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纠结爱情，惊喜晚餐

　　难得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绕的梦中情人，力行心里自然欢喜最甚。
　　可是，平常大大咧咧，没大没小的他懂得劝尚责大胆追求幸福，一旦到了自己头上，却反倒扭扭捏捏起来，一点不像平日里那么爷们的了。
　　想开口，却又拉不下脸，唯有心里干着急。其实着急的又岂止他自己一人呢！尚责和梅可是一样的关心。
　　“这傻小子”，看着趴在阳台呆呆出神的力行，尚责不禁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力行，过来。”他招呼着。
　　“啊？”力行茫然地转过了头，莫名其妙。
　　“瞧你平日里也没这么呆，这是怎么了，赶紧过来我给你说两句话。”
　　力行只是略带不舍地又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地朝尚责走来。没有了往常那般不修边幅的活跃，没有了往常的没心没肺的打闹，眼神里却是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深邃，他那只懂编程的脑袋里恍惚间一下子塞进了许多的甜蜜，没法立即适应，倒让他显得文雅了。
　　“振作点！”尚责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平日不是挺能说的嘛，喜欢人家就说嘛。”
　　“哥，你不知道”，力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包含了千丝万缕的无奈，然后又双眼迷离，缓缓道：“感情的事，你不懂。”
　　闻言，尚责可急了，伸出手就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我都过来人了还不懂？”
　　“哥你过来人，还……”力行摸了一下头，一脸无辜，吞吐后又继续，“还……不是我给带的。”后面音量就明显小了，想说而不敢说，说了又担心的情感就这般完美体现。
　　虽然说的让尚责一点面子没有，可是毕竟还是十分在理的了。尚责也自知自己在感情方面过于生疏，遂也不再说些什么样无用的不着边际的话了，不跟着瞎掺和出些什么制胜宝典的了。于是，最后只安慰了一句“小子，好自为之，哥也帮不了你太多了”，然后又匆匆回到书房忙碌去了。
　　现在，又安静了，没有人来开解自己，没有人来同自己漫天瞎侃，这样又要回归刚才落寞的心境，此时力行的心里又开始乱糟糟的了。他确定自己喜欢上了真儿，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会变得这么羞涩不敢开口。
　　也许是最初的相逢他一直就错误地以为真儿对自己产生了不好的印象，这也使得自己至今耿耿于怀。越思索却越是心乱如麻，愈发无法释怀。他狠狠地甩了一下头，长长叹息了一声，也颓唐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漫无目的地胡乱点击，只是想让自己不再纠结难受。
　　此刻他或许没有注意到，虚掩的门之外，惠梅一直注视着他，关切的表情，却只是摇了摇头离去。
　　礼拜天，难得的清闲。本当好好放松一方，本当好好休息一下可是，犹豫不决的情感坎坷却让力行反倒感觉比平日里一件加一件不间断的工作还要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我这是怎么了？”他喃喃自语着，心想这根本就不像自己嘛。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也变得这般畏首畏尾，往日里自己经常嘲笑的人的懦弱如今自己却演绎得更加淋漓尽致，想想也确实惋惜。他不明白公认厚脸皮的自己为何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却有那么多的脸拉不下来，根本一点就不像自己的行事作风。
　　现在他心乱如麻，敲击着键盘的手指也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也便只能继续那难受的纠结。
　　晚餐时间到了。在惠梅一而再的催促之下，力行懒懒地下了床。
　　肚子的“咕咕”声暴露了他饥饿的事实，然而他却也实在没有任何的胃口，也实在再打不起一点的精神劲头儿。一脸沮丧地推门出去，却一下愣住了。然后便伸出右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瞬间整个人回复了状态。
　　“真……真儿，你怎么在这？”
　　是的，门口一眼扫去，他就见到了真儿，和惠梅在一起谈话。
　　虽然早知道这是力行的住处，可是突然间碰到，她还是要略带羞涩，脸庞一下变得红润起来，不知所措的中断了同惠梅的对话。因为此刻的她只知道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欢快地撞来撞去，连手脚的动作都不自然了。
　　“瞧你们俩。”惠梅笑了起来，“还是跟孩子一样，平时倒不这么拘谨，怎么今天反倒怕生了呢。”
　　真儿和力行相看了一眼，竟都不好意思地咧了一下嘴。
　　“都别傻站着啊！”尚责端出了最后一盘菜，冲他们招呼道。系个围裙，戴个厨师帽的他还真有那么一点大厨的味道。
　　现在力行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真儿会出现在家中了。原来尚责和惠梅得知力行喜欢着真儿的时候，表面上对力行没什么大的关心，暗地里却给真儿作了大量工作，让她对力行的印象逐渐改善。今天便是他们邀请来了真儿共进晚餐，好让力行和她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毕竟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他们自身就差点是错过了的人，可不能让力行因为此时的不成熟而让自己以后追悔莫及。
　　虽然他们比力行和真儿也大不了多少岁，但是生活的苦难和人生的磨砺早就让他们具有了更加深邃的思考，就好像是一个经历了数十载时光沧桑的老者那般睿智。
　　惠梅特意让他俩坐到了一块，虽然他们有点尴尬和不自在，可是看他们写满了喜悦的面孔还是能够读懂他们内心的欢欣的。就座以后，晚餐便顺其自然成了陪衬，不过是为了给他俩的相处创造一个机会罢了。
　　尚责想给他们单独的空间，便向惠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走，可是真儿却慌忙拉住了她的手，从她那略带惊惶的眼神中，惠梅明白了一个青涩女孩的羞涩，于是又招着手让尚责坐下了。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问的都是尚责俩，而真儿只是负责答，力行却破天荒地惜字如金了。本是计划好了借晚餐之名给这对小情侣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可是演变到最后，反而却成了尚责和惠梅像老大人对晚辈那般的问话，气氛一下子就显得尴尬了。
　　“嗯哼。”尚责故意轻声咳了一下，本是示意力行要男人一点，先开口说一句，比人家姑娘主动点。可是，这浑小子，习惯了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哥，你喝水。”他赶紧殷勤地递上了自己面前的水，“哥，喝水。”他显然是已经会意了尚责的暗示了，可就偏是选择了熟视无睹。这下尚责可有点恼火了，苦于客人在场才忍住不发。
　　“这小子，平日里倒也没这么乖巧。”尚责心里琢磨着，然后又假意咳了一声，道，“力行哪，跟我来一下。”随后便起身往屋里走了。
　　“嗯？”力行一时不明白，不过也还是赶紧麻利地推开椅子跟着进去了。见着真儿疑惑的眼神，惠梅只能尴尬地笑一下，接着便又继续问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进到里屋，刚锁上门，尚责就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力行，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是金？我和你小梅姐好不容易请来了人家姑娘家，你倒是有点表示啊，怎么竟像一堆烂泥一样的？”
　　“哎呀！”力行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复杂，“这，这，我一见她就……就感觉紧张啊。心里乱乱的，就怕一不留神说道错了话，又该让她讨厌了。”他倚靠着墙，低垂着头，看得出也是很纠结。“那你就随便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嘛，别跟个木头一样，竟顾着吃饭，这顿饭只是请来真儿的借口罢了。为了自己的幸福，你饿一顿也没有什么的嘛！”
　　“呃……”，力行突然不知道怎么讲了，似乎是在仔细斟酌，良久，才继续，“我……我……好，好吧。”
　　于是，尚责这下便流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神色，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个弟妹你可得给我把握住啊！”
　　“嗨，真儿！”回到餐桌，力行劈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问候，立马弄得尚责用手遮住了眼睛。
　　“什么？”，真儿心中疑窦更多了，“我都来这么久了，这个时候打招呼？”但是为了表示礼貌，她还是很友好地回了个微笑。
　　“你……你给我们谈谈你的过去吧！”力行强迫自己坐直了身体，假意显得十分淡定自然，却没有意识到说话的分寸。
　　“别见怪啊，真儿。”惠梅赶紧打圆场，“力行讲话向来不经大脑，你不用理会。”
　　“啊？哦，没事。”真儿却似乎一点不在意，接下来便谈及了自己的过往。
　　她是一个普通人家平凡的孩子，开朗，要强。初中那会儿成绩属于中流不算特别出众，是按部就班地参加中考到一个差劲的高中，三年之后再到一个平庸的大学度过四年，最终还不能确定是否能够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用七年去拼一个未知，究竟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她日夜拷问自己。
　　那个时候中专还是一个很热门的话题，技术需求是那个时候不老的主旋律。
　　同样发奋图强，中专生并不输给大学生，而优势更在比大学生早四年闯荡社会，唯一遗憾的是学历差距永远会成为人们蔑视的理由。
　　要面子，还是要未来，她挣扎了很久，最终放弃了中考，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进入到一所中专学校。
　　然而，至今令她感谢的是，当时父母没有过多地驳斥自己的意愿，他们知道当时小小年纪的自己比同龄人来得更加成熟稳重，于是没有反对，只是说：“你选择了这样走自己的人生，就一定要无悔地一直走下去。”
　　于是，那之后的三年，她成了中专学校里的特别引人注意的学生。在恋爱风暴席卷的学校，在斗殴现象成风的校园，在浑噩度日流行的中专，她成了少有的认真学习的人。上课认真听讲，下课用心复习。她晓得哪些老师在用心讲课，哪些老师不过是应付而已，但她不介意，一切都得靠自己。
　　孜孜不倦，勤勤恳恳，三年之后，她如愿以偿获得扎实的技术离开学校。
　　但是三年之后的就业格局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所刻苦学习的专业，有成打的大学生在学，毕业季，用人单位已经习惯了先看学历，后看能力，于是她就遗憾地在第一个环节被淘汰了。此后一再碰壁，终于暂时放弃。
　　她开始尝试各种工作，三年前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毕业后便能自给自足，现在无论境况有多么糟糕，她也要兑现当初的诺言。那一年，她才十七岁。
　　从收银员、服务员、送餐员等开始，她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工作的足迹几乎涉及了各个行业。而就是这样的历练，她显得愈来愈成熟。当然了，从她那青纯的乖巧女生的面容上，丝毫窥探不出她曾经历过的种种。岁月没有沧桑了她的容颜，但却毋庸置疑地强大了她的意志。
　　这样一种经历是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会自叹不如的，即便是像尚责和惠梅这样，也需肃然起敬。之前他们还一直以为她是经历的太少了，所以才显得这般羞涩，而今回想，确乎无地自容了。
　　大家真心地越发喜欢上这个历尽岁月沧桑的青涩姑娘了。尚责也为力行将来能有这样的一个伴侣而感到欣慰。
　　晚餐在星辰闪烁的夜色中逐渐落下帷幕。
　　夜已深，惠梅让真儿留下，真儿没有拒绝，尚责便到力行房中将就一夜了。
　　窗户外，漫天星辰闪耀，微弱的光亮依旧能够照亮尘世间的路，即便是在没有明月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