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思雅的伤痛

　　逃难般回到家，老爸不在，老妈在厨房做饭。我悄悄溜进爸妈的卧室，把一百块钱重又塞进老爸的小金库里，心轻松了。走出来看着沙发上的衣服，心又开始沉重了。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短，我现在彻底成了陈俊恩手里的蚂蚱了，跳不跳都要看他的心情。真够衰的！
爸和弟去取蛋糕回来了，我急忙笑着接过蛋糕，有点委屈地抱怨：“老爸，您真是大方，买这么大一个蛋糕。我生日的时候，你才给我买一个冰激凌。”
弟弟接着挖料：“啊！给你买冰激凌。老爸，你们太偏心了吧！我生日时你就给我画张全家图。”
我“嗤”地笑了，爸也笑了：“爸的图是有寓意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老弟苦着脸，求解。
“你姐呢，是女孩子家，早晚都要嫁出去。以后爸也就图她回来看我时给我买点吃的喝的。你是咱任家的根，这一家的责任全在你身上，画画是让你明白自己的责任。”老爸真是高瞻远瞩呀！
“噢，那我跟姐换算了！”老弟对自己的使命不感兴趣。
“行，等你是个女孩子时再来跟我谈条件。”老爸拿捏老弟。我一旁哈笑着看老弟的糗样，得意的不近人情。老妈喊我端菜，我才放弃打击老弟的行动。
老弟任重重，年龄16岁，个子却比我高一头半。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和我比身高，那感觉特别有成就。真是郁闷，有本事去和林书豪比高低呀？跟我比没出息！
插上蜡烛，点燃。我跑去把灯关了，屋里顿时只有四根蜡烛的烛芯在跳动。烛光里，老爸的脸相当激动。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过生日，而且还是他和老妈的结婚纪念日。在许愿时，老爸动情地对我和老弟说：“栀子，重重，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和你妈的结婚纪念日。今天过这个特别的生日不是因为爸一时心血来潮，是因为你妈。你妈她把自己生日的日期忘记了，我才想借我这个生日让你妈开心开心。你妈为了你们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今天爸借这个生日向你妈说一声：老婆，辛苦了！让孩子们也表示表示。”
没想到老爸也会这么煽情？老妈感动地直抹眼泪。老弟学着老爸说：“老妈，辛苦了！抱抱。”超人强高大的身形衬托得老妈更显矮小、瘦弱。
我觉得该做点什么，找来老爸的手机，打开照像功能，对着烛光中的老爸老妈搞怪地喊：“朝这边看！”
老爸老妈、超人强同时朝我观望，我及时捕捉到最温馨的画面，将它们定格在镜头里同时也定格在我心里。
吃过饭，老爸要试我给他买的衬衫。我望着老爸兴致勃勃的模样，心里特别的罪恶。他可知道，我是怎么弄来的这件衣服。他可知道，我为了这件衣服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可知道，我今天的好心情全被这件衣服破坏了，却为了让他们开心不得不强颜欢笑。他不知道，我有多囧！
“栀子，这衣服是不是太年轻了？”老妈的审美观永远那么落后，老爸年轻不好吗？
“年轻好！年轻好！”老爸对我的眼光给了高度的评价，这一刻我发觉以前的感觉是错的，老爸也很疼爱我，是打心眼里疼爱。老弟嚼着花生米，拍我马屁：“老姐，行呀，有眼光。什么时候帮我参谋参谋？”
我白他，就你这五大三粗的身段，再好的衣服穿出来都是超人强（猪猪侠里的角色）。
“不过，老姐。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衣服？我看了是牌子的。”多嘴的超人强！我真想掐死他。
老爸老妈没有什么大反应，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只是老爸不知道我把钱又给他塞进了他的小金库。家浓浓的亲情让我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如意，忘记了明天要来的狂风暴雨。管他明天会吹什么风？今天快乐才是王道！嗯嗯。
我本来打算明天早上去学校，谁知道七点多种时，有电话找我。电话是老弟接的，他拿着电话狐疑地瞄着我，神情特别的玩味。我瞪了他一眼，抢过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里有个好听的男声响起：“你是任栀子吗？”
我的心怦地猛跳了一下，“是我，你是?”
“我是南宫纯。”
“啊？”我差点喊出声，握电话的手都在抖。老弟凑到我跟前偷听，我踢了他一脚：“滚！”
“什么？”南宫纯以为我骂他。
“我不是说你。我……他……”我激动地语无伦次了。
“你方便的话过来学校吧！思雅喝多了在小店里，嘴里一直叫你的名字。”
没等我反应，他挂断了电话。我急忙跑回卧室，收拾好东西，来不及解释奔出门……
到了小酒店，我见到了醉倒在桌边的思雅，还有一脸淡漠的南宫纯。他像是知道是我，没说多余的话，见到我人就走了，很耍酷的那种。不管他，我拉起思雅，扶着她回宿舍。一米六七的个真够折腾人的。我费了全部的力气才把思雅又拉又拖地弄回宿舍。
把思雅放到床上，帮她脱掉鞋，盖好被单，然后坐在她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思雅没有醉，肯定是跟我赌气。她迷糊着看了看我，翻身朝里。
“对不起，思雅。”真的对不起，我背叛了你，收了陈俊恩的大礼，以后要听他使唤了。我惭愧地是这份友谊抵不过一件衬衫，抵不过我小小的贪婪。对不起，友谊。
思雅什么也没说，她闭上眼假装睡着。我知道她哭了，她哭是因为她永远没有我那么有运气，有好爸好妈。可我也清楚，这个世界只有爸妈的爱是不能施舍、转借的，她的伤痛我帮不了。
又一个新的早晨来到了，燕子她们很早就去早操了，我不放心思雅，准备好后坐下来等她。
从洗手间出来的思雅，眼睛肿肿的，看到我吼叫：“任栀子，你傻了？都几点了还不走！”
“我等你。”我有点奴颜的笑着。
思颜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我一下：“说你愚蠢吧，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愚蠢。今天第一节是自由练习，我要去舞蹈室呀姐。”
“明白了。”我急忙站起身就跑，思雅还不忘骂我笨。
思雅笑了，她的胸怀有多宽阔呀！我也笑了，昨晚一夜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思雅从来不会让伤痛超过三天，就像一只受伤的虎，慢慢躲进自己的洞穴舔拭伤口，痊愈后跑出来依然威风凛凛，似乎从来都不曾受伤过。痛只有自己知道，伤也只有自己治疗。思雅，了不起的思雅！我该怎么帮你走出内心的伤痛呢？
思雅从来也不需要人帮她走出暗潮，她是智能人，绝对能很好且很快地自动修复内心的系统，这是我比之不及的，也是值得我学习的。
下课后看着她欢快地在教室里和明若斐打打闹闹，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比起她来要沉重的多。我以为思雅是个能装事的人，她会对人欢笑背人愁。其实是我错了，思雅根本就没有把那些伤痛放在心上，她只当那些是生活上不小心的磕碰，哭过骂过，擦擦摸摸，一切就正常了。倒是我自以为是的替她悲伤难过着，甚至有意扩大她的伤痛替她受折磨。不是我糊涂，是我发现我还不怎么看得懂思雅，或者可以说是我看不清我自己吧？
撞墙！撞墙！想得我头都圆了，还是想不出个子丑寅卯的道理来。我去，不想了。
见我拍打脑袋，明若斐在后面冲我挑衅般喊：“塔里木盆地，是不是地势太洼，脑冲水了？”
滚！你才脑冲水！冲得全是浆糊水！我朝后扭头恨恨瞥他，发现思雅不在他身边。去哪了？这丫什么时候练了凌波微步走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用看！后盾早被南宫纯叫走了。”
什么？我急忙站起身朝外望。窗户阻挡了我远眺的目光。我失落地慢慢坐下来，拿出资料来做，密密麻麻的字此刻全是爱情的小蝌蚪在我眼前晃，晃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图像。 是南宫纯吗？还是我梦中的小白马？生病了亲。
我揉揉眼，眼里映入明若斐特大号的头像，我哇的一声跳起来，抱起一本书狠狠砸向不知死活的明若斐。别惹姐，姐急了也会变成愤怒的小鸟！原来我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人的潜力真是不可限量。
明若斐没有还手，只是饶有兴致地看我抓狂的样子。对手不还击，我单方面出招没意思，像是打沙包，不好玩。
很奇怪明若斐的状态，他平常不是这样，今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行，有阴谋。我提防着开始搜索他四周有没有暗器，特别是脚下，都栽了两回了。
明若斐木头似的坐在我课桌上，两眼定定地望着我，感觉是在欣赏马戏团的小丑表演。我被这种无声的战术忽悠了，如是他愿的为他特技表演了一出真人糗糗秀。明若斐终于被我谨慎、小心、傻帽的表情逗乐了。他笑得好潇洒，我却差点哭了。
明白被耍弄了，我懊恼气愤的冲上去一把把他从课桌上拽下来。拿本书使劲拍打桌面，嘴巴里厌恶地说：“脏死了。”这个高海拔的死克郎！
一连拍打了不下十下，解气了我才猛地坐下。下手太快了，他居然在我拍桌子时，用脚将我的凳子推移开了。也是我粗心大意，忽略了凳子的作用。等我明白了，一切都晚了。我结实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脑勺还未能幸免地磕到了后面的桌子腿上。呜呼哀哉！又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