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季节（二十三）

　　夏雨觉得，即便和莲的这段情感灰蒙蒙，也要随波逐流，勉强用力支撑和维持，用一种爬行的姿态去终结。虽然荒芜落寂，可怜憔悴，草率可悲，可怜落败，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形象逼真，真实地存在着，一点和圆的一种位置矗立于内心的空洞和虚无里，即便一无所获，也是一种生活的将就和担当。
　　夏雨喜欢保持沉默。哪怕是酒喝醉了也只是理性地分析拷问自己。自生自灭，用本身担当、残缺去安慰内心的伤口，找到心理缺陷的平衡，而后，姗姗离去，得到生命的承载和认知。当然，夏雨也是一个正常平凡的人，关于男女之间那么可怜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也只能是通过AV看来的。夏雨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可悲，甚至有点点恶心和恐怖!
　　夏雨无从知晓自己的本能和本质，但是会回忆起读高中时候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干净的微笑，甜蜜的样子，每一天老远就追逐着自己喊，夏雨，夏雨，你写诗没有，我喜欢你的诗，就喜欢上了你。含羞腼腆的夏雨内心惶恐不安，深怕伤害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热情、奔放、善良、活泼、知书达礼、好学。在夏雨内心，她就如舒婷笔下婉约的江南女子，撑起一把油纸扇，亭亭玉立在江南的古巷和青石板上，婉约佳人，美若天仙，勾勒起无数的遐想和希望。那个时候的夏雨也深深依恋她，两人一起读书，写字，探讨文学，研究诗歌，朗诵背读各种题材的文字。晴空万里，书声朗朗，微笑涟涟，相互牵着手，行走在家乡的林荫小道上，彼此倾述彼此的人生理想和情感倾向。那一年，他们彼此高考毕业，都没有被理想的学校录取，而后夏雨和她回归到了现实的农村，为家里，为生活，为生命，为一份责任彼此跌入尘埃深处。但是他们之间依旧嘻嘻哈哈，经常在一起讨论文字继而发展成了真正的念爱关系。夏雨高兴之极，紧紧地抱着眼前这位美丽高挑的女孩。在他看来，此时拥有这般美丽、懂事、有共同语言的女子，夫复何求呢？可是生活总是这般无法预料，即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却被自己同村最好的兄弟抢了去。不。不应该是抢，应该是她背叛了对他的誓言和那份纯粹的感情。不。也不是背叛，应该是理性的选择。是的。夏雨懂，他，一个残疾人，怎么能为一个女人带来幸福呢？即便有天荒地老的爱情，都应该如抢走他女朋友男人口中的那句话相对应。那个男人说，你这个傻逼，跛子，脑残的人，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会懂吗？你这辈子也只有瞎子才能看上你，哈哈哈。这是夏雨的兄弟，同村邻居，要好的同学，抢夺了他的爱情，还要在伤口上撒上一把盐。自这件事情后。夏雨没有难过，没有哭泣，没有撕心裂肺呐喊，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三天三夜，不和任何人说话，包括父母亲。
　　夏雨想到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想了想莲，自己的内心突然发抖。难道他同学的话是有玄机的吗？真的应验了那份可怜的预告吗？瞎子才能看上我吗？夏雨欲哭无泪，却还是强忍着挤出了一丝微笑和眼泪。或许太多的情感和内心的阴霾都需要驱使，但是夏雨必须先和自己相认，认清完整残缺的自己，而后丢入一百摄氏度的开水中沸煮，直至失去了知觉为止！
　　夏雨与莲无话可说，却又感觉有太多纠缠不清的问题无法去梳理和理清，让人神情怠倦，四肢无力。他渴望更为广阔的和直观地检视、审视自己。让自己得到完整的蜕变。肢解自己，慢慢地、一刀刀地割破自己的每个细胞和血管，而后用十指慢慢地翻找、查看，找出自己的病原体和情感陨落的本质。夏雨觉得，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过后，自己的童年，青年，漂泊，流浪，事业，家庭，婚姻，情感，无法一一去感知其中的答案和本性。一切的一切都在不同的时间段得到了答复和埋葬。即便死而重生，也无法验证那些丢弃在岁月中的是是非非。如果人生真的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他的内心还是愿意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憔悴，沧桑，充实，动感，感知生活边沿游离的那颗淡薄之心。不问世事花开，只用自己唯一的力量，让自己活的精彩、美丽，充满活力就好！
　　夏雨明白，身体的残缺是一种美的体现。因为爱，因为坚持，因为坚信，因为选择，因为内心温暖的阳光，残缺的美在阳光下而熠熠生辉。而心里的残缺，就如泄了洪的闸，无法预料的阴霾一直笼罩在我们的生活里，无法驱使和驱逐，得不到完整的答案，而后只有自杀和疯掉。忍耐，忍受，行走，封闭，逃避，纠结，压抑，郁闷，生活在简单复杂中殴打，而后各自鲜血淋漓。得不到支撑的力量！
　　夏雨微笑着说，莲，我们离婚吧。
　　夏雨，你也要离开我吗？我们之间真的不能共融，简单地生存下去吗？我如此生存在你的世界里，你真的有压力吗？你知道吗？如今我已经无依无靠了，你离开我之后，我无法想象我的生活和继续生存下去的信念在哪里。
　　莲，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必要再维持婚姻关系吗？这样的婚姻本该结束，也没有存活下去的必要，你觉得这段有名无实，让人受累的婚姻真的能跟你带来安全感和幸福的桥梁吗？如此维系那么久，我们都是罪人，玷污了婚姻的本质和原本的宗旨。如果婚姻只是一纸约束，那么我宁愿在一切没有开始之前，先打自己两巴掌，因这样我才能感觉罪孽会少一点。其实莲，你懂的，我们不是谁的谁，我也无法给予你更多的安慰和幸福。离开了谁都能生活的更好，或许没有了我的世界，你会得到心中完整的幸福和旅程！
　　夏雨，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没有办法丢弃一些习惯性的事物，自己单独流浪漂泊。何况，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小镇，离开你的世界。真的，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和习惯是不是爱，是不是一种亲情的表现。或许我是扭曲了所有，自私自利地经营自己的想法和空间，我不愿意接触除了你之外的世界和故事。我愿意在这样孤独的边缘慢慢地平息安慰自己。让自己得到更为真实的认识和感动！当然，我希望有你的陪伴和支持！夏雨，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我生命里注定的良药。有你，我很安然！
　　莲，你知道吗？你这是一种狭隘，一种捆绑，一种强求。让我很累，让我难以呼吸，几乎让走向了死亡和犯罪的边缘。我知道，你根本不懂，因为我们的生活观念和对生活态度都是两个不同的观点。你这样的一种极端我无法忍受和接受，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夏雨，你根本不懂我。我们之间也要演变的如此激烈和对抗吗？我一向认为你是一位超俗之人，不会计较生活里那些肮脏的欲念和欲望。我一直以为你会理解我内心的苦楚和对情感的理解。如今，我觉得我们之间缺少很多难以言喻的颓废之美，我也不知道将自己置身何地。更不知道如何丈量我们时间的距离！
　　莲，我也是凡人，我也有常人的思想和情感，我更无法脱俗，我也很虚伪，很虚假，很需要爱和被爱，我更是一个胆小，自私，懦弱，愚钝，残缺的人，生活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深渊里，总是无法自拔和克制自己的情感欲望。我更无法忍受这样忽远忽近，摧毁灵魂的关系存在。让人奔溃至无法面临自己。孤单到小心翼翼地做每件事情，生怕一个不下心我们打碎看似安静美丽的关系。满足，虚幻，麻醉，自欺欺人，孤立无援，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可怜之处！而我们还偏偏让它大摇大摆地存活了那么久，谁都不愿意去打破和分离！
　　夏雨，或许我错了。自始至终，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错了。因为我病的太久了，真的，是你拯救了我，但是我的心灵貌似已经病入膏肓，处于一种回避隐藏状态。我不想问及除了我内心世界以外的事情。自从认识你到结婚，我都没有想过关心你和了解你。不是我不在乎和利用你，而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那份默契是无法用任何语言，动作，表面的功夫解释的。我觉得我们彼此懂自己，彼此能观察和过滤，闯入彼此的内心世界。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忘记所有的故人和故事，直截了当地进入你的世界和生活，可是当一切顺理成章地进行时，我发觉我无法做到，更无法欺骗我的内心和灵魂。我不具备超越自己和情感深处的杂念。所以，于你，我只能说对不起。不过自始至终，我没有想过伤害你，你知道吗？你是我最值得尊重和感恩的人。
　　呵。莲，我们之间是无法连结的两个个体，孤立荒凉，得不到完整的答案，就注定破碎，分离。你不适合和我厮守，也不适合过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我其实很想照顾你一生一世，让你开心快乐，冲破世间的俗世和暗淡的庸俗！夏雨对世间的荒凉和情感的破裂早有识别和穿透，只是还是对莲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他想在莲的身上得到新生和生命的起源。他深知莲最终会消失，离开他去过属于她的生活。夏雨觉得莲就如大鼻子姐姐一般，永远不属于自己。但是与莲，夏雨没有爱过，只能是一种情感和肉体上所需和陷落，也就是一种依靠中的凭借。但是这样的凭借都落空，成为了一场华丽的梦寐。最终两败俱伤。而大鼻子姐姐，那份爱是超出了现实和灵魂，或许站在这样的一个角度，夏雨又理解了莲的处境和内心。爱和被爱，都没有谁对谁错。就如自己一再隐藏对大鼻子姐姐的爱，但是内心的情感迸发越发强烈难以克制，所以自己就会偷偷的跑去姐姐居住的楼下，静静地守候着，感知着姐姐的呼吸，看看姐姐的背影和窗户上闪烁的影子，如此，也觉得幸福和安心。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安然无恙，好好地存活着，能在自己呼吸之内，感知着她的幸福和美丽，自己也能得到生命里最完整的收获！夏雨的文字基本都参杂了对姐姐的思念和爱，也有专门写姐姐的故事和人生轨迹。夏雨的生命里，大鼻子姐姐就是照亮他生活航程的一束光。
　　夏雨，我们之间的这种畸形的关系或许没有任何人能理解，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懂得。如此简单地相互依赖存活，为何不是一件乐事呢？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附加一些条件用身体的欲望衡量幸福的味道呢？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所谓有舍有得，我们难道真的不能舍弃一些欲念，用纯粹的情感维持现状，各安内心的空洞和必要的缺失。一时欲望的满足，真的能相继我们惨淡的人生之旅吗？即便能，那么也是残缺不全，苟延残喘般地相互抵制，缠绵，纠结，殴打，猜忌，恨，离别，争吵，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有意思吗？
　　莲，你逃避现实，难道能逃避自己的内心吗？世界就是用这些破碎和残缺拼凑的，缺一不可，这样的生命和生活才是完美的。如果一个人的生命里，少了必要的元素，那么这样的人生就是残缺不全，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我们不能逃避现实，更不能躲避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和担当。莲，其实我们彼此都太压抑，陷入深深的现实包围里，无法得到完美的呈现和表露，以至于我们无法走出自己的内心世界的需求！现实中跌跌撞撞之后，我们学会伪装，虚伪，安静，无情，残忍……也让我们感觉虚空，孤独，寂寞，难受，痛苦，可怜，欲哭无泪，连找个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而后只能如此将自己与现实隔离，掩藏在尘埃深处，发霉，发酵，直至发酸，发臭，发麻。
　　夏雨，其实你也一样。内心和现实一直挣扎着。我相信你找到了突破口，将你的才华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得到了很多人的承认和认知。也是你将世界美好的一面和你心底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世界面前，让许多人明白，生活无处不存在着美，花开花落间，只要我们坚信明天的太阳依旧升起，怀揣着一份梦想和坚持，那么，黎明就在我们唾手可得的地方。说真的，夏雨，我真的很佩服你这点，也是这点感动、感染着我，让我有前往生命尽头的勇气。
　　他们的对话一向安静，零碎，零散，冷峻。貌似东拉西扯，各自表述着一份心境和对生活的看法，而最终的目的只是想找到内心的共鸣，无关其他风花雪月！他们的对话都是慢慢悠悠地拖延至凌晨。彼此神情怠倦，疲惫不堪，哈欠连天，貌似穿越了这个黑夜，就彼此不再相识和相认。在极度恐慌，冷漠中收场，得不到更多的诠释和新生。
　　他们之间一次又一次的对话后，争辩，辩论，理论，争吵，获取，分析，理性，感性，细腻，情感，分离，责怪，相拥，怀疑，猜疑，感叹，收获，感恩，相遇，零零种种过后，都陷入了一种僵局里。落满尘埃和世俗的心，只能选择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