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阳故事(1)

第一章初起矛盾
??阳月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临窗的位置，显得那么孤单。从乡村小学毕业来到这个小城市求学，陌生的环境让从未出过远门的他有些惶恐。
??窗外的叶子掉了一片又一片，阳月看着那缓慢掉下的叶片，慢慢掉进水沟，忽然觉得无聊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阳月才发现姚老师已经在讲台上讲话了。他讲得很简短，不到五分钟时间，主要是要求同学们以后在这个班级里要认真学习，互相帮助之类的，然后就散学了。
??一年后，初二了。
??晚自习，老师开会去了，阳月爬在桌上有气无力地看《公民》，后面的同学捅了他一下，递来一张纸条。阳月打开一看，是二哥汪海写的，说是放学后去买羊肉串吃。阳月圈起大拇指和食指，向坐在后面的二哥汪海做了“同意”的手势。
??教室里面很静，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咋子嘛？”汪海忽然叫了一声。
??“咋子？老子弄你！”是汪海后面的一个男生刘虎的声音。阳月回头一看，刘虎站起身一拳打在了汪海的脸上，汪海连人带椅子倒了下去，教室里顿时一片喧哗。刘虎从自己的座位上跳出来，正想朝倒在地上的汪海扑去，忽然身子一飞，也倒在了地上。刘虎回头一看，原来是成进在后面狠狠踢中了他的腰部，踢飞了自己。汪海爬了起来，嘴角流着血，“妈的！”汪海凶狠地向刘虎扑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紧跟着，成进也扑了过去。
??“狗日的，要打架唆！”有人怪叫着向打架的角落冲过去。不用回头，阳月听声音就猜到是夏翼。阳月迅速回头，眼角已经看见一个人影掠过身旁。阳月向前一扑，朝人影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拳，正打在夏翼的肩膀上。夏翼一个踉跄，还未回头，阳月已经扑上来用胳臂勒住了他的脖子，拉倒在地。夏翼很胖，被阳月卡住脖子就再也翻不过身来，只得伸手乱打，一拳出去，打在了阳月的左臂上。阳月怒了，抬起卡在夏翼脖子的右手，使起右肘，用力击向夏翼的胸口。夏翼“啊”地一声大叫，吐出一口鲜血，再无力反抗，阳月站起身。
??成进和汪海已经把刘虎制服，汪海左脚踏在刘虎的胸口上，气势汹汹：“小子，再敢惹老子，扁死你。”说完移开了脚。刘虎爬起来，狠狠地盯了盯汪海，扶起夏翼很快就出了教室。教室里静极了，阳月感觉到了各种各样的目光看着他，有惊讶的，有冷淡的，有惋惜的，有痛恨的。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向汪海走过去：“二哥，没事吧？”汪海笑笑：“没事，小意思。”下课铃声响了，成进想了想，说“走，出去商量一下。”三人迅速去了教室旁边的实验大楼的三楼上，坐在楼梯上，这里晚上不会有人经过。
??“二哥，怎么回事啊？”阳月问。汪海摸摸还在发疼的嘴角：“看书的时候我向后面仰了一下，椅子碰掉了那混蛋的书，他就骂我，然后……你就晓得了撒。”“大哥，刘虎和夏翼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说怎么办？”阳月问成进。成进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题。汪海怒道：“大不了拼了就是。”阳月皱眉：“二哥，你就是那么冲动，他们要动我我们的话，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要吃亏的。”成进犹豫了一下：“三弟，要不你去找找你堂哥，叫他帮个忙？”阳月知道成进说的是自己的读高一的堂哥阳林，他和学校还有社会上的一些混混都挺熟的，他出面的话很多事情都好办。“好吧，我去找他。”阳月看了看二哥的伤口，说。
??脚步声响起，有人上三楼来了。阳月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四妹郭芳来了。郭芳快步上楼来，蹲在阳月身边，温柔的问：“三哥，肩膀痛吗？”“没事，那家伙没力的，怎么弄得痛我？”阳月笑笑。郭芳皱眉：“你呀！怎么那么不小心被他打倒肩膀了？”成进盯住阳月：“怎么？被打中了？要紧不？”“没事，”阳月笑笑“不过，这次祸闯大了。”成进叹了口气：“是啊！这次是有点大，不知道班主任姚老师会不会将这件事情报到学校，报到学校就麻烦了。”“怕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顶了就是。”汪海很激动地说。阳月很不高兴：“说什么呢，二哥？我们四兄妹什么时候分过彼此啊？大哥经常对我们说的义气，就是要我们患难与共啊！”成进：“是啊！我们四兄妹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走吧，我们去教室吧，要上课了。”
??四人进了教室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了。姚老师走了进来，阳月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阳月想：“也许他还不知道。可能很多同学都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吧，毕竟刘虎和夏翼在班上都是很调皮的，很多人都不敢得罪他们啊。”姚老师在教室里来回踱着步，观察着同学们的自习情况。
第二章迷茫初一
阳月眼睛盯着《代数》书，心思却怎么也不能集中到书上。姚老师虽然在同学们的身边晃来晃去的，但是他却看不出每个学生的心思。阳月忽然想起了刚进初中时候的自己，那时自己很孤单、很胆小，很想努力学习回报苦心送自己到县城一中读书的父母。为了自己，父母想了很多办法，才送他到了这所巴蜀名校来求学，父母的爱啊，太伟大了。县城的一切让阳月感到很新奇，比起农村，这个陌生的城市简直太大了，太繁华了，什么都能买到，很多好玩的东西。渐渐地，阳月的心被那些好玩的东西吸引住，收不回来了，学习也渐渐跟不上了，初一第一学期的考了个倒数第二名，全班72人，考倒数第二，阳月失去了自信，就更加不再学习，放任自己去玩。
??初一下学期的时候，姚老师把阳月和于洪调为同桌。于洪是个很调皮的学生，父母在这个学校教书，他还有个哥哥叫于龙，也在这个学校读高二，是个高二年级的调皮学生的老大。仗着哥哥的威风，于洪经常在班上耀武扬威的，欺负些小同学和女生，很多人都讨厌他。阳月和他相处前几天，都不怎么和他说话，但时间一长，于洪能说会道的本事显示出来了，把阳月哄得心服口服的，告诉了阳月很多事情。
??九十年代初期的小县城民风很淳朴，港台的新鲜东西也刚刚涌进来，刮起了一阵阵的旋风。于洪无疑就是这其中的先行者，特别是性。学校和社会对性都是讳莫如深的，电视上就连接吻的镜头都是被删掉或者只是接触一点就镜头转换了。十几岁的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进了初中后，男生女生之间也不再象小学那样疯，经常在一起玩，而是有了异样的感觉，身体的变化让彼此对视眼光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都有了对对方变化的好奇与迷茫，也不敢问别人，怕别人说自己是流氓，更加不敢问老师和家长了，那很可能会换来一顿臭骂。阳月对女生的好奇也不例外，为什么女生胸部会比自己的大，为什么自己喜欢看漂亮的女生，为什么自己会长喉结女生却没有……这些都是谜。
??于洪懂得很多阳月所不知道却想知道的东西。他告诉阳月女生的胸部有乳房，这个年龄正是她们刚刚发育的时期。“大吗？”阳月问。“不是很大，象小鸡蛋，要等她们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很大了。”于洪小声回答。“二十岁的时候？是多大？”阳月又问。“那不一定，有的很大，有的只有拳头那么大。”于洪笑笑，又说：“我哥哥耍的那么多个女的，哥哥都叫我摸过几个女的乳房，很柔软。阳月很认真的地问：“她们会让你摸吗？女的不是只能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吗？”于洪蔑视地笑笑：“有钱啊，我哥哥给她们钱啊，上床了玩腻了就把她们扔了再找漂亮的。”阳月摸摸头，不解地问：“上床？做什么啊？睡懒觉啊？”于洪想笑，但是在自习课上又不敢笑出声来：“做爱，知道不？上床就是做爱，性交，知道不？”阳月摇头，困惑地问：“做爱是为了什么？就是摸女的乳房？舒服吗？”于洪“嘿嘿”笑笑，神秘地说：“很舒服的，不光是摸乳房，还要……还要用我们下面的鸡鸡去弄女的下面，爽呆了。”“那女的下面是怎么样的？”……
??和于洪同桌了两个多月，阳月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他的心思更加不在学习上了，开始看小说，武侠的、探案的、什么都看。这段时间，班上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事情，班上有两个同学合伙偷了家里的钱一同跑了，留下书信说是去云南那边要去“金三角”挣钱，其中一个是成进。成进15岁，身高1米64，身体强壮，因为留过级，所以比同班同学都大。两人乘火车出了四川，到了云南，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也很无奈，两个十多岁的小孩能干什么呢？在外面呆了二十多天，钱也快用完了，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回了老家。
??两人还是继续上学，刚回到班里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害怕和他们两人相处，怕被带“坏”，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些渴望和他们相处，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阳月也不例外，好奇的同时还有点羡慕他们有那样的勇气出去闯，真有胆气！也是从那时起，阳月的心里便有点崇拜成进，以至后来成了患难之交。
??“叮…..”就在阳月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学铃声响了。阳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大哥成进。成进这时正收拾书包，见阳月回过头来，边做了一个“撤”的手势。阳月忙胡乱锁了书桌，拿了书包就出了教室。紧跟着，成进、汪海、郭芳也跟了出来，阳月和郭芳去取自行车，成进、汪海在后面跟着，四处张望，担心刘虎会带人冲出来，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但是什么事情都发生。郭芳把自己的车子给了大哥成进骑，自己却跳上阳月的车，紧紧抱住阳月的腰。汪海也跳上成进的车，四人迅速向汪海家冲去……
第三章两个女生
四人骑车速度很快，超过了很多放学回家的学生。
??街边有一家音箱店还没有关门，正放着流行歌曲“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是郑智化的“水手”，是阳月很喜欢的一个歌手，他的歌声中有很多的坚强，不像王杰的歌有那么多的苍桑。但大哥成进很喜欢王杰，也很喜欢看王杰演的电影，因为喜欢其中的一个角色，所以成进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浩子”。汪海则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鸵鸟”。阳月喜欢很早的一部武侠小说的里面神勇无比的主人公，就取了和主人公一样的绰号“飞骆驼”。四妹郭芳则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小鸡”，还偷偷告诉阳月说小鸡需要大大的骆驼好好的保护。阳月笑她，说大大的骆驼会把小小的小鸡踩扁了，郭芳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弄得阳月不住地哄她。
??郭芳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虽然才14岁，但是已经1米5高了，和阳月差不多高。从初一下学期开始，她成了阳月的语文组的小组长，经常在一起学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郭芳开始有意无意地找借口和阳月呆在一起。阳月不喜欢学习，晚自习后，却被郭芳常常以老师要求的名义单独留下来背诵课文或者做作业，郁闷极了。做完后，已经快十点了，郭芳发话了：“为了你，这么晚了我怎么回家？你得送我回家。”阳月一肚子闷气，被留下来郁闷地做作业，完了还得送她回家，要是被班上的同学看见，多不好意思啊。阳月倒不怕家长知道，爸爸妈妈在乡下教书，现在他寄住在伯伯家，就和堂哥一间屋睡觉。堂哥经常带女同学回家给他补习功课，伯伯和伯母都没有说什么，有时候还开玩笑说堂哥怎么几天换一个女同学给他补习哦，不要换得太勤快。阳月想，就算伯伯知道有女同学和他关系好，他们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会说小孩子嘛，懂得什么呢？阳月不喜欢学习，也不喜欢郭芳，他觉得她老是把他留下来做作业，很烦人。他喜欢文云，文云不漂亮，但是她和阳月很谈得来，因为顺路，两人经常一起回家，聊的东西很多。文云也很喜欢阳月这个单纯的男孩子，虽然她觉得他个子不高，并且学习也不好，但是他身上有一种很单纯的东西，有一种文静的气质，这是很多男孩子不具备的。她不喜欢班上的很多野男生，经常围着女生转，象苍蝇。
??初一下学期的一天下午，阳月在教室扫地，不小心弄翻了夏翼的椅子，刚走出教室的夏翼正好回头看见了，不由分说冲进来就扇了瘦小的阳月一巴掌。夏翼又高又肥，阳月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敢回手。夏翼喋喋不休地骂着，阳月愣在那里没有动。夏翼更是得意，又是一脚，踢倒了阳月。这时，在旁边的文云冲了过来，重重地推开夏翼，把阳月扶了起来。夏翼挥起拳头，文云挺起胸，喝道：“你敢！我叫我哥扁死你。”夏翼不敢惹文云，悻悻地走了。文云抚摩着阳月的脸，问：“痛吗？”
??“不痛。”阳月很平静地说，“我们继续扫地吧。”
??文云看见他脸被打的地方还是红的，心痛地说：“要不去弄点药擦一下吧。”
??“不用。”阳月迈下头继续扫地，文云也只好在旁边扫地了。但她没有看见阳月的目光，很吓人。阳月狠狠地发誓，一定要报今日之仇，从此每天晚上和早上他都一个人开始锻炼身体，练习拳击和散打，并且很快就有了很大的效果。
??晚自习下课后，文云见阳月偷偷去了学校的操场，很是奇怪，就偷偷跟了去。晚上操场很安静，因为它在教学楼的最里面，一般晚上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文云看见阳月冲进操场，疯狂地在操场上跑起来，跑了几圈之后，就在操场里比划着。文云躲在角落里，知道阳月是在练习拳击。知道怎么的，文云的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喜欢这个纯真的男孩，不希望他被其他人伤害，她真的很想帮他，保护他。半个小时后，阳月停住了比划，慢慢向操场的门口走来。他觉得很累，满头大汗的，也该回家了。走到操场门口，他看清楚了躲在阴暗处的文云，她眼泪汪汪的。
??文云扑过来，抱住了阳月：“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我帮你。”
??“我不要你的同情。”阳月觉得自尊受了伤害，自己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保护呢？自己可是一个男子汉啊！
??“我……我……”文云还是没有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阳月已经转身走了，但是他走得很慢，他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在操场上，他知道她会跟上来的。
??后来，阳月便渐渐远离文云，她知道他太多的事情，知道他太多的脆弱，但是他在心里面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会感谢文云的。
??4月1日，愚人节。中午吃饭后，阳月早早来到了教室，想看一本武侠书，打开书桌，发现了一张卡片，上面写了一句话“我喜欢你！节日快乐！”署名是WY两个字母，那不是文云的名字的拼音的第一个字母吗？阳月觉得很可能是文云，但是不敢肯定，他脑子里飞速转动着，猜想还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
??正在阳月发呆的时候，郭芳走进教室，她手里也拿了一张卡片。她径直走到阳月旁边，正好看见阳月手里的卡片，她一把夺了过来。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她一把就撕了，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卡片往阳月怀里一扔，满眼泪花冲出教室往操场去了。阳月看看卡片，上面写的还是那几个字“我喜欢你！节日快乐！”不过上面署上了郭芳的名字。
??阳月追了出去，在操场上找到了发呆的郭芳，他坐在了她的旁边。郭芳把手伸出来：“牵着我，说喜欢我。”
??阳月很尴尬，没动。
??郭芳用力牵住阳月的手，那温暖的小手握着阳月的手，阳月的脸一下就红了，心里砰砰的跳，手也有些颤抖。
??“你怎么了？”郭芳也是红了脸，有些心不在焉地问。
??“没什么。”阳月抽回了手，要是被同学看见他们牵手的话，那会在班上掀起轩然大波的。
??“不许你喜欢文云。”郭芳突然说，“你必须只喜欢我。”
??“好霸道！”阳月心里想，但是没有说出来。末了，阳月问：“为什么提起文云呢？”
??“哼！早知道你和她很好，刚才那张卡片署名WY，不是她的名字代码是什么？”
??“好聪明的女孩子！”阳月知道了郭芳的厉害。
??阳月摸出裤袋里的熊猫怀表看了看，那是花五元钱买的，五元钱其实能买很多东西的。
??“快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阳月说。
??“好吧。”郭芳有些羞涩。
??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郭芳叫同学递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下课等我，我要和你一起。”
??啊！阳月吓坏了，还好这张字条没有被老师发现，被看见可糟糕了。放学后，郭芳紧紧跟着阳月。但是阳月还是去操场跑了几圈才准备回家。
??郭芳没有骑自行车，她吃过晚饭后就把车子放在家里没有骑来。她坐在阳月的车上，说是车子坏了。下坡的时候，郭芳一声叫唤，抱紧了阳月。阳月忙问怎么回事。郭芳说没什么，只是差点摔下去。阳月做梦也没有想到，其实郭芳不骑车来就是为了坐他的车子，也为了能在他的车子象一些情侣一样抱住恋人。
??有一天晚上，阳月骑车冲出校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文云，她怔在那里，因为她看见了坐在他后面的郭芳。阳月没有回头，他害怕回头看见文云楚楚动人的摸样，更加害怕她的眼泪。
??这样，郭芳便常常坐阳月的车，但阳月也会偷偷找各种理由逃跑，他喜欢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