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明华姨有瓜

　　于展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拉着凌云峰去了台球室、游泳馆和篮球场，玩了个尽兴后再去了白水。
　　两人坐早车去的。路上，于展有点小兴奋，从上车到下车，头一直偏向车窗外，一路上，满眼的绿色。
　　到达站点后下车，面对着陌生的镇子，两人迷糊了。
　　“先找个早餐店垫垫肚子。”于展说。
　　两人出门的时间不是很早，早饭还是有时间吃的。可于展说，到那里吃吧，可以借机“考察”一下民情，听点当地的八卦，没准会有意外收获。
　　这小子，看着人畜无害，鬼精着呢。
　　“那你想好理由了吗？”凌云峰有顾虑，“镇子都很封闭的，几乎不与外界往来，咱们两个外人突然穿进去，百分百会引起注意的，你以什么理由去那里呢。”
　　“我早就想好了，那个赵婶，咱们应该叫人家赵奶奶了，唯一的人证那个……她是死了，可她的家人还在，我借着王姨的名义去她家看望她的家人。其实，原本我也是打算去的。”
　　“为什么？”
　　于展板正脸孔：“赵、奶奶的证词你没觉得有问题吗？”
　　“确实有问题。”
　　“你也看出来了？”
　　凌云峰“嗯”了一声：“她说她在事发时间看见了一个很像飞姐、但不是飞姐的孩子在路上走着。那这个孩子是谁？小镇的生活很封闭，谁家什么情况都很清楚，人和人之间也都很熟悉，如果她真的看清楚了，她会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如果她没有看清楚，她又怎么肯定不是飞姐呢？即使没看清脸，单凭身形、背影、个头也能知道的。”
　　“所以，我真的要去拜访一下。虽然本人不在了，可她的家人还在，赵奶奶——还是叫赵婶吧，外人跟前咱叫奶奶，生前不可能不对他们透露一点的。”
　　两人踏上了旅程。
　　凌云峰也是第一次来白水，和他记忆里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幼年时他曾去过一次乡下，对比眼前的场景真的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现在的乡镇很现代很富裕，一点不土气，方方面面都是。
　　“就这家吧，进去吧。”
　　两人走了进去。店里人不多，两人分别点了米粥、包子、小咸菜和豆浆、馅饼、水煮蛋，于展想吃鸡蛋饼，凌云峰想吃肉火勺，前一个没有了，后一个，没有。
　　和城里的早餐店比起来，种类还是比较单一、不全面，味道也差点，将就着吃吧。
　　刚吃完，进来一个老年妇女，和明华姨差不多的年纪，一进门就喊：“传娟，我给你拿来了——”
　　这一声，让凌云峰和于展眼前一亮。
　　老妇和女店主聊了几句后正要走——
　　“你是张姨吧？”于展上前招呼她。
　　“你是……”老妇上下打量他。
　　“明华姨，您认识吧？”凌云峰赶忙接上。
　　“认识啊，你们是她什么人？”
　　“明华姨是莫寒姐的同事，她算是我的老板，我和明华姨就认识了。”
　　莫寒姐在当地还是有知名度的，尤其是在教育行业，多少都知道一些。
　　“可我没见过你啊？”
　　“我听过您的声音，也常听明华姨提起您，您多去几次如家旅店就能看见我了。”
　　“我知道那家旅店，我还真没去过，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呀，你们是明华的家人呀？真巧，在这儿碰上了，你们来白水这是……”
　　“拜访一个人，赵……”
　　“王桂芳，您认识吧？”于展适时打断他。
　　“王芳啊，知道，不是很熟。她现在……”
　　“在Z大当保洁员呢，我就是Z大的，帮她拜访一下老邻居。”
　　“呀，那可真是太巧了。你们着急不？不着急，咱们聊聊。”张玉芬说着，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于展看了一眼凌云峰。
　　“这个……行吗？”凌云峰扫了一眼店里，在人家店里拉家常，不好吧。
　　“没事，这是我同学家孩子开的，没说道，这个时候过了饭口了，不耽误的。”
　　三个人坐下来了，女店主端来一盘水果。
　　“张姨，你和明华姨怎么认识的？”凌云峰问。
　　张玉芬在白水，明华姨是龙河的，她们的交集在哪里？
　　“你不知道吗，明华就是白水人啊。”
　　白水？！她不是龙河人吗？
　　凌云峰满脸的疑惑落入了张玉芬的眼里：“她没和你提起过吗？她就是白水镇的人，后来嫁到了龙河。”
　　这个，还真不知道，莫寒姐很少对他提起明华姨的过往。
　　“也难怪她不和你们说，白水镇有她太多不好的回忆了。”
　　嗯，有瓜啊。凌云峰和于展来了精神。
　　“明华在白水教过几年学，结过一次婚，还有个孩子，后来离婚了。找的第二个对象是龙河的，她跟着去了龙河，一直到现在。”
　　“明华姨为什么离婚，还有那个孩子……”
　　从未听明华姨提起过，连莫寒姐也不知道，怎么可能？
　　“具体原因谁知道，但肯定挺严重的。那个年代不像现在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离婚。至于那个孩子，呵呵，我就不说了，毕竟我不愿意背后讲究人。”
　　明华姨是白水人，离过婚有过孩子。凌云峰和明华姨接触的不算少，可这孩子从来没以任何形式出现过，好像、死了一样。
　　“明华姨只是因为婚姻不幸吗？”
　　在凌云峰的印象中，明华姨为人乐观开朗、待人热情，也没听莫寒姐提起过她有什么伤心往事和不为人知的过去啊。
　　“是不是的，不好说，我和她其实也不是很熟，还有可能是因为那件事吧……”
　　那件事？哪件事？！还有别的事？
　　“那件事当时闹得挺大的，说啥的都有，虽说过去三十年了，还时不时被提起来。到底咋回事，到现在也没有定论，成了悬案了，包括明华本人。”
　　“什么事？”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张玉芬端正了面色：“按理说，我的工作和身份不应该谈论这些，但这件事又确实存在过，我只向你们叙述过程，不代表任何意见。”
　　两人点头，听她一字一句地说来：“我和明华刚参加工作时就在一起，有四、五年吧，她第一次结婚时比较晚，二十多岁了，现在看年纪不大，过去可是老姑娘了。后来调转工作，她去了镇子的另一个村小新星村学校。谁想到，不到一个星期就……那天是星期五，中午学校放学，她在学校吃过午饭后在教室里睡着了，当她醒来时，发现整个学校静悄悄的。她看看表，这个时间已经是下午上课时间了，老师和学生应该都已经来了，怎么一个人没有呢？她正纳闷，听到了声响，她顺着声音出了教室，走到了学校的图书室，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张玉芬咽了口唾沫，“图书室里五个人围着一个人，他们正在杀人……”
　　杀人！两个小伙子呆住了。
　　“对，杀人。明华一个女的，哪见过这场面，地上一摊血，吓坏了。门里的人听到动静，向她这边看了过来——门是过去那种带窗户的老实的木门，明华转身撒丫子开跑。跑出了学校，跑到了大路上，遇到了几个人人，和他们说了，村民们和她一去去了学校，结果——
　　“学校一切正常，当时正是课间活动，学生们都在操场上撒欢玩呢，特别热闹。图书室上着锁，什么都没有，地上、墙上干干净净的，可整洁了，哪里像是杀人现场。尽管明华一再地解释说她真的看到了，真的有人在这里杀人了，五个人杀一个，可没人相信。下个星期，她就调离了，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她调去了镇上的中心小学，当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后来，明华对外说是自己做了噩梦，把梦里的场景当真了，可没几个人相信，应该说压根没人信。私底下的议论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是她真的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属于灵异事件；另一拨人认为明华自身有问题，脑子有病，精神不太正常。不管怎么说，都对明华产生了不好的影响。灵异事件、脏东西可能有，为啥偏偏就让你招惹上了，你比谁特殊、怪异吗？虽然后来换了环境，可到底还是在白水，外人看她的眼光始终带着点东西，她的第一段婚姻的解体很难说和这件事没关系。”
　　一大两小又扯了一会儿闲篇，张玉芬以“我要回家做饭”为由，离开了早餐店。
　　凌云峰和于展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来之前的打算是拜访赵婶的家人，一上午的时间够用了，中午有一趟回城的客车，正好回家。可现在，时间不够用了，最晚的回城客车要晚上六点，他们是不可能呆到那么晚的。所以，初来白水，首要任务没完成，却要打道回府了。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原本想听一些逸闻八卦的，谁想到吃瓜吃到明华姨头上了，还是个超级大瓜。回去必须问问她，想办法让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