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就在钟斌和李金耀聊过天以后，他同时想急着把王鸣叫来跟他再聊聊天，可当时依然下班了，过后十几天钟斌又忙着出差了，等他终于出差回来了，就迫不及待地真的电话又把王鸣给叫来了。他想，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他，如果蓝馨如和王鸣之间有感情，说话中间，看他的神色表情变化也许就能看出来了。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或者王鸣也爱着蓝馨如，而蓝馨如不爱王鸣，那么，王鸣如果知道这些情况，他也肯定会在嫉妒中关注蓝馨如的。这样，关注和嫉妒的人多了，蓝馨如将来即使爱上冯竟鸿，也日子不会好过的。而且，王鸣也在文学圈，蓝馨如在文学上什么水平，他比冯竟鸿等应该更了解。
　　等王鸣来了，钟斌故意和他聊了一小会儿别的，然后转移话题和他聊起文学圈，自然就扯到了蓝馨如，然后就把李金耀和冯浩有关蓝馨如的一些说法都给他说了，只是没说与王鸣有关的事情。
　　没想到王鸣听了以后说：“冯竟鸿爱上蓝馨如我理解了。刘伟利嘛算个什么人了，也去爱蓝馨如了，还人家不爱他就欺负上没完了。他懂得蓝馨如的什么了？那精神世界、思想境界、感情格调、个人情趣、欣赏品位，哪一样他懂得了？他看蓝馨如写的文章他能看懂不？不要说其他了。你们太小看蓝馨如了。那文学水平，呆在小地方了，如果呆在大城市，早冒尖到全国一流去了。何况那为人处事太有教养了，骨子里的那种优雅、浪漫、丰富、自然、随和、厚道，方方面面都太优秀了。而且李大柱又算个什么东西？打死蓝馨如吧能跟那种人有问题了？莫名其妙！”钟斌一直留意着他说话的口气和神态，他感到，王鸣对蓝馨如似乎特别了解，评价的比冯竟鸿和韩国栋更具体、更到位，但看他那说话口气，难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相爱着呢？而且王鸣把包括钟斌在内的刘伟利、李金耀等人根本不当一回事，仿佛他们蠢的什么都不懂。人家蓝馨如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情，让这些人给误解成甚了！虽然他没有那样说，但他说话的口气无意中就流露出这种意思。
　　于是钟斌故意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和蓝馨如有问题了，不然怎么也把蓝馨如说的那么伟大了？
　　王鸣说：“你不要给人家蓝馨如胡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则看有可能吗？我前几天刚从南方回来。我在走的时候，到丰都机场准备坐飞机，结果等上天下雷雨，飞机取消起飞，于是只好跑去看耿翔，你知道我遇到什么事情了？”
　　钟斌眼睛一亮，又焦急地问：“遇到什么事情了？”
　　王鸣说：“我在候机大厅候机的时候，蓝馨如正好下飞机了，她刚从南方回来，和工会的一大群人，回新原了。当时，看见我的时候，还和我打了个招呼。我去看耿翔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这件事，你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
　　钟斌只是听，王鸣继续说：“那脸色刷一下就变了，明明伤心的什么都顾不了了，还装的若无其事的。”
　　钟斌一听，一下明白，耿翔就把蓝馨如爱到那个份上了？并且问：“你到底说什么了，耿翔怎么能一下变成那样呢？”
　　王鸣说：“我就说蓝馨如刚从南方回来，刚下飞机，跟工会的一群人回新原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耿翔肯定是因为这句话受到刺激了，他深爱着蓝馨如，而蓝馨如路过丰都却不去看他，这意味着什么？她不爱他。所以她直接走了。”
　　钟斌终于明白计划局那群蠢材把蓝馨如给看成零、误解成负数一样的人物了。而且，蓝馨如既然连耿翔都不爱，那么，肯定也不会爱王鸣着，因为在他看来，耿翔不但社会地位高，而且优秀的一般人比不上。
　　钟斌又说：“奥，原来如此！耿翔嘛就把蓝馨如爱到那种程度，说明他在调走以前也多追她了，而始终没追到，不然怎么是那样。”
　　王鸣说：“耿翔吧彻是个什么人，无非就有个地位，为人正派一点，工作能力也可以，其他方面再有才华也离蓝馨如还差一阶呢。可蓝馨如除了没有地位，任何一方面都非常优秀出色。”
　　钟斌回想起赖军说冯浩说的蓝馨如的那些神奇的变化，以及冯竟鸿、韩国栋对蓝馨如的评价，还有自己以往一贯对蓝馨如的印象，想象这蓝馨如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难怪这样一些男人把她这么的评价、这么的爱了！而且他一下感到，爱蓝馨如的男人不可能只是三个五个，肯定有很多。因为更想了解耿翔是怎么爱蓝馨如的，所以他继续问王鸣：“你们两个有关蓝馨如还说什么来着？”
　　王鸣说：“耿翔伤心成那样，我再不好意思说了。蓝馨如不知道，知道了说不定就爱上耿翔了，毕竟在那样地位上的人能够那么爱的人，很少。而且丰都市那么大，美女如云，耿翔就把蓝馨如忘不了了。说明他了解蓝馨如，懂得蓝馨如有多美好了。就像你说的，他在新原的时候肯定也多追她了。那男人爱女人的什么了？说到底还是爱女人的文化教养、精神品位了。那这么多男人爱上蓝馨如，说明什么了？蓝馨如再漂亮吧彻怎么漂亮？按你说，她只是爱上别人才漂亮的出奇了。可想而知，耿翔还是比较了解蓝馨如方方面面的。”
　　钟斌一边听着，一边被王鸣的态度感染着。心里想，耿翔把蓝馨如爱到那种程度，蓝馨如都没爱上耿翔，不然他怎么能伤心成那样！可想而知，蓝馨如还有可能和谁发生关系呢？说明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女人。而人家把她和王鸣误解成那样，王鸣却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听王鸣说蓝馨如的口气，他也不爱蓝馨如着，可见计划局那些人把蓝馨如给冤枉成甚了！因此他深深地感动了：不仅被蓝馨如感动，甚至也被耿翔感动了。同时，他想蓝馨如被丰都市副市长耿翔爱过，都没爱上耿翔，一般不大可能会爱上冯竟鸿的。但是，她前不久到底爱的是谁呢？这真是个谜！现在，他不再担心蓝馨如会爱上冯竟鸿了，而是急切地想亲自看看蓝馨如的作品。可王鸣说他那里也没有，他让钟斌留意新原的一刊一报。他说蓝馨如经常在省、地、县报刊上发表作品呢，别的你可能不一定能看到，但新原的报刊你肯定能留意到呢。
　　  钟斌由此开始特别厌恶刘伟利之流，心想应该让他们明白这一切。也是因为他听说蓝馨如会解梦，心想，我爱你，你肯定知道了，你就不爱我也，我想为你做些工作了。所以这些情况很快就在县上一些领导和主要部门的领导中传开了。
　　最近几天，不知道因为什么，刘伟利感觉到李金耀见到蓝馨如仿佛很尊敬的样子。正因为如此，他居然又怀疑蓝馨如是否和李金耀之间发生什么了呢。因此，上班的时候，他一直故意说着各种话，主要是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女之间的事情，却若无其事地在集体办公室和李金耀办公室之间游走，因为它们刚好是对门，而且两个办公室的门都开着。他想通过这些，察言观色地看看蓝馨如和李金耀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他的这种德行很快被馨如察觉了。她咬牙切齿地觉得他真是恶心透顶、可笑透顶的没治了！刘伟利也一下感到蓝馨如对他的察觉和恶心以及鄙夷和憎恶，但他还是依然坚持装作若无其事地赶快往对面李金耀的办公室继续察言观色去了。这个家伙自己已经变得脸皮特别厚，甚至无耻卑鄙了，就以为现在社会的人，都特别复杂而善于表演，所以不可以轻信任何人，而为了弄明白有关蓝馨如的一切，他必须坚持住，要耐得住她对他的一切鄙夷、厌恶、愤怒、憎恨等。所以，一会儿他又不动声色地站在李金耀办公室的门上，装作在听大家闲聊、说话，这样两个办公室所有人的活动表情，当然首先包括蓝馨如和李金耀的活动和表情他都可以看得很清楚。馨如再次一眼就看透了他那副德性背后的所有内涵，再次感到恶心透顶，并憎恶透顶了他。心想，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愚蠢、无耻、下流之极，却还那么自以为是！因为长期反复地被类似这种若无其事的侮辱伤害的太恶劣了，所以她看着刘伟利其人其事的表演，心中不断浮泛着过往类似的种种画面，进而心里伤心绝望地冷酷地笑着，脸上却咬牙切齿地鄙夷、愤怒、仇恨到了极端，而刘伟利看到她这副样子，却居然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她不明白：这个人脸厚到什么程度？愚蠢到什么程度？对自己的怀疑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是这副德行！而且这一切居然是真的！而且始终继续发生着！世界上难道还有这样的事吗？！而且是被自己亲身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着！
　　她直想直接跑到对面李金耀的办公室去，就故意站在那里让刘伟利看个够，让那蠢才无法下台，又觉得那样做太无聊了。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办公室的其他人，谁都浑然不觉！
　　馨如纳闷之极，刘伟利居然变态成这样！变态到这种程度！为什么愚蠢、无耻、死赖到这种程度？同时她心里还有一种愤慨！她不明白，为什么刘伟利之流永远只会有这样一种逻辑，而不会有别的思路、别的逻辑？原因到底在哪里呢？在这里，所谓的权力文化、官场文化，其实就是一种腐败堕落文化，而且这些当下现行的社会风气，从党政机关扩散出去，又从全社会“包围”回来，把他们一个个熏染的象酱缸里的蛆一样，除了“酱味十足”，没有别的可能的感觉了，他们骨子里彻头彻尾地不具有“酱缸”以外的思维和可能性了，所以他们以他们固有的素质以及社会经验，永远不会把你想象的和你自己一样，而是永远只会把你想象的和这个社会风气造成的他们的习惯逻辑一样。而且这种恶劣的社会风气，已经普遍盛行到形成了一种特有的时代氛围，而且这种时代氛围严重到谁也不依为然、视而不见的程度了。好象所有的人都生存在那样既定的氛围里，而且只有那样才是正常的，否则谁不那样，反而不可思议、不可理解、不可信、不正常了。不正常一旦变成了正常，真正的正常就不正常了。正因为如此，馨如的一些遭遇，在他们，也许是求之不得的美事，而你蓝馨如怎么可能不以为然、不在意了呢！所以尽管他们耍尽手腕、绞尽脑汁的观察你、研究你也永远不会真正认识你、了解你！因为，他们永远生活在一种误区的社会概念里、误区的价值观里，那个误区以外的世界他们永远想不到，看不见，更无法读懂。
　　
　　而李金耀又是怎么回事情呢？他因为和韩国栋、冯竟鸿、钟斌等接触过以后，刚刚不怎么怀疑蓝馨如了，甚至难得地对她有了一份尊敬和尊重了，可没过多久，当他听会计刘建说蓝馨如前一段时间被冯浩影射的受不了了，哭着跑回家了。联想到她紧接着打电话请假写小说一事，他当时毫不怀疑地认为她肯定是跑到冯竟鸿那里告状去了，并且发生了关系，没脸上班了，故意伪装写小说去了。他首先想到韩国栋和钟斌的分析都是错误的，冯竟鸿就更可笑的不必说了，自己始终都有这种怀疑了，但是，曾经许多时候他也相信过他们的分析，但现在又不那么认为了。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分析才应该是这个社会通行的常识，他不相信蓝馨如能有那么出色，居然会不在乎冯竟鸿！因此，他在把蓝馨如恨的咬牙切齿的同时，幸灾乐祸地把最近单位上发生的情况又一次借机告诉了主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韩国栋，因为那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可以随便找工作上的理由去接近他，同时顺便把这些事说给他听。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引起韩国栋对冯竟鸿的关注，并且使他就近观察分析冯竟鸿的点点滴滴，因为他们不但在领导餐厅一起用早餐，而且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往频繁，更加办公室紧挨着，无意中也会接触很多。他相信韩国栋听了他的那些话，一定会引起他对这件事情的特别的关注和“关心”的。同时他也把那些情况告诉了许多人，当然也把他的“分析”告诉了许多人。他在餐厅吃早餐时给同餐桌上的人说；遇上开会，也给身边的人说，惟恐大家不知道。刘伟利和李金耀那段时间，整天见不到蓝馨如，简直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既承受不了冯竟鸿和蓝馨如可能发生关系时心灵撕裂般的痛苦与嫉恨，更担心馨如真的把他们给告了。李金耀虽然那会儿还没有欺负过蓝馨如，但他担心蓝馨如会在担忧他也会欺负她的心态中头脑发昏，一样去告他的壮，因为他平时就经常误解她、不怎么待见她。这一点蓝馨如肯定感觉到了。刘伟利则更甚，他认为，如果蓝馨如跑去冯竟鸿那里告他的状，那样冯竟鸿心疼起蓝馨如，他就可能被打入冷宫，调到别的冷门单位，或者直接调到南部山区乡政府。所以，见不到蓝馨如，李金耀和刘伟利只好密切地关注着冯竟鸿神态举止上的一切反映。他们不仅在餐厅注意着冯竟鸿，因为冯竟鸿在领导小餐厅就餐，出入非经过那个能容纳大几百人一起用餐的大餐厅不可；更在电视新闻上天天反复研究着冯竟鸿的一点一滴。而冯竟鸿却一无所知。
　　而这些情况辗转又传到了钟斌的耳朵里，于是，钟斌也留意了一下这段时间冯竟鸿的形象，就感到蓝馨如再次遭遇着那样严重的被误解和被侮辱，他感到，计划局那些人真是在焚琴煮鹤、暴珍天物呢！
　　偏巧有天早餐时，他和李金耀坐到附近了，他就端起碗筷故意过去和他坐在同一条餐桌上吃饭，并且说话之间有意问他，他听到的那些传言是否真的，李金耀自然又把蓝馨如在单位上的那些情况和他的怀疑与分析简单说了一顿，钟斌就告诉李金耀说，他听说后，也关注分析了，他认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冯竟鸿身上没有一点可疑的痕迹。他这样一说，李金耀才感到确实如此，所以，他才再次感到自己又误解了蓝馨如，从而又不嫉恨她了，反而变得对她有了一丝儿尊重和客气。
　　而这一点，却又被刘伟利误解到哪里去了！馨如遇上这样的下流蠢才，真是不幸透顶了，而且也没治透顶了。然而，谁有办法改变这些蠢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