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十一）

　　叶儿置身一片鲜花当中，嘴角上翘，目光陶醉，使劲地吸着鼻子，似乎要把所有的花香都吸入腹中。女人都喜欢花，心思细腻的女子对花更是有一种极致的爱。叶儿感觉，开花店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欣赏。天天面对那么多娇滴滴、粉嫩嫩的花朵，身心是多么的愉悦和幸福。
　　有人懂得真好，可以引导着自己，去干适合自己干的事情。叶儿觉得，认识杜力真是自己的福气，不仅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牵挂，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适合干什么。这样，叶儿对杜力的依恋又多了一分。
　　开业那天，“梦?依旧”鲜花店门口挂出了牌子：“所有鲜花六折销售”。超低的价格吸引了很多人。叶儿用最纯净的笑容、最优雅的举止、最热情的服务迎接每一位顾客。那天的销售空前火爆。叶儿和爸爸累得腰酸背痛，虽然一分钱不赚，但是忙得开心。开了一个好头呢，是个不错的兆头。
　　小李那天也来帮忙了。第一眼看到叶儿，小李就觉得眼前一亮，如此婉约纯净的女子，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实属一道靓丽的风景。小李知道叶儿有老公孩子，但是，他总想为这样的女子做点什么，不求回报，只求心安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梦?依旧”鲜花店步入了正轨。虽然销售成绩不是很理想，但总比闲着强。叶儿一直忙着照顾英格，闲了这几年，乍一忙起来，感觉有些吃力。每天晚上回家后，总觉得浑身疲惫，什么也懒得干，只想早早上床歇息。这样，上网就很少了。
　　杜力知道叶儿的忙碌，牵挂着，揪心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徒留一份惦念在心中。
　　外面又飘起雪花了。叶儿坐在店中，不停地跺着脚。虽然开着空调，但还是感觉冷。那原本红润圆滑的手面上，此时布满了冻疮，手指上还有许多针眼大小的疤痕，那是玫瑰花刺留下的痕迹。
　　小李推门进来。自开业以来，小李经常来叶儿这里，看看需不需要什么，或者帮忙装几个花篮，包几束花。叶儿非常感激小李的无私帮助。本来同行是冤家，而小李却那么真心实意地帮助自己。这样无私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
　　叶儿看到小李进来，笑着打招呼：“小李来了呀，快进来暖和一下。”
　　看到叶儿，小李就觉得神清气爽：“这几天怎么样？顾客多吗？”
　　“可能是天冷了吧，没几个顾客。”叶儿一边让小李坐下，一边说。
　　“没事的，这个时候就是淡季。等到快过春节时，买花的人多。再过两个多月，就是情人节了，一天的销售量赶上一个月呢。”小李说。
　　这个时候，一个人推门进来，环顾了一下花店，说：“可以给做个花篮吗？”
　　叶儿赶紧说：“当然可以呀，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做。”
　　叶儿说完，就去后面拿出一个花篮。小李已经从花桶里拿出了要用的鲜花。
　　叶儿伸手要接小李手中的花。小李看到了叶儿布满了冻疮和疤痕的手。小李把花放到地上，接过叶儿手中的花篮：“你看你的手，怎么冻成这样。还是让我来吧。”
　　叶儿推辞不过，只好让小李去做。
　　很快，一个漂亮的花篮在小李的手里完成了。叶儿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小李推门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冻疮膏和护手霜。
　　小李把东西递给叶儿：“把手好好护理一下吧。”
　　叶儿接过来，心里涌起无限的感动：“真是太谢谢你了，小李。其实不用麻烦你的，我自己买就可以。”
　　小李笑了笑：“你把手护好了，可以多卖花呀，我是为了销售姑妈家的花呢。”
　　叶儿也笑了：“小李，你来我这里，你的花店怎么办？”
　　“我关门了。下一步，准备找个人看店。姑妈那边人手不够，让我过去帮忙。”小李说。
　　“那挺好呀，只是这样你会更忙了。”
　　“嗯，是的。你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每次小李都这样叮嘱。
　　王烨每年都是腊月十八回来的。不知道为啥，今年到了二十三才回来。叶儿问他怎么回来晚了，王烨说，部队上有些事，耽搁了几天。看到“梦?依旧”鲜花店运转得挺好，王烨很高兴，对叶儿说：“老婆，真是辛苦你了。”
　　到了晚上，王烨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有些支支吾吾：“叶，前些日子跑关系，花销大了些。就剩这些了。”
　　叶儿对于王烨跑什么关系，花多少钱，从来不过问。她接过钱，一看就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一还多。
　　叶儿皱了皱眉头：“花了那么多？”
　　“嗯，我想……再升一级……”王烨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叶儿没再说什么。自己现在也可以赚钱了，老公愿意升就升吧，反正自己也阻挡不了。
　　两个人上床之后，叶儿一想着老公这么久没回家了，二是自己天天想着杜力，觉得对不起老公，想好好配合一下。王烨虽然也很主动，但是明显地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和迫切。在一次喷发之后，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叶儿心中暗暗思量：老公这是怎么了？以前性欲那么旺盛，今天咋这么快？是上了岁数，还是……转而又想：都老夫老妻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啊。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杜力。不知道杜力和妻子过得幸福吗……
　　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了。叶儿和王烨在超市买东西。王烨的手机响起。拿出来看时，王烨脸上明显有一丝慌张，走到一边去接。待回来后，叶儿问是谁的电话。王烨说是战友打来的，给他拜年。叶儿一向不关心王烨在外面的事情，因为不关心，所以就少了许多盘问和怀疑。
　　叶儿天天忙鲜花店里的事情，上网时间少，和杜力的联系也少了许多。但是，不联系不表示不想念。在心灵拐角处，那一抹浓重的相思早已被时光沉淀成一枚盈盈欲滴的琥珀。那放射着的暖暖的光芒，时时折射出那人的影子，欲留住，却隐去。
　　年后初六那天，王烨说部队有事，需要马上回去一趟，匆匆坐车回了省城。
　　英格去姥姥家了。叶儿一个人坐在鲜花店里，手里玩弄着手机。找出杜力的号码，看着，想着。……忽然，手机响起，叶儿一紧张，手指一哆嗦，按了发送键。想返回已经晚了，一个空白短信发给了杜力。
　　杜力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呢，忽然手机动了一下，有短信来。他拿起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这是谁呢？杜力猜测着，打开短信，居然什么也没有。杜力想了想，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查看号码归属地：A市！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叶儿是A市的。杜力心中惊喜：没错，肯定是叶儿。于是马上回复：叶儿，是你吗？
　　叶儿正在后悔自己的举动，杜力的信息就跳了出来。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叶儿的手有些颤动，眼睛模糊了。停了停，叶儿回复：
　　“梦，是我。”
　　“叶儿，你还好吗？年过得开心吗？花店生意怎么样啊？是不是很辛苦？记得一定要好好保重哦。不要老是想着赚钱，一定要爱惜自己，知道吗……”
　　“我很好，不要太牵挂。花店的生意还可以。不要总想着我，你也要保重哦。”
　　……
　　整整一上午，叶儿和杜力来回发了很多短信。两人都积蓄了太多的话需要倾诉。杜力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叶儿终于给自己发短信了，他感觉离叶儿又近了一步。
　　捧着手机，叶儿百感交集。现代飞速发展的科技是多么神奇啊，两个天各一方的人，可以聊天，可以通话，虽身处天涯，感觉却又近在咫尺。真是应了那句话：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两天后，王烨回来了。叶儿没有问什么。王烨变得很殷勤，主动帮叶儿洗衣服，买菜做饭，带英格出去玩。还经常看着店，让叶儿回家休息。叶儿心里很知足：老公已经很顾家了，是自己想多了吧。
　　离返程还有两天，王烨有些心神不宁了，老是在屋里打转。叶儿看得清楚，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提前回去一天，部队上有些事等着我呢。”王烨说。
　　“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啊，你以前从没提前回去过的。”叶儿眼里布满了疑问。
　　“去年招的新兵，因为受不了部队的管制，有两个逃走的，还有几个思想开小差的，上边领导想开设思想教育课，让我回去筹备。”王烨边说，边看着叶儿的脸，似乎随时等待叶儿的发问。
　　“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吧，工作要紧。”叶儿淡淡地说。
　　那天晚上，王烨抱着叶儿，似乎想多给叶儿一些什么，只是叶儿没有了激情，带着惯有的淡漠，应付着老公的狂风暴雨。
　　完事后，王烨在叶儿耳边说：“老婆，相信我。我的努力都是为了我们的家。你在家辛苦，我知道。等过几年，我就把你和英格接过去，好吗？我的心是不会变的。”
　　叶儿转了一个身，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虽然叶儿隐隐感觉到王烨有什么事瞒着她，但是不想去探究。叶儿希望自己的老公能够洁身自好，但是转而又想，自己都已经思想出轨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让一切都随缘吧，冥冥之中，有些事终究是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