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早会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会儿是炒菜，一会儿是切菜，一会儿是水声……终于惊醒了梦中的张欢欢。什么情况？外面乌黑麻漆一片，难道天还没亮？今天早上怎么起得这么早？打开手机一看，晚上八点钟，才回忆起今天是周末，自己和李丽去医院看望汪晴回来就睡了，居然整整睡了五个小时。张欢欢不由自主的笑了，好觉真是一副良药，自然醒了精神棒棒的，下午的多愁善感一扫而光。
　　张欢欢对夜的宁静总是情有独钟，感觉这才是真实的世界，自己的心也会平静下来，有时间自己嘲笑自己是属猫的，喜欢晚上行动。
　　简单吃了点饭就准备看会儿书，但是总是心神不安，脑子里老是跳出李总要回公司开会这样一个信息，公司里的同事们传说多了，自己也很期待见到本尊……哎呀呀想什么呢？对了何玲玲不是给我推荐了电视剧《越狱》吗？
　　马上打开电脑，天啊！刚看了个开头就停不下来，什么杂念都没有了。故事情节复杂紧张，关键编剧，演员智商在线，没把观众当做傻瓜忽悠。本来她周日晚上从来不熬夜，还是不小心看到凌晨一点，上好闹钟，才依依不舍的睡去。
　　早上闹钟刚响，张欢欢便条件反射般的弹起床，洗脸，刷牙，路上买早餐，冲向地铁站一气呵成，没有浪费一分钟的时间。那个什么要偶遇李总，要打扮漂亮的张欢欢早就丢在一边，剩下的张欢欢是不能迟到！不能迟到！迟到要扣五十块钱工资！五十块啊！冲入地铁里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今天运气贼好，居然有座位，这是一个好兆头，有什么喜事降临呢？是不是今天有什么客户来，上个月有天早上也是抢到座位，莫名奇妙来了一个客户开了一张十万的单。
　　周围大家都在低头玩手机，张欢欢总觉得自己早上漏掉什么，天啊！不是李总今天来吗？不是昨天选好衣服该穿那件米白的大衣吗？怎么又穿上胖嘟嘟的黑色羽绒服？一会儿又想：呸，呸，自己在想什么啊，人家有学历，长得又帅，怎么会注意我这么个小职员？简直浪费表情，继续追剧才是我应该做的。她心底里又感谢了第一个发明车子的人，真好，双脚不动，就有工具把你送到目的地。
　　下了地铁，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马上就加快脚步，火力全开快速的冲到办公室，结果满桌子的包包就是不见人影，看来他们都去会议室了。张欢欢又火急火燎的去会议室，李丽看见她来了，招手示意到她旁边坐。
　　等张欢欢坐下来，李丽告诉她：“王晶晶和马小川恋爱了。”
　　“这个传说是真的啊？”
　　“对啊，今天早上我在路上碰到王晶晶，她亲口承认的。”
　　“王晶晶怎么就看上了马小川？挺可惜的。”有种好东西被践踏了的失落……
　　“不管他们了，反正和我们也没啥关系。”
　　“嗯呢。”张欢欢没话说了，也不想再发表什么观点。本来总部方面的人她们接触的时间也不长。总部搬到滨海大楼还是两个月前，现在四十九楼全部都是大龙财富了。马小川是行政部的主管，但是这个主管还是靠关系不是能力得来的。滨海本地人，个子不高，学历也不高，谈了几个外地女朋友都没成。前两个月公司换了一个前台就是新来的王晶晶，谈不上漂亮，但是看着很舒服，本地人。于是马小川就开足了马力一阵穷追猛打。
　　“听说已经定亲了，元旦节就结婚。”
　　“真够速度的。”
　　此时会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个神采飞扬的小伙子走上了讲台，会场里一阵小小的骚动，张欢欢不需要介绍都能判断是李总来了。张欢欢觉得大家口中李总的帅，更偏向女生的秀气五官与白皙的皮肤。她略微的有点遗憾。她喜欢的帅是阳刚的，粗狂的，铿锵有力的。此时全场响起来了雷鸣班般的掌声，张欢欢瞄了一眼，貌似是马强带头。
　　因为有心理期待，李总在台上，自己在台下，她便360度无死角的去研究李总：个子不高，大概就一米七四左右，头发乌黑三七分，不过面部线条分明，尤其是那双聪明深邃的眼睛，貌似要把人心底里的秘密都挖出来。
　　李总麻利的整理了下电脑，话筒，以及投影就开始发言了，他说话语速快，铿锵有力完全没有多余的一个字。他首先简单介绍一下这半年来他出差的城市，考察的项目，边说边目光四处扫荡，张欢欢明显感觉到两道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几秒，这亮光里有诧异与惊喜，但是就瞬间转移到了别处。
　　难道李总被我的盛世美颜惊呆了？还是被我傲立鸡群的气质震撼了？张欢欢好一阵窃喜。不过这个想法也仅仅维持一秒，理智告诫她：我是有过恋爱经验的人，怎么有这么幼稚的想法，自作多情。人家只是不经意的扫视全场。
　　后来李总还着重讲了马上要推出的一个项目的优点，以及对产品的分析。张欢欢听得丢三落四，她的的心底里凭空添了一条小溪，浪花像极了琴键上的音符一点一点欢快的向前奔去。
　　看得出李总开会的重点还是在业绩上，最后重点强调：这个项目是我们自己研发的产品，只有五千万，盘子小，质量好，是优质股，赶快让客户下手。他说话的语气是那么自信果断，让人除了佩服没有别的。
　　散会后，笑容还在张欢欢脸上挂着。李丽有点奇怪，这个女人平时清高得不得了，一副别人借她钱不还的样子，一般情况下她是很少与她看不惯人的主动聊天，自己有幸成了她的好友，比较知己知彼。
　　“你该不会也喜欢上李总了吧，他可是万人迷。”
　　“我？喜欢李总？别开玩笑了。”张欢欢突然想到自己在李丽心里的人设，曾经李丽劝她都这把年纪了，该恋爱了。她豪言壮语，身不由己的说：“自己是恋爱过几个男人的人，现在对对男人有免疫力了。”
　　李丽半信半疑地说：“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李总，不过希望你将来也不要，万一时间长了，你对他日久生情那就要吃亏的。”
　　“为何？”张欢欢还是有点不解，心想哪个少女能抵挡得了这么优秀的男人啊。哼哼，昨天我还计划在某个地方偶遇呢，这些秘密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想想，人家有能力，长得又帅，多少女人想嫁给他。听说总部张总的女儿也在追求他，还是滨海本地人，家里条件很好，张总也是这个集团的股东，妥妥的富二代。”
　　“姐姐我知道错了，本来刚才还有点小冲动，你这又是讲道理，摆事实，我一下子从云端跌倒现实的泥土里。姐姐我向你保证，绝对不对这个男人动歪心思。”
　　“嗯嗯，结婚和爱情不一样，爱情就好像是一首浪漫主义的抒情诗；那结婚就是一本正经的记事诗，没有风花雪月。”
　　“姐姐我知道了，如果我段位不够，找这么优秀的男人就是受气。”
　　“明白就好。”
　　“那单身是一首什么诗？”张欢欢有点生气，又补充问道。虽然是好朋友，好闺蜜，但是把她心目中的爱情低俗化她有点生气，更生气的是连自己的好闺蜜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优质男，难道我就该找个油腻男才符合我的条件，突然间周俊那张圆嘟嘟的面孔在眼前闪现。
　　李丽呵呵一笑说道：“这是我多年结婚的经验传授给你，不要把婚姻想得太美好，这样你会后悔的。找个年龄大点的有钱人嫁了这才是正确的婚姻之道，你才会幸福。”
　　此时后面的同事跟上来了，李丽纷纷和她们又聊了起来。一会儿李丽和王蕊梅就落到后面，后来听李丽说王蕊梅是向她请教怎么生孩子，她结婚两年了一直无法怀孕。
　　不管怎么说，今天早上的张欢欢确实挺高兴，那两道让人神往的亮光照亮了她有点蒙尘的心，还有好长时间没感觉到李丽的友谊了，今天的关心她判断是来自内心的。
　　进了办公室，马经理问后面还有人没有，大家东张西望，然后都说没有了。现在B组的业绩比较稳定了，基本上每个月都在一千万左右。自从部门有了业绩李总也不在公司后，马经理就经常迟到，早退，旷工。今天早上额外的早，这个组的老员工都知道，马经理是怕李总，虽然马经理已经是接近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了，但是没有学历（一个网络教育的大专生），能力一般般，差点被李总开除。常言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所以见到李总，马经理条件反射的有心理阴影。当周五得知李总已经回来，周一早上要开会，整个周末他都在心神不定中度过。
　　看来今天还好，李总没怎么责难大家，但是不能因为李总没责难，自己就放松警惕，于是李总刚散会，马经理就决定也要开个会了。
　　其实开会他也找不到充足的内容，但是模仿领导的能力还是有的，他潜意识认为李总都开会了，自己就要开会，单纯的为了开会而开会，其实大家都到齐了他还不知道该讲什么。
　　很快马强清了清嗓子，然后让大家报这个月每个人出业绩的情况，还象征性的拿本子做了记录。其实做了记录用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因为业绩不好的他也不敢骂，现在销售难招，好不容易才招满，都是人事部的功劳。还想起当初他进这个部门，李总让他自己招人，结果干了两三个月才招了四个人，所以怕骂了业绩不好的人跑掉了人事部埋怨；既然不敢骂业绩不好的，自然就更不敢得罪业绩好的。再说领导都开会了，自己就要开会，不然就会出差错。
　　登记好了，然后问大家谈判有什么困难，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喊自己；接着又着重强调大家要相互帮助，整个小组要团结得像一家人一样，这样我们小组有凝聚力，才能像铜墙铁壁一样，无坚不摧。此时他说这句话主要是刚才开会时听到A组两个员工聊天给他的启发，他们那个组只要客户来了都是相互踢单。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现在大家习惯了马强的无养料会议，随便他讲什么，大家都不回应。马强看见大家没声音，继续说：“这个月A组已经破一千五百万了，我们四百万。今天已经十三号了，马上就过去半个月了，还没出业绩的该加油了。”还是没人回应。于是马强想了一分钟接着统计大家今天有几个客户来，是什么样的情况……最后大声喊道，“大家有没有信心这个月创新高？！”
　　大家都配合马经理大声回答：“有。”
　　马经理不满意，觉得声音不够响亮，让大家重来。于是带领大家重复一遍：“大家有没有信心这个月创新高？！”
　　“有！”喊声震耳欲聋，马经理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非常满意。然后看看门外，遗憾的是李总没来。
　　又想了一分钟，实在没话说，只能让大家加油打电话。他也在旁边找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一会儿电话声就响起来了。
　　马经理很欣赏这种此起彼伏的电话声，每当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就是战场上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声令下战士们就奋不顾身的往前冲杀，太威武霸气了，他渴望这种霸气。曾几何时自己根本不敢想象能有今天的场面，自己仅仅一个高中毕业生，后来花钱买了一个大专文凭。现在居然做了一家金融公司的部门经理，手下有大专生，本科生，甚至还来过两个研究生（虽然最终没留下来）。
　　他必须把这份工作做好，现在部门的成绩比较稳定了，虽然说这个月整个部门才四百万的业绩，但是他知道有几个准客户基本要签合同了，所以他并不害怕。现在有老李在，这几天就辛苦一下，等老李走了，又是我的天下，哎谁让我是没有老虎的猴大王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微微得意的一笑。
　　上班时间越久他越感觉到了权力的重要性，没有老李的时候上下班自己说了算，中途出去自己说了算。虽然总部搬来了丝毫不影响他的自由，自己连一个芝麻官都算不上，却有这般好处，要是官大点不是更多好处。呵呵他不由得笑出声来了，赶快看看四周，大家都在认真打电话没人注意他。他又想到了李涛虽然能力强，还不是一样的牛马忙碌，整天不是出差谈项目，就是回来管理公司，听大舅说李涛工资不是很高。那他这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为了做张老头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