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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断桥(三十五)

作品名称:跨越断桥      作者:英度      发布时间:2009-06-26 20:48:35      字数:7256

重新分配
我反我叛的厉风,孤家寡人的厉风,“问题书”厉风,“文刀”厉风,终于放下了他那把犀利的“刀子”,转而重新戴上了黑黑的矿帽。他决定正式去上班了。他的文章,他的问题,他的故事,他的停工,这一切,全都成为了笑话,成为了笑柄。
他和他的朋友们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这天清晨,厉风和宾努、宁一静一齐换好了工作服,从八楼往下走,准备去上班。他们刚刚下得楼来,便迎面遇上已经开始上班的汤伯子和吴小中。
他们两人刚下晚班,汤伯子已经和厉风和好如初了。他远远地看见了厉风,笑道:
“怎么啦?还是吃饭要紧吧。我早说过了,人是不可以和命运抗拒的。当初张力极力主张停工时,是厉风阻止了大家。后来他又推翻自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写出个什么《问题书》招风惹雨。害我也跟着你们玩耍了一个月,一个钱也没有挣到。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厉风等人听到汤伯子一番话,俱自面色尴尬,默不作声。旁边的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起来。汤伯子自以为是,又接着说道:
“吴小中复工最早,工作也很勤奋,很得领导赏识。你们知道吗?他现在可是当上副班长了!”
“是吗?”厉风吃惊地望着吴小中,发现他真是象极了他的父亲。厉风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一向默不作声的汽车修理店的小学徒,竟然这么快就长出息了。
吴小中见大伙望着自己,依旧没有吭声,却是把头向上抬了抬。大伙对这个一直被忽视的人突然都另眼相看起来。
厉风虽然和汤伯子和好了,但还是觉得有些话不投机,随便敷衍他几下,就和宾努等人往井口方向去了。而另一个方向,曹伪成和袁水剑刚刚吃完早餐,从英花小店走了过来。他们也是准备去上班的。
然而,世事常常难以料算。停工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激烈地反抗时,管理层火力也很强大。但当他们开始妥协时,上面的枪声也稀稀落落起来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他们准备复工的日子,上面下正式文件了。他们最为关注的工作分配问题,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了。
瘦瘦的保卫员魏晋从办公楼上走了下来,对着厉风等人喊道:
“你们等等,我有事要和你们讲。”
保卫部门的人个个都是吃喝嫖赌,厉风等人很少和他们往来。发现魏晋主动过来找他们,都感到很纳闷。厉风想,莫不是因为停工的事,前来找咱麻烦了?可是这一个月以来,他们都是不闻不问,现在复工了,更是没有道理追究呀。
魏晋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曹伪成等人也揍了上来,一来想听听魏晋会说些什么,二来可以乘机巴结巴结一下他。曹伪成一上来就向魏晋递烟,一脸的媚笑。
厉风看着曹伪成献殷勤的样子,又纳闷起来。不明白曹伪成怎么突然对一个小小的保卫人员恭敬起来。于是,他便认真地看着,想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魏晋将香烟叨在了嘴上,袁水剑赶紧过去用打火机为他点着了。他非常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又挥挥手,示意袁水剑可以将火机拿开了。他望着大名鼎鼎的厉风,眼角露出一丝嘲讽之情。魏晋使劲地抽了口烟,又用牙齿将烟叨了起来,傲慢地说道:
“回去回去!你们今天不用上班了。”
魏晋那样子实在太神气了,仿佛他是上面派来的钦差大臣,在对他们宣布命运判决书似的。众人听了魏晋的话都感到云山雾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诧异地望着他。
曹伪成陪着笑问道:
“魏秘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上班吃什么呀?”
魏秘书?厉风等人听了大吃一惊,魏晋这个流氓什么时候当上秘书了?他当秘书那老冬头去又做什么去了?
魏晋“嘿嘿”地干笑了一声,道:
“叫你们别去就别去了,告诉你们,上面的上面,即矿总部,下调令了,你们的工作重新分配!”
“啊!”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惊喜,不禁一下子变得喧哗起来,都争着问魏晋怎么回事。宁一静好奇地问道:
“重新分配?呵呵,一定是把王家耀和李先成也分到一线去,和我们一起干活吧?”
魏晋听了宁一静的话突然板起脸来,道:
“你这个人呀,怎么这般地妒忌人家?他们怎么可能分到一线去?他们还是按以前的分工不动,你们正式调到运输部门去了。明天你们就可以正式到运输部门报道了,知道吗?”
“哇!这下可好了!”曹伪成和袁水剑一下便高兴得跳了起来。“咱们不用上一线了,太好了!太好了!”
宾努和宁一静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高兴,长期积压在心底地阴霾一扫而空。厉风也感到心头轻松了不少,却又疑虑重重,问魏晋道:
“就解决这一个问题吗?其它的问题?没有什么说法吗?”
魏晋很不喜欢厉风,他觉得厉风象是一面魔镜一般,一站在他面前,似乎自己的一些不可告人的隐私就全都在镜子里被反射出来似的。他甚至有些憎恨厉风,而象他这样憎恨着厉风的还大有人在。魏晋听到厉风问话了,便想乘此机会打击一下他。魏晋冷冷地盯着厉风,讥笑道:
“你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吗?写那么多东西,谁不清楚都是些幌子呀?你的自我表现,可真是有一套呢!佩服!佩服!”
“你……”厉风对这突如其来的敌意没有丝毫防备,十分意外而又愤慨,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魏晋,竟然被如此地非难。
“你啥你?那些问题,你一个工人配管配问吗?你解决得了吗?这次便算了,以后你再乱写,可得小心你端着的这个饭碗!这可不是我的意思!”魏晋对厉风警告一番,又转过身来,对众人讲话。“你们这一次可是走运了,你们可都要牢牢地记着领导们的恩德,老老实实地做事,不准再胡闹!你们记着——有人可以一纸将你们从井下调出来,也同样可以一纸将你们从地面踩下去!”
魏晋说完这番话便大摇大摆地走了。众人倒确是被魏晋的一番话给唬住了,虽然对他那神气样也有一些人很看不惯,但是,毕竟他还是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便都没跟他计较。于是,大伙都一哄而散,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去了。

寻找小芳
厉风和宾努及宁一静现在都不玩牌了,却又感到无所适从,不知以何为消遣。宁一静出了个主意,说六工区的南面有个小村庄,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以前,朱潜和解放常去,和那些村民还很熟悉,不时地提些小菜回来。宁一静提出去小村庄游玩,马上得到了厉风和宾努的响应。
宾努高兴地说道:“村子里一定有漂……漂漂亮的小芳姑娘吧?”
宁一静道:“你还敢想着女孩子,昨天晚上,你都被小貂婵给赶出来了。要是在农村,你敢这样,非得被打断腿不可。这儿的村民据说比五工区那附近的人要野蛮多了。六工区建井之初,工农之间发生矛盾,据说还发生过打死人的事件呢。所以,我们这次去,看到女孩子,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可千万别去招惹她们,不好惹的!”
宾努笑道:“呵呵,远……远远地看一眼,那也行。”
厉风见他们说得那般激烈,笑道:
“你们别想得太美了,现在的村子里哪还有什么女孩子?都远走他乡打工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空房子。”
宾努很认同厉风的话,却又说道:
“去碰……碰运气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一行三人便开始向小村进发。厉风走着走着,忽又想起刚才魏晋和老冬头来,十分不解,问他俩道:
“魏晋什么时候当上了行政秘书?老冬头做什么去了?”
宾努一直和厉风在一起,自然不知。宁一静的消息却很灵通,他告诉厉风道:
“你们还不知道呀,这件事可就有意思了。还在保卫部门时,魏晋就一直觊觎着老冬头那个位子呢。他俩一直都是死对头,后来矛盾终于激烈化了。就是在前天晚上,他俩凑巧一起到食堂前的一个水龙头处接水,水龙头只一个,两个人于是争了起来。老冬头推了魏晋一下,魏晋二话不说便飞起一脚,你们猜怎么啦?”
“怎么啦?”
“那一脚可踢得真准,正中老冬头的左眼,差点没把他的眼珠子踢飞了!”
“啊!”
“于是乎,老冬头进了医院,而魏晋便坐到了他的办公室去了。”
“太野蛮了!太狠毒了!”厉风愤愤地说道。“难道魏晋没有受到处罚吗?”
“当然受到处罚了。医药费全由魏晋出,不过,他好象很大方,首先主动找领导认了错,向老冬头也道了歉,加倍给付了医药费。老冬头见都这般了,而且,魏晋和余威还有一点点沾亲带故,便也只得认命,乖乖地躺在了医院里。余威见老冬头还比较老实,答应出院后将他安插到后勤部任经理。”
“原来是这样。”厉宾二人听罢唏嘘不已。三人一路东聊西扯,不知不觉便翻过了两座大山。三人在村子里胡乱转悠了一圈,运气很不好,并没有发现什么天姿国色,便失望地回去了。不过,虽然他们没有寻访到女孩子,却并不说明村子里真的没有。现在是采摘茶籽的时节,村子里的女孩子都上山采摘茶籽去了,他们自然没法遇到。但是,他们却进入了这村子里的人的视野。
第二天,年轻人们便都欢欢喜喜地到运输部门去报到了。宾努和吴小中被分配到井下的运输线上,曹伪成和袁水剑同其它几人守着井口,厉风、汤伯子和宁一静则到了山上。他们为什么会到山上去工作呢?原来,井下一线的工人们将煤和矸子采出之后,就由井下运输的工人将它们运至井底,地面的运输工人则把煤和矸子分别运到煤仓和矸子山。厉风等人所在的山就是矸子山,是专门用来倾倒废弃的矸石的。
仅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矸子已经将大半个山坳填平,并形成了一座又高又尖的山峰。矸石山上有很多美丽的蝴蝶,树木清翠欲滴,空气也非常清新。因为地势高,从山顶也可以俯瞰整个六工区。厉风非常喜欢这儿,它让人感觉仿若远离了尘世。
其实,这座矸子山,除了它有一项堆积矸石的功能外,还有一项功能不为人所重视。它还起着联系工农的桥梁作用,因为,在运输上山的矸子当中,经常会夹杂着不少的煤块。工人们不需要这些碎煤,但是,农民们却需要。所以,在矸子山上,经常会有不少中年农村妇女来此拾煤。
正是因为矸子山的这第二项功能,使得在这单调枯燥的山顶上工作的年轻人们的生活和农村发生了关系。他们的苍白的精神生活里,凭添了光辉绚丽的一段,甚至还演绎出动人的爱情乐章。
厉风高高地站在山顶上,朝北边的六工区看了眼,六工区小得象个火柴盒一般。他们的宿舍正面对着他,也包括林香玉、婷婷等人居住的三楼。夜幕渐渐低垂,三楼的灯火又开始亮了起来。
“她们都在做些什么呢?还有林香玉,那个悲悲切切的女子?”厉风望着三楼,可是,那个地方的光彩却无缘无故地在他的心中暗淡了。他又眺望了一下黑沉沉的远方,那一定是美丽的远方,心中十分地向往。他又想到了解语和朱为厚、陈默和童纯等久违的朋友们。“他们现在都身在何方呢?我们真的都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野之外,将青春流淌在这儿,甚至可能单身地渡过一生吗?”
厉风找不到方向在哪儿,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他的眼神,和夜色一样迷茫。现在,山下并没有矸子运上山来,他们可以休息片刻。这会儿,汤伯子和宁一静正在绞车房里和开提升绞车的朱潜聊天。但是,渐渐地,他们的语言越来越少,最后都沉沉睡去了。
厉风则依然独自一人立在山头,想着一些没有结果的问题。他的诗,他的日记都已经好久未着一字了。他感到自己的想象越来越贫瘠,曾经的梦想似乎越来越远了。
厉风轻轻地叹息一声,不知如何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他又无奈地向着南方张望,却看见远远地村庄一隅。那里的灯光比六工区暗淡多了。厉风好奇地想到,“那里的人,又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他们,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快乐吗?





第七章矸石山上的少女
少女怀春
“春花,春花,春花!看这孩子,现在连妈妈都叫不动了。你别装着没听见,啊!快点去挑担水去,家里没水了。”春花的母亲左淑英正在炉灶旁舀着一些猪食到木桶里,准备去喂猪。她见天色已经渐渐地暗淡下来,便着急着做晚饭。可是,她们的水缸却没水了,于是吩咐女儿春花去挑水。一边呼唤一边又不停地抱怨着。“真是的,送你到外面去打两年工,就变成城里人啦!居然嫌弃起农村来,这也看不起,那也看不惯,连农活都不想做了……春花,春花,春花!”
春花今年十七岁了,十五岁初中毕业就到外面打过两年工了。因为家里催着她回来相亲,所以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让她大开眼界的都市。这时,爱美的春花正一边梳头一边看电视,听见母亲的叫唤,只得极不情愿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嘟囔道:
“唉,挑水挑水,看着那水桶我就生气。那么沉,压的肩膀好痛。家里没有哥哥弟弟,妹妹又那么小。爸爸一天到晚在田地里忙也看不到人影,家里的重活都落到我肩上了。看到这落后的村庄就有气。我还得去打工去!哼!”
春花说罢,极不情愿地找来了水桶和扁担。母亲听到春花的话,不高兴地道:
“打工打工,还想着打工呢。打了两年工就家里也呆不下了,再给你去打两年,这村子你都不会再踏入了。打工可以打一辈子啊,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你看看你多大了?过几天我就去找媒人来,把你嫁出去,看你还日思夜想着打工不!”
春花挑着水桶走到了门槛边,听到母亲的话,却突然嬉嬉一笑,回过头来道;
“哎呀妈妈,原来把我叫回来是要给我做媒呀,好呀,那我就不到外面打工去了。不过妈妈,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想嫁在这讨厌的农村里……”
“孩子呀。”左淑英听了女儿的话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又说道,“你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不嫁农村你想嫁那去呀?收起你那一箩筐的美梦吧,妈妈当年还不是和你一个想法吗?那是不可能的……”
“我才不信。”春花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比母亲见的世面多,思想并不落后。她很不认同母亲因循守旧的思想,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春花虽然讨厌挑水,但却并不害怕挑水。这水桶,在她十来岁的时候就和她是好伙伴了,她对这担水桶是又爱又恨。春花快乐地挑着水桶,一路哼着流行歌曲,晃悠着朝水井走去。
水井离春花家并不是很远,只有四五十米。水井背靠着一座大山,四周都是稻田。从水井旁的小道翻过两座荒山,就是厉风等人工作的太黑煤矿第六工区。而春花她们居住的这个小村庄,名叫李家村,村民全部为李姓。六工区离李家村虽然只两山之隔,但是它们却分属不同的县市。六工区属本阳市,而李家村却属于南州县地界。六工区和李家村不仅分属不同县市,而且还分属不同的地区,高高的界碑矗立在水井背靠着的那座大山的山顶上。所以,六工区和李家村都远离城镇,荒凉之极。
“咦,春花!你也来挑水呀!”春花正晃悠着那担沉重的木桶进走在凹凸不平的山间小路,蓦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于是,春花回头看去,见是同村的好友李美凤。
美凤是春花小学时的同班同学,她俩和班上的另一个女孩子之音是村子里长得最美的。春花家庭条件最差,只有她有外出的经历。之音比春花家好些,父亲在小煤矿做事,不允许她外出打工。美凤则和她们大大的不同,她的父亲是个小煤矿老板,很有钱。但是,有条件的美凤却不好读书,她见春花和之音都不读了,便和她们同一天辍了学。所以,除了春花,美凤和之音都还没有出过远门,是养在深闺人未识。
春花见是美凤,非常高兴,大声喊道:“呀,是美凤。真巧呀,你也来挑水。”
自从春花出去打工一直到今天回来,这俩姐妹还是第一次见面。春花一见到美凤就兴味盎然地跟她讲这两年在外面的所见所闻,讲得眉飞色舞。美凤从没到过大都市,听到春花的描述,几乎不敢相信,以为她多少有点儿吹牛。不过,美凤还是被春花说得心里痒痒的,只想一颗心立即飞出去。她连连问道:
“真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我也跟你出去玩!”
春花却看着美凤摇摇头道:
“不行的,虽然外面很好玩,但是工作却很辛苦。你虽然生在农村,却并没吃多少苦,你肯定做不了那些活的。”
“做些什么呢?比农村里还要辛苦吗?”
“做什么的都有。唉,跟你是说不清楚的,说了你也不懂。”
“那就带我出去看看,看了就知道啦。”
“唉,恐怕没有机会了。我这次回来,是妈妈逼着的,她要我嫁人呢!我恐怕不能再出去了。”
美凤一听嬉笑道:“那好啊!你难道不想吗?”
春花却是愁眉苦脸的,道:
“可是,这村子里。我谁也看不上……”
“阿牛阿虎很不错的,他们也很喜欢你呀。”
“不行,他们虎头虎脑的,太没气质啦。”
“气质?你在哪学来的词语?咱农村里的人,谁有多少气质呀?”
春花听了便很泄气,将扁担放在地上,坐了下来,不再说话,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美凤望着春花的样子,知道她想些啥,也坐了下来,笑着对她说道:
“你到底是出去见到世面了,说的和想的都和以前不同了。其实呀,说心里话,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呢。别说咱村子里的男孩子没气质,我看着这些山啊树啊田啊房啊就都觉得没气质……”
“气质只能说人,不能说山啊树啊。”
“嘿嘿,春花你还是比我书读得好些,不过我就是觉得,咱们这就是没气质。不过,春花,我告诉你,我看到过有气质的房子和男孩子呢!”
“真的吗?谁呀?”
“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儿开了个矿,叫什么六工区。我去那儿卖过小菜,那个地方很气质呢!”
“是吗?快说来听听!”
于是,美凤将上次去六工区卖小菜时所见所闻告诉了春花。她还说道:“那个地方虽小,可是跟城里一样呢。那些小伙子,个个长得很帅,都是吃国家粮的!”
“哦?他们都是正式工人?”春花听了美凤的话很是动心,却又叹了口气,望着自己的水桶和身边的稻田,没有吭声。
美凤明白春花的心事,偷偷笑了笑,道:
“我还听说,六工区的女孩子特别少。那些男孩子一天到晚都很焦虑,担心……”
“是吗?”春花听到美凤的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轻松一笑,道:“真是有趣。我家还有一些吃不完的大南瓜小萝卜,你什么时候再去卖菜?我跟你去,我也去看看。”
“我可不是真是去卖菜的,只是借机去看看。”美凤咯咯地笑了起来,又道:“怎么啦,好象动心啦?”
春花顿时羞红了脸,不敢说话。美凤却大大方方的,望着春花笑。一会儿,美凤又对春花说道:“我有一个好主意。”
美凤把头悄悄凑到春花的耳朵边,细声细语地说了一番话。听得春花连连点头。接着,两人又小声地商议一番,象是在策划什么阴谋似的,一边说还一边笑。
天色更加暗了起来,几乎不能辨认出道路来。这时,春花听得母亲远远地在叫唤她。于是,两人才恋恋不舍地离了小井,挑着水桶各自回家去了。春花把水桶挑在肩上,一点也不觉得沉重,反而非常轻松,一边走还又唱起了早已不流行的流行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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