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危机四伏（续一）

　　潘丽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一直在冷眼观察的王萌忙走上前安慰潘丽。王萌根本不理会那两个黑人妇女，只是一个劲地劝说潘丽别跟她们计较，她边说边将潘丽的上衣从她腰间取了下来，给她重新披上，之后才转过身，走到那两个黑人妇女面前，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她们讨价还价地商量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潘丽见王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了其中的一名黑人妇女，甚至还分别和她们拥抱了一下，俩黑人妇女这才志得意满地走开了。
　　见王萌如此惯着对方，潘丽心里很不痛快，她刚想埋怨王萌几句，一辆警车却“吱”的一声猛然停在了二人身旁。紧接着，从车上跳下一男一女两名持枪的警员，嘴里哇啦哇啦地喊着冲了过来。
　　女警官走上前，对着二人上下打量了几眼，说："哦，是亚洲人。我们接到消息，说有人正在这里进行毒品交易。"
　　接二连三的倒霉事让潘丽火透了，她恼怒地质问女警官道："我们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贩毒嫌疑人了？再说了，我们是外国人，你们没权检查我们！"
　　"我们也不是随便检查的，一是举报人说，嫌疑人是两位妇女；其次，涉及毒品，外国人也得接受检查。所以，请你们二位现在接受我们的检查。"女警官傲慢地看了看二人，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潘丽，让他们检查，忍住！"王萌皱了皱眉，她早看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针对她们二人预先设计好的。
　　男警官持枪站在一旁，女警官上前仔细搜查了王萌和潘丽的全身。出乎她的意料，除了护照、房卡和少量现金外，没发现一丝一毫与毒品有关的痕迹。
　　望着两位警官失望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王萌玩味地一笑，调侃道："二位总不会把我俩带回警局调查吧，只凭一句话，你们就在大街上抓捕两个毫无犯罪证据的人，那可是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况且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是中国公民，实话说吧，你们带我们进警察局容易，到时候请我们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俩警察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王萌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微笑，紧接着，她板起脸，用一副非常严肃的态度对女警官说："警官大人，我估计你们是搞错了人，刚刚确实有两个女人从这里匆匆离开，你看，还没走多远，就在那儿呢。"
　　女警官闻听双眼一亮，顺着王萌指的方向看了看，嘴上含含糊糊地说了句抱歉，转身和那名男警官跳上警车，直冲远处那两个黑人妇女追了过去。
　　"咱俩赶紧走吧，今天尽遇到倒霉事，刚刚差点快吓死我。"潘丽双手捂着胸口，紧张地催促着王萌道。
　　"别呀，嘻嘻，潘姐，我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我得看看那两位警官大人等一会儿是如何对待那两个陷害你的人。"说着，王萌脸上再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是那俩刚刚讹我钱的黑女人吗，不就是100块钱吗，能有多大事？"潘丽越听越糊涂了。
　　"潘姐，别说了，咱们先看场喜剧吧。"王萌说话的功夫，那两名警察已经追上了尚未走远的两名黑人妇女，并拦下了她们。
　　很快女警官从一人身上搜出了什么，之后便将她们立刻拷了起来，并押上了警车。
　　望着载着两名黑人妇女，鸣着警笛从身边呼啸而过的警车，潘丽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拉着王萌的手，急切地问："她们是不是原打算给咱俩栽赃的？但是没想到你看破了，被你给玩了，我说的对不对？奇怪，在我眼皮底下发生这么多事我却一点没发现，你太厉害了。"
　　"刚才在你弯腰扶那个跌倒的女人时，那家伙趁机把一小袋白色物品塞进了你腰上的外套口袋里了。另一个女的不停地冲你喊叫，讹诈你，是在转移你的注意力。可惜啊，她们却不知道，我在拿起你外套的时候，已将那个小塑料袋给悄悄拿在手里了。我最后为什么赔了她们100元，还和她们拥抱呢？我就是借拥抱的机会把那玩意儿给她们塞回去。"王萌三言两语把过程向潘丽解释了一遍。只是说完后，她皱了皱绣眉，神情严肃地继续说："看来那帮家伙是在想着赶我们走了，这恰恰说明我们的劝说在温斌身上起作用了。不过我猜这帮家伙不会就此罢休的，咱们再在这里待下去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去领事馆向国内汇报一下，或者请领事馆想办法保护我们。"听王萌这么一说，紧张的心情刚刚有些缓解的潘丽再次担忧起来。
　　"这里不是国内，要想绝对安全，除非我们待在领事馆里不出来。不过你也别太害怕，这不是有我给你当保镖呢吗。"说着，王萌挽起潘丽的胳膊向回走去。
　　路上，王萌继续说："我们下一步要抓紧做三件事，第一是尽快再见你表哥一次，坚定他的信心。你刚才的话也提醒我了，咱们一会儿去一趟领事馆，请他们定期去监狱看望温斌，一方面鼓励他，另一方面好随时了解温斌的状态；第二是拉上你表嫂与律师一起碰个面，决不能让律师在反引渡辩护工作上有任何松懈；第三件事嘛，也是最难的事，那就是咱们得想个办法阻止林雪继续忽悠温斌。做完这三件事，你立刻回国。"
　　"我立刻回国？那你呢？还继续留在这吗？难道你就没危险了吗？不行，要走咱俩一起走，你不走我就不走！"潘丽满脸不高兴地应道。
　　"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走了，我就可以搬到你嫂子康燕家住，这样能更直接地了解情况。"王萌的回答让潘丽有些无语了，潘丽心里明白王萌说的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之前，王萌曾建议她俩直接住在康燕那儿，不料被潘丽一口回绝了。后来在康燕家时，王萌也曾表示出她和潘丽想搬过来住。不料却碰了个软钉子，康燕冷冷地表示，王萌可以，潘丽就算了，她怕潘丽会挑自己的刺。
　　"好吧，今天我们要做什么呢？"潘丽不再坚持了，转而问起今天的安排。
　　"先去领事馆，他们打算对你动手的事必须让领事馆知道。顺便也要和领事馆的负责人说说，请他们定期安排人探望你二表哥。"王萌说完，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可疑人员，便拉着潘丽向停车场走去。
　　不远处一栋楼房的窗子内，斯科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阴森的眼中满是鄙夷的目光。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说："C国情报局的这帮人全是饭桶，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玩成了自己人抓自己人，真是一群废物！"
　　"早知这样，刚才直接让我们的人上就好了，我也没料到他们能把一件简单的事干得如此窝囊。事前说的好好的，在那俩笨蛋往俩中国妞身上塞毒品时，警察上去把四个人一起抓走，随后立刻驱逐出境。可C国这帮人非玩点花样，问题是还给玩砸了。头儿，依我说，咱们干脆给她们来硬的吧，让人开车撞她们一下，即使吓不跑她们，最少也要让她们老老实实待在酒店里，别再到处给咱们惹事了。"脏兮兮的大胡子在斯科特身旁不甘心地嚷嚷着。
　　"我们出面，搞不好会给中国方面留下口实，你傻啊！"斯科特摇了摇头，否决了大胡子的提议。
　　紧接着，斯科特又自得地笑了一下，信心满满地对大胡子说："不过咱们也不用太担心，那个姓林的女人不是说了吗，明天她会再去趟监狱，一定会说服温斌同意引渡。另外，我还特意要求她，让她去找温斌的媳妇，一起去找律师，将反引渡辩护改为轻罪辩护。"
　　斯科特在说这番话时，眼底猛然露出了一股凶光。他已经想好了，劝说温斌合作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让温斌两口子相信，认罪并尽快去M国接受审判是最佳办法了。
　　事实上，只要温斌到了M国，斯科特绝不会再束手束脚，各种狠辣的手段都会给温斌用上，包括最新的特殊药物，不信到时候温斌不乖乖地任自己的摆布。至于温斌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他的这些科技狠活，斯科特可没心情考虑。
　　
　　格华市监狱，会客室里，温斌和林雪在一张桌子前面对面的坐着。按理说，犯人在法庭做出判决前，是不能与探望人这样见面的，除非对方是律师，否则只能隔着玻璃，用通话器交流。
　　"他们竟然让你进来看我，你是使了银子？还是找了什么大人物吗？"温斌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眼中满是对林雪的赏识。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猜他们是在帮助我说服你，尽快引渡，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林雪并不打算瞒着温斌，她知道以温斌的聪明劲，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永远。
　　"那就是说，你是他们的说客喽？"温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的目光，微笑从脸上迅速消失。
　　"也不能那么说，你知道的，我的观点始终是劝你早点接受引渡，这样的话，整个案件的周期会大大缩短，包括蹲监狱的时间也是最少的。我问过律师，这条路是多方共赢的路，谁的面子上都能过得去。而且......。"林雪担心温斌误会自己，话到嘴边却没敢告诉他斯科特威胁自己的事。
　　"而且什么？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这帮畜生！早知道这样，我绝不让你介入到这件事情里来了。"从林雪那游离的目光中，温斌猜出了几分，他不禁心痛起林雪了。
　　缓了片刻，温斌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说的没错，那是一条各方都赢的路，只是那样的话，我还能回国吗？你是中国人，应该知道，在东方人眼里，认罪等同于背叛，我那样做岂不是成了叛徒吗！"
　　见林雪眼中阵阵泪光闪过，无言地望着自己，温斌的心更疼了，他柔声说道："这样吧，你和他们说，就说你死活劝不动我，还被我骂了一顿。我猜他们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的，难不成把你也抓起来？或者查封你的公司不成？听我的，你以后就别来看我了，好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你的公司经营好。"
　　见时至今日温斌仍处处替自己着想，林雪心头一暖，那段深藏在心中的感情不知不觉地涌了上来。
　　林雪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口气倔强地说："别总是说我，现在最危险的是你。我听说上次他们把你仍在货车箱里挨冻，差点冻出毛病。还有你的意外中毒，我猜这些都不是偶然的。前几天那帮家伙还告诉我，说M国有一种药，只要给人注射进去，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这种药用多了，会对人的大脑产生严重损害，甚至变成傻子。你始终和他们抗，万一他们哪天急了眼，给你用这种药，到时候你不仅躲不过被引渡的结果，身体也完了。听我句劝吧，和他们谈谈条件，认几条轻点的罪，早点去M国接受审判，也好早点出来。至于以后的生活，你不用担心，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你还有我呢。"林雪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温斌的双手。
　　林雪的话既让温斌感动，也着实让他胆寒。是啊，真要是像林雪说的那样，最终被对方采用恶劣手段达到目的，自己岂不是既戴上了叛徒的帽子，还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不行，他要把这个情况赶紧告诉潘丽，让她转告国内的刘远和其他人知道。
　　想到这儿，温斌轻轻抽出一只手，拍了拍林雪的手背，说："谢谢你处处为我着想，再给我些时间，我需要和康燕以及我的律师谈谈。现在迈出的每一步都没有回头路，我必须想周全了才能下决心。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真心感激你给我的帮助，更不会忘记你。"
　　温斌的最后一句话让林雪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涌出。
　　林雪叹了口气，幽怨地说："命运捉弄人啊，当年要不是我被迫来C国，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
　　"过去的事还是忘掉它吧，你有你的事业，千万别因为我而毁了。行了，今天我也累了，需要回去好好理理思路，你也早些回去吧。"温斌不想让林雪越陷越深，硬着心肠赶林雪走。
　　见温斌把话说到这儿，林雪也不再好强求，俩人呼道珍重后，林雪便起身离开了。
　　林雪缓步走出监狱的大门，监狱外面，正午的阳光洒满大地，树丛中几只鸟儿在欢快地跳跃着。
　　鸟儿的歌声让林雪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她走到自己的小车旁，忍不住回头向监狱大门的方向望了望。与高墙外面生机勃勃的景象相反，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毫无生气。
　　霎那间，林雪心头猛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怖感。此刻，在她眼里，那一栋栋牢舍宛如一座座巨大的坟墓，向周围散发着寒冷和死亡的气息。林雪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匆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一溜烟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