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梦·第五十六回∶宇宙棺椁无眷念,满载风雪不可言
作品名称:桐柏山梦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5-10-13 08:06:07 字数:8341
且说梅四姑见花子满满一天凯旋而归,成绩丰硕,甚为欢喜。叫弟子小冰造了丰盛的晚餐,配着味道鲜美糯米酒说∶“犒劳犒劳戴罪立功的讨饭花子。”
花子心里如同该死的“囚犯”,获得了“帝王”的恩赦,道∶“既然饶恕小民不死,新的人生里就给君王再立一功如何?”姑姑道∶“大狂神经伙子胡扯乱道个什么,有你的了。吃饭的吧。”说罢都笑的哏哏的,满园的花儿突然更加鲜艳,奇香无比了。
姑姑道∶“乘此夕霞瑰丽,晚空如画,秋风吟诵,就在当院共餐的好了。”花子欣然屋里摆桌挪椅。小冰道∶“花子乃有功之臣,歇歇儿,我的来。”就麻利的摆置停当了,亮个洁白的蜡烛。花子厨房殷勤。
四姑道∶“笨赤虎的爬山厉害,细活儿不绰点子你且落坐享清福吧。”花子心怨累死累活吃个饭啥个清福啊?多会说的。四姑饭菜摆到桌里,冰儿搬来一坛子米酒,微微朱唇一启∶“久久风雨漂泊多沮丧,此时天翻地覆概而慷。劝君莫愁前程事,吃饱喝足身强壮。浮尘昙花莫惑智,大千世界本虚妄。”
花子闻此暗自讶异,凭地年轻,竟然觉悟了人生的真谛,透彻了海市蜃楼,空里繁华,了不得的。正欲赞时,姑姑道∶“冰儿,平素里乐意元好问的诗么,如何来了庸俗之作了?虽有点儿明澈,终无文采的。”
小冰道∶“师父,那个元好问……”
花子接道∶“那个元好问,早年兴的不行,有‘元神童、元才子’的高称。一路官运腾达。待及改朝换代,囹圄苦仃。出,于晚年造诗文而彰世,苦于文,病于文,花甲余亡。师父必读了《遗山乐府》。能颂一二否?”
小冰看看师父道∶“这个花子也知金元号了。”
四姑瞧着花子说个“扑风捉影”。
花子辩道∶“不是的,昔于少林寺,行正师父叫我学墨脱字画‘关帝诗竹’‘达摩渡江’崇祯画的龙头凤尾的‘梅花’。我就拿到白马寺的里摆着卖。老和尚海法当家的见了说:‘这不是少林寺的字画吗?拿这里作生意,行正大师知道吗?’我说∶‘少林寺穷的不得了,师父叫拿白马寺里,香客多,5元一张卖了,好接济生活。海法师父说我有根基,就给了一套《法苑谈丛》,另个是古书《遗山乐府》,并叫上清凉台上住了好些日。读完书,我就跑了。就是这样知道了元好问的。这个老元人也是好跑,跑到中岳嵩山,就诗兴大发了。你可晓得是啥诗?”
小冰道∶“师父,容我背一首考考花子的可以吗?”
师父点点头道∶“快些说,别叫饭凉了。”
花子瓷着眼,欣赏着那朱唇美口,侧耳细听,溜跑了魂儿的样子。风儿拂拂鼓了起来∶“‘凉叶萧萧散雨声,虚堂淅淅掩霜情。黄华自与西风约,白发先从远客生。吟似候虫霜更苦,梦和寒鹊夜频惊。何时石岭关山路,一望家山眼暂明。’花子,你说这是老元哪首诗?”
花子挠挠头,也想不出了,道∶“这是没出息的诗,一出家门就想家。看咱,没有了也不想了。”梅四姑怒道∶“你个讨饭的,不了解元好问,休要埋汰人家。战乱里他从山西流落了登封,登封就是他的家咋好说是想家呢。不知道啥诗就算了。可别胡扯了。”
花子看书既然久,又加之心思重重,自然记不得了,只好道∶“待抠一夜脑子明日回吧。”小冰嗤笑道∶“《遗山乐府》的第三十二页里是啥?还用道明日吗?”
四姑不等花子答,道∶“《秋怀》!”就瞧晚饭依然热气腾腾的,好似这晚饭也乐着大家说诗文了。道,“花子几时摸到了嵩山少林了?可来个词儿,不管好歹表达表达么?”
花子想着露鼻子的愚蠢病得发作呀,便想起曾风和日丽朝拜少林的日子里,蹦跶着脑子说了一声“前辈见笑”,地出溜道∶“嵩岳雄,山重重,难销一片情。松柏翠,花儿红,棒槌鸟声声。星汉西流寄心思,石门敞开月正明。玉寨秀,古寺隆,沧桑透晨钟。北庵劲桧六祖植,養膀二祖血印红。达摩志,神足通,五乳峰头九载功,西来大意振华中。塔林势,挺峥嵘,少林武魂源禅宗。”
师徒听罢沉吟一会子,道∶“嗯,混过混过。有故事儿。吃饭吃饭。”小冰先给师父敬了。师父叫“可怜花子。”花子道∶“姑姑啊,花子怎的可怜?一肚子勒巴骨‘地出溜’无处释放,瞎编胡诌富有得很,饿死也不可怜的。”说的师徒笑了起来。
花子先满了一碗米酒不挟菜咕嘟嘟下了一气道∶“四姑姑酿米酒好喝的很,得天独厚!”“我翘了一碗饭糊你嘴里!啥得天独厚啊?”四姑板着脸儿道,“就不晓得我是湖北人?”
花子心里忖∶我也没说有伤大雅的意思啊,格挡的恼,道∶“对对,湖北人传承杜康的。”这句话有分量,逗笑了四姑。空气轻松了,就正题的给各自的嘴巴加重了任务。
饭罢,姑姑要花子兑现承偌。小冰收拾了桌子,说∶“师父嫌冷不?”四姑道∶“月亮出来了,没有风,没个冷气儿。看花子怎的立功。”花子道∶“若有电炉子,就大功告成了。”小冰道∶“有,是我从北京弄回来进口的,给师父烤美食用。”花子就有了把我,道∶“夜里不很朗,赶明看我的如何。”师徒不怀疑了。
冰儿道∶“花子我咋看着也是个爱出名的人了。”“是的嘛。爱出秦始皇万里长城和隋炀帝大运河的名,没本事,只能出个没名的名儿。我有一个《出名》瞎胡编,能洗耳恭听吗?”
“不谦虚的东西,胡吹六拉,还叫人恭听的,”四姑道∶“能叫你在此满嘴跑火车的荒唐,就抬举你了。吹吧!”
花子“谢谢姑姑”就拿捏着腔调道∶“《名利》啊名利,得着名利就屙屎不臭,尿尿不骚,宇宙死了也不会死的。故此冷血动物的家伙都醉心《名利》!有道是∶霜鬓面皱名利忙,呕心沥血空断肠。时光不我我短暂,长梦混混归故乡。休要粪土逐名利,勿劳后来论短长。子牙垂钧渭水畔,桐柏山里藏张良。韩信俎于夫人手,焚书坑儒秦始皇。何人千金买一笑,烽火台上戏诸将。万里长城筑谈资,浩浩运河无异样。桃园结义传道义,原来空空梦一场。尽我蚇蠖深泥下,断绝名利断荒唐。”
小冰闻之翘指道∶“以为你着魔了,不想你开悟了。”四姑也是如此说。忽然小冰指着大门外一棵老柳树道,“百年柳树似虬龙,枯枝丫杈戳长空。春来偶得浅浅绿,逗得麻雀高攀鸣。”
花子觉得有些不规之意,道∶“我曾见过環鸡,端的迷人,那姿态∶五彩纷呈尾巴长,吸睛拽好奇装。牵挂太多不能飞,踟躇荒野空彷徨。”
四姑觉着花子怎么心思着了鸡子了,便说了个梅花,道∶“嶙峋骨骼耸青霄,万丈悬崖志不挠。玉华清香感日月,寒风吟颂乐滔滔。”小冰不知深浅赞了个“好”。
花子没发表意见,看着蜡台里的白蜡挂满了斑斑泪痕,即将殆尽,不由的《蜡魂》跑出了舌头上,显摆了起来,吟道∶“耿然玉烛立台中,精巧剔透实玲珑。焚身放光恨时短,洁白泪花非关情。污浊黑暗尽照破,赤诚之心拒流萤。恒自拳拳彤日志,孤独灵魂化彩红。”不等小冰和四姑的评论,打个呵欠道,∶“我心里冒出了一个《太阳的足迹》,若听得了,就鼓起欲睏的舌头冒个一回权作今黑的句号吧。”
四姑也有些儿倦,厌了道∶“算了,别说了,明日太阳说吧。”小冰说∶“日头没嘴,宽宥花子嘴巴了事儿好背床吧。”四姑道∶“小妮子,如何迷了他的胡编二十四气的了。花子打个紧板的好了。”
花子一声“谢谢姑姑慈悲”,展开喉咙,溜道∶“天地啊,听个《太阳的足迹》吧∶默默无语,行走了亿万年,炽热的心,牵挂着世界大千;殷红的血,把大地的生命浇灌。草木为之绿,花儿为之艳,莺歌燕舞,铺满了爱的温暖。无怨无悔,不累不倦,照耀着大公无私的奉献,伟大的色彩,美化着人类的容颜。提携者大自然的哲理,循环着季节变迁,生命投给古今,只为美好的世间。没了没了,休息吧。赶明再立新功。”
四姑道∶“当个人,就得学太阳的心啊。花子上楼上歇。冰儿下来和师父歇一起好了。”花子心里乐着四姑还“是亲三分向”的,轻快的脚步噔噔噔楼上去了,是夜不提。
次日微醺,好端端一个喜鹊落到女贞树枝子上喳喳地鸣个不休。冰儿一早起来,见师父依然盘腿打坐,悄悄下床来到院里撵跑了故意报喜的家伙。见厨房里冒出了烟气,花子正在把洗净的黄精放到篦子里,锅里加了清水,灶里架起火蒸,嘴里还念着佛号。就来到屋里道∶“敬业!”
“立功!”花子嘴动着,瞧着冰儿红扑扑的容颜,心里赞叹∶“初绽的花儿真美丽!”就立即止着这个愚昧的念头,醒悟再好看到头来不也是骷髅一架,黄土一堆。说,“师父,电炉咧?”
冰儿很快到西里间里搬了来,造型精美,重量不大。花子道∶“迟会儿太阳出来高了,就去附近中药铺弄5斤砂仁,3斤陈皮,7斤党参来,就出奇制胜了。”
外面的老公鸡勾着头,喔喔地把慵懒太阳唤了出来,美丽着桐柏的容颜。
冰儿去了一会子。第一遍黄精蒸到了火候,起出放到电炉烘烤。
中药材到了。花子大喜,电炉温度高,半干就和砂仁、陈皮、党参一起蒸,如此九遍那几味不知怎的融化到了黑滋滋黄精里。冰儿看着这种不同的制作,忘了一切。
到了半晌时,规格的黄精成功了,依然不见四姑的动静。欲看怎么回事儿的。冰儿阻止道∶“休要惊动!师父每个秋季里总有这么一日,被三十三天兜摔宫、道教师祖老君的邀请,讲经论道去了,过午就回来了。”
花子心生敬佩,也不觉得饥饿,便请求元好问的《遗山乐府》“温故而知新”了。未及启看,咋闻一声好似仙乐妙曲自空而降,刚欲外瞧。四姑盈盈笑着出了来,问∶“花子立功如何?”花子就将黄精制作过程述了,又道∶“为四姑修道特意制作如是不腻,中和,有益于周天运行的。”
四姑道∶“知道了。你速速造饭吃罢。姑姑有话告你了。”花子道∶“并不饥的,且白与我。”姑姑沉吟良久道∶“东南百余里有何家新村,到了便知母女消息。”就给了一个信件。花子双手接过。姑姑复道∶“不得擅自瞧观,何家新村交予何党当有如愿的。”慈予资费,路途盘缠之用。
花子大有难离之感,道∶“姑姑此去一别,不知何啥事再见?”四姑笑笑不语,瞧了冰儿一眼。冰儿暾道∶“快走走,别恶心人了!”花子这才知趣,迈着坚定脚步,急急而去。
忽多个心眼,卖店想买驱寒之物,忽觉曾吃了大亏只好作罢。大步流星巽位猛蹽。黑了钻稻草垛,白天饿乞讨。遇到有病的主动号脉说方。也有好报的,都一一拒绝了。
五天头上到了湖北京山地界,打听到了何家新村。见得红色石河,红色流水叮当悦耳。澶湲缓缓,水里游戏的野鸭子也好似红的一般。
花子一乐,竟然忘记此来的重任。直到有人喝问∶“干什么的?”方惊了一吓,醒然鞠躬询问∶“何家新村是个啥子?”
那人大笑道∶“你问的是个啥子?何家新村就是何家新村!瞧瞧这村子就是的了。你来找谁?”
花子不细细想一想,直笼筒子嘴开口道∶“何冰洁、孙纪梵。可曾晓得?”
那人原来何关雄何七叔了,因老来无事儿在河边溜着散心儿,见了大天白日的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没事人似的逛悠着,就问了起来。
得知回答,心里诧异一会子,端详了模样儿,心忖怪道说出了大妮娃冰洁来了,必是小孩子的大人了。就道∶“啊,你呀大妮娃女婿,纪梵的爹爹,来了大好。你得叫我七叔的。”
花子不多想,喜着腿没冤枉,迈到了根本处,就嘴儿蜜一样的甜,“七叔七叔”个血缘关系一样。就被热情地领到了一处豪华的宅院里。
一棵松树下盛开着菊花,青黄绝配的别致。依着朴素的少妇独自在哗哗水龙头下的池子里洗菜忙。
七叔道∶“何党家,瞧瞧谁来了?”
少妇抬头见状“哎吆”一声道∶“爷爷莫斯带一个讨饭花子来了?”
七叔道∶“娃儿好好瞧瞧他这摸样儿,还不清楚谁吗?”
少妇就是冰洁的侄子的媳妇叫关凤歌,样子近四十岁了,是个俊俏漂凉的人儿,一身蓝衣服,显得端庄大方了。目不转睛入木三分地盯着生人的五官,仿佛看穿了魂儿,银铃般地道∶“姑姑女儿的大人。快快,七爷上屋。”就到了屋里。自然装饰富丽堂皇不用细说了。
凤歌烫了壶好茶,满两杯,道∶“姑父啥处来的?路径好熟的。”
花子就告了名号以及经过。问∶“东邻的紫雾蔼蔼的俊峰莫不是紫金山吧?”
七叔、凤歌皆愕然道∶“你来过怎的?”
花子的脑子里飘出了曾和连生力共同作妖的事儿来了,点点头道∶“似乎来过,不过比以前高了好些。附近可有‘临库镇’么?”
凤歌道∶“赅着两座山那面就是大水库,紧挨着就是那个镇,我家就是那儿的。听着姑父好熟的。”花子不便道破天机说句“挖药来过。”说着腰里掏出那封信,双手递给了七叔。
七叔展瞧道∶“啊,我表姐叫你来给我等送健康的。你是医生?”
花子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连连说∶“不是不是!江湖郎中而已,岐黄管窥蠡测,略知皮毛罢咧。”正说着,呜呜的声音里一声喇叭,停在了院当中,何党从乡开会回来了。
到屋见七爷陪着个头发蓬松、边幅不整的壮年,坐到沙发里慢悠悠地品茶。心里嘎登一下,哪里的讨饭花子领来拽的不像。
凤歌见了何党表情道∶“你看稀客是谁?”何党看看摇摇头道∶“七爷,他是……”
不等七叔答话,花子起身道∶“我是孙纪梵的爸、冰洁的老公。”七叔连忙拉着花子坐下。花子漫游里的说∶“坐下也是冰洁的老公。”
何党脾气本来不好,加之一个乡里的杂七杂八事务弄得脾气更加急躁了,闻之,想既然是姑姑的丈夫,如何不负家庭的责任,让母女到处飘零,啥东西?还有脸坐在我家充能的,熊样子,不给你个嘴巴醒不了糊涂!就一个狠狠巴掌掴的花子左脸通红。花子不敢犟,何党不解气,又扬起了手。
凤歌拦道∶“怎的好破马张飞的劲儿?到家是客,又况是个姑父,这样的无礼!七爷你咋不管管你的孙子呢?”七爷道∶“以何党的脾气,打一个嘴巴够便宜的。不然一定撵走了。”又道,“花子老大不小了,怎可把家当个儿戏?冰洁是乡委书记亲姑姑,你大逆不道,能打你个见面礼,是很抬举的。”
花子摸着火辣辣的脸儿道∶“晓得晓得,侄子既然是个土皇帝,恩赐的姑父我身份飚升了。不解气再来一回好了。”说的何党经不着转怒为笑,道∶“你真叫我这个晚辈咋说你呢?如果我姑姑不到我们跟前,以后的日子何等的样子?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你说你这一家之主咋当的?我也脾气低的不少,要是年轻时,你这个尕渣姑父头和屁股分家了。你摸的来想弄啥的?”
花子道∶“破镜重圆。侄子得助个半臂之力。”“哭的没有想的疼!”七叔道,“冰洁的性格难道你不知道,宁折不弯,回头路决不会走的。你还是哪里来哪里去的好了。”
何党道∶“别忙,来了就停一段时间,插空我去看看姑姑接纳你不,再做打算。”
关歌道∶“就快晌午了,我做个丰盛饭吃。七爷在这里陪陪你侄女女婿的好了。”
七叔对花子有些反感,说啥也不在此过午,趁何党去卖铺买烟就走了。花子活似没事人一样也不送送。只一句“七叔慢走。”就屁股沉到沙发,头里冒出一连串的好事儿。忽然撵了出去大声喊道∶“七叔,还没号脉呢!”七叔这才转了来,脸上有了笑,道∶“上年纪忘性大,不提个醒,健康就不晓得是个啥了。”复至屋里说着“这是个黄道吉日的上午,非得陪陪医生不可。”就伸出手脖。
花子凝神屏气,心运可得弄个准确无误,不然掉链子说不定就得滚蛋的。就甚是劳动着魂儿把了半个小时,道∶“年纪高了,气脉有些不足,河岸数尺高的野黄芪煮汤喝一个月就没事了。”七叔笑道∶“那物我认得。脱气很的喝喝就好转了。”此时饭好了。
凤歌茶饭不错,烹饪的菜肴味,调盘端着八样,味道好香。花子这会子有了眼,一一摆到桌上,又忙里端饭殷勤的令人愉快。凤歌让动筷子。花子道∶“侄子没回来,且等等吧。”凤歌道∶“他酒局多,这个时候不回,肯定有事儿喝酒去了。不等了。吃吧。”就都端起碗进餐了。
七叔说“花子,可别拘束,随便夹菜,别叫让。”花子却是饿了,一边大口下饭一边答应着“是是”忙的又夹菜嘴里塞。乐的凤歌道∶“姑父,你是河南的吧!”花子喷着米粒子道∶“河南湖北都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哎,有米酒吧?”七叔道∶“我家有,给你搬去!”花子不知聚戗的,认真道∶“—小坛子就够了,可别多拿。”
凤歌道∶“爷爷别去了,半里的远。我家还有半坛子的,我以为河南的不喝米酒就没提。”说着放下碗往楼上去了。花子赞道∶“还是湖北人对待客厚道。”刚落音,凤歌提个黑瓦罐来到了,说∶“姑父,给你来一碗。”花子道∶“太费事了,连罐喝省力气。”就搬着罐子对着嘴咕嘟咕嘟牛饮。没喝几多就觉着面红耳赤心里咚哒,不敢下了。放下罐子道,“这米酒不是凡品,一定是朝廷佬吃的红稻米了。”
凤歌道∶“你肯定喝过,正是红稻米做的,出酒率高,壮。喝不了就不喝,吃饭吧。”花子道∶“肚子饱了。光想睡。”就身子一歪倒到沙发里呼噜开了。七叔也放了碗。
凤歌道∶“爷爷,他这景儿不耐瞧,是留是走?”
七爷道∶“何党回来再说吧。”
“他也是听您的,”凤歌道,“俺们老何家都把您当亲爷爷看待了。您说莫斯就莫斯。”七爷道∶“那就听我的,留着住些时,别叫村里知道和咱有亲亲,知道了就笑话的,这个肮肮脏脏的呆子丢何家的人。”
凤歌道“晓得”。
“党儿回来了,就说先叫花子到以前盖得小庙里住。有人问了,就说我请来了桐柏山里会瞧病的佛教徒,给大家消灾免难得就清了。”又道,“我先回家,后半晌再来,不中了先到我家休息休息也好的。”说着离了去。
下午五点时分,何党依然没回。沙发里的呼噜声还挺带劲。凤歌取了被子盖了,就去乡里,没见家人的影子,到了村里仍是不见,问谁都不清楚。凤歌猜着八九不离十去姑姑那里了。
七爷来了,就说了情况。老人不同和人商量就立即把花子安排的那个小庙里,置了床铺被子,有了休宿之处。
花子好感动,就在小庙大门贴了一张“挂壶济世,医病除苦”红纸黑字的招牌。
别说,有灵气,次日就有不少的人前来应诊,均以单方治之。几天后何党回来了,见了姑父给人们做好事儿,高兴的不得了。
其实何党是个心放不着事儿的人,得到了姑父找姑姑母女,就摩托不着气儿的到了紫金山,见了姑姑,说明事情。
冰洁却异常的平静,叫侄子山上停了,临走说了一句话。
侄儿说∶“姑姑为啥近人情,近着近着就一刀两断了?真是个孤独的命!”冰洁道∶“休要啰嗦,念佛到家就不言而喻了。”就骑上摩托下山了。
见了姑父不忍直白,姑父医病挺顺当,就隐着瞒着使安心到好几个月。花子急了不着地追。何党终于道了实情,:“姑姑说了,你该弄啥弄啥去,等她73岁再来相见,肯定有个好消息的。”花子一急,次日告辞。
亲属以及众善人执意挽留,花子道∶“都去把她母女说下来,我就永远住着不走了。”人们当真又上山劝说冰洁母女一回,得到的仍然是冰冷的回答∶“等我73岁来见我!”都叹气而回。
花子郑重好似拜佛一样给大家磕了十几个头,顶了凛冽的寒风,歌儿滔滔,舞儿摇摇,嘹亮着北方去了。洁白的岁月里,依然记恨着自己,感恩着高贵的冰洁……一个佛珠一个子儿往心里装着,17个菩提子啊——17个春秋,电光火石间。
在繁忙里,不坐那火车、汽车,坚信自己的发白面皱,脚板依旧,步量着大山的路程——何家新村——七叔不在了。侄子何党也退休了,岁月染白了头发,却染不老山的容颜。村子里还有不少眼真的人,认出了当年“挂壶济世”白业大夫,无不流泪述说着冰洁圆寂的情形。
长空里细雨蒙蒙,佛号阵阵。
冰洁手里一本《尘浮人世》,一片片飘到尘世,再让桐柏山见证桐柏僧人被诽谤侮辱的罪证,让地狱里的畜生继续讴歌“中国首部佛教文化的经典巨著”。
里头的“冰洁月经”、“尼姑用绳子勒乳房”、“妙归扑到在孙山怀抱”、“尼姑戴着假发同孙山唐河旅社被人抩着”、“冰洁和孙山在终南山二龙洞滚床单”,以及“河北正定的陈老大强奸了孙山的两个堂妹”等等卑鄙龌龊的内容——只有河南桐柏“伟大的文学家池圣人”写出如此“伟大”的“佛教文化”、现代版的“五经四书”,牢不可破地深深地楔在桐柏文学的永恒的历程碑里,给那些文学巨擘的脸上增加“万丈光芒”。
花子的眼里乌云片片,冰洁、孙山“毁洞”的篇章刺目雪亮。花子下决心拿出十万元再出版《尘浮人世》免费白送各界的知识分子,仔细欣赏桐柏县文学界“第一部佛教文化”的嘴脸,究竟什么样子?
孙纪梵,我的女儿啊,小小年纪,那“豺狼”呲咆哮,为个啥把幼小的心灵伤?冰洁啊,我曾经的家人,你没有得罪那池生人,为个啥把您伤害的血淋淋?你曾说∶“莫计较,过眼烟云。”
花子跪拜您母女的面前,忏悔着∶我走错了一步路,千步万步错到了万丈深渊里,后悔莫及了!若有来世啊,花子呀当牛做马补报您。
女儿呀,妈妈去了,你在残酷无情的人生里遇到志同道合伴侣,花子孙山为你高兴——唐河佛教协会的师父,述说着花儿鲜艳,无悔于青春!在这茫茫的苦海里看见了佛陀辉煌灯盏——佛法不离世间法。等我亲自见到你,女儿呀,咱一起为你母亲修个石头坟墓了却心愿。但是啊,了却不却讨饭花子忏悔的罪愆。
妙归呀,都因我,您受到了“野狗”的狂吠,侮辱您外表法号;海昌、海山、妙展、海环,还有我的恩师——印根受着无穷无尽侮辱诽谤——诠释着荒诞离奇“佛教文化”沤人的意义。
苦劳的僧人啊不争不辩,秉承佛陀的箴言∶“屈死不告状,饿死不作贼;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圣人”啊,何以用心险恶?痴心妄想,逆风扬唾,痴心妄想玷污桐柏山佛教光古耀的光辉?
如今几十年没见了妙归师父,桐柏居士说您在湖北烟店,由徒弟帮助修建了规模宏大而庄严的“哈达寺”,五星红旗迎风招展,爱国爱教,觉悟人生,奉献人生,利乐群众。师爷、师父可能往生了吧?太白顶“普通塔”安卧金色的舍利,灵光的骨尘……
花子头颅欲破,往事很多很多折磨着无所依从的灵魂。擦亮眼睛莫要失去前进的航向。踏着黑夜,驮着风雪,无言无语,白色的狭小宇宙“棺椁”里粉身碎骨,前进,前进……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