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聘礼已收到,小女不知晓
作品名称:丁香花 作者:木子花飘香 发布时间:2012-12-09 14:49:14 字数:5283
十二章聘礼已收到,小女不知晓
在莲儿婆婆的调教下,丁香花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熏陶下,一点点地成长。如今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她不再抛头露面,在家潜心地学女红操劳家务。这门功课远比诗文来的艰难,学会绣花儿学会剪裁缝衣裳还不够,还要学会侍弄菜园,挑选菜色制造美味佳肴。可怜丁香花,还不到十岁就进入这严谨地严苛的训练之中。看的莲儿有些心疼,可为了将来着想,只能疼在心里,笑在脸上。莲儿婆婆何尝不心疼,她说:即使将来婆家富庶有厨娘,主子媳妇不会烹调,说话也不硬气,也不能说出一二三,让厨娘白欺负了。
莲儿觉得婆婆说的话有理,她没有反驳的理由,更没有反驳的权力。女人出生卑微,在家做姑娘要经过严格的训练,出了门还要接受婆婆的考验。等到熬成婆婆了,自己的生命也将燃尽。莲儿不停地叹息,还是出生男儿身好,看那几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哎,女人真是命苦,何时女人能像男儿那样就好了,可以跻身在男人的行列,抛头露面干一番大事业。
如今的莲儿已经达到婆婆的要求,完成了六次生产,成了一个闺女五个儿子的妈。她将来也会成为明仁、明义、明礼、明智、明信后代的老祖宗,成为这个家族的骄傲,这个家说起来也是新奇,就是缺少闺女,丁香花是几辈子才出来的一个闺女,其余都是小小子。生产对于女人来说是件辛苦的差事,但她并没有摧残莲儿的美貌,反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雍荣华贵,有了春秋之后,倒丰腴起来,只是时间改变人,曾喜爱的书籍,被封存,留给自己坐在摇椅上变成老太太那天再品读。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今天日落,迎来明天的日出。丁香花也被奶奶和女红老师调教得出了厅堂,进的厨房。大家闺秀的风采熠熠生辉,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美谈。
“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娶丁香花,才十六岁就出落得如花似玉,亭亭玉立,像画上的仙女。而且还有一手好女红,据说饭菜做的也好。”前院的小媳妇,磕着瓜子,倚在杖子前,和身旁的一个小媳妇说。
“可不是,人家那么富有,还训练女儿干什么?找个门当户对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饭有厨娘,穿衣有裁缝,收成有长工。”那个小媳妇接过前院小媳妇的话茬说。
“听说,丁香花有人家了,指腹为婚。还听说那家一样富有,还开油坊,粮田万顷。”前院的小媳妇吐了一口嘴里的瓜子皮,说着从婆婆那听来的关于丁香花的事情。
“是吗,我合计着,十六岁的大姑娘也没有媒人上门提亲,人家也不着急,每天忙着训练闺女,原来指腹为婚,呵呵,指腹为婚是最不靠谱的婚姻,无论痴呆乜傻,无论疾病残疾都不能毁约。”那个小媳妇听说指腹为婚,忙吐了一下舌头,磕着她的瓜子。
农村人,亲套亲,一些消息会无胫而走,前院那个小媳妇知道丁香花定了指腹为婚这门亲事不算稀奇,稀奇的是相信媒妁之言的人们,对于指腹为婚感觉不屑,更感觉不可思议。
不管别人怎么看,丁香花和张伯伯的孙子铁子的婚姻是铁定的。去年夏天,张家送来了彩礼,用了四辆马车装来了当时最豪华的聘礼。
那天清晨,太阳刚刚爬上上岗,将一抹光亮涂抹在丁香花的窗前。她和奶奶住在东屋,爷爷和奶奶居住在南炕上,她自己住在妈妈曾经住在的北炕上。那束光亮穿透幔帐直射进她的脸上,她翻身爬起,揉着眼睛听见窗前的桃树上有喜鹊在那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她心想家里会有喜事吗?她听奶奶说过:喜鹊登枝,家有贵人来。
她忙穿好衣服,撩起幔帐,发现爷爷奶奶已经起来了,不知去向。忙幔帐撩起,将被褥叠好。慌忙下地,去厨房看看。厨房的饭菜张妈已经做好,她说:张奶奶,看见我奶奶没有?我今天起来迟了,不见我奶奶。
“老太太啊,去了粉坊,安排、张罗中午的饭菜,说有贵客到。”张妈一边说着一边盛饭。
“哦,我知道了,谢谢张奶奶。”丁香花从厨房出来,忙着收拾自己。站在洗脸盆前开始洗脸,
洗完脸坐后在炕琴面前开始简单地化妆,这化妆的艺术也是和女红老师那学来的,她用手沾点雪花膏均匀地涂抹在脸上,然后轻扑脂粉。照着镜子看涂抹得均匀后,然后拿起眉笔在本来就弯弯的两道眉中轻轻临描,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让两道眉毛更浓更弯更凸显青春气息。然后拿出胭脂色的唇膏,涂抹在还有些稚嫩的唇上,红润的唇立刻被絪染得光彩起来。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感满意。她开始梳头,如瀑布般的乌发,随了母亲莲儿,又黑又密。她将头发梳好,在后面绑个马尾,然后编成一条大辫子,那条大辫子在腰间晃悠,她将辫稍拿在前面,给辫稍绑个蝴蝶结。丢在身后,换上半袖小袄,穿上一条长裙,登上自己做的绣花鞋,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的丁香花,直奔西屋,她要见妈妈。西屋里爸爸已经出去了,弟弟们都已经起来。妈妈正给明信穿衣服,排行老五的明信今年才五岁,穿衣服自己还不会,丁香花走到弟弟跟前,她给明信穿衣服,对妈妈说:听说家里今天来贵客,谁啊?
“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来了你就知道了。给弟弟穿完衣服,给弟弟洗完脸,我们好去吃早饭,今天会忙起来。你今天打扮得真漂亮,让我好好看看,这眉眼不用化妆更好,天然去雕饰,还是自然的好。”莲儿说着,看着女儿丁香花,心里满是欢喜。
“我今天初试女红老师讲的化妆课,看看效果如何?一会儿吃完饭我重新洗脸,纯天然就是了。”丁香花说着,将五弟的衣服穿好,然后将他抱下地,领着他到院子里去洗脸。
莲儿望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儿,女儿丁香花从出生到现在成长的经历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她牙牙学语时带给自己的欣喜,她蹒跚走路令全家高兴,她学会唐诗宋词带给自己欣慰,她被无情地宣判不能上学的时候自己是怎样撕心裂肺,她学女红的日子令自己心疼不已,疼在心头口难开。那会儿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说:为何托生女孩儿家,托生男孩儿少去无限的牵挂。今天那个张伯伯要来,据说商量成亲的事情,孩子还小才十五岁,就要商量离开家,去做人家的媳妇。不知道未来的岁月,不识字会不会带来诸多不便,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不是能应验?莲儿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女儿的命运,担心女儿的未来。
莲儿的担心不是多余,每个做母亲的都会担心女儿嫁出去生活的如何?毕竟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国家更加动乱,小日本侵占东三省,虽然它的铁蹄没到莲儿居住的小山村,但消息还是传到那里。曾人心惶惶一阵,看看没有大事,才安心地过日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国家沦陷百姓岂敢安眠。人们还是战战兢兢地每天如履薄冰般的日出而出,日落而息。
如今赶上丁香花长大了,要谈婚论嫁,本来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更是不得安静。尤其莲儿是读书人,认识问题更深刻,小日本现在没来,谁保证日后不来?
早饭全家人围在桌前,丁香花爷爷望着一桌人子人,都是自己的后代,心里满是欢喜,虽然自己命中只有一个儿子,喜子在这个世界上显得人单势孤,但他有五个儿子,五个儿子的力量不可低估。他望着逐渐水灵的孙女丁香花还是于心不忍,唯一的宝贝孙女将要成为别人家的人,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享福受罪都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心里不免有些失魂落魄,今天早饭他没说话,也没对喜子吩咐什么,只是看着那些孩子们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不是滋味。
莲儿婆婆,虽然是女人家,来到这个家之后,除了喜子爹就是自己说了算。这个家,这个家族男尊女卑不是很严重,读书人比较开化。不认死理,对女人也放宽禁令,允许过年串门子,也允许抛头露面看野台戏,这些在那个时代属于凤毛麟角,一般家族是不允许的。女人缠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正常现象。如今宝贝孙女要出嫁,今天男方家里来人要过彩礼。玩笑话终于当真,心里不免失落,不好明说,只是恹恹地不说话,低头吃饭。
莲儿见公公不说话,婆婆也不言语,喜子更是不敢作声,她也悄悄地喂明信饭,不知道自己吃饱没吃饱,看婆婆落筷,公公起身,她才放下碗,抱起明信走回西屋。
这顿饭,吃得大家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看的丁香花莫名其妙,以往不是这样的,每当开饭前大家有说有笑,而且饭桌上爷爷首先打开话匣子,害得奶奶直说: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的教诲你忘掉脖子后面了,每次吃饭都听你唠叨。
“只有吃饭的时间我才有功夫和你们说话,顺便教训教训喜子这个秃小子。”为此喜子总是在吃饭前去厨房,先吃点,以免自己犯错被爹教训吃不成饭。娶了莲儿做媳妇后,才好些。爹不会在饭桌上教训自己,让自己感觉还是长大的好。
爷爷总在饭桌上教训爸爸的事,丁香花听奶奶说的,妈妈莲儿她也不知道,这是她和奶奶的秘密。
丁香花猜测,今天爷爷在饭桌上不说话,没准爸爸惹怒他,才生气不说话了。于是心里也感觉闷闷的,她吃完饭忙着收拾饭桌,将碗碟送到厨房,她擦完桌子再次走进厨房要刷碗的时候,刘妈忙说:小姐使不得,这些粗活是我们应该干的,你收拾桌子就是帮我们忙了,洗碗这活千万干不得,小心你的手,细皮嫩肉的,绣花儿还行,厨房最好少来。
丁香花从厨房出来,突然想起妈妈的话,女孩儿清纯些好,不像上了年纪的人人老色衰,不化妆人没有模样了,才精心地捯饬自己,让自己还像点样子。她想妈妈说的对,于是蹲在小院里开始洗脸,洗去铅华,去掉雕饰,留下一个完完全全的自己。
丁香花洗罢脸,照照镜子,果然还是自然好,如一块玉纯洁无暇。她站在镜子面前审视自己半天,突然听到院里一阵大乱,爷爷说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奶奶的声音也混入耳朵里,爸爸和妈妈的声音也盈耳,大家都在说,让丁香花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但听声音感觉大家的热情,果然应验了张奶奶的话,今天家里来了贵客。
堂屋里有动静,而且是妈妈的声音:张伯伯一路辛苦,二百里路程起个大早吧。请喝茶!
“五更天动的身,马不停蹄地才赶来,太远了,五十里路就好了,住在一个村子更好。呵呵……”张伯伯人很豪爽,虽然近年不常走动,但大家之间并不陌生。他还是丁香花七周岁过生日时来过,之后就没再来。自从第一次遇见他,那会儿莲儿才新婚,一晃十几年过去,再遇见他,莲儿感觉张伯伯明显地老了,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年过半百的人腰不弯,说话底气十足。
“张伯伯辛苦了,一路风尘,一定累了。喝完茶洗洗脸,去前屋休息。”莲儿敬完茶,去打洗脸水,她端着盆在想,张伯伯也老了。她哂然一笑,自己也老了,已经不是当年的新媳妇,已经生了六个孩子。张伯伯老是自然的,自己也老的快掉渣了。
前屋,是莲儿生了老三明礼时盖的。孩子多将来得有房子住,目前喜子家是四合院式的住宅,前屋暂时留住客人用。东屋爷爷奶奶和丁香花居住,西屋喜子一家居住,五个秃小子一炕,看得喜子喜在眉间,看得喜子爹心花怒放。人丁兴旺,在仁、义、礼、智、信这辈。东厢房暂时堆放一些不用的被褥和不常穿的衣物,还留着日后做产房,这里迎接过喜子的到来,也迎来丁香花和五个弟弟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东厢房也是这个家的宝地,不容任何人居住。西厢房依然居住家里的伙计,柱子虽然也娶了媳妇,但时常在这里住宿随时听命调遣。
张伯伯洗完脸去前屋歇息去了,莲儿开始忙活,忙活接收张伯伯的礼物,按着礼单一样一样地令伙计搬到东厢房。东厢房的炕上堆得满满的,什么绫罗绸缎,南方织锦,北方的皮货,还有贵重的细软。莲儿查看的眼花手软,累得筋疲力尽,心里说:看来张伯伯家确实殷实,送来都是名贵的货,而且量也多。尤其给丁香花的首饰,就价值连城。也许自己多虑了,学古人杞人忧天起来,想想自己感觉好笑。
“妈,你在干什么?家里谁来了,我听见院里闹哄哄的,你没叫我我没敢出来,这会儿见没动静了,才出来,看见伙计搬东西才知道你在东厢房,这么多东西爷爷买来的吗?怪不得早饭爷爷怪怪的,可能心疼银子吧。”丁香花看见这些东西,想起早饭时爷爷那张冷峻的脸,心里还在不寒而栗。
“爷爷不高兴不是这些东西,是心里的东西不舍得罢了。”莲儿在丁香花面前说着没头没脑的话,令丁香花感觉莫名其妙,这家人今天怎么了都怪怪的。
“爷爷心里还有什么不舍得,钱财乃身外之物都不看在眼里,还有什么放不下。”丁香花说完,回屋绣花儿去了。
莲儿听女儿说的话,那个丫头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她就什么都明白了,现在没有一个人和她说,恐怕此话真的难以启齿。
莲儿陷入两难境地,该不该自己先和女儿说,说过后女儿会有什么反应?
这时张妈妈前来找她:少奶奶,饭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只是清蒸鲷鱼我第一次做,心里没底你给看看?
“好吧,我随你去。”莲儿说完,随着张妈来到厨房,她见厨房婆婆安排得真丰盛,什么野鸡炖蘑菇,什么鹿肉火锅,还有罕见的大虾,更有办喜宴才有的四凉四热,四喜丸子,酱焖鲤鱼。如今鲷鱼正准备上笼屉,张妈因为掌握不好火候初次蒸鱼心里没底,才把莲儿叫来,免得弄不好砸了锅。
莲儿见张妈将一条鲷鱼洗好控干水分后,放在一个瓷盘上,放上一点香油,葱姜蒜,还有少许的盐料酒和醋,洒上香菜末。她说:差不多了,这样清蒸一下,味道才清淡,我们娘家经常清蒸,鲤鱼也可以用来蒸,不只是名贵的鲷鱼。
“谢谢少奶奶指点,老爷家喜欢口重的,我就对酱焖刀鱼,酱焖鲤鱼情有独钟了,俗语说的好,活到老学到老,这话儿一点都不错。当太太让我做清蒸鲷鱼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如之何的时候,听说少奶奶知道怎么做我心里就有底了。”张妈把锅盖盖上,对莲儿抱拳仿佛拜师似的,令莲儿很尴尬,忙说:张妈使不得,我会折寿的。
这时丁香花走出东屋,去东厢房取绣花线,莲儿跟过去,不知道莲儿和丁香花怎么说张伯伯的来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