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学生打架 第三十节 学生失踪

　　二十九、学生打架
　　一大早，方均瑶在学校门口碰见了一个送学生上学的家长，两人边谈孩子的情况边往楼上走。快到办公室，方均瑶眼尖，看见梁文鹏的爸爸带着他站在办公室门口，还有几个孩子聚集在他周围。自从上次打交道以后，方均瑶对这个男人毫无好感，根本就不想理他。她停下脚步，正好看见本班的美术老师从身边经过，就跟她谈起了班上的纪律和美术功底好的学生，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男人看着自己也假装没看见。
　　谈了至少五六分钟，方均瑶才往办公室走去。男人一见她走过来就把梁文鹏往她面前推说：“方老师，你看，我们家文鹏昨天被人打成这样了！”语气极其气愤。方均瑶停下来看了看，也就是左边脸被抓伤而已，其他地方也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估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边走边说：“进办公室说吧！”
　　到了办公室，方均瑶边清理办公桌边问：“是谁打的呀？”男人气咻咻地把一个男孩推到方均瑶面前说：“就是他！”
　　方均瑶定睛一看，不就是候方杰吗？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沉声问：“怎么又是你？说，是昨天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昨天怎么不知道？”
　　候方杰面无惧色，神情坦然，说：“昨天放学后，我们几个人约在一起玩西游杀，他开始说把游戏牌给我们玩，可我们留下来后他又说没带，他骗我们，我气愤不过，就跟他打起来了！”
　　方均瑶恨得牙痒痒，呵斥道：“放学后不按时站路队回家，还在校园内惹是生非，你像话吗？我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放学后立即各回各家，不要在校园里逗留！你说，我说过你们几次？每天我都是放学后半个小时才走，好几次都看到你们几个，你们还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刚把你们赶出校门，等我一走，你们又偷偷回来，学校有什么在勾你们的魂是吧？”
　　其实，她的话里也在责备梁文鹏，如果你是一个遵守纪律的学生，放学按时回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同时她也是告诉梁文鹏的爸爸，这不能全怪候方杰。可惜，男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她的，依然恶狠狠地盯着候方杰，说：“他不仅打了我们家文鹏，态度还极其嚣张。我到教室里找他，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话呛得很！”
　　看到男人这个样子，方均瑶心里很烦，只好数落起候方杰来：“你打了他，犯了错，他爸爸来找你了解情况，你怎么不能态度好点，把事情经过讲清楚？这个梁叔叔也是很讲道理的人，你跟他认个错，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候方杰看了看方均瑶，说：“我打了他，他也打了我！他爸一进教室就吼我，我干嘛要认错！”
　　“我不仅吼你，我还想打你呢！你要是个大人，我见面就打你了！我们家文鹏我自己从来没打过他，你凭什么把他打成这样？”男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方均瑶从心底里瞧不起这样的男人，听听他说的几句话，像大人对孩子说的话吗？没素质！难怪梁文鹏的家庭作业不做，他们一家都束手无策！要不是孩子之间闹纠纷，她真要转身就走，这种男人！
　　方均瑶逼着自己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说：“您说的可不对，大人打孩子，再有理也没理了！再说，你到学校来总应该信任老师吧！你听我说，孩子们既然能够一起玩，就说明他们平时关系不错。可孩子毕竟是孩子，玩的时间长了，打打闹闹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不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吗？不是一样吗？你看，他打了文鹏，文鹏也打了他，都是皮外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她把候方杰拉过来给这男人看，确实，候方杰的脸上也有指甲印，只是比梁文鹏的少一点而已。
　　“他打文鹏，文鹏肯定要还手唦！不还手，还不被他打死了！”男人说得言之凿凿，理直气壮。
　　方均瑶觉得好气又好笑，说：“怎么可能？孩子之间的争执而已！我教训他几句就是了！”
　　“那不行，他打了一回就会有第二回，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男人不依不饶。
　　方均瑶真被他雷到了，这样护犊的男人！我倒要看看，你想把他怎么样！“那你说要怎么惩罚他呢？”
　　“你把他家长叫来，我要他家长给我做保证！”男人说这话不点都不脸红。
　　方均瑶倒不好意思起来，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其他人都迷惑地看着这个男人。方均瑶试探地问：“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叫人家家长来吧，我会跟他家长沟通的，你放心好了！”
　　“没听到他家长的保证，我怎么放心得了？谁知道他家长是什么样的人！他要不当面给我保证，我就对他不客气！”这男人怎么开始抖起狠来了！
　　方均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怀着厌恶的心情给候方杰的妈妈打电话，很不巧，电话关机。可男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方均瑶只好说：“我等一下再打，打通了把情况跟她讲一下，让她给你回电话，你们在电话里谈好吧？”
　　男人悻悻地往办公室外面走，边走边说：“敢打我儿子？邪得没政府了！搞烦了，连大人一起打！”
　　方均瑶望着男人的背影发愣，李老师鄙夷地说：“亏他还跑到学校来闹，屁大点事！就他有个儿子，别人都没儿子！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偏偏不知道多认真！要是把这个劲头用在管他儿子学习上，他儿子至于考倒数几名吗？什么男人！”
　　戚美珍笑嘻嘻地说：“方均瑶，你千万不能打他儿子，小心他打你哦！”
　　方均瑶翘起嘴巴“嘁”了一声，说：“打他？我没事做！人家家长叫我打的都不敢打，还打他？反正他怎么都是倒数，我犯得着跟他怄气吗？”
　　张月影直摇头，“这样的男人能养出好儿子来，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三十、学生失踪
　　星期四下午放学后，方均瑶在教室里监督学生做清洁。一个干瘪的老太太出现在教室门口，一看见方均瑶就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方老师，你说她去了哪儿？我找遍了她能去的地方，都没有！你说这该怎么办？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爸爸！呜呜呜……”
　　看她哭成这样，方均瑶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安慰她说：“应该不会有事的，她一个孩子能去哪儿呢？要不您回家看看，说不定她已经回家了！”
　　老人只顾“呜呜”地哭，方均瑶把林婉的书包拎过来，塞到老人的手上，说：“这是她的书包，您先帮她拿回去。没事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老人坐在教室里大放悲声，引得扫地的孩子停下来交头接耳，方均瑶只好督促他们快点扫，让他们早点离开。
　　其实，方均瑶一下午都不好过。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李老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着急地喊：“林婉没来！”方均瑶没当一回事，“没来可能是在路上吧！等一会儿再不来，我就给她家打电话！”“不是，有学生说中午在教室看见过她，可现在组长找她交作业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方均瑶一听头都大了，进了学校又跑出去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她急忙跑到教室里看，果然，林婉的座位上空空的。找学生询问，都说她上午就没来，中午来了，上课铃一响就不见了。方均瑶心里一惊，啊，上午就没来？
　　说起这个林婉，方均瑶一肚子的苦水，期中考试才考了几分。你说她要是弱智也就算了，可她一不呆二不傻，长相也还算漂亮，就是不学。方均瑶苦口婆心劝过她多次，半点用都没有。几次想叫她家长来，她都说自己没爸没妈，方均瑶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有以前教过她的老师叫方均瑶不要逼她学，一是逼也没有用，二是怕出事。方均瑶害怕了，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课睡觉就让她睡，不写作业就不写，林婉成了班上最自由的人，自由得方均瑶都快忘了她的存在！今天上午没来，方均瑶竟然没有发觉！
　　李老师催促方均瑶打她家电话，往哪里打？她给的号码是空号，方均瑶早就拨过！有学生说林婉爱去六楼平台，方均瑶拔腿往六楼冲。可是找了个遍，也没看见她的影子！站在六楼平台上，方均瑶害怕起来，如果林婉就此失踪，自己该负多大的责任啊！
　　方均瑶下了楼，去了政教处，跟学校汇报了情况。老玄一脸严肃，说：“身为班主任，你怎么能不关心学生的思想动态呢？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找到了就没事，没找到就不好办了！”方均瑶心里想：腿长在她身上，我能怎么办？嘴上可不敢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跑吗？”老玄问。方均瑶摇头。“那你赶紧回教室找学生做笔录，把事情记下来，以便到时出了什么状况好跟家长交代！”
　　忙完这一切，方均瑶还是不放心，她觉得必须与家长取得联系，也说不定林婉跑回家了呢。她跟李老师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一起去找林婉的家长。
　　由于不知道详细地址，两人只能根据学生提供的大致方向去找。出了城，往西，是大片的菜地。一条水泥路把菜地分成了两半，弯弯曲曲伸向远方。菜地里，只有零星的人在劳动。两人见一个人问一个人，在不够确定的答复里渐行渐远。
　　边走边聊，方均瑶知道了林婉失踪的原因。期中考试她语文考了三十五分，李老师很生气，要求她写作业，还指定一个学生监督她！今天就是交作业的时间，谁知她竟然跑了！李老师说：“真不该叫她写作业，出了这样的事，我后悔死了！对于家长来说，孩子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哪怕她天天考零分！”“那肯定啊，如果连平安都保证不了，谈学习有意义吗？孙老师班上那个长期生病的学生，戚美珍天天唠叨，人家家长对她一肚子意见！作为老师，当然希望班上每个孩子都优秀，可是有些孩子连基本的健康都是奢望，她的生命注定比别人短，这时候还强求学习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那个孩子真的努力，比我们班林婉强多了！”“可是，林婉不呆不傻，为什么不学呢？”“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成绩不好没人找我们，她要是失踪了，找我们的人肯定少不了！”
　　两人心里都有些沉重，不再说话，顺着水泥路往前走。远远看见一幢独立的两层小楼矗立在菜地里，门口有人活动。两人走小路绕过去打听，正是林婉家！方均瑶在心里感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楼很旧，门前堆着一些杂物，在门口嚼生红薯的老太太正是林婉的奶奶，知道来的两个女人是林婉的老师后，既没有给她们让座，也没有倒水的意思。两人站着向她说明来意，她老人家竟然一丁点儿都不吃惊，只是叹气说：“这孩子，越来越难管了！自从她妈改嫁以后，不好好学习，也不好好跟人说话了！吃了饭就去了学校，谁知她跑到哪里去了呢？完全不让人省心！”
　　方均瑶心里一惊，说：“您是说她妈还在，只是改嫁了？”
　　“是啊，我儿子在小婉读一年级的时候在工地上出事摔死了，她妈后来就改嫁了。这孩子跟谁都说自己没爸没妈！我们也管不了！”老人语气里满是悲伤。
　　方均瑶不想再说令老人伤心的话题，只是说：“她不在学校，会不会去了哪个亲戚家？您打电话问一问！”
　　“她有一个姨妈就住在你们学校附近，我去找找看！”
　　听老人这样说，方均瑶和李老师心里的担忧减轻了许多。方均瑶希望老人能在那里找到林婉，她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她，嘱咐她找到了就给自己打电话。可是，一下午都没有来电话，现在放学了老太太又跑到学校来哭，这该如何是好？方均瑶很是恼怒，明明这件事自己没责任，可到头来就自己一个人在担责任。一放学，大家都走了，只留下自己面对哭哭啼啼的老人！
　　方均瑶除了安慰别无他法，能怎样呢？又不能报失踪，没超过二十四小时根本就不会立案，着急也没用！幸好老师没对她做什么，要是有体罚的现象，家长早就跟老师急了！
　　方均瑶连哄带讨好好不容易把老太太送走，心里烦得不得了。既担心林婉的安全，又气不过学校，除了自己刚才去报告之外根本就没人再过问一下！什么事都由班主任担着，什么世道？
　　六点多，天都快黑了，方均瑶实在担心得不得了，晚饭都没心思吃，打了电话过去询问，得到的答复是自己回家了！挂了电话，方均瑶愤愤地骂了句：“都他妈什么人？找到了连电话都不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