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梦·第五十三回∶恍惚风雨癡心碎,大峡谷里哭秃子
作品名称:桐柏山梦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5-10-05 08:23:26 字数:6703
风之夜,雨之情,带刺玫瑰,插到了落魄的心中。岁月脚步,来去匆匆,为个啥,丢不了迷茫的曾经。乞讨的日子,卑鄙无能,南棚啊南棚,刚强花儿的赤诚,怎不能融化游荡的寒冰。
且说花子无拘无束的脚,有阳光灿烂、宽畅平坦的大道不走,总以为着庸俗的不行、不能发现新奇而新鲜的风景、深感空洞无聊。唯有在坎坷曲折,荊杞丛生,充满艰难,没有足迹的地方跋涉,才有人生的意义。端的苦人苦命苦性质,以苦为乐,成为老乞丐引以为高的“荣耀”。
顺着荒芜凸凸凹凹的山陬,桐柏山的方向,爽快着肺管子的细胞,高兴之极。附近不远有口好似天然堰塘,就突发奇想,想里头说不定里头有大黑鳖,也未可知,探视探视怎的。就喜兴兴地疾步而至。
风儿欢快,碧波叠皱,水边激荡着白沫子。休闲自在的野鸭子,见有晃来个形状,惊叫一声“嘎嘎”鸣着上天了。岸头有径,连接交错的阡陌。此时,有个拽着纼子,系着一头水牛的汉子身边擦过。歩态匆匆,面带恐慌,鼻息好粗,目视环顾,窃贼一样的样子。大日头低下竟敢如此?胆肥!
花子不顾窘境,急急拦着问∶“敢问老叔,这样的火急,谁家的牛?你牵出这等模样儿。”
那人见扯狂的,厉喝∶“滚雀子去!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哩?”抬拳打来。花子道∶“问问你,恶的疯狗似的,你偷的!”就身子一斜,幸没事儿。后面追来几个人大喊∶“哎,别放他,是个讨饭花子,见牛倒沫的没人,解了纼就偷了跑……”
花子听着恼了,抓着偷子的前胸不放,骂道∶“也是同行的,如何的手爪子不稳了起来?丢丐帮的尊严!”
偷子眼睛瞪得溜圆,方认出了花子急道∶“看在同道份上,快松手。不然追来能打死我。牛不要了。”“轻巧,造了恶不想受报应,我就不容!”花子越发捉胸不放,“必须教训你的灵魂,就不给讨饭这行抹灰的了。”
言犹未了,追的几个人围攻了来。贼子酥劲了,丢了纼子求饶。为首的却说∶“讨饭花子,给我哥哥治好鳖病,怎的勾结同行盗窃我的牛,哎呀,下三滥都没好货!”
原来罗五的哥哥发了大财,不多给弟弟一分钱,全都做了利益百姓的好事儿,气的呜呜的,不当鳖厂工人了,又挖走几个,回家养牛。搞得也不错,一早把个肥壮牯牛拉出来,等客户作营事儿,栓到树,茅房活儿一会,出来不见了牛。不想被一个胆肥的乞丐,钻了空子,要是往山里一钻就得生意了,也是蒙正病的被同行的逮着了。
花子瞧是关月庄罗四的弟弟罗五,余者是鳖厂的工人。骂道∶“你个腿罗五!不在鳖厂里上班,养啥牛的?硬着给这个讨饭的大天白日的偷跑,干啥去了?胆敢诬蔑我。在桐柏讨了历史的饭,头发毛衣就没手不稳,你却血口喷人!鳖娃子,我恼了桃花镇法镇你就不浪了。”
罗五惊,夺过牛,余者要揭窃贼的皮。
花子拦道∶“见好就收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且饶了去!”都“屁事多”着回了。贼一句“谢”字无,兔子似的跑了。花子赞道∶“人性真好!”回到没路的路,继续自己的思想。
水光山色,满头兴致,联想昔时南棚风雨里发生偷牛的和周姐差一点儿“危险”以及可笑一幕,好似犹在眼前,弄得魂儿飘了起来。
记得那远开了胡庄的日子,到了鸿仪河东南山里的南棚,看周姐的肾病吃了自己亲自采的野生药效果如何的,结果真好。姐姐好感动,很是亲热,挽留着停了一段时间。
深山风景独秀,高处一望,一座山压着一座山,重重叠叠,嵯峨壮观。岚霭云雾,乃山的家常便饭,若脸子一摔就风雨交加了,狂暴了起来,万林匍匐,千壑咆哮。周姐的老瓦屋,好似钉锤一般敲击的不分路数,花子害怕。姐姐说∶“搁不当憷,大自然的老道道了。”
晚饭罢,花子和周姐的儿子均亭住一大房间,当中有个挡墙。对间是大姐的卧室。风雨里,花子听见门的异样声音,觉奇得很,害怕的心里就一阵乱跳。接着几束雪亮光柱射进了小均的窝窝里,叮叮当当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鼻而至。想这几个鳖娃子天干路响多少酒肉不能造?大风雨的黑夜搞这名堂,肯定有机密的啥事情了。山里娃子鬼点子不少的。
花子悄悄挡墙小隙窥视着,吃喝毕,就漆黑一片,点点星火闪闪,烟气戗人。轻轻咳嗽合着嘀嘀声似乐的不行。花子好奇,要知道根底的急切,似磨扇压着心口憋得透不过气来。恶劣的天气里决不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这么简单。就贴耳缝隙窃秘密。那对话令花子大骇。
一个粗声粗气地说∶“桑崖村的雪家,三头牛在后院喂养,泥捏似的肥,最低能值一万多元。馋人。”另个快语快言道∶“他家狗凶呢,狼狗,先做了,就唾手可得了。”“狼狗再狼也狼不起来了。大前黑里就美食到天国里了。咋着弄就六六大顺。”这是特殊的嗓门。哈,一伙牛贼“偷牛的”。
为了钱,别说下风雨了,就是下刀子,也无所谓的。半天没听见均亭动舌头,兴许不能加入这样伤天害理恶事儿?忽然清脆的声音响了∶“我交个朋友叔叔,信佛,会医生,俺娘的肾病就是他拿手捏掉的,给个健康的母亲。还给我家讲了佛教的因果报应,听得我都啥也知道了。要不是他‘挂壶’没本,我就‘金盆洗手了’。俺家穷,要不是娘也不支持我的。听了报应,对我的不轨,开始要我改邪归正了。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吧。”异口同声个“正确”就悄悄开门都消失夜幕里,风雨阻挡不着牛贼事儿。
雷电没个信儿,也许是冷热空气没有到残暴无情的时候。那闷声闷气的轰鸣,是天王寨不停增长坠落的巨石声。
“均亭,决不能为花子的‘壶业’冒险江洋大盗!”
房子上风雨打的“啪啪啪”没有分节号,句号一夜别想了。花子急不可待要阻止偷牛的行为,跣足急叩周姐得房门。“哐哐哐哐……”
这个姐姐命不好,不到三十里掌柜就到土里了,留了一双儿女。她就单身一个了。女儿桐柏城里读书,几个礼拜日回来回陪娘半天。听着敲门,心里一跳,就猜着花子孤独的成天没人作伴,许是“瓜熟蒂落”,胆子壮。这样子就不怕均儿醒。不管怎么,要不是花子,自己的肾病就提前找老头去了。真感谢无家可归的花子了。自己体质壮实的不行,就没想过男沾边的,这一吸,也有了那念来。
门越敲越急,花子喊∶“姐姐姐,均亭跟贼偷牛去了……快快!”
周姐闻此,本来习以为常。可一听花子喊,一个激凌,开了门,样子表现的吼吼地,拉着花子冲了风雨里。前面的光束闪烁,迫使二人急急追赶。花子两手圈着嘴喊∶“小均小均,你妈有病了快快转回来――”周姐也圈着嘴学花子∶“小均,娘病的快不中了,快快回来呀――”
然而较劲子风,乱七八糟的雨,越发的凶猛,就是累死,偷牛的也听不见。花子捋着满脸水道∶“笑话不,姐姐喊的是个啥,言不符实,就是听到也不信的,真不中。”就鼓鼓气儿拼命喊,“小均,你妈快死了,回来晚了休想看见――快回来――”
周姐狠狠打花子几拳骂∶“净放倒霉的屁!我叫你……”毫无顾忌地搂着花子的胸膛,越搂越紧。初次的女人味儿叫花子似乎驱散了狂风大雨,心里着起了熊熊大火,抱着周姐背上驮着向前猛跑。
异样的感觉足令他魂不附体,心里麻麻酥酥。周姐热血沸腾,满面火热,自己一双峰峦压着雄壮的脊背,放电一样颤抖着几欲冻结的心,冷冷的黑夜里竟然春光灿烂,花儿绽放了。暗暗下着决心,要把这个没有开化的石头,淹没在花蕊里,变成丰富多彩的“美味佳肴”。拍着后背柔声细语道∶“宝贝,咱回去吧。偷他偷去,该发财的。”
花子听着心里一紧,西方三圣金光灿烂,阿弥陀佛着道∶“姐,哈宝贝呀?我是弟弟。小均的行为是错的,损人利己偷牛,公安局查着了得蹲大牢。到了那时姐姐心里啥味呢?”没等答话,就绊着了石块,“噗通”一声摔倒了。
花子忙里拽起姐姐,又搁劲儿吼着:“小均,我背你妈……”
周姐忽然然拿嘴堵着花子嘴不让喊。花子没想到能有个这,没躲开,呜呜啦啦着∶“不叫喊不喊,咬我弄啥?”就给扯扯拉拉家去了。
桃花欲要芬芳之时,花子临阵不敢懈怠,却出奇地给姐姐灌输了好多佛法,刷新了新世界。
次日,水灵灵的太阳格外鲜艳,天像平整蓝绸子。群山洗涤的更是青翠,涧谷里威武着水的强大。小均打去后,数日不归,花子很是担心。姐姐没事一样对着凌镜,细细妝疏着自己很是一会子,转面含情脉脉看着花子,凑到耳边窃窃私语好久,花子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
山里没有一天不刮风的,大风小风更替个没有休止。松香浓浓,给风播散好远。俏丽的山鸟比赛歌喉真的爱听。
队长来到周姐家,说村委会主任,要花子去瞧病,周姐就一同去了。
原来主任的大千金有病不适,花子察言观色,细细把脉,好一会子。满屋里好几个人看着讨饭的能有啥好结果。哎呀,这家伙真缺心眼,啥也不多个窟窿,哈哈大笑。笑得人们心里发毛,啥病值得笑。其实,大千金怀孕了。
怀孕的脉,很好号,凡是读过《濒脉学》谁都知道。里有说的明明白白∶“滑脉,往来流利,展转前却,按之如珠之应之,漉漉如欲脱。滑脉如珠潜潜然,往来琉璃却还前。莫把滑数为同类,数脉为看至数间。滑脉为阳元气衰,痰生百病食生灾,上为吐逆下蓄血,女脉调时定有胎。”
花子切罢,啥也不多想,疏忽了年庚。看了舌头苔质,饮食各方均正常,例假三个月没信了。肚腹不凉,不胀,不痛,没有壬辰反常。却又点儿乏,面色微黄。
花子奇之,复脉了一回,六脉皆滑,外重里轻,故此断为有了,其性为阳。大乐道∶“还是山里人好啊,智慧不得了啊。”村委主任诡异的眼睛盯着花子的嘴,道∶“起起伏伏的啥智慧的不得了啊?”
花子指着把脉的女孩高兴道∶“千金大喜,是贵人!”
“啪!”主任给花子一大耳巴子,骂∶“信口胡诌瞎喷粪!”还要打。
周姐拦道∶“欺生不是君子,打医生给你家都不太平……”
花子说主任:“你火个头子呀?上医院打B超谁输谁掏钱!”
当官真肥,啪地一声,十张50头摔到桌子里一决雌雄,怒火不泄道∶“若B超不是,侮辱女儿的名节是要付出代价的,休想走出南棚,把你入土为安!”
花子心里笑着对坏家伙来些个乐儿不着掉的有趣,怪道∶“要是对着了号,队长你牵来个老叫驴甩他十鞭!”主任依然大怒道∶“你他娘的欠打,还侮辱人?”主任的老婆也骂道∶“流氓!下流,真下流!”花子大笑开心道∶“我流氓就没喜脉?净放屁!”
大千金登时大哭大叫∶“啥龟孙医生?开口合口作賎人?我还没结婚,这样糟蹋,太过份了!该死的,走路石头绊死你!”主任掂擀杖打。周姐拦着道∶“老张宽,亏你干部,宰相肚里能撑船,咋连个鸡毛衣也盛不下了?B超要不是,我也帮你捶他万劫不复的好了。”
主任无理可辨,擀杖一撂,道∶“饶不了他!”周姐推着花子家里去了。
晚饭罢,花子自豪在“老虎”咆哮里,极其“危险”的时候,坚守阵地不破防线,抵御着色贼的掠地攻城,到了死的时候一定烧出一堆堆的舍利子来。依然门一杠,熄灭了蜡烛,又给周姐灌输了好多的佛法……
次晨天刚麻麻亮,主任一家三口堵到周姐门前怕花子跑了。大千金捡个石块急急打门喊叫。周姐被佛法熏陶了个焕然一新,吱哇一声开了门,道∶“嚷啥的?急这么早,花子又没溜,医院还没到点儿呢。”
主任不悦,情绪依然不好的很,道∶“管B超的是大舅哥,早去早做。跑江湖的你俩啥关系,处处护着?”周姐听得弦外之音,暗忖自己和花子,清白得很,就“阿弥陀佛”一声,瞪起眼睛,噋∶“屎克郎推蛋都滚都滚,看着恶心。快自检去吧”
主任的老婆“梆”地一声给老公眉头一指头,骂道∶“当个官,长个屁眼子嘴乱冒个啥子?周妹的人品,谁不知道,四边见线,贞节,正派着的。你嚼啥舌根的。”主任道∶“玩笑玩笑,妹子别当真。查出花子说的,请你们下馆子。”都一起医院去了。
果查得主任气了个要死不得活的样子十足,神志不郎,不分場所指着女儿骂的不成景∶“好端端的模样儿,不给老子娘知晓,脸儿变得屁股似的厚,狂着胆子乱家风,你给谁个睡上的?不从实招,老子捶断你的勒巴骨!”
观众都捂着嘴嘀嘀。有的小声评论的更难听了。
女儿捂着脸跑到河边的柳树下呜呜个没治。当父亲的不依不挠追过来还逼。
花子兴个不了,捡个瓦片儿胳臂一扬,噌,打个水面一溜几十个水花儿,惬意的不得了,邪笑个不行。周姐给了个眼神,花子戛然而止。
闺女煞了哭,恨指父亲厉言∶“好你个老噶古精!无羞无耻,为了官官,攀高接屁,硬逼着我到你上司家倒贴。他那儿子见我,眼就绿了,当夜就携着床里,恶的不行。就治好逆来顺受……打那就活活没了‘大姨妈’了。还怪我一头青包哩,驴的出格儿了。”
周姐道∶“你这妮可别这个骂了。你爸爸好歹是村官。那田庆比你爸官高了好几级,拽个衣衫巾好处大。人家儿子田大明是龙子,睡你是为你好。别怪你爸爸,也是为一个女儿以后出人头地的。又况骂官官是犯法的,要得改。”接着周姐埋怨一顿村主任。
这驴子似泄气的皮球,不蹦跶了,叼着烟卷,鼻子里冒着雾气儿,背着手慢慢蹭蹭来回踱步。忽头儿一挺,吐了烟蒂,理由十足道∶“此非孔孟也,未婚先育非过,原始时何婚姻之有。为彰时兴,下个礼拜实属黄道吉日,就同龙子婚礼吧。”
主任老婆道∶“茄子的没治!没求就主动上杆子,什么体统?都不说厚脸皮又是个啥的?”主任不以为然道∶好生活吃的,谁愿咋说咋说去。走下馆子……
想到这一节,花子笑喷。可周姐后来殉节跳崖身亡的事儿,花子想着悲伤的哭泣了。过了桐柏,回大路上,前头离“静行庵”不远了,寻思买些贡品看看妙归师父去,心里一翻腾觉着不妥,怕影响归师父的修行。梅四姑处断然不能去,去了她一气就打自己。
原来头用的频繁也累人,花子累的肚里饥,饭店用了素食。与山的缘分太深了,群峰嵯峨,吸魂拽魄。后槽的寒潭,曾记得老徐说∶“天王寨大泉洞下修了大水库,寒潭干出了千尺深坑,里头碧玉般的晶莹,把日头照绿了。不久那水库给老天暴雨冲垮了,寒潭复恢复了以往气势。”瀑布飞烟,迸珠溅雪,吼鸣聋耳。
花子心情沉重得不得了,想起了大黑鳖,曾盛旺家族如今门可罗雀,直觉自己罪魁祸首,今求忏悔来。所死、所伤、所被罗四逮跑的,特告灵魂,花子在寺院挂过“大黑鳖往生之灵位”,高僧大德超度好几回。老佛爷早没了“四相”,尔等丑陋,也必被接引到了“极乐世界”。尊贵的大黑鳖显个灵好吗?就看见水边有个蠕动,仔细看是大黑鳖,就释然了。
那峡谷的峭壁上怎么也长出了稀有难得的“金蝴蝶”,还有青翠的卷柏——九死还阳草——就是枯黄的不得了,一沾着水,陡然青翠欲滴——故然。
那石头房、坟墓、石碑,山洪不分好歹,吞噬个精光。粗壮的冬青树占领了阵地葳葳蕤蕤,挂满了雪白的花穗。梅子树不知碍了谁的脾气,活活被砍伐好多,曾不见天日处洒满了阳光。下游的潭豁大了许多,水波涟漪,粼粼灿灿。中间的流水里,石搭式很张扬,印刻着同胡生曾走过的路和寒冷里好多人帮助自己盘木料的情景。花子心里百感交集,阵阵发痛,憋闷,烦躁。
突然跳了起来,跳到了一块巨石上,仰天长啸∶“胡生――为啥这样——《尘浮人世》侮辱桐柏山的僧众——为啥呀?为啥呀——”长空没有动星,只有山谷悲壮吼鸣。轰轰隆隆天王寨坠落的巨石,无情砸到花子的心里。
寒潭南边的平坦处,是大山的新建筑。常青树,不败花,鸟的唱,寒潭歌。清风明月,春华秋实……山啊山,你的美,风儿为个啥哭泣?难道是此处是生命最后一站,永恒的归宿,在无边清福里慰藉大黑鳖的冤屈。靳庄,家的原始,母女啊,您在吗?凄风苦雨里重朔新的人生。
到了梅子沟上沿,忽然见苍蝇铺天盖地轰轰乱叫,一股特殊的臭味扑鼻而来。扫眼见∶梅子树啊,弯弯的梅子树吊着一个人。造业的树何以弄个死人?花子心里一颤,撒腿就逃。跑了几十步,就想到这具尸体有些眼熟,可一时想不起确切谁?都说是“人死如虎”。虎你虎,死虎不吃人,返回仔细打量着尸体。
黑色的褂,绿色的裤,一双破球鞋挂在脚上,头没毛,眉头高,印堂窄,山根凹,胡子邋遢,宽嘴巴——这形色,就有了一个人物的概念——初次到固庙找金川哥哥的概念——很敬业的“炮手”——秃子!
秃子死了大约有两天的光景,脖子里挂着戈条,戈条一端挽着套挂到树杈,下端套着自己的脖子活活吊死了。尸体没发,眼珠流出,垂着舌头,手里的纸条夹在指缝里似乎表白着死亡的原因。
花子心里又突突乱跳,腿肚子开始转筋了。弓着腰,捶着腿,一步步挪了过去,进了苍蝇的包围圈。天啊,有啥想不开的?第一次固庙敲门问路,你却骂着搅你的好事儿,要武整花子。你不检点,露着各自的“二两半”给个扣大帽,把花子吓跑了。就晓得你啥也不中,研究那玩意儿下功夫。那事儿都说好,好过了就是“刮骨钢刀”了。你咋就不瞧瞧历代的朝廷有几个年纪大的?就不知道生命大多活在痛苦里,你不珍惜痛苦,残忍地报销了痛苦,结果在更加的痛苦里挥霍浪费痛苦。
花子谛视秃子身上布满梅毒斑块,溃烂不堪,就啥也不顾拽掉秃子裤子,果见私处好似烂的一塌糊涂的杏子,睾丸也没了。乖乖,好你个“炮手”,咋不专业胡乱的轰击,难怪梅毒攻击你。也许有高人点化了你,大黑鳖能起死回生,你就跑了来。没见到希望就这样的挂了。
不管怎么,好人歹人都是朋友人。花子开了大悟,不嫌臭,卸下朋友,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遍用石块给秃子摆了座坟墓。安置了“炮手”接着还是哭着说白着:“当初不该认识你,叫给你弄这不着掉的路数。”
此时,大坡里传来了尖锐的呼哨,花子哭上瘾了,没注意。欲知端的,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