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断桥(六十二)
作品名称:跨越断桥 作者:英度 发布时间:2009-07-08 17:47:09 字数:7574
第五卷
日新月异
二零零五年五月五日,僻山镇五一村外来工公寓A座402房。
“来!陈主管小朋友,祝贺你从国外旅游归来。干杯!”童纯举起酒杯,高兴地向陈默说道。
“嗨!童副主管小朋友,你就别开玩笑了。”陈默举杯和童纯碰了一下,笑道,“什么旅游呀?这个词哪是我们享受得起的?钱总国外的一台机器坏了,我去修了修……”
“修机器也是叫旅游啦。”童纯一饮而尽,又斟了一杯,道,“说说,钱总眼中的那个天堂米国,是个咋样?”
“不咋样!呵呵!”陈默也跟着喝了一杯,满不在乎地道,“东西比咱们的贵点,一瓶矿泉水大概二三十元。双休日在街上买不到东西,生意人也休息去了……”
“啊!是这样?”童纯吃了一惊,“那还是有些咋样……”
“是啊,区别还是很大的,咱们要更努力才行。”
“你和秦子打算什么时候在这买房子呢?”
“虽然来到这儿也有七八年了,可是钱还是不够。最便宜的房子,也得还要再等上两三年才行。”陈默苦笑了一声。
“还是比以前要好多了。尤其是这两年,变化真是太大了。”童纯感喟道,“你看,我们刚来僻山时,僻山虽然比中南的农村强,可也不过是只有两条水泥路。现在呢?则已经完全城市化了。不说当地人的变化,就说我们这些外来人,生活条件也大大不一样了。暂住证便宜了很多,查得也没以前严。咱们现在住的房子又便宜又宽闯,两室一厅,也终于象个家了。”
“是啊,现在钱总也比以前人性化些了。不但不再骂人打人,而且还多次改善我们的伙食。工人们也从原来的每月休息一天增加到现在的两天,工资也比原来增加了,连最基层的工人都每月近一千了……”
“没想到人是会变的。”童纯深有同感,又道,“不知道其它的工厂怎么样了,秦子那个厂呢?”
“也好些了。她们那个厂以前常常做通宵,后来工人们多次罢工,劳动局也参与进来。现在,她们每天只要工作十二三个小时就可以了。”陈默一边吃菜一边说,“你最近也利用五一的三天假期回了趟中南,那边怎么样?”
“那边的情况更加出人意料。”童纯告诉陈默道,“本阳市原来落后僻山镇,现在已经超过了。五工区的情况也很好,企业已经走出困境,矿工们的收入已经很接近我们了。听说中南矿务局及它下属的所有子公司全都换招牌了,中南矿务局改叫中南矿业集团。子公司也象大富一样全叫公司,五工区也不再叫五工区,叫五矿……”
“哦?”
“还没完呢!我回去那几天,工人们都在议论什么破产重组的事情……”
“什么是破产重组?”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时间仓促也没时间去细问。不过,五工区确实越变越漂亮了。”童纯说,“我有时还真想过回去。不过,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早就被除名了。”
“你别只看表面,我知道太黑煤矿问题非常多。想一下就改好,嘿嘿……”陈默笑了笑,又问童纯道,“你没有去老家吗?”
“去啦!不过只停了两三个小时就回来了。咱老家农村的变化那可真是用得上‘巨大’这个词了。现在咱村子里的人全都盖新楼房,那些房子真漂亮,一点也不比僻山的逊色。更有一件事在村民们中间传得沸沸扬扬,那就是——取消农业税!有些地方已经在开始执行了……变化可真多呀,只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陈默点点头,却又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赶紧问童纯道:
“去了那所学校吗?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当然去了。前几年便实行改革了,现在每年每个班级都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学生考上大学。”
“这么多!”陈默大吃一惊,手中的杯子都差点滑落下来。他狠狠地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又问道:
“那些学生的帮派都没了吧?”
“早就没了,现在治安好多了。我看当年范明达老师说的那个‘流氓时代’,似乎已经结束了。还有,忘了告诉你,现在花州火车站的情况也大不一样了。有便衣,有武警,有时甚至还有士兵……”
“这个时代真的变得飞快,而且越变越好。”陈默感叹道。
“以后还不知是什么样呢!”童纯笑道。
陈默却没笑,他想起了两个人,大叹一口气道:
“可惜他们不在这儿了……”
“你说的是厉小朋友和解语吧。”童纯顿时也变得心情十分的沉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杯子。
陈默点点头,说道:
“厉风和我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同窗十一载的同学,也是曾经一起在外共患难的朋友。唉!他突然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我一直都好难受……”
“是啊!”童纯听得陈默的话,也伤心地说道,“我很了解他,很正直、很善良、很上进、也很能吃苦。”
“可他就是性格不好,不能忍受,而且比较脆弱,悲观厌世。而且,我觉得他不应该去写那些莫名其妙、根本不可活命的诗,那些诗浪费了他很多的时间,也使得他的思维与常人有异。如果不是这些缺点,他现在一定比我们过得好。他比我俩都聪明。”陈默摇头惋惜道。
“虽然,现在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我也不相信,他真的离我们而去了。我看到一些性格类似他的人,就会常常想起厉风。我感觉厉风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他也许还在苦苦地挣扎、苦苦地奋斗,也许他成功的那天,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也许……”陈默说道,“厉风是一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坚强的人,我不相信他会甘心自杀。不过,我可以肯定。如果厉风没有自杀,那么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他,一定不会是原来的厉风,而是一个崭新的厉风!”
“也许吧……”童纯叹了口气,又小口地品了一口酒。他略一沉思,又对陈默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厉风与解语感情之深可谓罕见,他们的感情是精神上的为主。他们相爱五六年,但共同生活的日子加起来没有半年,一个来自城市,一个来自山区,是一对真正的牛郎织女。他们的感情可以说经受了时间、空间和极端困苦的生活的考验,已经有了很深的亲情了。可是,解语竟然会如此狠心,连见厉风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这太反常了,到底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陈默只是摇头惋惜不已。
童纯又道:
“我相信解语绝不是薄情寡义、不守信用的人,也不会是水性杨花的人,更不可能是势利的人。可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我也想不出原因。”陈默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分开也许比在一起好。”
“哦?为什么?”童纯吃惊地望着陈默。
“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眼泪比微笑多……”
童纯听了陈默的话,还是想不出结果。他吃了太多的酒和菜,所以也不吃饭了,放下筷子道:
“我们吃完饭,去断桥上看看吧。我总觉得厉风会在那儿出现,没准解语也会出现。他们不是牛郎织女吗?也许今年的七夕,他们会奇迹般地出现在断桥之上呢!”
“你倒是很有想象力。但愿吧,我们去桥上,为他们祈祷一下吧!”陈默也吃完了饭,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碗筷。他看了看时间,是下午六点。秦子在厂里面吃,要晚上十点才回。但陈默还是为她留了一些菜,准备给她晚上加餐。
两人来到断桥时,天已经下起了小雨。断桥上人来人往,车辆也很多。陈默和童纯默然无声地扶着桥拦向前走,对好友无限缅怀。
童纯来到桥梁的中间时,突然在水泥柱上发现了几行小字。他以前也来过断桥好多次,但每次都是晴天,没有在桥上发现任何字。但是,这次水泥柱经雨水一淋,上面的小字竟然显现出来了。
“是厉风留下的一首小诗!“童纯惊喜在告诉陈默,他对厉风的字迹太熟悉了。
“是吗?”陈默也很诧异,走过来仔细地辨认厉风的留下的小诗,只风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滔滔黄河巨浪
沉淀的泥沙
滚滚时代车轮
辗碎的梦想
风起云涌背后
沉默的蓝天
重生
陈默读罢小诗,无语伫立。
这时天空仍在飘着细雨,若大的世界尤如一只湿润的眼睛。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少了,童纯拉了陈默一下,说道:
“我们回去吧!天好象要下大雨了。”
“我们……”陈默似乎没有听到童纯的话,突然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语道,“我们好象有点误会厉风……他真的是一个思想非常复杂的人……有些东西……好象是我们错了,他是正确的……”
“哦?!”童纯诧异地看了陈默一眼,“说实在的,对于你那次同茅生与厉风的争执,还有解语同厉风的分歧,我真的有些不明白……厉风是一个令人非常费解的人……”
陈默一直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童纯见他顾自在前走了,也不说话,一起往住处走去。
“呵呵!我令你们这么费解吗?”
两人刚刚下得断桥,猛然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惊诧地发现——
正是厉风,他正微笑着站在他们身后!
原来他没有失踪!更没有自杀!
他正好好地活着——是的,看样子他比他们活得还要好!
厉风非常阳光地站在他们面前,他已经戴上了一幅很轻巧的眼镜,衣着和打扮比三年前和现在的陈默和童纯也有很大的区别,看上去非常漂亮和得体。
“谁对谁错……呵呵!可以说都对,也可以说都错……”厉风对两个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朋友笑道,“记得当年我离开学校时就对朱为厚说过——‘是对,也是不对。对与不对没有那么绝对,有些时候,对的就是不对的,不对的就是对的!’……”
陈默回过神来,应道:
“我知道你这话的意思……对与不对是相对的,不同的事之间是相对的,同一件事的现在和未来也是相对的……我们不要太自以为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而且,对与不对也不是那么重要的,关键是——”
“你是否在用心地生活!厉风的名言啦,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童纯突然对陈默说道,一会儿他又转过话题,仍旧瞪着大眼睛望着厉风,“怎么回事?原来你……”
“原来我没死,或者没失踪。是吧!呵呵!”厉风又大笑了一声,毫不忌讳,“我知道你们都很奇怪这事儿,我告诉你们吧——那年我确实想到了自杀!以前我的确比较脆弱比较悲观,这是不对的……”
“等等!”童纯打断厉风的话,笑问道,“不是说对与不对是相对的?怎么还是有不对啊?”
“呵呵!一切事物都有相对的一面和绝对的一面,只看到相对的一面和只看到绝对的一面都会引出麻烦的。”厉风向童纯解释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那天我真的已经下定必死的决心了,我觉得活着真的是非常的痛苦!我觉得命运对我和我们都太不公平了!便想到以死来抗议,于是我来到了断桥之上……”
“是有人救了你吗?”陈默好奇地问道。
“没有!”厉风坚决地摇摇头。“不过,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他跟我说了一句话,使我终身难忘……”
“他跟你一定说了很多大道理,要你珍惜生命!”童纯道。
“不是!”厉风感慨地说,“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智慧的长者,那天他在桥头散步,看见我呆立桥边,便似乎明白我的心事似的,走过来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啊?!”陈默吃惊地问道,“他说了句什么话?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话似乎也不完全针对我的……”
“到底是句什么话?快说来听听!”童纯着急地问道。
“他摇头叹息在我身后自言自语地说——‘唉!好端端的一座桥呀!今晚上却有人要来把它炸毁!’”
“啊!”陈童二人听到这句话,更吃惊了,连连追问厉风,“这老人怎么说这样的话?是真是假呀?”
“当然是假!”厉风笑道,“要是真的,我们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呀?”
“哦!也是。”陈默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听后是什么感觉呀?”
“我当时一心只求速死,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再关心了。但老人在我身后,我以为他对我说,所以转身去看他,但他很快就消失了。于是我便不再去管他,可他的话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去想——他的话是真还是假!可就是这几分钟的时间——救了我的命!”
“怎么说?”
“当我认真地分析了老者的话,并作出判断,认为他是一个疯子,然后再回到自己的生死问题时——竟然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做什么!发现了自己的冲动——我恢复了正常人的思维!”
“原来是这样。”陈默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也许那老人根本就不是疯子,也许他是在用这种奇怪的方法分开你的注意力,让你恢复冷静的头脑。”
“也许!”厉风也以为然,“从这以后,我更是发现了一个其实非常简单但很多人并不明白的道理——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和下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并不相同!也可以这样说——事情并不一定完全会在你设想的轨迹里发展下去!有些事情看似绝望了,不可能了,其实却不然。有些事情看似有希望,其实也不然。只要你耐心地等上一等,也许只要几分钟,结果却大不一样。”
“是的。没错。”陈默点点头。
“嗨!总之你没死也没失踪,而且又出现在我们面前,值得高兴。都别说了,一起回去喝酒去。”童纯笑道。
“不!我的确是死过一次了。”厉风认真地说,“现在的我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在那次断桥经历后,我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经过了一番自我扬弃。所以,现在的我不再是原来的我,是重生的我。”
“是的,我看你的确变化很大。”陈默点头道,“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厉风很是欣慰地笑着告诉他们道:
“我已经通过了本科的课程,还取得了学士学位,现在是一家大型电子企业的重要负责人……”
“哇!你这么厉害了!”童纯吃惊地望着厉风。
厉风笑了笑,却又摇摇手说道:
“这不是什么成绩的,也不能叫什么成功的。有很多人的学问比我深,金钱比我多,职务比我高。我认为我的成绩和成功是——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一个小小梦想——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为员工们争取到了他们的利益,同时也没有损害厂方的利益。我在这中间,起到了一个和谐因子的桥梁作用。在适应环境的同时,我也终于可以多多少少改变环境了……”
童纯朝厉风竖起了大拇指,又问他道:
“不错!你不但跨越了爱情、学业和事业三座断桥,而且现在还变成造桥的人了!”
厉风又摇摇头,告诉童纯道:
“这也不算什么,在这个时代,象我这样不断地走上断桥而又不断地跨越断桥最后又不断地造桥的人数以万计数以亿计!我只是其中很平凡很平凡的一员而已,一名小小的代表而已。要说不错,应该是这个时代所有的中国人,尤其是那些默默耕耘在最底层,为了国家的发展和民族的振兴,付出了血、泪、汗甚至生命与尊严等沉重代价而永不能登上领奖台,而名字永不能被载入史册的平凡渺小的中国人!他们是值得尊敬的!”
“厉风说得对。”陈默说道,“我从他的身上学到不少东西,第一,人应该认真地生活,用心地生活,努力地生活。要有改变环境、改善环境、改革环境的胆量、智慧、学识与志向。第二,在一个人、一所学校、一个家庭、一个企业、一个国家的发展中毫无疑问地会遇到问题,会遇到挫折,会出现难关——各种各样的断桥!但是,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过不了的沟坎——没有跨越不了的断桥!第三,那些平凡而伟大的人,我们要记往他们,后人要记住他们!”
“哎呀!你们在说些什么呀?越说离我们的生活越远了。”童纯对厉风和陈默的交谈不感兴趣,转变话题,问厉风道,“我说厉风,你现在日子过得不错了,今后还有什么想法没有啊?”
“当然有。”厉风笑道。
“腰包鼓起来了,赶快在这买套房子买辆车子呀!”陈默劝厉风。
“这个当然问题不是很大,而且也是一定要买的。”厉风一边说,一边和朋友们来到河畔花园。他找了条木椅坐了下来,“可是当前我最感兴趣的不是这些……”
“哦?那是什么?”童纯也坐了下来,询问厉风。
“造桥!完全按我的意愿造一座大桥!”
“造桥?造什么桥呀?”
“暂时保密!呵呵!”厉风神秘地小声告诉童纯,“我已经找到一个漂亮的合作伙伴了,你们猜猜她是谁?”
“解语!”陈默和童纯异口同声地说道。
厉风听了他们的回答微微一笑,说道:
“我已经约好她在这儿碰面了,现在时间已到,她应该马上就会出现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猜猜!猜中了我请你们去‘最好吃’大酒店!”
“解语!”陈默和童纯仍然是坚定不移地说道。
“你俩太没有口福了!”陈童二人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女子代厉风回答了他们。
陈默和童纯吃惊地回过头去,只见那女子着一身职业女性的黑色西装,正浅步盈盈,微笑着朝他们走来。
“之音!”陈默和童纯大声地惊呼起来,他们不相信眼前这位时髦而亮丽的女子就是从大山里深处走来的农村少女之音,更不相信她就是将要和厉风合作开办企业的伙伴之音!
(全书完)
后记
我终于把这个故事讲完了,总算了却了心头一件大事。但是,这个时候,我的胃溃疡更厉害了,连药也不管用了。背脊也如针扎,如断裂般疼痛。但我现在,终于可以去医院检查了。
我是坐着写完第一稿,站着完成第二稿的电脑录入的。白天,我得深入到海拔负三百米的井下,要每天步行十余里。出井后,还要长时间坐在电脑旁完成一系列的工作。下班回家,我的小宝贝女儿便开始哭闹,要歪歪要糖糖要抱要哄要这要那……所以我的写作,常常是晚上十点十一点开始,凌晨两点三点结束,甚至有时一夜灯火不熄。到了六点七点,便要开始准备去上班了。正象鲁迅先生形象地比喻的那样,我也是在海棉里挤时间。因为以前边打工边自学时也是这么闹,所以闹坏了身体。现在,虽然只有三十五岁,却正应了韩愈三十五岁时对自己的形容:“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动摇……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我的案头,还摆放着一本珍藏了十年的书。它就是三十五岁便得了肝癌而死去的周昌义的作品《作家忏悔录》。那里面一串串中外作家自杀和早逝的例子常常让我怵目惊心。杜甫曾有诗云:“文章憎命达。”真是奇怪,难道作家的命运生来就注定要这般凄苦?
我是热爱生活的,热爱写作的,也是热爱父母妻儿的。特别是我的妻子,她娴慧而勤劳。在我完成第一稿、小宝贝能够自己走路之后,她便把家务全包了。我不用洗尿布和做饭菜了,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和写作。这比起李巴子们和厉风们来说,我是多么的幸福!而且,现在的社会这么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及早地去医院治疗,好好地享受生活呢?
所以,我还算一个乐观的人。虽然《断桥》是个悲剧,但我仍然希望读者不要当成悲剧来读。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现在太黑煤矿和大富大威等公司的原型,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尤其是太黑煤矿原型,在2004年底破产重组和并入大集团之后,效益蒸蒸日上,厉风当年在《问题书》中提出那一系列问题,大部分都得到了解决。如果我的身体状况允许,读者们可以在《断桥》的兄弟篇中看到这美好的一切。在兄弟篇中,将还会有厉风的最终结局和主人公厉雪的成功人生。生活就是这样一道永不枯竭的河流。完美象宇宙一样是无边无际的。生活中永远都会有不完善、有缺陷、有丑陋,即使消灭一次,它们仍然会在另一个阶段以新的面孔出现。我们要正视它们,不能回避,要不懈地去和它们较量。通过不断的改进和完善,使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这便是我写作此书的目的。
愿每一位读过此书的朋友,通过厉风和他所在那个群体,深深地记住那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并且同样推动了社会进步的、平凡而渺小的人们。
当所有人都在为成功人士高歌立传时,请同样记住那些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