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转学 第二十五节 复检之前
作品名称:学校那点事 作者:香樟树 发布时间:2013-08-07 11:08:42 字数:7492
第二十四节 转学
下课铃声才落音,赵慧就神色慌张地跑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边拍着胸口边说:“吓死我了!”
对面的张月影奚落她:“你不是从教室里来的,是从阎王殿里来的,见了鬼吧!”
赵慧白着一张脸,紧张地望了望窗外,说:“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转走的盖婷婷的爸爸来了!”
张月影陡然紧张起来,也瞄了瞄窗外,说:“在哪里呢?他找你了?”
“没有,可我刚才上课的时候看见了,就在我们教室外转悠!下课的时候,又没看见了!我赶紧跑进来了!吓死我了!你说他会不会来找我?”赵慧还是很紧张。
张月影看了她一眼,说:“人家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找你的,关键看你怎么说!”
赵慧一脸无辜,皱着眉头说:“烦人!跟我又没关系,干嘛跑来吓我!”
方均瑶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赵慧把大致情况给她讲了一下。
教育大检查那天上午,第一节课间休息,赵慧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摆着的几本练习册上鬼画桃符的字迹和满纸的红圈,头疼不已。尽管办公室里一片劫后余生的欢乐气氛,她却一点讲话的欲望都没有,只等着学习委员把几个老油条带进来。喧闹中,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男子在门口向自己张望。
赵慧一跨出门槛,男子就主动自我介绍,说自己是盖婷婷的爸爸。赵慧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个子不高但比较结实,理着小平头,眼睛虽然有些红肿但射出来的光并不和善,神情还有些激愤。她礼貌地问:“您找我有事吗?”
男子说:“我跟您说一下,盖婷婷要转学。”
赵慧觉得很奇怪,问:“她不是这学期才从外地转来的吗?怎么又要转走?”
男子见她问,神色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些:“不瞒您说,这都怪她妈!您不知道我跟她妈妈很早就离了婚,为了这个孩子,最近我们又复了婚!我把她接回来念书,因为每天要在外赚钱,也没时间照顾她。这孩子长期跟着她妈,根本就不亲近我,昨天还骂我,被我打了一巴掌!”
赵慧插了句嘴:“她开学时是妈妈送过来的,以前也都是妈妈在照顾,既然你照顾不了她,你把她转回来做什么呢?”
男子愣了一下,急急地说:“老师,您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她妈妈当初闹着要离婚,我没有办法离了,孩子也被她带到了外地。现在,我想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才考虑复婚,才把孩子接回来上学。谁知孩子只听妈妈的话,她早被她妈妈教坏了,处处跟我作对,根本就不服我管!我也不想管她了,还是让她去她妈妈那里算了!”
赵慧说:“无论在哪里,只要对孩子成长有利就好!她不听你的话,你应该多与她沟通,毕竟她是你女儿嘛!我看她平时在校的表现挺好的,应该是个懂事的孩子!”
男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丰富了起来,好像要向赵慧证明什么似的,几乎是嚷起来:“老师,您不知道,这孩子就像她妈妈,跟我像陌生人一样,这都怪她妈妈呀!我完全被她妈妈骗了,她跟我复婚,把我的钱全拿走了,人不回来,孩子也被教唆得不理睬我!我不甘心啦,我的朋友们都劝我算了!”
赵慧心里说,这关我什么事呢?骗你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嘴里却说:“你的朋友说得对,算了,她拿你的钱还不是给孩子用吗?即使孩子现在不听你的话,长大了也会明白的。父母不都是为孩子吗?只要她过得好,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男子点头说:“老师说的是!我回头打电话跟她妈妈联系一下,商量转学的事,回头再跟您联系!”
男子走后,赵慧把盖婷婷找来了解情况。这是个眉目清秀精明活泼的女孩,平时也很爱笑,只是成绩不好。赵慧问她:“听说你妈妈在外地上班,现在谁照顾你呢?”
盖婷婷看了她一眼,说:“老师,刚才来的那个男的肯定跟您说他是我爸,其实,我三岁时我妈就跟他离婚了!他一定跟您说我妈又跟他复婚了,其实还没有!他一心想跟我妈复婚,想把我妈打工挣的钱拿去赌博,就缠着我妈把我转回来念书!”
赵慧盯着她黑亮的大眼睛,慢吞吞地说:“他和你妈离婚了也还是你爸,血缘关系总在啊!”
盖婷婷有些不以为然,又有点鄙夷:“谁跟他有血缘关系?他亲哥都跟他断绝了关系!”
赵慧有点奇怪,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有超出年龄的成熟,让人心慌!她不动声色,继续问:“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把你转回来上学!你爸每天忙着赚钱还不是为了你?”
盖婷婷神情愤慨,大声说:“他才不是为我出去挣钱呢!老师,您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他是混混,还赌博!当初我妈跟他离婚就是因为这个。我小的时候,他总是为钱打我妈,也打我!他哪里配当我爸!”
赵慧觉得意外,看了盖婷婷一眼,感觉她不像说谎。
盖婷婷接着说:“昨天他打了我,今天早上还拦着我不让我来上学,硬逼着我给我妈打电话。现在还追到学校说我的坏话,说要给我转学。”
赵慧问:“你想不想转呢?”
盖婷婷稍稍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缓缓地说:“我有些想转,因为我有些不适应。他老要我给我妈打电话,叫她回来。我不打,他就不让我来上学。我觉得还是跟我妈妈在一起好!”
赵慧开始同情眼前的盖婷婷和只有一面之交的婷婷妈!下午,她接到了婷婷妈的电话。婷婷妈说感谢老师对婷婷的照顾,也表达了转学的意思。赵慧以为是婷婷爸和她商量的结果,就说:“既然他爸不能照顾她,当然由妈妈照顾更好,对孩子的成长有利!你们商量把她转回原学校吗?”
婷婷妈明显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学校,我上午已经联系过了,人家说先要过来测试一下,看成绩!”
赵慧一愣:“回原学校也要测试吗?”
婷婷妈说话躲躲闪闪:“人家说要,我也不知道!我想让婷婷下午放学就来,明天上午带她去测试。是不是转学只要跟您说一声就可以了?”
赵慧说:“不是,跟您转来时一样,要打接收证明、转出证明,学籍卡,健康卡都要拿走,需要到政教处办手续。”
婷婷妈沉默了一会儿,说还要那么麻烦啊?
赵慧以为她没时间,随口说了句:“叫婷婷爸来办也是一样的!”
婷婷妈迟疑了,说:“老师,您不知道,婷婷爸是什么人,他如果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会去找您的!我不想给您添麻烦,您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赵慧突然感到害怕,自己不就是个老师吗,怎么就卷入了人家夫妻间的战争呢?现在,婷婷妈的预言成真,自己该如何全身而退呢?
方均瑶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他来找你,你就让他到办公室来,这里这么多人,他还能把你给吃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话之间,那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迟疑了几秒钟,进了办公室,走到赵慧面前就问:“赵老师,你知道我们家婷婷去哪儿了吗?”
赵慧故作镇静:“您上次不是说要给她转学吗?这几天她没来,我以为她转走了,我也没有你的号码,也没法跟你取得联系!”
男人狠狠地盯着赵慧,看得方均瑶心里发毛。他说:“我没给她转学!那天我来过之后,晚上她就没有回家,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她的消息!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她妈来给她转的学?”
赵慧故作惊讶:“那我就不知道了,她妈妈也没跟我联系过!开学时给我留的一个号码早停机了,你是她爸,肯定能联系到她!”
男人恨恨地说:“现在,我联系不到她们,只能找你们学校了。我们家婷婷是那天下午放学后失踪的,你们学校有责任!你必须给我找到她!”
赵慧故作轻松,笑笑说:“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您的说法不能接受!我们全班学生都可以作证,盖婷婷放学后走出了校门,那么在校门外发生的一切与学校无关,不管你到哪里去告都是没有法律依据的!她失踪好几天了,你不去报警却来找我,有什么用?”
男人眼一瞪,抖起狠来:“我不报警,我就找你!”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老师们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看着这个男人。罗红萍出言打圆场:“你找她有什么用呢?我们都只是小小的老师而已,学生来了学校我们就给她上课,没来学校老师哪里管得着呢!你想啊,你都找不到,老师哪里找得到呢?你老婆如果存心不想让你找到,怎么会让一个再也不会打交道的老师知道她的行踪呢?你如果真要找学校,只能去政教处问问她是不是真转走了?找老师纯粹是浪费你的时间!”
方均瑶估计这男人来学校并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来抖抖狠碰碰运气。因为经罗红萍一说,他的神色有所缓和,但嘴里还是放的狠话:“我这就去政教处。今天算你走运,但我跟你说,她妈妈来了,你一定要通知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大家都知道男人最后的话只是虚张声势的咋呼,因为他转身离开时并没有留下联系电话!
赵慧把手伸开给大家看,手心里汗津津的!
二十五复检之前
离复检越来越近了,学校的空气越来越紧张,三天两头的开会,不是全体教师会,就是年级组长会,再就是班主任会,有时几个会连着开,真让人受不了。这次的星期一例会开得特别长,校长反复强调注意事项。方均瑶低头在看一本小说,校长的话都听了无数遍了,从创建特色校开始,每个星期开会这就成了亘古不变的话题,耳朵都快起茧了。风从窗口吹进来,有点凉。她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变天了,风中裹着雨的气息,天空像打翻了墨水瓶,乌黑一片,但没有翻卷的乌云,像一块光滑干净的黑布。风越来越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境!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天气的变化,开始骚动起来,想赶在雨落下之前到家。看架势,这雨不小,大家都没带雨具,很麻烦。
校长可不管这么多,自顾自地说着。谁在听呢?有人听吗?很多会议都是这样的,冗长啰嗦,不管你想不想听愿不愿听,都必须得坐在这儿听,哪怕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方均瑶想起了一句关于会议的经典名言:会议要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好像是余秋雨说的。正在神游,就见大家纷纷起身,会议结束了吗?太好了,雨还没落下来,不过天已完全黑了。有人拍她,说:“你往哪里走?班主任要留下来开会没听见吗?”
这个啰嗦的会是在电闪雷鸣的状况下完成的,甚至还因为打雷出现了短暂的停电现象。不过再大的雷再亮的闪电,也不能让校长的啰嗦暂停。其实,注意事项都打印好了分发到了班主任的手中,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念过来念过去呢?是怕我们有不认识的字,还是对我们的理解能力不放心?
等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大雨滂沱,风把雨都吹到走廊里来了,直往人身上扑!方均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感冒一直没好,不会加重吧!
学校地势低,门前的街道已经积了水,看来往的车子,估计至少有二十厘米深,只能趟过去了。方均瑶扎起裤腿,脱了鞋提在手里,另一只手抡起包顶在头顶,冲进水中,只为了去站台乘车。
第二天,方均瑶的嗓子就罢工了,任她再怎么努力,发出的都是别人听不清的声音。而且,嗓子剧痛,像里面有一把锯子,说一个字就锯一下。是那种卡在木头里两边拉的锯,不发出什么声音;不像现在的电锯,锯的同时发出很大的声响。不光嗓子难受,眼睛也睁不开,头也痛,但幸运的是,没有发烧!
方均瑶依然强撑着来上班,只是对于一个老师来说,说不出话来真是件难受的事,特别是复检之前,正是训练学生如火如荼的时候。口令喊不了,整队整不了,怎么办?真是急死人了!还好,配班的李淑芬老师有多年的班主任经验,人也很体贴热情,见她话都说不出,主动说:“今天的训练,由我来喊口令,你只站在队伍后面压压阵脚就行了!”
方均瑶很感激她。一个班级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配班的两个老师。校长曾经打过一个很形象的比方:班级就像一个家庭,配班的两个老师就是夫妻俩,学生就是家里的孩子。一个家庭和不和谐,孩子听不听话,都取决于父母。那班级好坏,就看两个老师在班级管理和教育理念方面是否能达成一致。方均瑶个人觉得还有一个比喻也很形象很妥帖:配班的老师是两匹奔跑的马,学生是她们拉的那架马车。如果两匹马齐心协力往同一个方向使力,车子就能轻快地向前;反之,车子会越来越沉。
下午,方均瑶又跟李老师换了课,把自己的课调到第二天上,希望过一个晚上嗓子会好一点。她觉得很困很累,改着作业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突然,一声炸雷般的拍桌子声把她惊醒,抬头一看,体育老师正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还说:“上班时间睡觉,像什么样子!”
方均瑶白了他一眼,说:“要你管!”可只是张了张嘴,声音没发出来。
体育老师哈哈大笑:“哎呀,你怎么失声了呢?我说今天训练时你怎么站在后面呢!失什么都不能失身唦!”一句话说得办公室里其他人猛笑。
方均瑶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想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无奈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气愤之下,站起来跑过去踢他。体育老师人高腿长,三两下就蹦出去了。给了一会儿,他又晃进来了,看到方均瑶在改作业,没话找话说:“哎,你怎么又不睡了呢?”方均瑶白他一眼,不理他。
孙老师说:“你是专门来检查人睡觉的吗?隔壁办公室去看看!”
体育老师涎着脸说:“隔壁办公室都是男的,我只检查女人睡觉!”
方均瑶顺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朝他砸过去,他一闪,没躲开,准确命中。他大叫:“哎,女人怎么能这么狠?像母老虎样!”
赵慧笑岔了气,说:“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病猫!你以为方老师病了就好欺负啊,这是给你的教训,以后说有颜色的话要看人!”
体育老师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人了,我是看着她说的呀!”见方均瑶又拿起了一本书,他赶紧往门外跑,书在他身后落到地上。
其实方均瑶没有真生他的气。小学里都是男少女多,男人几乎都这样,其他单位的应该也差不多吧,结了婚的人开些带色的玩笑也无伤大雅,只要不过分不露骨。关键是,方均瑶说不了话,想反击力不从心,只能把他赶走。
晚上吃了感冒药和消炎药。第二天早上,嗓子能说话了,虽然声音不响亮,但起码能让人家听清自己表达的是什么。
很费力地上完一节课,下课拿了书要走的时候,有个学生跑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说:“老师,这是给你的!”
打开一看,干菊花,干柠檬片,还有冰糖,都是清火的!
一瞬间,方均瑶的心里充满了感动。她记起以前在乡村小学,有个学生见她胃疼给她带胃药!原来,学生都是一样的,会关心人,会爱人!无论他(她)来自乡村,还是来自城市!
二十六班主任该死?
罗红萍改了一大摞作业本,长长地舒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说:“我也休息一下!”
坐在她旁边的阮老师立马接道:“你是班主任,这么忙的时候,你怎么能休息呢?”阮老师是学校新安排的科学老师,接替老何。
罗红萍白了他一眼,哽了他一句:“班主任怎么了?班主任就该死!”
“哎呀,不是说你们该死,而是说你们非常重要!你们在学校里的作用啊,就像一个家里的顶梁柱,人家常说的中流砥柱不就是说的你们吗?”阮老师不知是没看出罗红萍的反感,还是故意视而不见,竟然一脸的笑。
看见他的笑,罗红萍更生气了,嗓音也提高了八度:“谁想当中流砥柱谁当去,我不稀罕!我倒是想像你们一样,每个星期轻松地教几节课,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还可以在办公室里大谈我的职业幸福感!可惜那么好的差事轮不到我!”
“什么好差事呀?你没看我每天都闲得发慌!我才不想教这个破科学呢,我想教语文,可校长死活不同意!我不知道多羡慕你们呢!”阮老师的语气里真的满是羡慕。
“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班主任累死,你们小科老师闲死,你还羡慕我们!”
“我这个人从不说假话,羡慕就说羡慕,我有必要骗你吗?我也绝对不是说风凉话,我真的觉得自己被荒废了。我原来有很多抱负和理想,可惜进了教育这个行业。人们常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我的理想中从没出现老师这个职业,可是造化弄人呀,这都是命!”阮老师说着说着竟谈到了自己的命运。
罗红萍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茬,翻出手机看信息。
没人理他,阮老师照旧说得很带劲:“你们可能都不相信命,可是我相信!我买了好多书在家里研究,我发现一个人的命运和很多东西有关,属相啊,血型啊,生日啊,还有五行。像我这种血型八月出生的人,真不该当老师,我应该当一个艺术家,书上正是这么说的!我以前没看这种书,不知道自己适合干什么工作,现在知道了真是后悔啊!我这辈子算是完了,路都是家人安排的,工作也不是我喜欢的!当时我太年轻了,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家人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真后悔呀,真不该听家人的话,为了一个稳定的工作放弃自己的理想,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旁备课的赵慧嫌他鸹躁,喷了他一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说不定现在连饭都没吃的!”
“没饭吃我也愿意,为理想受穷我心甘情愿!好歹我奋斗过!”阮老师一瞬间意气风发。
“那么多人辞职下海,怎么没有你呀?你怎么不为理想去奋斗呢?”赵慧又刺他一句。
“哎呀,我一说要辞职下海,不知道多少人拦着呢!都说我不是经商的料,说我只能吃这碗安稳饭!”阮老师说得痛心疾首。
半天没出声的罗红萍说:“有一碗饭给你吃你就烧高香了,你还不知足!”语气中鄙夷之气甚浓。
“我凭什么要知足呀?我这辈子算是被家人毁了!如果当初坚持我的美术梦想,说不定今天就出名了,就是美术大师了!”阮老师情绪很激动。
“说不定你还是中国的梵高呢?一个伟大的天才艺术家就这么毁了,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赵慧阴一句阳一句。
一直没做声的赵老师说:“阮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去复印一点资料?下礼拜检查要用的,我现在很忙,走不开!”
“我是从来不帮别人跑腿的,不过,既然组长发话了,我就勉为其难破一次例了!”
肖老师闻言,一脸尴尬地说:“哎呦,晓得是这样我就不开口了,免得你为难!算了,还是下课了叫学生去!”
“别,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要做到,你知道我当过武警的,我们当过兵的人别的不谈,首先就要说话算数!来来,给我,我现在就去给你搞定!”
他拿着东西一出门,办公室里立刻热闹起来了。
肖老师说:“哎呦喂,我真的被他吵死了,说起话来完全停不下来!好不容易给他找个事做吧,他还那样说,真受不了!”
“你还受不了?他算给你面子了!你没听他说从不帮人跑腿吗?你该感到荣幸!”这是赵慧说的。
“荣幸,荣幸,我怎么不荣幸呢?我还不是想把他支走,你以为我的资料非要他去复印呀?我还不是为大家着想,怕你们被他吵疯了!”
“哎,你们说他在家里是不是也这样呀?他老婆能受得了他!”赵慧真会联想,竟同情起人家老婆来了。
“他呀,在家里根本不说话!跟你们说句经典的,吴老师你们知道吧?就是五年级的那个吴老师,有一回跟阮文东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家要是养只猫,你就是老四了!’你说他在家里什么地位?”罗红萍知道的还挺多。
赵慧笑得揉肚子,肖老师干脆趴在桌子上笑。笑完了,赵慧说:“你们知道吗?我没调到这里来就认得他了!”
罗红萍惊奇地问:“你们是同学?不像呀,年纪不对。是老乡?”
赵慧使劲笑:“鬼哟,有一年暑期培训,不是在职高吗?他坐我前面,一上午就只听见他一个人在讲,老师说的我一个字都没听清。就听他跟旁边那个男的讲什么部队呀,纪律呀,最可笑的一句话是,‘要是在我们部队,上课的时候这么吵,早都拉出去关禁闭了!’我当时就记住他了!”
“哎,你是不是觉得他口才特好,特崇拜他?”罗红萍很促狭地问。
“崇拜个鬼哟!我就觉得第一个就该把他拉出去!还说校长不让他教语文,校长敢让他教语文吗?他要是教语文,一班学生都要被他搞疯了!”
“你们不觉得他像个怨妇吗?我要是找个这样的男人,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或者我们两个都疯了!”
罗红萍看着外面,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下,小声说:“别说了,怨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