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圆梦》第十六章：君山行

　　
　　晚上肖雪打电话把发生的事告诉高峰，高峰听了很气愤，骂道：“这个狗杂种，和咱绞上劲了，把我逼走还不放过。不过，你别生气，等我在这儿有发展了你也来。”
　　肖雪问：“那儿情况怎么样，你没执业证有人查没有？”
　　高峰说：“我来还没查过，药检局的人过一段来查药，这是正常工作。老板很有钱，路子广，就有事他也能摆平。唉！想不到我堂堂大学生，竟落魄到这种地步。”
　　肖雪说：“你别失望，社会就是这样，是个万花筒，什么样的人和事都有，咱要学会适应。其实生活是美好的，好人还是大多数。你看‘张青天’，无亲无故拔刀相助。志刚、梅娟、双喜，还有‘黑旋风’刘帅伟，很多。你走后大家都很想念你，张强也不断来帮我，有什么信息及时告诉我。哦，对了，张强的事有眉目没有？”
　　高峰说：“有一家大药房正在装修，我已和老板说好，等开业就让张强去坐诊，你告诉他，不要着急。”
　　“好！”肖雪答应一声，就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高峰电话又打过来，他声息急促地说：“肖雪，你来一趟吧，我很想你，君县很美，你明天就来。”
　　肖雪想想说：“好，我去。不过明天不行，银锁他妈还有一天液体没输完，后天吧。”
　　“好！”高峰说：“我等你！”
　　肖雪告诉妈妈要到君县去，妈妈说：“去吧，去看看他，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去看看。”
　　圆圆听说妈妈要去看爸爸，也闹着要去。肖雪说：“圆圆听话，在家跟姥姥好好上学，下次等你放假妈妈带你去。”
　　圆圆懂事地点点头，叮嘱妈妈：“那你一定要代我向爸爸问好，就说圆圆好想好想他，圆圆好好学习。”
　　肖雪说：“好！我一定传达宝贝女儿的话。”
　　她又打电话给梅花，要梅蕊来门市看几天门。这天吃过早饭，梅蕊来了，她向她教待说：“我走后，能卖多少是多少，有人问就说我过几天回来。”
　　肖雪又叮嘱她一番，就去车站坐车。
　　这个时候正是深秋天气，车站附近有许多卖秋桃的，又红又大，红白相间，勾人食欲，并且还便宜，四五角钱一斤，肖雪买了十斤，油纸袋装了一大袋。售票员热心地帮她放到车上，不一会儿，汽车开动了。
　　这是个阴天，天灰蒙蒙的，像要下雨的样子。果然，车刚驶出县城，就下起蒙蒙细雨，汽车渐渐驶离城区，钻入雨雾之中，钻入茫茫大山之中。她第一次去君县，对君县之行充满好奇与幻想，坐在靠窗的位置，隔窗观望车外，只见巍巍群山被飞速行驶的车轮远远甩在身后。山上的枫树叶儿金灿灿红彤彤翠生生，在雨雾蒙蒙中似隐似现，更增添了大山的神秘与神奇。
　　汽车在宽广的柏油大道上行驶将近一个小时，过了一个叫水峪河的小电站，又行驶一会儿，进入君县地界。
　　前方正在修路，工人们冒着细雨施工，汽车拐向一条小土路，道路又窄又险。汽车在坑洼不平的公路上一会儿冲上山巅，一会儿飞下山涧，一会儿钻入茂密的原始大森林，光线也随着树木的间疏，忽明忽暗。举目仰望，只见高拔的大山顶上似有“丹霞”片片，雾气升腾中，真是好看。汽车几个冲刺飞到高入云天的山尖上，只见满山红叶随风摇摆，雨珠滚动，晶莹悦目。她发现，这就是在山下看到升起“丹霞”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啪啪”地敲打在车窗上，雨丝从窗缝里飘落在身上，凉丝丝的。司机不断地用刮雨板刮着前玻璃板上的雨帘，雾也越来越浓重，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汽车只能减慢速度一点一点往前挪。狭笮的道路已被过往车辆辗成一道道很深的壕沟，车轮不时地陷进去打着滑。司机只好发动男士，下车冒雨往前推。
　　肖雪坐在车上，只见几个壮年人身披雨衣，推着摩托车，车上放着很大的包袱，艰难地行进在这泥泞的道路上，雨水流进他们的眼里嘴里，可他们仍在走着，汗水和雨水浑和在一起，不知是热是凉。
　　过了这一段难行的泥泞路，司机把车停下，让推车的人上车，一个冲刺冲上山顶后，司机停下车清理了一下轮胎上的泥巴，踩着刹车往山下滑。这个坡十分陡峭，成弧度六十五度角，险而漫长，一个接一个，只见一个拖拉机停在半坡上，车头翘到天上，司机被困在驾驶房里下不来，肖雪暗自为他捏一把汗。
　　下了坡，肖雪在心里默数一下，大概这几个弯连续有十个，原来这里叫十里盘。
　　正在这时，肖雪被猛力颠簸一下，她从窗子向车外一看，妈呀，魂都飞出来了。汽车的一个轮子悬在空中，轮子下边是高达万仞的山涧，这要掉下去，一车人还有命么？但是司机冷静沉着，猛打方向盘，汽车向里一拐，撞在路边的一颗核桃树上，停下来，车上的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肖雪真想高呼一声：司机万岁，可终于没好意思喊出来。
　　司机也吓出一身冷汗，下车在路边喘粗气。这时，雨渐渐小了，人们感觉到鬼门关里摸摸阎王爷的小鼻子，脱离了死神，从车里钻出来，一个个欢呼雀跃，有人伸手摘着头顶树上垂挂的核桃，用刀子剜着吃。
　　高峰打来电话问她到了哪里，她流着激动的泪水，告诉他，她刚从死神那儿打个转身回来，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可是现在在哪里，她也说不出这儿叫什么地方。
　　有个人说：“火神庙，这里叫火神庙。”
　　肖雪重复着这个人的话说：“火神庙，车在火神庙差点儿翻了，撞坏一核桃棵树，司机正与树主交易。”
　　高峰说：“谢天谢地！我在车站等你，到了给你压惊。”
　　最后司机陪树主五百元，心中暗暗庆幸，五百元保住一车人的性命，划算。汽车重新起动，有许多人帮忙把车推到大道上，这时雨过天晴，天边一朵云彩发出七彩的光芒，很迷人。
　　又走了不远，汽车驶向宽阔的柏油大道上，不一会在一个小镇上停下来，原来这叫川山镇，人们纷纷下车买东西吃。在一个小桥头，有卖豆腐的，很多人下去调热豆腐吃，肖雪一路颠簸忘记饥饿，这时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她学着大家的样，下车来了半斤冒热气的浆豆腐。
　　卖豆腐的给她浇上红艳艳的辣椒油，又泼上两勺蒜泥，不知又撒上什么粉，立刻香气扑鼻。她夹一块放在嘴里，香、辣、麻、甜刺激她舌尖上味蕾汹涌分泌，她津津有味地吃着，不一会儿额冒微汗。
　　吃完了，想喝点开水嗽嗽口，卖豆腐老头从暖壶里给她倒出半碗豆腐浆水递给她。肖雪望着碗里绿黄色的豆腐浆不敢喝。卖豆腐老头说：“喝吧，闺女，干净的哩，我们这里人都喝这个。”
　　她这才试着抿嘴尝了一小口，微酸又香，“咕咚咚”一口气喝完，嘴巴不辣了，满肚子温热，十分舒服。
　　司机呟喝让大家快点上车，肖雪问身边新上车的老头：“还得多久能到君县？”
　　老头说：“快了，不到一个小时。”
　　肖雪想给高峰打电话，翻遍手包却找不到手机。从卢县到这里，一路上她靠窗而坐，身边坐着一个黑大汉，难道被他偷走了？
　　可手机放在包里，包就放在靠里边的车坐上，自己身子紧紧扛着，他根本没机会下手。汽车徐徐开动，她下意识望一眼窗外，想看看人群里边有没有刚下车的那个黑大汉，没有。又想，也许是放在纸箱里？
　　到县城天色微黑，汽车进入城区，只见两边的霓虹灯七彩缤纷，照耀如同白昼，使人眼花缭乱。城区内高楼林立人声鼎沸，远方的山，近处的水都在灯光下泛着光芒。望着这美丽的景色，她在心里默咏着：
　　说是江南不是，道是香港心疑，无酒心自醉。不知今处何地，心迷，心迷，人间天堂恰似！
　　汽车终于进站，高峰已来到车前，他接过肖雪递上来的纸箱和桃子，说：“怎么关机，再也打不通电话。”
　　肖雪说：“到川山就想给你发短信，可是找不到手机，难道是装纸箱里了？我记得路上好像还给你打过，怎么就找不到。”
　　高峰“噢？”一声：“回去再说。”
　　路过一个大药店门口，高峰说：“这就是‘君山大药店’，够气派的吧？”
　　肖雪向里边望望，里边灯火辉煌，乱轰轰的人来人往。
　　高峰带她来到药房背后一个院子，这是一个南北相连成直角的两栋楼房，高峰住北楼三楼，到三楼，他打开房门，肖雪随他进了客厅。
　　肖雪说：“外边还不太黑，怎么屋里黑咕隆咚，一点光线也没有。”
　　高峰说：“老城区设计不合理，加上这后边又盖一栋房，把光线遮住。咱出门打工的，不掏房钱和电钱，将就住吧。”
　　高峰按亮客厅灯泡，肖雪这才看清这是一套三居室套房。
　　高峰打开一个套间门，屋里摆设很简单，靠墙一张小床，床跟前一个单人沙发，沙发前一个茶几，两张小凳。墙角摞着几个大纸箱，装着高峰的书和衣服。
　　高峰进门把行李往沙发上一扔，迫不及待伸开双臂说：“快，让我抱抱，真想你啊！”
　　肖雪让他抱一下，说：“你就住这一间？那几间谁住？”
　　高峰把她松开，回答道：“一间住着老板侄儿周玉生，在店里拾中药。一间住老板侄女周玉娜，刚来两天，在店里收款，现在都上班去了。”
　　肖雪说：“哦，快打开箱子，看手机在不在里边？”
　　高峰没有理她，还想亲她。
　　肖雪说：“快找手机呀！”
　　高峰放开她，笑笑说：“别找了，小偷偷走了。”
　　肖雪说：“咦？你怎么知道？”
　　高峰说：“小偷打过电话了。”
　　肖雪疑惑地望着他。
　　高峰说：“我给你打电话，一个男人接的电话，我问他是谁？他说你别着急，你小妈马上就到，你就.....后边的难听，我就不说了，他挂了电话，再也打不通。他一定是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
　　肖雪说：“原来是这样啊，真可恶，做了贼还骂人。”
　　高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天再买一个。”
　　倒上一杯开水说：“喝杯水，歇一下咱出去吃饭。”
　　他们在门口的汽车运输饭店炒了四个菜，下了两碗甜面条。肖雪说：“别浪费，多了吃不完。”
　　高峰说：“它乡遇故交，我老婆千里迢迢来看我，还大难不死，难道不应该庆贺？”
　　肖雪望他一会说：“我怎么感到谈恋爱时候的你又回来了，该不会遇到高手指点了吧？”
　　高峰说：“你总嫌我呆板，好不容易学乖一点，你又怕我被拐，真是的。”
　　吃过饭高峰带她去转君县县城。先到长春桥上，向左看，二百米外一架悬索桥，彩索吊顶，几道红、黄、蓝、紫彩灯忽明忽暗，倒映水中，交向辉映，光彩迷人；
　　向右看，二百米外一弧形悬索桥，也是彩索吊顶，彩灯幻化莫测，与水里的倒影相映成趣，平静的伊河水在灯光和月光下波光鳞鳞，像无数颗繁星眨着眼睛，使人眼花缭乱；
　　远方龙脊山上的龙眼灯，一睁一闭，忽明忽暗。
　　肖雪简直醉了，她忘情地欢呼着：“啊！太美了，真不敢相信，人间天堂世上还真有，天堂也不一定有这么美妙。高峰，干脆，咱在这里安家吧。”
　　高峰说：“这里房价很高的，到时候再说。走，我带你到悬索桥上体验体验。”
　　他们来到左边悬索桥上，人走上去颤悠悠的，头有点发晕。过了悬索桥，来到河北岸，这里也很繁华，河边是休闲区，有垂柳有修竹，有花池亭台，台下就是琳琅满目的店铺。有饭店有百货日杂，有山货行也有歌厅娱乐园，虽是夜间，却人声鼎沸。
　　他们又围着城区转了一圈，只见满街的霓虹灯照亮大街如同彩色世界。一个上海老板投资建造的酒楼的彩灯更别致，一个扇形的彩灯张挂店顶，远射几里以外。更奇特的是这里的结构完全是根据地形建造的，近似于大城市的立交桥，路边青草依依，花香扑鼻，小花园式公园随处可见，曲径回廊，修竹夹道就在身边，是你难辨究竟身处何方，不知是在公园慢步还是在闹市观光。
　　十点多他们终于回到住处，肖雪脱掉鞋子说：“妈呀，累死我了，多亏君县不大，要不非累死不可。”
　　高峰说：“好景致你还没看呢，明天带你去龙脊山，后天带你去三百个台阶。”
　　“怎么，三百个台阶？”肖雪惊讶地问。
　　高峰说：“是，三百个台阶一字直立，我倒是担心你有没有胆量上去，会不会半道晕倒哩。”
　　肖雪说：“不会，我就爱探险，那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