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李伟的好友副队长张琪 之二：包工头的爱情（1）

　　张琪的母亲没了以后，张琪的爸爸张国强起初还挺顾家的，经常往家里汇款，张琪的媳妇和一对双胞胎儿女全部由父亲养活，张琪只负责在部队里好好当兵。
　　或许因为没有了母亲感觉太寂寞了，或许是正当壮年的四十多岁男人的生理需要，忍耐了几年之后，张国强就开始寻找女人，发廊女洗脚女按摩女站街女，张国强都找过，后来成了一位开发廊的年轻女大学生的常客。
　　女大学生叫郑洁莹，湖北秭归人，长得苗条美丽，毕业于北京农业大学果树栽培系，二十四岁。俩人熟了，张国强就问郑洁莹：“你一个农业大学果树栽培系毕业的开发廊，学的知识不都没用了吗？”郑洁莹说：“我倒是想有用来着，可是没有钱。你见过跳远的吧？跳远的运动员总是要跑到离沙坑很远的地方，然后再往沙坑跑。离沙坑越近跑得越快，最后铆足了劲一跳，才能跳得很远，这叫助跑。我就是那个跳远的运动员，现在开发廊是为了攒钱，最后来一次冲刺。”张国强就问她：“你最后冲刺的目标是什么呢？”女大学生没回答，说：“如果你明天有时间，我关门歇业一天，带你去看我的目标。”
　　第二天，郑洁莹就把张国强带到一个很大的水果超市，来到卖橙子的地方，郑洁莹说：“我给你买几个橙子吃吧！”张国强说：“我不吃，现在是五月份，新的橙子还没有下来，橙子都是冷库里储存的去年的橙子，汁液太少不好吃。”郑洁莹说：“外行了不是？这是我家乡产的伦晚橙，刚刚上市。”看张琪父亲不解的样子，郑洁莹向他解释，“这种橙子全国只有我们湖北秭归县产，三四月开花结果，果实在树上挂一年，要等到来年四月份才能采摘。而这时候，冬季刚过，所有的水果还没下来，市场上的伦晚橙是独一无二新下来的水果，价钱高得吓人。”女大学生指指伦晚橙的价签儿，“二十块钱一斤，还不是最贵最好的。上好的伦晚橙都卖三十多块钱一斤。”女大学生挑了三只个头儿较大伦晚橙拿去称，1.2公斤，三十九元整。好家伙，三个橙子三十九块钱，一个伦晚橙13块钱。张琪的爸爸虽然有钱，看到这个价格也直吸溜气儿。回到店里，郑洁莹就给他讲了自己的打算。
　　郑洁莹家里就在秭归农村，父母靠着种植三亩二百四十棵伦晚橙供她念大学。郑洁莹看父母省吃俭用供她念书，心里很是不忍，几次三番都想退学早点儿参加工作，减轻父母的负担。一年级暑假回家，父母给她算了一笔账：家里的二百四十棵伦晚橙，以每棵树平均结果一百斤算，每箱装五斤，按每斤卖十八元算，全年收入四十三万二千元。因为家里果树少不用雇工，所以没有工资开支一项。但是果树要施肥浇水，再加上为防止病虫害，每棵树上都要挂几个糖加药水的瓶子，所有的开支加在一起，一年也需要六万多块钱。四十三万多的收入除去这些开支加上父母的吃穿用度及供她上学的开支，有十五万足够。四十三万多扣除十五万的开销，家中每年净剩二十八万多块钱。父母说：“如果管理得好，每棵伦晚橙的树龄能达到五十年。在这五十年当中，240棵的伦晚橙的收入很稳定。你还有什么可焦虑的呢？”郑洁莹说听父母算了这笔账，从此她就踏踏实实念书。但她是一个不满足现状的人，觉得一年收入二十几万太少了，打算大学毕业以后，用自己所学的果树栽培技术，扩大经营。最后那一年的寒假，郑洁莹把自己的打算和父母谈了，回答她的是父母的苦笑，说：“我们和你的想法一样，也不满足才种240棵伦晚橙。可是哪儿有闲地让我们开辟种植伦晚橙呢？你的技术只能在咱家240棵果树上施展，尽量让每棵树多结一些果。”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施展你学到的本事，帮助父母经营伦晚橙果树呢？”
　　郑洁莹把一瓣儿剥好的橙子塞进张国强的嘴里：“父母不让呀！”
　　“为什么呢？”
　　“因为我大伯的儿子已经在美国定居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去年，就在我毕业前，大伯和我父亲讲了，堂哥说他在美国纽约发展得很好，明年，后年或者大后年，堂哥要把大伯老两口接到美国，一家三口就在美国纽约定居，不再回来了。我爸爸问大伯：‘你到美国居住，你的800棵伦晚橙果树怎么办呢？’我大伯说：‘果树没有儿子重要，卖掉呗！按现在的行市，一棵成年果树卖一万块钱不成问题，八百棵果树就是八百万，到美国不用儿子的钱养老，我们老两口也过得舒舒服服的。’大伯无意说的事，我爸爸当真了。所以不让我回家，要我在外边挣钱攒钱，到时候大伯老两口子真去美国，就把那八百棵伦晚橙果树买下。”
　　“八百万呀，靠你这个小理发店的收入，还不得到驴年马月攒够哇！”
　　“所以嘛，你应该帮奴家找个来钱快的工作嘛！”躺在张琪父亲怀里的郑洁莹撒娇。
　　“来钱快的工作有哇！”张琪爸爸被这个娇小漂亮的女人引逗得实在受不了，起身拉下卷帘门，抱着郑洁莹来到店后面她的那间斗室，在郑洁莹的大床上滚起来。也不知滚了多少回合，快五十多岁的张国强累了，两人才消停下来。
　　“你还没说那来钱快的工作是什么呢？”躺在张国强怀里的郑洁莹追问。
　　“你永远做我一个人的女人呗！”
　　“就是说要我和你结婚？”
　　张国强点头：“结婚了，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了吗？我干包工十几年，不多说，就算一年攒五十万，手里也该有千八百万了吧？我是农村人，这些年做包工头早当够了。尤其近些年，包工头越来越不好干，越来风险越大。遇上耍赖的施工单位，先让包工头自己垫工程款，等到工程干完了，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不合格那不合格，归结到最后都是扣款，七扣八扣最后能把工程款给你的，还算是好样的。有的本身就是由大包工头转包给我们的，工程干完，他卷起施工单位付的施工款脚底抹油溜了。我不能不给工人的血汗钱，就只有自己掏腰包了。”张国强的大手在郑洁莹光滑的身体上游走着，“我特别仰慕江南水乡的生活，后半生要是携美人，不，携自己的爱妻，能在如画的江南田园劳作，做鬼都知足了。”
　　“真没想到你一个包工头，一个千万富翁竟有如此诗人的胸怀。”郑洁莹的小手摸着张国强，“我虽然很想嫁给你，但是我觉得我不配你。我满脑子都是赚钱，你应该找个女诗人合适。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诗人？她名气大，年龄和你相当，你们俩很匹配呢！而且，她挺有钱的，据说目前身价一千多万！”郑洁莹说着，随手抓起床上的手机，纤细的手指拨动几下，“你看看，就这个女诗人。”
　　张国强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有些名气的残疾诗人。去年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个诗人，说话也不清楚。“好哇，你竟敢耍戏你老公！”张国强一把将手机扔到地上，翻身把郑洁莹压到身底下……
　　再有几个月就是国庆节，两人约定国庆回郑洁莹老家结婚。郑洁莹说：“八九月份正是伦晚橙开花时节，到时候我们请秭归专门在野外拍婚纱的摄影师，给我们在漫山遍野的洁白的伦晚橙花树下拍婚纱照。”
　　两人约定了婚期的第三天，工地下班以后，张国强的爸爸又来到了郑洁莹的理发店。进门，却看见郑洁莹一个人正坐在顾客坐的理发椅子上抹泪。
　　“我的小乖乖，哭什么呀？是哪个顾客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现在就带上工地的弟兄教训他去！”
　　好半天，郑洁莹才开口：“我的梦碎了，大伯过几天就去美国了。我们家实在凑不齐八百万块钱，大伯只好把树卖给别人了。”
　　“卖了吗？”
　　“明天就签合同付款。”
　　“那你现在就联系你大伯，我们今晚付款。”
　　原来，郑洁莹大伯的儿子，在纽约发现一个地段非常好的餐馆。卖方是纽约大学的学生，因为父母在疫情中相继死去，他无力经营餐馆，因此挂牌出卖。这位大学生要价一百二十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差不多八百多万。堂哥觉得价钱不高，就交了十万美元定金，和这位纽约大学的学生签订了买卖合同。合同规定，买方必须在十天之内付全款，否则合同无效，定金不退回。堂哥把这事告诉了父母，也就是郑洁莹的大伯大娘，要父母赶快卖掉果园把款子汇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