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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山路畔的甜莓子(6—6) 积云骤雨(小说)

作品名称:山路畔的甜莓子      作者:山野樵夫      发布时间:2014-05-17 18:58:24      字数:6196

  冯娜仁的红色宝马小车一进入交管系统的监管视线,省厅缉毒总队队长就收到了报告,他立即赶到交警总队的指挥中心去看电视监控。设施好的高速公路对所有经过的车辆都是全程监控的。所以小红车一进入高速公路,一举一动就都处在了专门在交通指挥中心坐守的缉毒警察的视线底下。总队长和自己派来的部下一起调出这个小车通过收费口的几个录像截图,翻来覆去从各个角度位置细看了好几遍,发现小车内就只坐着手把方向盘的冯娜仁一个人。副司机和后排那里都空空的没有其他人。既不见疑似王毅的汪水财,也不见王毅妈和儿子的面。
  总队长正在考虑应该采取什么措施的时候,忽然就从电视墙上看见了突然发生的这场车祸。他是眼看着冯娜仁右行违规超车到了两辆大载重车的前头,又很快进入小车道,似乎没有发觉后边的车祸,停也没有停就继续飞驰去了。前头每隔几十里路就有一个高速出口,要是冯娜仁从无论哪一个出口下了高速,就不在控制范围了。一起看监控的队员问队长:“总队长,要不要采取措施挡车扣人?不然一会儿她就可能跑了。”
  总队长觉得很难办,他们原计划只要汪水财或者王毅妈和儿子有一个人在车里,就以安全检查的名义拦车检查,将汪水财的真面目逼出来,为了抓住穷凶极恶的王毅,即就是得罪下真汪水财也值得。要是车里只坐着王毅妈和儿子,也能以冯娜仁有绑架嫌疑将她扣住审查。可这时只有冯娜仁一个人开着车,有什么理由扣冯娜仁和她的车?仅仅是她因为前面两条高速线都有车占着,违规从慢车道超车吗?这样超车的人在高速路上比比皆是,挡住冯娜仁也只能批评几句放人,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打草惊蛇,很可能暴露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这条线索。所以,当部下问他挡不挡冯娜仁的时候,总队长果断地说:“今天先放过去,继续注意动向!”说完就跑出去驾车,拉响报警器,向出事地点飞速赶去。
  当总队长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出事的载重汽车已经被拖走了,路面还有没清理干净的黑铁片、碎玻璃和斑斑血迹。公安高交支队的交通警察已经勘察完了现场,正在填写现场记录。
  交警里有缉毒总队长认识的小头目,总队长过去主动打招呼:“弟兄们,出了啥事故呀?”
  就有人给说:“清水县两个警察酒后驾驶私家车,违规超车,被大车给压成肉饼了。”
  总队长追问:“人呢?送医院了?”
  小头目拿过勘察记录给总队长看说:“人形都没了,还送的啥医院?直接送火葬场殡仪馆去了。这不正给家属和单位打电话通知的吗?”又指着变成了一堆废铁的现场说:“你看,还看得出车的样子吗?”
  总队长问:“肇事司机呢?”
  有人说:“人控制住了,还都人事不省,也被送到医院去了。看现场情况,可能与人家大车司机的责任不太大。是我们那俩同行酒后头发热,硬要从右边往前超,被人家大车后箱挂住,靠着外隔离墙挤成碎片片了。”
  总队长见交警已经有结论,再也打听不出什么,也以为是一桩偶然的交通事故,就返回去忙自己其他事情去了。路上,他没有忘给薛剑锋他们俩个打电话说:“你们注意的那辆女老板的红色小车上高速公路了。车里只有女老板一个人。”又说:“在她后面紧挨着刚才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我去现场看了,事故似乎与她没有关系。死者是两个酒后驾车的警察。”忽然想起来两个警察的工作单位,就加了一句:“两个警察好像就是你们现在呆的清水县公安局的。”
  薛剑锋和叶腊梅还在房东包工头雷社子丰盛的家宴酒席上婉转周全地应付呢,薛剑锋是一个人出院子接的电话。他一听总队长这话,猛然想到了他们今天在市场上那个羊肉泡馍馆见了一面的酒醉小警察,赶紧问:“人呢?伤势怎么样?”总队长说:“都没命了!已经给送到殡仪馆去了。”薛剑锋说声:“不好!”就回去酒席拉着叶腊梅一起上二楼,从后门出去,往老警察开的泡馍馆跑。
  老警察正因为打不通和两个匆匆开车尾随冯娜仁而去的小警察的电话,心里惶惶不安而坐不住,出来进去担心呢。看见薛剑锋和叶腊梅也无心情搭话,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独自着急去了。
  叶腊梅往泡馍馆里面看了看说:“怎么不见那两位警察兄弟了?”
  老警察应付说:“回去了。”就不再说啥,仍然恍恍惚惚盯着手里的手机痴痴发呆。
  薛剑锋拉了拉叶腊梅的衣角,示意一起出来,往东边的路上去说:“十有八九就是那二人了。”又说:“看来事情不简单,这个老人家的泡馍馆一定和冯娜仁公司有什么瓜葛,要不然会有这么巧的巧合?”
  到了路上,往冯娜仁公司那里看去,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门口的保安换了另外的一个人。
  清水县由于一冬未见大雪,裸露的地里和土路上,干土一踩上去就“噗噗”塘土乱飞,使人们的半截裤腿常常沾上掸不干净的细面面黄土。
  天气正应了“干冬湿年”的那句俗语,小警察失事不长时间,忽然西北风刮起来的遮天雾霾,搞得舞凤山云遮雾绕,愈来愈浓愈黑,接着几声冬季从未见过的炸雷响起,仍然带着尖利哨音的寒风卷起的黄尘草屑里面,卷进了零星的雪花来。随着挟裹尘草的风轮狂转,卷进去的雪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雪片很快就将黄尘草屑打湿压低,一步步陷进它们的出发点地面上去了。跟着,舞凤山东南天的柔风借山势居高临下压下来,从大漠地带冲来的已到了强弩之末的西北风被一波波阻击抵挡,终于没有冲过山顶去,像断了翅膀的蜜蜂,窝回来在清水县的几条塬上裹着雪柱转圈子,弄得山塬沟坡,都慢慢由灰变白。终于,晶莹如玉的白雪淹没遮盖了原来的一切。
  等如坐针毡的老警察在自己的泡馍馆里顶着老婆孩子督促回家过年的责备埋怨,从电视里看到快播节目播出了高速公路昨日下午发生重大交通事故的消息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大年三十了,两个小警察的家里人都已经失魂落魄赶到殡仪馆去料理后事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警察这时候后悔到骨头里去了!他怎么会料得到自己的一个不甘代人受过的念头,会葬送了两条活生生的生命,要不是自己拉着两个只受了处分,还保留着公职的青年人来趟这个浑水,两个小娃至于丢性命吗?要不是自己刷新泡馍馆招待他们两个来帮忙的喝酒,他们能落了个酒醉开车的后果吗?
  就老警察这许多年公干的经验来看,警务人员酒醉驾车,明显是属于知法犯法,后事处理,能不能有照顾补贴还在两可之间,就看领导愿意不愿意高抬贵手了。他想来想去,良心支使着他觉得有责任去找他实在不愿意去见的县局领导说一说内情。
  老警察给县公安局办公室打电话。办公室值班员也认识老警察,就好心劝说:“老科长,你在这人都过年的时候,好好和你一家子过团圆年去,啥事能要这时候找领导?”
  老警察着急说:“我想寻领导给刚出事的两个好娃说几句话。”
  值班员说:“这事呀?局里几个领导都赶到殡仪馆去了。听说因为警察醉酒驾车,惹得市县领导都发火了,省厅也来人和咱局座谈话了呢。你现在找局长,还要说这事,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骂吗?我这里还忙得很,没工夫和你多说了。”说完不再听老警察说啥就挂了电话。
  老警察看没有说出什么结果,就咬牙下决心拨了局长的手机,局长接了电话问:“谁呀?”
  老警察规规矩矩报了自己的姓名。
  局长听上去很毛躁,没好气说:“你这时候打的啥电话呀?”
  老警察讨好说:“我给您领导拜个年呀。”
  局长生气说:“拜啥年哩?我知道了,这么忙,没有其他事,我就挂了!”
  老警察连忙说:“您先不要挂电话,我还有大事报告哩。”
  局长不耐烦说:“快说,我时间紧。”
  老警察咬牙说:“我想说出事了的那俩娃,他俩很可能是被人谋杀的!”
  局长惊诧道:“你是没睡醒梦的吧?酒醉驾车,违规超车,高交大队已经有了结论,市局和县局都复核认可了,你是老糊涂了还是什么?猛然冒出这个想法来?这不是给组织添乱子吗?!”
  老警察解释说:“我以前给你报告过我们要监视冯娜仁公司,追踪那个搞得我们身败名裂的逃犯王毅的呀。”
  局长大怒道:“你这是说的啥跟啥呀!谁批准你那么胡搞了?还拉上两个青年人一起胡成?你脖子上长的是脑袋还是皮球?”
  老警察耐性子解释:“他俩的确是去跟踪冯娜仁被车撞了,你没注意前面也从右边超车的是不是冯娜仁那辆红色小轿车呀?”
  局长说:“我看了录像了,没错,就是那辆车,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呀?人家又没要你跟着那么超车,你自己往大车轮子下钻,自己寻死呢,怪谁?!”
  老警察说:“那天咱的两个同志就是从我这里出发去追冯娜仁的。”
  局长怒不可遏了,骂道:“你是个疯子还是白痴?谁给你的这个权利?你知道不知道,私自动用警察监视跟踪一个公民是极其严重的犯罪行为?”又问:“那二人的酒,是不是你给灌的?”
  老警察只好说:“是他们帮我刷新饭馆,喝了一点酒。”
  局长追问:“多少是一点酒?”
  老警察躲不过,就说:“三个人就喝了一瓶酒。”
  局长怒骂道:“你看你看,你都是个老同志了,这干的都是些啥事呀?违背国家不许公职人员经商办企业的严格规定,私自开饭馆,因为你是已经离职的退居二线人员,局党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了你。熟料你却严重违背组织原则,对县委县政府严令保护的民营企业家搞非法监视,你这是犯罪!你比我还要清楚这会是什么后果!”又说:“你就等着吧,等着进监狱里去吧你!”
  局长骂完了,又仔细一思索,这么处理似乎又不太稳妥,毕竟是在自己管辖的一亩八分地里出的事,要是都抖落出来,老警察原就因为王毅在舞凤山逃跑的事件,对处理不服气,要是这回按照严重违规再给他下刀子,谁能保证他会不会跳起来破釜沉舟把说不定是什么时候的陈年老事都给抖落出来,搞得一塌糊涂?都在一个县同一个系统干了多半辈子了,谁还不知道谁的软肋在哪里?现在光这个自己的两个部下酒醉驾车丧命的事情,就够上麻烦的了。原本是假期休假自驾私车上路出的,与单位没有多少瓜葛。就这,要是不管、不出钱,家属还在闹着要拼命。要是再牵扯出来是为了跟踪逃犯王毅的牵连来,就更难过这个关口了。
  局长斟酌再三,又拨老警察的电话说:“老东西,你给我挽的这个死疙瘩绳到底咋解呀先?我不拿我局长的架子了,咱俩换一个角度,你现在是局长,你看能把他俩往因公牺牲的那一条规定上放?我听你的看法。”
  老警察明白他这一切活动都提不到桌面子上去正式研究决定,就讨好地说:“老领导,我站得低,看不远,你们领导不是常讲变通吗?总不能让两个娃送了命,还得他们痛心的父母妻儿自己掏钱处理后事嘛。”
  公安局长到痛快,说:“你要我变通,就先把你那个烂嘴糊住,不要再胡说了。你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要是给县上主要领导知道了,我可给你啥话都说不上啦!”又说:“俩个娃的后事,我在后面尽量往有利处操作,就说是假期值班,私自外出,酒后驾车罢了。反正人都没了,想办法给家里按照在岗去世领点补助费算啦。”
  老警察也想,再也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了,就只有认可。就说:“就算是我多事,拉着两个孩子私自行动,那一回在山里跑了王毅,到底是什么原因,你难道不清楚是你们逼着,让我们几个人给你们当官的背黑锅吗?我发现了王毅的线索,给你跑来报告,你不但不支持,反而坚决不同意。这些内情要是省厅市局知道了,你作为公安局长,要说没有一点责任,能交待得下去吗?我反正是个退下来的老百姓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一定时候我不信就没有我讲话的地方!”
  公安局长心里清楚那次让王毅脱逃的事情,有许多不可让上边知道的内情,要加上这回出车祸混在一起,风声传到上边去,不说别人,光就是那位脾气不小的省厅副厅长,就饶不了他这个始作俑者先局的小局长。要是坚持追究下来,能有他的好果子吃?他最怕老警察豁出去往上捅,忙说:“老同事呀,你怎么越活越火气大了?你作为一个干了一辈子公安的老同志,置组织纪律性于不顾,私自采取侦查手段,又和青年同志喝酒,致使他们酒后驾车送命。我还在这里给你擦屁股呢,你却不依不饶的到底要干啥呀?!”又息事劝说:“两个同志车祸死了。我当局长的心里也难受呀!好歹也是咱们看着成长起来的青年娃呀,年龄都和咱子女差不多,我能不痛苦同情吗?至于后事处理,我保证尽力争取最好的结果。县上的主要领导都在这里,能说上的话我一定说上去。”
  县公安局的事故处理报告还没有送到到县长的办公桌上,和冯娜仁公司有着千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县长也正为此事焦虑着呢。他从市里逍遥宫温泉城与冯娜仁的女秘书极尽颠鸾倒凤的甜蜜之后不久,才在公安局长请他的酒宴上,从酒后话多,急于给他表忠心说掏心窝子话的公安局长口里听说,有个退二线的老公安坚持怀疑他们树立起来的冯娜仁公司有可能和逃犯王毅有牵连,这个消息惊得县长差点坐不稳当椅子溜到地上去。他匆匆定神问道:“你们采取了措施吗?”他怕他那一回的丑事也被监视的人发觉了。
  公安局长豪爽邀功道:“看你县长大人说得?对县委县政府挂牌保护的重要企业,我能允许随便怀疑吗?要是连这一点党性都不具备,我们公安部门怎么能够为我县的改革发展保驾护航呀?当不好党和政府的驯服工具,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县公安局长吗?您县长是我顶头上司、是衣食父母,我要是唱不好与上级领导合拍的大合唱,我自动卸了帽子回家种地去!”一番话说得县长极为舒坦地放下了心。
  人都说吃喝嫖赌四大瞎事,只要沾染上一样,就很难有改过学好了的,县长也不脱俗。他自从在逍遥宫将冯娜仁的女秘书月月小姐白嫩细腻、胸凸臀翘、流水一般光滑的娇躯抱进怀里,享受了一夜与白开水一般淡而无味老婆有天壤之别的男女情事之后,就着了魔一般陷进去爬不出来了。他也想和冯娜仁他们割切分明,公事公办自图清白。可食髓知味,又一次次实在忍不住放下身份,走进冯娜仁想办法给他提供的方便机会、粉色环境,将自己漂上月月梨花带露、寸缕不着,光溜溜的软玉温香上、巫山云雨里漂浮陶醉、乐而忘返。
  县长心里清楚,自己这是中魔了,脱不了身了。他甚至迷信这么好的人生美事,神鬼也会给网开一面的。只要花点来得容易的小钱给小女孩月月,再在能办到的的情况下给冯娜仁的公司经营提供些方便,有谁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人面前谁不把县长照样当成正人君子捧着哄着?
  自己县里的警察醉酒驾车出车祸丧命,县长本来是为了不落在书记后面,失去电视里露面机会,显示第一时间到现场,争取一个亲民形象而赶到事故分析会去的。他开始是以领导人的身份听汇报看录像,可录像刚开始看不一会儿,县长就发现从载重车右边首先钻出来的恰是冯娜仁的那一辆红色宝马车,三两秒后紧跟着的那辆黑色桑塔拉刚闪面,就被载重车逼得往起一跳,等不得跳起来,又被山样的载重车挤压得和外隔离墙摩擦了几个轱辘,就缩下去在大车轮子下碎成了惨不忍睹。
  县长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又要求看了一遍录像,才确定前面窜过去的红色宝马车就是冯娜仁那一辆座驾。他暗忖:“这女人胆子太大了,她要干什么呀!”
  县长心中忐忑不安,从会上下来,就给冯娜仁打电话:“冯经理,你这是干的什么事情呀?”
  冯娜仁故作不知道:“我怎么啦?我正在市里要给您县长大人送年货来呢。”
  县长说:“我还敢吃你的年货吗?你能说这车祸与你没有关系吗?”
  冯娜仁不动声色说:“我知道那两个警察是开车跟踪我的,可我没有把他们往车轮子底下推呀,他们命不好,醉酒开车,硬要和大卡车碰我有啥办法?哈哈,是老天帮助咱们,他们放着年不好好过,自寻死路,谁挡得住?哈哈哈……”
  县长不相信说:“事故真的不是你给搞的?”
  冯娜仁还笑着说:“我是神仙吗?能让人家两个大车同时那么开?”
  县长放心了说:“不是你搞的就好,我也想你胆子没有那么大。”
  回了家,就特意给公安局长打电话说:“我看死者家属们的情绪都比较激动,为了保证稳定,春节期间不能出现闹事上访,你们可以和有关方面联系讨论,就说我说的,看是不是可以动用维稳经费,尽量把动静压到最小,平安稳妥处理最了好。
  清水县的春节,就在一场大雪里平安过去了。有道是瑞雪兆丰年,来年的收成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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