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该怎么做？

我刚坐回教室，就听说陈俊恩被有关部门带走了。我感觉事情越来越严重，更加害怕了。下午，思雅回来，眼睛肿肿的，看起来哭得很伤心。还好，她说明若斐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晚饭时，思雅要我去揭发陈俊恩。“当时只有你在场，你看到了一切，就应该站出来说话。”思雅情绪很激动。
“说什么？明若斐又没死。”我话说的不近人情，思雅火更大了，把我的饭菜倒了：“栀子，你恨明哥哥没关系。但是这件事你不能凭个人仇恨来对待！你是唯一一个目击证人，你的话决定着两个人的未来，你好好考虑！我希望你本着做人的良心来出面做证，否则，我没你这个好姐妹！”思雅愤怒着走了，我忧愁地拣起我的饭盒，不知道该怎么办。
忧郁地刚坐子啊座位上，有同学告诉我校外有人找我，我很奇怪，这时候会是谁？
我跑到校园门口，看到的是陈俊恩的妈妈。
“阿姨，我……”面对着这么一位慈祥和气的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来。”俊恩妈拉着我走到学校外面一处冷静的地方，她把陈俊恩的事情从小说给我听，让我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陈俊恩，也知道了一个不幸的家庭。一切的一切都跟眼前看到的不一样，陈俊恩的叛逆是冲着他老爸去的。
小学时，他为了让老爸去开家长会，故意打伤四个小朋友，回家后被他老爸打的住了两个月的医院。中学时，他成绩出色，为了得到老爸鼓励，来学校接受表扬，他跟人在酒吧打群架，那次，他被老爸打到骨折，后学期都没上。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想得到父亲的赏识，得到父亲的表扬。而他老爸却总是狠狠骂他：你以为你爸是李刚吗？你小子记住，你爸就他妈一副局长。得瑟个鸟！
现在，陈俊恩被他爸关在管教所，不给吃喝，如果事实真是陈俊恩干的，他爸直接把他送局子里去。
“你是个好女孩，求求你，你的话可以拯救一个人也可能会毁灭一个人。俊恩不坏，是我把他宠坏的。慈母多败子，我的爱把他害了。”俊恩妈悲切的哭泣着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哭出了我两眼泪水。
“阿姨，他……”他打人是事实，我可以说谎吗？
俊恩妈擦干眼泪向我深深鞠了一躬。我慌乱的后退了一步：“我知道怎么做了。”
阿姨露出微笑，拉着我的手轻轻抚摸着。
夜显得很漫长，我睁着眼睛无法入睡。如果时间能够倒退，我发誓不从那里经过。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没办法让它再重新来过。是哪个导演编排了这么一场烂剧，让我灿烂的阳光里布满阴霾。真话？假话？这时候，谁能告诉我怎么做才是对的？俊恩妈慈爱的眼泪，思雅愤怒的咆哮，都是那么的真实。 都是出于爱，都是善良的，她们双方拉锯活生生撕扯着我的良心。怎么办？到底怎么办？为什么要我遇到这种事？思雅说我的话决定了两个人的未来，俊恩妈说我的话可以拯救一个人也可能毁灭一个人，问题是现在谁来拯救我？我不想被重视，不想成为焦点，却硬被岁月的杠杆撬到了舞台中心，还要带着大家的喜怒认真的演着不该属于我的剧情，想退出都没有余地。
一个晚上，我就在明若斐满脸是血，陈俊恩冷笑中昏昏沉沉地度过了。
醒来时，大家都准备上课去了。思雅今天没有叫我，她在我分不清敌我的状态下跟我保持距离。也好，这样，我的罪恶感会少一点。
中午休息时，我被思雅拉进校长办公室。在校长办公室里坐着一位体态丰腴，雍容华贵的女人。思雅说那是明若斐的妈妈。我瞟了她一眼，她看起来很高傲，都不正眼看我。切！拽什么拽？
“栀子，”校长严肃着开口问我。我们校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长得不猥琐，就是不怎么好看。“昨天，明若斐被打，你在场？”
我点头，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你记得那几个人的长相吗？”
我摇摇头。思雅一旁焦急的掐我，管你掐不掐，该说什么我比你清楚。
“有人说有我们学校的学生陈俊恩，你知道吗？”
我摇头。
“你的意思，参与打架的没有陈俊恩？”校长无意间笑了一下。
我点点头。思雅愤怒地斜视着我，如果杀人不犯法，她肯定会冲上来了结我。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不等我点头，思雅已经一把拉着我跑出办公室，到走廊里后，她狠狠地重重的甩了我一巴掌。
“栀子，你撒谎！”思雅很愤怒，我能理解。可是谁来理解我？
“你害怕陈俊恩报复你，居然睁眼说谎话。你这样叫助纣为虐，善恶不分！我没有你这样懦弱奴颜的朋友！我们绝交！”思雅发泄完，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捂着被打的脸，一阵颤抖。我错了吗？还是发生的一切都错了？我望着天空，乌云遮住了阳光，要下雨了，我感觉一阵寒冷。
陈俊恩没有取消上学资格，思雅彻底和我决裂。没有思雅，我一个人快乐不起来。阴雨会过去吧？阳光会露出笑脸的对不对？
我在写作业，外面有人叫我。我放好作业，走出来。陈俊恩站在足球场的旁边等我，这家伙也太可恨了！我愤愤地走过去，劈头就来一句：“陈俊恩，你赔我的飞鸽！”
陈俊恩痞笑着说：“那破车子原来是你的？早知道就把它砸个粉碎了。”
混蛋！真是个不知悔改的家伙！我错了吗？
“谢谢你。”陈俊恩不自然的说了一句谢谢。我愣了一下，很不适应。
“其实就算你指认我也无所谓。”尼妈，不知好歹！害我白做恶人，真想撞墙。
“对，你是无所谓！可是你妈有所谓。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有没有想过她？你是她的另一条命，你哪里痛一下，她会比你更痛。你觉得不在乎是吧？你觉得你是在虐待自己是吧？你错了！你虐待的是你妈妈的爱，因为你的一切都是她给你的！”我不知道我那来的勇气，总之我讨厌一切用自残来伤害父母的孩子。我不管他有没有听进去，但是我要说的就一定会说出来。
“我告诉你，我不指认你，不是我怕你，是我不想伤害一个善良的妈。你错了，但她没错！母爱也没错！错的是你不能正确对待自己父母的爱，是你不懂得去感受她们的关怀。陈俊恩，你有一个好妈妈，就为这样的妈妈，你都不应该让她因为你去低头去丢面子。你自己想想！”我丢下陈俊恩转身时，目光对上南宫纯一双满含赞赏的眼睛。刚才太激动，竟然没注意身后多出一个人。我突然感觉到很糗，冲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快速跑开了。
真想快点过去，让发生的一切掩没在时光的河流里。可是时间就爱折磨人，你越想它快点，它就越慢，还慢得让人想撞墙。老师提议全班同学去医院看明若斐，思雅举双手赞成。星期天下午，由班主任领着全班同学（除了我）一起去看明若斐。
我把我的飞鸽拿去好好修改了一下，从新换了轮胎和车座，花了老爸将近一百块钱。老板开玩笑说：“你倒不如换辆新的。”
我微笑，摸着伴随我这么多年的大功臣飞鸽，心里生出无限感叹。不换掉它是因为它承载着我太多美好的回忆，给它从新包装，是想忘掉昨天的不痛快。从明天起，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回到家后，老妈不知道怎么就听说我们班同学都去看谁了，问我为什么没去。我支吾着不知怎么说。老爸以为我怕花钱，大方的掏出一百块给我。
“去吧！等大家分开了，以后想要看望都没机会了。”
我，跟他又不熟。
“不去了。”我把钱推给老爸。老爸板起脸严肃的教导我：“栀子，怎么上了高中就不懂人情世故了。这样别人会觉得父母没有教育好你，会瞧不起你。懂吗 ？”
我最怕老爸说教育，拿过钱，不情愿的说了句：“好，为了你们教育有方，我去。“
我推着飞鸽在老爸老妈温暖的目光里离开去看我的仇人明若斐。真是心有不甘！
买什么呢？我在商场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太贵的，买不起。太便宜会被人笑话。算了我买苹果吧！听着吉祥。于是我买了四个大苹果。
记得思雅说明若斐住在二楼的那那个房间。我偷偷摸摸的挨个病房找，愣没找到。是不是我记错了？我拉着一位护士问明若斐的病房号。护士说：“你说的是那个被打的学生吧！刚才好多同学来看他，把我们医院都挤爆了。他这会不在病房的话，就是去外面了。”
我谢过护士，慢悠悠走下楼，走到医院外的凉亭旁坐下来休息。
大家可能都回去了，现在思雅应该在他旁边，她看到我的这几个苹果肯定会狠狠唰我。算了算了，看什么看？好像我要和他讲和似的。再说，我没帮他指证陈俊恩，他一定会怀恨在心，等一会儿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医院这么多人，那我不是糗大了。越想越恐怖，我决定不去看明若斐了。苹果吗？我自己吃。
我拿出一个苹果，也没找地方洗洗就吃了起来。正在大快朵颐时，有人敲我脑袋。我疼的一个激灵站起来，望着穿着病服，脸上打着纱布的明若斐，一时冷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