉事态好炎凉,陈月枫只是受了伤,住在医院里,安澜就要被他们家人赶走,自己还怀着身孕。到底是自己的错,还是陈家过于偏激。她感到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怀有身孕,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陈伯回来的时候,安澜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陈伯看到安澜要离开,那能就放心呢?陈伯紧紧抱着安澜,安澜痛苦的流下了眼泪。
陈伯说:“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要走!”
安澜痛哭流涕,她说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陈伯说:“那好!先到我家吧!先到我家养养身体。”
陈伯本来是回家探望安澜的,没想到安澜竟然这样态度坚决的要离开。他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的场面,要不晚来一步,这个女孩要与他擦肩而过了。
陈伯已经死去爱妻三年了。
三年他只在梦中梦到自己的妻子。
陈伯刚刚上班,入世不太深,有人嫉妒他的才能,利用他去歌舞厅的日子,攥住他的把柄,想狠狠地打击他。谁知善良的安澜保护了他,维护了他的名誉与工作。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歌舞厅,因为他知道,他再也不会遇到安澜这样善良、美丽的女孩了。
这一段时间,他也曾经懊悔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安澜。没有告诉自己的地址。现在,安澜流落太平,他不怨恨安澜,上天能让他和安澜重逢,不是一件幸福与美好的事情吗?
陈伯慢慢地开着小车,稳稳地护送安澜去自己家里。安澜的状况,不适宜打工了,的确需要静养。在车箱内安澜几次要吐,陈伯已经猜到是安澜怀孕了,只是他不敢说这样的话。他怕说道安澜的痛楚,她又要离家出走。安澜真要怀孕了,会是谁的呢?陈伯知道了八、九分。陈伯知道,从小到大,陈月枫的母亲把自己当亲生的孩子养着,吃的、住的都比陈月枫好,这回,莫非母亲看出他和安澜的端倪了吗?陈伯想起,初见安澜时,给安澜那个甜蜜的拥抱。看来,是自己惹恼了母亲。
陈伯把车开到市里,已经天黑了。穿过了灯红酒绿的夜色,停在海河别墅的楼丛前。
安澜真是奇怪,就和王厂长的别墅隔了不远的距离。生活的圈子真小。她又回到了这里,只是以不同的故事回到这里。难道自己真和这个地方有缘分吗?
这里是她暂时的休憩地,她没有地方可去。她也不想再出去了。安澜感到呕吐的同时,也感到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来回跳动,很美好的感觉。她有了胎动以后,她感觉到了生命中的另一种美好,她要做一种纯碎的女人。
天津市的夜色很美,银色的月光,铺天盖地。
在银色月光的下面,闪烁着万家灯火,灯火阑珊。
安澜在特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天津市的夜色。夜色显得神秘和迷离。又有谁能看透生活中的一切呢!
安澜思绪纷飞,两年以来,她都在旅途中奔忙,她没有好好静下心想自己,想自己的生活。她没有一个家,行走在哪里,哪里就是自己的家。在一个地方刚刚有了感情,对这个地方的人有了爱意,她又要离开。不是自己坚持要走,就是对方让她离开。有时在夜晚,有时在白天,也有时在狂风暴雨里。总之,她在一刻不停的赶路。赶路已经成为她的一种生活方式。
现在终于和与陀螺一样,慢慢地慢下来,被迫慢下来。
安澜想起了陈月枫,她的眼泪悄悄地流淌脸颊。她的悲戚神情,已经被陈伯看在眼里。
陈伯悄悄地走进厨房,为安澜做起北方饭菜。他只想让安澜好好吃一顿。
在医院的陈月枫终于可以抬手了,只是肋骨断了,上了夹板需要疗养一段日子。陈月枫有病的日子里,谁都来看他了,不该来的都来了,就是没有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安澜。他想通了,从小到大,母亲把什么都给陈伯了,哪怕这个女人也给陈伯,他也不再追究,只要他能远远的看着她就好。远远看着也是一种幸福。或许以后就不能叫安澜了,就要叫嫂子。
陈月枫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娘,您能让安澜看我吗?”
陈月枫的母亲慢慢地收拾这陈月枫医院的床头柜上的东西。就是不再言语。陈月枫再说这话的时候,母亲就说:“让我给赶跑了。”
“一个连家地址都不愿告诉的女孩,你敢要她吗?”
“我要的是他的人,又不是她家的地址。”
“她还怀着身孕呢!”
陈月枫听说安澜离去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凶恶的表情,让他的母亲有一种惧怕。母亲心里开始嫉妒安澜,没安澜的时候,她说什么陈月枫都依着她,现在有了安澜一切都改变了,儿子不再对自己顺从,儿子虽然没有给她发脾气,但是,她从儿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陈月枫的母亲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陈月枫的手可以转动,只是身体还不能坐起,他一着急从喉咙里喷出一股鲜血。陈月枫的母亲停止了哭泣,她知道她不再能和儿子闹了,再闹,儿子真的会失去性命。
陈月枫的母亲着急把儿子搂抱在怀里。
陈月枫的母亲也懊悔起来,是她太不顾及儿子的感情了。她让陈颖赶走安澜的时候,她希望安澜留在他们家。好的女人就是赶也不会赶走的啊!
陈月枫的母亲,不清楚女儿陈颖对安澜下了怎样的逐客令,安澜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如果走了,就不是儿子的女人,就不是自己家的媳妇。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追求,只要儿子喜欢,只要,安澜还在,她也可以包容安澜的一切行为。可是安澜就轻易的走了。
陈月枫的母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一只大雁飞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安澜。
陈月枫的母亲,梦醒以后,不知道这梦什么意思,她忽然想起来了,陈伯拥抱过安澜。陈颖赶走了安澜,安澜正怀着身孕,一定是这个儿子接走了安澜。
陈月枫的母亲想到陈伯一定会呵护安澜,可是,两个人都喜欢安澜,这以后如何是好啊!
医院里的陈月枫在痛苦迷离中睡去,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他还在失魂落魄。安澜,会去哪里呢?
陈伯做好了鸡汤面条,还特意为安澜炖了一只乌鸡。他知道,自己妻子怀孕的时候,母亲曾经交代他一定给自己的妻子吨乌鸡。
安澜看到陈伯做好饭菜,擦了擦眼泪。拿起筷子吃起面条来。她喝着汤面,温热的面汤驱走了她人生里的悲凉。
安澜品尝着陈伯的手艺,她知道她不再是北方爸妈的孩子。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想到这里的时候,生活有了温暖。她的身体里不再是她孤单的一个人,有一个人,正从远方朝着她的方向赶来,她就是她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