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季节（九）

　　风尘仆仆里，夏雨再一次回到了久违的家乡。这里依旧如初，没有太多的变化。死寂，沉默。懒散，喝酒，喝茶，打麻将，赌博，失足女的嬉笑，男人女人的吆喝，讨价还价，坡坡坎坎，砰砰嚷嚷……这些就是组成这个城市的全部，发霉的酸涩，发臭的可怜。生活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县城里日剧灰白可怕。夏雨的心情有所平复，面对这里的一切他只能置之不理。生活的味道他早已习惯，只需要他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就好。不求什么轰轰烈烈，只愿能够平平安安，养活自己就好。他不再希望靠别人或者父母。
　　
　　回到县城，这个灰尘暗淡的地方。他没有直接回家，而先去看了大鼻子姐姐。在去看大鼻子姐姐之前，他在县城农贸市场共用的自来水水龙头里用冰冷和清凉除去了灰尘和疲乏。穿上了在远镇上别人送的干净半新旧的衣服。看上去精神了许多，而且也很王者归来的感觉。其实对于夏雨而言，能收获到心灵的平衡点，远比金钱重要多了。
　　
　　夏雨一直很讨厌自己的外表，特别是那只手。有很多时候他都想用刀把它直接宰了。这样或许很完美，更适合自己。因为这样不伦不类的样子，让别人和自己都觉得恶心难忍。一种鄙视里更多是害怕和恐惧。夏雨自己内心清楚，别人能接受的限度有限。所以他也不怪别人，只能怪自己。但是茗告诉他。
　　
　　夏雨，别人看不怎么样，关键是我们自己怎么走。
　　
　　是的，茗说的没有错。自己开心地走着，坦然地接纳自己，也就改变了整个世界。
　　
　　只是夏雨深知，改变别人，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力。不过他坚信，只要用心，一只手也能撬动整个世界。当然，内心也惶恐不安。模棱两可的内心世界总是在敲打着他的决定和步伐。或许，来源于他自己的不自信！或许他还是需要一个忠实的伴侣，完整的爱。更多的是一种情感加残缺的幸福。夏雨突然喜欢了雨季，喜欢有雨的味道。或许雨真的和他有缘。他站在菜市场的水龙头前沉思着：
　　
　　有的旅途注定一个人走。有的过往，注定被遗忘。有的人，注定远远地思念，不适合见面。就如大鼻子姐姐或者如意外邂逅的茗一样。路，不仅仅是距离，更是一种最美的经历！
　　
　　突然，夏雨发觉莫名的很累。无法喘气，无法搞清楚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他深知也懂糊涂就是幸福。可是，他不是圣人，如何做到装糊涂呢？也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很远、很远，他很想哭泣呐喊，不能哭泣，需要坚强微笑地走下去。生命，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自己能把握住那根复活的玄吗？或许，注定是忧伤的季节，注定今生无法斑驳那些有雨的时光。
　　
　　夏雨看着静静流淌的自来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有雨的季节，更喜欢听雨，赏雨。感觉那一滴滴的清露是如此的纯净和美丽，能清透他的内心和肌肤，能感悟穿透一些心事和灵魂，能穿透自己的心跳，能攀爬到内心最真实的世界和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夏雨一直坚信，雨后就有彩虹。梦能抵达的地方，总有一天，他的脚步也能涉足。因为，事在人为嘛。他坚信自己能够做到超出别人无法想象的终点。
　　
　　一些人，一些事，如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在生命的每次跳动里，滴答、滴答地旋转。有人说过：“雨过于缠绵，过于多情，过于忧伤，而心总是苍白。”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夏雨觉得是为我量身定做一般，那么的贴切和吻合。而后，当多年后，他再转身抓住一滴雨露询问的时候，发觉一切都改变了摸样，任何东西不属于自己，自己也不属于任何人。最终还能找到自己就好。夏雨觉得只属于那一次次真实地活过和走过。于是，学会了在苍白的内心里扑捉安静，不慌不忙般坚强地活着。用一颗感恩的心，感谢我身边的每个人和那一场场的及时雨！
　　
　　夏雨一直在想，是不是心简单了，世界就简单，生活和生命就简单了，如此才能长大，才能感悟到属于自己那颗潮湿的心。如此，我们的世界不再是一个人，也不是孤立无援的，我们所生活的城市和世界也就变的最美，不再被雨包围。
　　
　　喜欢雨，夏雨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更多的是那种意境和臆想。其实他的心很小，装不下太多的忧伤和浮华。还是适合在雨中漫步。一个人，一把伞，一份缱绻的心绪，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如此安静甚好，如此淡雅清凉，任岁月和雨水覆盖过往，望断花开花落和世事无常！期待最美，期待心爱的人微笑，期待那些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拥抱。一份期待，一首诗；一份期待，一份缱绻的美丽时光。执一幽淡雅心境，消散那些发霉的年华，与一场雨邂逅，收获生命里最柔软的感动。夏雨从此爱上了雨，也爱上了自己。因为，今天，明天，过去，将来，没有任何人能代替。唯有自己坚持！
　　
　　想到此，夏雨有种迫不及待想见到大鼻子姐姐的感觉。差不多2年的时间里，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她。无时无刻都在为大鼻子姐姐祈祷祝福！在城里走了一圈后，夏雨遇到了大鼻子姐姐的妈妈。她苍老了许多，皱纹爬满了她的整个脸颊。头发多了几丝白发，眼眸深处有很多无法阅读的东西。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夏雨觉得这个女人是那么的弱小瘦弱，苍凉尽显一份时光遗留的痕迹。夏雨清楚的记得，以前，这位可爱可亲的阿姨是村里的美人。很多人都因为他的丈夫早逝一个人带着孩子而感到惋惜。她为人谦和，从来不说别人的是是非非，也不参合一些口水之战。总是安静地耕耘着自己的土地和过着自己的生活。那一家有什么难处，她能帮的都尽力而为，从来不推诿。对待当时夏雨那样的孩子，她总能给予最大的帮助和鼓励。尤其是夏雨，眼前的这个女人，那些年见到夏雨就微笑着，没有躲避，没有唾弃，没有谩骂，没有看不起过。从来都是用最温暖的怀抱宽容着，接纳着。所以夏雨一直记得这位阿姨，记得那一朵朵美丽的微笑。
　　
　　见面之后，这位阿姨对夏雨嘘寒问暖。
　　
　　这么久了，你去哪里了？大家都在担心找你。你没有事情吧。
　　
　　阿姨，我还好。很好。
　　
　　那就好，回来就好。好好生活。我相信你可以更好的。
　　
　　阿姨，姐姐好吗？许久不见了，我一直惦记她。
　　
　　她啊？她还好了。
　　
　　姐姐这么了。难道不好吗？夏雨看着阿姨苍白的表情，内心久久不能安。急切地问道。
　　
　　她……离婚了。就是上个月的事情。哎……
　　
　　为什么呢？是不是那个男的不好？
　　
　　具体不知道。只是那个男的喜欢赌博，对家里不管不问。地里家里，还有他的两位老人都是你姐姐一个人操劳。那个男人喜欢喝酒，喝了酒就撒疯，还会打她。如此，他们拼命地凑合了两年，最后你姐姐选择了离婚。
　　
　　那么，这两年姐姐过的很苦？现在好吗？
　　
　　哎，都是命苦的人。现实那个不苦？还好，她现在总算解脱了。只是她把和那个男人的孩子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如此，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哎……夏雨看着阿姨的这番话，也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无法释怀和痛苦。
　　
　　生活就是这样，如何我们都要继续。不能因为一点点事情停止了脚步不是吗？我相信她自己的选择，我也尊重她的选择。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
　　
　　嗯嗯……那么她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夏雨突然很想见到那位内心深处最美的姐姐。
　　
　　她，她就在城西的那家米线馆当小工。勉强挣点生活费和小孩子的花费。孩子我帮带着，这不刚睡觉我出来买点东西。由那个她从来没有喊过的继父看着。
　　
　　哦。那我去看看姐姐。晚点再来看看孩子。夏雨看着阿姨的表情，内心涌动着许多无法说清的涟漪。他不知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命吗？那么。老天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公。
　　
　　夏雨在意外里，更多的是疼惜姐姐。姐姐的内心肯定不好受。一个娇小的女子，如此被一个男人欺负，内心的煎熬一定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和感知的。夏雨在想，如果他能够在姐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陪伴她的身边，是不是就能减少和分担点她的痛苦呢？至少让姐姐知道，她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有个人一直对她不离不弃。想到姐姐被人打的场景，夏雨虚构了许多难以压制的憎恨。他很想找到那个男人，去揍他一顿。也不知道当初姐姐为什么答应嫁的，难道因为她继父的关系吗？种种思绪交杂，让夏雨忘记了自己的脚的不足，使劲的往前冲，往大鼻子姐姐的工作的地方奔跑着。夏雨多想几步并一步走，此刻，水与情的交融，爱与恨的交割，痛与悲的定量，一切都恍如一场梦。
　　
　　他看到了她，他日思夜想的姐姐。她，简单朴素，没有任何装饰，常年没有保养的皮肤粗糙干裂，廉价的衣物衬托着那不匀称的身体，无法形容的体态里，没有任何的美感和质感！典型的农村妇女在操劳过度之下，憔悴，破碎，苍老，苍白……
　　
　　她看见了他，没有过于的惊讶，彼此微微地一笑。她没有问他这么久的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是对坐沉默着。可能是许久没有见面了，可能是许久不见面，一切都变的物是人非。夏雨一直看着姐姐，思念的深度也超越了那份深深的心疼。看着姐姐的生活和现状，他的内心更多的是心痛，心碎，心殇。人生就是如此沧桑无奈，许多事情真的不能在意志转移的情况下进行！或许是姐姐的现状真的触痛了夏雨，突然他潸然泪下！
　　
　　夏雨，你还好吧。许久不见了。
　　
　　是。姐姐，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
　　
　　我还好，摆脱了恶魔，如此简单就好。一个人，带着孩子，穷其一生。
　　
　　姐姐，你要好好的。很多事情都会过去的。
　　
　　是的。婚姻于我也不抱有希望。我只想好好的把孩子带大。如此就好。
　　
　　姐姐，我也会继续留在这里，我想好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此，我就能照顾你。姐姐，让我照顾你好吗？
　　
　　夏雨，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各自安好就好。从婚姻里走出来后，我只想一个人安好地过日子。于那段婚姻，我有太多的纠结和伤痕。生活，或许真的难以把握。就如你我。似乎老天习惯和我们开玩笑。大鼻子姐姐失望地说着，眼眸里有太多的情节和故事。
　　
　　姐姐，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好吗？我可以帮你分担和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夏雨，谢谢你。我知道，于世界和世间而言，如今，除了和那个男人唯一留下的孩子，就剩下你是我最知心的人。一直以来，我知道弟弟对我好。姐姐铭记在心。不论将来在哪里，姐姐都支持你。都永远关注你。
　　
　　姐姐，我只希望你幸福。我流浪了太多的地方，看见过很多人。也懂得了很多。我的内心凌乱飘零，无所顾忌其他，我只想心有所托和依偎。不过姐姐，我会尽力让自己过的更好。
　　
　　是的，夏雨，我也希望你好。生命是如此短暂，我们都太渺小。
　　
　　他从姐姐的语气，感觉面前这个年轻的姐姐，心坎的感悟超出了常人的估计。但她的人生轨迹就如那段寿命不长的婚姻。冰冷、破损，可怜、苍凉、遍体鳞伤，无处可逃，最后，在最后的一点忍耐里消磨殆尽。或许他们都尚未摸清自己的方向和旅程。她说，她希望得到一次完整的蜕变。得到完全的意识清晰！
　　
　　夏雨深知，他不是一个值得信奈依赖的人。手脚不方便，怎么能挑起一个家呢？一个家的重量他怎么能担得起呢？他有想过在农村搭起一个棚子，在周围种点白菜，小瓜，西红柿，黄瓜，韭菜，栽种点什么花花草草等，宁静安详里，续写自己的文字和人生，然后享受劳作，享受一片阳光，享受春天故事里的余味。
　　
　　但是终其一生，我们的思想的总是在改变，就如这个城市，这个土生土长的地方。气息里没有太多的生机，一种无法述说的味道牵制着夏雨的内心。夏雨望了望天空，他将要在这个城市长久生存，长久地去感悟，直至到发霉发酸，生于这里，死于这里，最终得到最后的归属。夏雨和姐姐的谈话在沉寂里不欢而散。他们彼此都懂，生活赋予他们的不仅仅是存活，还有更多的思考和情感串联。譬如那个让他痛恨的地方。老家——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说，夏雨，回来就好好的生活。用心地生存。我知道我们都是不容易，我也知道我们都将要沿着这条路走向更远，走向不知的模糊里。这么多年来，她弱弱地生活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任凭他折磨，任凭他欺负。那个男人，喜欢喝酒，喜欢赌博，随时都对她强行身体上的行为。性，欲望，爱情，婚姻，在她的内心里如一棵刺，深深地扎入了灵魂，让她鲜血淋漓。她在他的身边，就是一个发泄身体欲望的工具，更或者连一个生孩子的工具都不是。她身上随时都有伤痕。每天除了照顾孩子还要干地理的活计，没有人帮忙，没有人体谅。她一个人默默地支撑着。想哭，却不敢哭，也不允许她哭。想回娘家，但是那个家也不再那么温暖温馨，一切都变了摸样。她除了所谓的丈夫，婆家，其他没有什么再属于她。她只能这样慢慢坚持着，慢慢地承受着。
　　
　　她和他结婚没有多久，就和婆婆公公分了家。她生孩子那一年，因为生了一个女孩，婆婆没有照顾，是她的娘家妈妈来照顾了几天。加之家里没有什么钱，她的内心非常的痛苦，非常的煎熬。她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内容存在是什么意义。她的老公，她今生的依靠，除了赌博，喝酒，对她身体的霸占等，其他的什么也不是。其他她一直希望在自己的身边多个呼吸之人，能在她难受寂寞的时候有个依靠。曾经她以为这段婚姻能给予她很多的温暖，可惜到头来最后她错了。选择错了。错的没有办法回头。但是今生，她的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残疾的外表，残疾的心里。最后得到的会是什么呢？得到更好释然，得不到更多的解答，于后，眼泪纵横。婚姻里，反复的争吵，反复的抱怨，反复的打骂，反复的揉捏，反复地掂量，反复的抽搐，最后彼此搓揉，反反复复之后，大家都累了，最后就只能一拍两散。想到婚姻中的融入，唏嘘，奔跑，彼此想努力融合，努力拥抱，可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或许他们之间没有相同的属性！
　　
　　她想起，小的时候，被村里同龄的孩子叫成“缺牙巴”，其实那个时候的她嘴也修补好，只是她缺牙巴的事实是无法辩论和论证的。因为这个事实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人们的心中，就此也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内心。这辈子，她就是一个缺牙巴，一个残缺的人，一个不受别人欢迎的人。是的，她内心的恐惧或许比夏雨还多。一直以来她故作坚强，其实内心一直在流血。她多想有个懂她和一个坚实的肩膀，但是最后，都是一场空！
　　
　　是啊，一场婚姻，一场梦，一场伤害一场悲剧。活着，就是这样，如此难以平复。她一直想好好经营这场婚姻，经营自己的家。可是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因为，婚姻家庭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大家子人的事情。她的孩子，她一直认为是一个多余的人，不应该来到世界上的人，是个多余的人。因为她没有办法对她好，不能为她带来美好。孩子的无辜的，她不想让孩子生活在一个有暴力和习惯不好的人的身边。她不希望她将来有什么大的成就和出息，她只希望用母爱去温暖，去温热，让自己的骨肉健健康康地成长，让生命得到最好的诠释。
　　
　　夏雨回到了久违的家。妈妈见到他就哭哭啼啼的。嘴里都是责怪，问他这么久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跟家里联系或者留下只言片语。家人和邻居都以为夏雨走了或者是走在什么地方自杀了。如今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有几许的宽慰和无奈。夏雨说，我还好，只是去外面转了一圈。夏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静悄悄地坐在板凳上，看了看家人，默默地发呆。大家也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夏雨却一句话没有说。
　　
　　哎，夏大娃，你一走就是那么久，我们都找遍了整个世界，你跑哪里去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那么久你倒是舒服了，苦了爸爸妈妈，苦了我们大家。夏雨的妹妹恶狠狠地说道。话语里有太多无法言明的东西，有亲情，有思念，有爱，有兄妹情！
　　
　　是啊，我们大家都担心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还那么不懂事。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的嘛。一声不吭的走了。想着你肯定打工去了。所以想着报警的，也没有报。现在你总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啊。夏雨的父亲凝重语重心长地说着。离别后的相逢，或许为这个不怎么幸运的家庭带来了些许快乐，也有些许的感伤。因为，夏雨依旧和以前一样，一无是处，那只鹰爪的手，在年龄的增加里，愈来愈显得可怜悲沧。不是恐惧，是心酸，心疼，难言的苦楚交结，让一家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里。
　　
　　夏雨恰逢10月回来，10的农村，一片秋收的景致。家家户户都忙的不可开交。红薯，玉米，稻子，土豆，豆角……在阳光灿烂的晒场里晒了一遍又一遍。里面穿透着太多的汗水和泪水。所以每个人都如数家珍地拾到着。用心去感悟收获的幸福，去倾听春天的声音。生活就是在不断的轮回里得到更多的答案和辩证。就如那一粒粒的包谷，大小不同，饱满度不同，颜色也有所不同，更多的是，命运更不同。夏雨看着这些场景，泪水如泄了洪的闸，不停地流淌。夏雨一直认为自己漂泊那么久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不顾一切，学会了忘记和麻木，可是看着老家，看着父母，看着家人，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并且一塌糊涂！
　　
　　接近秋末，夏雨生活的地方也渐渐冷了。夏雨也愈来愈觉得心微凉。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缱绻在季节的深处。他每天除了看看书，写写字，什么也干不了。弟弟妹妹都去了县城读书，家里就剩下他和父亲母亲。农活方面，夏雨根本无法帮到父母，家务活方面也只能做点间的简单的活计。每每想到此，夏雨就倍感愧疚和遗憾。想到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看看自己的样子，夏雨就心生很多的感概。每当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一种痛心欲绝的恨意涌上心头。很多时候，他都想自己扇自己两耳巴子。
　　
　　偶尔，他会独自出门，去到山间采风，看看飘飘零零的落叶，在寒冷的秋风里无情地观光着。内心深处接受着世间的无情冷酷，生死离别，一种强装的自在伴随天地间的灵气而消散。他在想，如果能和这些自然景象相容，那么内心深处的痛是不是也会消散的无影无踪呢？如果这样，那么大鼻子姐姐的孩子是不是也能得到更好的解脱呢？他没有见过那个可怜的孩子，在他的内心，那个孩子比自己还可怜，缺少了父爱，缺少了一个家的温暖！夏雨心里有千百个和大鼻子姐姐一样的心结。譬如，孩子如何能在残缺的爱里长大成人，难道如他的妈妈一样，从小失去父爱，失去一座山的依靠吗？残缺就是一辈子的失去，如此反复掂量和外界的界定，那么，这个孩子注定终身残疾。想到这里，夏雨就瑟瑟发抖，发冷，发酸……自己是个男人，是个大人，是个有思想有理想的正常人，难道连一个弱小的孩子都不如吗？孩子都能坚强的去面对，而自己很多时候都在当缩头乌龟。这样有何颜面去整合生活和生命里的美呢？
　　
　　夏雨的个性里，注定孤寂隐约，没有澄明的概念。却有一种隐忍模棱两可的力量穿透着内心深处无法排解的变换。这些就是促使他成为却无法成为干净，利落，清爽的人，许多的前奏合并，注定他的忧伤！习惯让自己心灵漂泊在风霜雨雪路途上的人，最终结果都无法做到自由，自在！
　　
　　就如他和父亲母亲，从来不是关系亲密。包括弟弟妹妹。大家以一种相安无事没有粘合的状态共存着。没有太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交流，沉寂中淡然亲情里无法说清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