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未来，我来了

　　“你等等——”女孩追了出来拦着我，上下打量着我，语气很傲慢地问：“你就是若斐的同学？”
　　“我……”我竟然像是做贼般的无语。怎么了？栀子，你当初和明若斐叫板的勇气哪去了？
　　“你叫任栀子吧？”她闪着明亮的眼睛，毫不做作地瞟着我，似笑非笑地说：“我在别人的信里了解的一清二楚。明若斐喜欢上了他们班里的一个很娇小的女孩，看你这身形大概就是了。”
　　总觉得有股针在扎我，浑身都在痛。
　　“你是不是听说若斐住院了，来看看他？”她冰冷地目光里露出了一种女人特有的抵触，一副居高临下的自傲感：“其实不用了，若斐已经能够自行上厕所了。你大概很想知道我是谁吧？我是他未来的女朋友，说具体点就是将来的明夫人。你也别怪若斐，他天生就是个花花公子，喜欢品尝不同口味的女孩子。在高一时就喜欢过不下一个女孩子，不过他都是玩玩，没当真的。因为他很清楚，明伯母的要求是很高的。凡是明家要娶的媳妇，身高要在1米72，文化要在清华毕业，家庭要是资产过亿。请问这三样你有吗？”
　　我握着自己冰冷的拳头，感觉整个世纪的风都吹到了我面前，我冷，从脚冷到心里。我没有1米72的身高，没有清华毕业的梦想，没有资产过亿的家庭。我没有这些华丽的外表，只有实实在在的背影。
　　“这也是明伯母的要求太苛刻了，你说是不是？”她冷笑着瞟我，那种藐视的眼神里透出的全是不值一提。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我其实没必要向这样目中无人的女孩说那么礼貌的话，但是在她面前，我什么都没有，绝不能让这仅有的礼貌也给输掉了。
　　“你也别难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说，爹妈也没得选，身高也没得挑，家庭更没得比。明伯母是怕你们这样下去，将来明家的后代会有影响。你也知道，基因遗传是很重要的。像若斐这样的家庭总不可能让自己的后代感到无地自容吧？你说我说的对吧？”她不在乎我有没有听，依然很自得地在那冷嘲热讽。
　　“停下来！”我突然冲她喊了一句，让她闭着这张炫耀的嘴巴。我可以受气，但不是谁的气都可以受。“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就可以这样无端的侮辱别人！你除了长相就别的东西了吧？请问你家很有钱吗？如果有钱，那么拜托你让你爸爸找一位高级教师教教你怎么做人和说话。”我撂下这些话，转身跑出医院。明若斐，对不起，这回不是你放弃了我，是我要放弃你。我虽然一直很喜欢逆来顺受，但不是表明我可以忍受任何人的趾高气昂。我也有尊要，我也有自知之明，我也需要尊重和理解。所以我很讨厌三心二意，也想着将爱情进行到底，只是，这于我是个很大的难题。因为这个世界，爱其实很单薄，它单薄的抗拒不了一点风寒。你明白吗？
　　下雪了，刚下公交车，几片雪片顺着风飘进嘴里，苦涩的滋味辣着我的心。我忍不住自己的满腔悲愤，失声痛哭。栀子，你为什么来到世界？是为了给人取笑的吗？是吗？告诉我是不是？雪合着风肆虐的朝我狂轰，我踉跄着走着，走着。泪冻结在脸上，成了冰块，我的心成了冰雕。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还是我本该纯洁的过着我的青春年少，谁让你去动爱情那杯酒？苦了，才知道回头，痛了，才知道错。还是原本就知道会错，拼了命的要一错到底？雪，你停一停，你告诉我，去那里找回原有的纯真？风，你停一停，你告诉我，去那里找回失去的欢乐？你们告诉我，要去那里才能找回原本的生活？到那里去……
　　感觉很沉闷，我睁开眼睛，身上的保暖内衣没有脱，出了汗有些黏黏的。感觉很多被子压着我，重的我呼吸困难。仔细看看，这是我的房间，我是怎么回来的呢？
　　门开了，妈端着一杯清水进来，同时进来一股风，空气变得不再沉闷。“妈，我怎么了？”
　　“你晕倒在路上，要不是有人送你回来，就出事了。”妈后怕的把水放在书桌上。
　　爸也跟着进来，叫妈去给我做饭。妈出去后，爸把门关上，坐到我床边，叹口气：“栀子，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望着爸混浊的双眼，知道他有话要跟我说。
　　爸帮我拉拉被角，心平气和地说：“爸早就知道你恋爱了。”
　　我诧异地望着爸爸，心里的酸楚像脱闸的洪水涌出。
　　“栀子，知道爸为什么不阻止你吗？”爸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些孩子处在青春期，很容易叛逆，也很容易极端。爸不阻止你，是爸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玩火。爸也想让你走回错的路，走错了你才会知道怎么样是对的。栀子，失恋没什么丢人的，爸也失恋过，也消沉过，甚至堕落过，回头想想，为什么要这样呢？生活是要朝前走的，错过了一段好风景没关系，咱可以接着去看更美的风景。对不对？”
　　“爸——”我扑进爸的怀里，放声痛哭，这哭不是为了自己受到的屈辱，而是我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好爸爸！
　　“栀子，还记得爸给你讲过一个故事吗？故事里那个主人公打碎了很精美的瓷罐，他一点也不眷恋地继续朝前走，有人叹息：‘这么好的瓷罐碎了，你不心疼吗？’主人公说：‘再美的东西，碎了就碎了，你伤心、难过也不会让东西重新好起来。何必让自寻烦恼呢？’栀子，爸希望你能够拿得起放得下，不要抱怨自己，更不要抱怨别人。不要沉浸在失去瓷罐的悲痛里，更不要自怨自艾，咱们朝着明天快乐地走，好不好？”
　　我擦干眼泪，点点头，给了爸一个灿烂的微笑，我要用这个微笑告诉所有人，我不是个可以轻易跌倒的人！明若斐，我不恨你，希望你也不要恨我！希望你过得很好！
　　
　　过年了！家家户户在忙着买年货，我跟着妈妈也去超市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在我们镇上最大的超市里，我遇到了思雅。让我十分吃惊地是她竟然和陈俊恩一起买东西，看他们两个手拉手的样子感觉很甜蜜。
　　“栀子，那是思雅吧？”妈也看见了思雅。
　　我点点头，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栀子——”就在我犹豫时，思雅先我跑过来。“阿姨好！”
　　“思雅，你妈回来过年吗？”妈很关怀地问。思雅摇摇头，没有回答。
　　“阿姨，我跟栀子说几句话。”思雅拉着我到超市门口，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思雅很怪异地看着我，很久才开口：“栀子，对不起。”思雅很抱歉。
　　“大过年的，你真扫兴！”我推了思雅一把，我知道也许我门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状态了，但是我不想让我们的友谊变得尴尬，至少我还是能把她当作朋友。
　　“栀子，你真的不恨我吗？”思雅自责地眼含泪水等着我骂她。
　　“思雅，我爸说的对，一件精美的瓷罐碎了就碎了，用不着去抱怨什么。再说，就算你不写信给他妈妈，我们的关系也维持不了多久。只不过，你的信让事情提前发生了而已。思雅，你别难过了，你看我不是很开心吗？日子总是会过的。”
　　“栀子，你真的开心吗？”思雅不相信我的话，她明白我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开。
　　“为什么不开心？思雅，你觉得我有必要在你面前，在我家人面前装吗？”
　　思雅信服地点头。
　　“对了，问你一下。”我不得不审她：“你怎么跟陈俊恩混到一起了？”他可是我的头号敌人。
　　“栀子，我和陈俊恩……”思雅居然学含羞了？真是三天不见，刮目相看。
　　“怎么了？说呀！”现在怎么我们两个反了，成她害羞，我胆大。
　　“我跟陈俊恩结婚拉”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思雅你也太吓我了！
　　“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思雅拍我。
　　“你和陈俊恩什么时候的事？”这太迅速了吧！
　　“栀子，你会不会瞧不起我？”思雅探视着问。
　　这思雅也真是，几天没见都变得优柔寡断了。“思雅，你怎么这么想？不过说实话，你能跟陈俊恩在一起，我可是做梦都没猜到。这浑蛋能把你骗到手，他太有才了！”
　　“什么呀？”思雅淡淡地告诉我她转变的过程。
　　“一开始我一点都不看好陈俊恩，他流氓，爱惹事，更重要的是他还打了明哥哥。你知道再没有比我更恨陈俊恩的了。可是，那天你还记得吗？我喝醉了。陈俊恩把我带到他家里，他给我烧水喝，还给我醒酒。在我没有睡着的时候，他自言自语地跟我说话。说了很多很多。我从他的话里懂得了他的生活，也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爱打架。栀子，我们都有一个不幸的家庭。不久前，他爸爸被双规了，他跑去找我，哭的很伤心。他说，他一直恨他爸爸，恨他为了那么小的职位不管他，还拼命地给人家当走狗。结果，事情被查了，他爸爸成了替罪羊。可是他说，他爸爸活该！但是那是他爸爸，他也很难过。他不能上学了，也不知道干啥。我呢，也不知道干啥。于是我们两个就决定结婚了。”思雅抹去脸上的泪水，幸福地笑笑。“只是年龄不到，没办法办结婚证。等以后喝喜酒了，栀子，你一定要来！”
　　我没有资格去评定思雅的选择，更不能自以为是去揣测她的未来，就像南宫纯一样，他们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和选择的原因。这怪不了她们，也怪不了命运，只能怪人生总是有太多的岔路口等着我们。思雅，祝你幸福！
　　大年三十晚上，我在家帮着我妈做饭。老爸去请祖了，超人强在放鞭炮。一会儿听到他在说话，我放下工作跑出来。南宫纯拿了几桶烟火站在院子里和超人强聊天。
　　“你买烟火了？”
　　“嗯，栀子，跟我一起去放烟火吧！”南宫纯一脸的请求。
　　“姐，去吧！”超人强酸酸地推我。
　　“走！”南宫纯不等我回答，拉着我出来院子。我们在镇上的广场上跟别人一起放烟火，热闹中，谁也看不到谁脸上的忧伤和心事。
　　送我回来的路上，南宫纯停下来。
　　“栀子，谢谢你！”
　　我回过头望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谢谢，今天是他在让我开心。
　　“过完年，我要去广州了。”南宫纯有些失落又有些平淡地说。
　　我的心却在听到这句话后一阵忧伤。走了，都走了。明若斐走了，思雅走了，南宫纯也走了。明年开学后，校园里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再也看不见了。
　　“栀子，你……”
　　我抹着眼泪，不知道说什么。人生最痛是别离，亲人、朋友就这么分道扬镳，从此各行其事了。
　　“你们都走了？都走了？”我哭着被南宫纯抱在怀里，让他也生出了无限的感伤。
　　“栀子，一个人走要坚强！”南宫纯从怀里掏出一个优盘放在我手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这是我自己录制的一首歌曲，送给你。”
　　我轻轻接过这个饱含深情友谊的优盘，泪水再一次滑下。朋友们，没有你们我还会快乐吗？我知道你们希望我快乐，希望我勇敢下去，希望我带着你们的梦想，努力。
　　《大约在冬季》
　　原唱：齐秦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回故里
　　我也轻轻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我听着这首歌曲，骑着单车迎着初春的朝阳朝学校奔去……
　　未来，任栀子，你会笑的，因为你有很多人的希望，也有很多人的梦想。你应该笑的，你有南宫纯的祝福，思雅的友谊，安颜颜的帮助，为了他们你也应该笑下去，生活下去。
　　未来，我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