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凄惨

　　简妮始终沉默着，大多数时间头半低着，并不看着眼前的人。
　　“看着我！”斯通恼怒地用手猛拍了下桌子，简妮被这响声惊得本能地抖了下，但是，依然没有抬眼。
　　“我已经说过，我需要律师在现场，我想你们的听力没有问题吧！”
　　“米基，给我去弄杯浓咖啡来，要烧开的水给我泡，明白吗？”斯通用手挠了下自己的头发，忽然，转身给杰罗德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说了这句话。
　　杰罗德一听脸上有一点点为难，按规定，审讯必须有搭档在场。但是，斯通看向他的眼神里明显有强迫的味道了。于是，杰罗德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简妮，还有斯通。他看着门关上。
　　突然，房间里一下暗了，简妮顿时惊恐地喊了一声。
　　“不用喊，没人听得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是斯通的声音，就在简妮的耳边响起。她害怕的想从凳子上站起来，猛地，一只非常有力的手捂住她的嘴，同时，另一只同样有力的手紧拽住她的腰，这样，就把她死死地禁锢在椅子上，她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想去扳开，无奈那手像钢筋般牢固。
　　“不要反抗，没用的，简妮，你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人，每个看着你的男人都会无端地激起欲望，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更不能成为你无视我的借口。我罗杰.斯通还从来没遇到过一个女人敢这样蔑视我，你等着吧，我很快会把你送入地狱，不管你有多么美丽！”这恐怖的黑暗中，斯通冷酷的声音紧贴着简妮的耳边响着，她在惊恐的驱使下，全身在颤抖，可是却发不出声音。突然，她感觉他的手在移到她的下面，她更加努力地挣扎，用手铐去砸他的手，他吃痛地轻呼了一声，却并不停手，还在继续，直到达到他的目的地。她完全疯狂了，整个人像上足了劲的弹簧般蹦跳起来。但突然，她身上的手一下都消失了。然后，灯亮了。
　　斯通重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一脸的平静，神态自若，仿佛一直就是保持着这样的神态。
　　“哇，简妮小姐，你怎么一下子这样狼狈？头发乱了，衣服不整，是太惊慌了吧？不用怕，只要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保证你以后都会舒服的，没人会来打扰你！”
　　简妮不相信似地环顾了下这个房间，最终把目光凝聚在斯通脸上，她的眼里充满了屈辱，愤怒，还有震惊。
　　“你怎么敢？怎么敢对我做这种事？你还是不是警察？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吗？”
　　“我对你做什么事了？你倒是清楚地说出来啊！不过，你要想想清楚，谁看到了？谁为你作证？所以你说了只会被人当做无理诬陷。是不是？其实我只是在审讯你，这是我作为一个警察该做的事情，你是要去告发我这点吗？”
　　“你？你真是无耻！”
　　“哈哈，小姐，注意你的用词，我会以你侮辱公职人员的罪名起诉你，让你再多加一条罪名！”斯通的笑，皮笑肉不笑，这样的笑让简妮更加的愤怒，刚才是恐惧的发抖，此刻是气得发抖，然而，她回味了下他的话，终于低下头，将眼里已经盈满的泪珠生生地吞进了肚子。
　　门上敲了一声，随后被推开，是杰罗德和另一名警员。
　　“刚才里面是不是灯暗了下？”那名警员问。
　　“是啊，我刚想来喊你找人来修，不过现在又好了，看来只是点小故障，没事了！”斯通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接过杰罗德手里的咖啡，痛快地喝了一口。
　　杰罗德看了看依然低着头的简妮，突然觉得有点异样，她的外表忽然比之前多了点狼狈。但他什么也没说。
　　“简妮，好好想想，是不是听话的配合我？爽快地说出你做的一切！”
　　简妮低着头，半响，她抬起点头，看着前面，并不是看着斯通，然后，她摇摇头，“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公民，你们把罪名强加到我身上，你们是不是会内疚？”
　　她的声音哀伤低沉，但，透着坚定。
　　“好吧，你可以继续顽固，不过要记住，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斯通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扔回关押室！”
　　简妮蹲在关押室角落的地上，好长时间没人来打扰她，那个野猪般的黑女人似乎已经不在里面。
　　忽然，她明白自己必须要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度过一晚。可是，她的心里在急切地期盼一个人的出现，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期盼。
　　文宅的几个窗户里一下子又亮起灯火。
　　“阿良，是不是出什么急事了？”文宗泽穿着一件家常的睡衣出现在书房，他看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余允良，没有半句客套。
　　“没出什么事，宗泽，你不要担心！”余允良看着文宗泽的脸，他明白文宗泽话里的真实意思。他的急事并不是文宗泽话里担心的急事。
　　“哦，那是什么事让你深更半夜跑来？”
　　“文兄，我现在急需二百万的现金！”
　　“什么？”文宗泽的脸色变了变，在他这是很少见的。“你不是刚从我这挪了同样的数额，现在又要干什么？”
　　“简妮，又遇上麻烦了！我需要钱再交保释金！”余允良困难地说出这句话。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最近做什么事了？”文宗泽的眉毛跳动了几下。
　　“她没做什么事，只是不走运碰上了这种事，可是现在重要的是把她弄出来，我不想她在那种地方受苦，所以，只能半夜里来打扰文兄了！”
　　“阿良，你刚拿去一笔，我这里一下子真的拿不出同样金额的再给你，如果你不急，给我一星期，我给你凑足，如果你急，或许你只能去找保释金担保公司。”
　　余允良的脸上有丝绝望，他颓丧地坐到沙发里，用手捂着脸。“文兄，我真的不想让她在那种地方多待一个小时，你想想她那样的女人，怎么能待在那种地方？找保释金担保公司，手续也需要几天。所以我就直奔你这里。”
　　文宗泽皱紧眉头，“阿良，在你面前，我不会说虚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明白，文兄，我没有怪你！”余允良放开手说道，突然，他从沙发上起来，猛地单腿往地上跪去，“文兄，兄弟求你帮这个忙，以你的身家，如果做担保人，警察局一定会保释的。”
　　文宗泽愣了下，随后扶起余允良，但没有说话，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抽开其中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雪茄，慢慢点着，放到嘴里吸着。
　　余允良站在他的书桌前，看着他的脸。
　　“文兄，只要你答应，我同意无偿让出我们生意中我的1%股份给你！”
　　文宗泽放下雪茄，看了眼余允良，“2%！”
　　余允良咬咬牙，“好，一言为定，那明天早上就麻烦文兄跑一趟！”
　　文宗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我现在才是真正知道阿良确是个多情种子！”
　　余允良的脸上是苦笑，“文兄，不要取笑我了！这是我生命里的软肋！”
　　雪茄的烟在屋子的空中弥漫，但没有挡住文宗泽看向窗户外的视线，外面，余允良匆匆地上了自己的车，然后匆匆开出大门。
　　一丝满意的笑容在文宗泽脸上出现，他的脑中还盘旋着余允良最后那句话，他还在细细咀嚼，“你的软肋，或许就是我的强档！”他忽然自言自语吐出一句话。
　　斯通捧着咖啡又喝了一口，有点烫。他舔了舔嘴唇，眼睛看向杰罗德。
　　“你先回家吧，我要在这里守着！”
　　杰罗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守着什么？”
　　“这个女人的律师早上肯定会来为她办保释，我要阻止！她现在背负四条人命，是重罪嫌犯，我不能轻易让她保释。”
　　“那我也留下！”
　　“没必要！我一个人够了！”斯通的话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杰罗德于是出了他的办公室，径直回家。确实也累了。斯通的话并不好听，但何尝不是事实。然而，杰罗德在回家的路上思索的是，斯通真是一个疯子。可是也许为了破案，就是需要他这样的疯子。
　　斯通在警长上班后就堵在他的办公室不走，反复说的就是这几件案子破案在即，他需要将嫌疑人控制在手上，他手上的证据很强硬，等等一堆理由，无非就是要警长支持他，警长一直没有说话。
　　“我们局里最近的破案率不高啊！警长！”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回去做你的事情吧！”警长不客气地将斯通驱逐出自己的办公室。斯通却没有点气愤。他了解警长，追求破案率，警长比他更甚。看了刚才警长的神色，斯通已经明白警长已经是自己最牢靠的同盟。
　　早晨的时候，伊芙琳知道了简妮的情况，她接到了简妮从警察局里打出的电话。她惊慌中又百思不解，只是无助地看着洛克夫，他站在边上的时候早就从她们姐妹的通话中明白事情的经过，其实，他心里也很不解。
　　“我马上回警局，伊芙琳，不要担心，一切事情都会搞清楚的，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他还是尽量地安慰着伊芙琳，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
　　两人告别各自赶向各自的目的地。
　　洛克夫在自己的办公室沉思着，直到看到林伽奇来了。
　　他将林伽奇叫到自己办公室，告诉他事情经过，林伽奇一样的震惊。
　　“你去找杰罗德，如果可以，或许你能见到简妮，我的身份特殊，实在不方便亲自出面！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和简妮的妹妹刚建立了亲密关系，虽然局里还没有人知道，可是我最好不要去碰这个雷区，不然，对简妮还有我都不会有什么好处！你知道的。”洛克夫的脸上满是苦笑。
　　“我明白，我现在就去找杰罗德。”林伽奇一听他这番话，心中了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出了办公室径直去找杰罗德，问了别人，说杰罗德还没来，昨天晚上工作到很晚。
　　林伽奇等在大门口，等了很久，才看到杰罗德打着呵欠从门口进来。
　　“杰罗德，你好！”他走近杰罗德。
　　杰罗德脸上有点小惊讶，但还是客气地和林伽奇打招呼，从他调离后，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接触。
　　“能不能打扰你几分钟？”
　　看到杰罗德点点头，林伽奇才大胆地将自己和简妮相遇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杰罗德。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说动杰罗德。美国人喜欢浪漫。
　　“你相信男人会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吗？”
　　“你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知道简妮.李被我们羁押了是不是？”
　　林伽奇干脆地点点头。
　　“你想达到什么目的？”杰罗德并不傻，他一下切入正题。
　　“我只是想你能否通融下，让我见见她，就看看她好不好！”
　　杰罗德长久地思考着，直到林伽奇快放弃希望时，他才点点头，“我给你两分钟，而且我必须在场。”
　　“好吧！”
　　林伽奇跟着杰罗德来到关押室，看到杰罗德将简妮带进旁边的一间简易小屋子。他看着简妮，显然一夜没有合眼，整个人憔悴又狼狈。他感到自己心里有了阵清晰的心痛。
　　简妮一看到他，眼睛里闪出丝光亮，仿佛看到希望。
　　“简妮，你没事吧！”林伽奇尽量用平淡的口气问道。
　　“我还好！”简妮的眼睛有点酸。
　　“不要担心！”林伽奇的眼睛全在简妮身上，但他明白，杰罗德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简妮也意识到杰罗德的监视，她想说的话最终都没有说出口，她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林伽奇，仿佛在说：“帮帮我！”如果林伽奇能看懂她的眼神，那么他就会明白。
　　林伽奇看得懂。
　　杰罗德故意咳嗽了一声，“很抱歉，林，我只能为你做到这点，如果被斯通知道，他会发疯的。”
　　“不要担心，简妮！”林伽奇又说了同样的一句话给简妮，随后，她就被杰罗德带回关押室。
　　“林，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她。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们掌握着证据！”
　　“你没有错！”林伽奇用一个理解的眼神还给他。
　　回到洛克夫的办公室，林伽奇只说了一句话，“洛克夫，像简妮这样的女人不该待在关押室这种地方。”
　　“现在他们掌握的物证就是枪，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吧。”洛克夫脸色有点暗沉。
　　林伽奇跟着洛克夫出了警局，直奔比塔路的那家枪支店。从斯通和杰罗德的嘴里是不可能掏出什么内幕消息。洛克夫在出发前去了趟警局内的接待部门，他偷偷看了简妮第一次被羁押那晚，被带进警局的证人登记信息。匆匆扫了一眼后，他记住名字，随后在电脑上的数据库查找，查到的信息显示这位证人是一家枪支店的老板。
　　当他们的车开出警局时，刘易斯.肯奇律师的车正好开到警局门口。他先去见了简妮。
　　“肯奇先生，请让我马上出去好吗？我不想待在这里！”简妮还没坐下，话已经一半说出来，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我们在想办法，李小姐请忍耐一下！”刘易斯的脸色一片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脸上出现点情绪，也许在他眼里，眼前的简妮还没到悲惨的程度。
　　“他知道了吗？”简妮难以置信的注视着他那平静的神态。
　　“他在想办法为你保释。”
　　“我要找个私家侦探，帮我查明真相！”简妮的口气很坚定。
　　“可以，我会为你去物色！”
　　“我认识一位，欧文.斯密斯，你去找他！”
　　“可以，我现在要去见局长，李小姐，有了消息再来探视你！”刘易斯还是一副平静到冷冰冰的神态。简妮点点头，有点失望地站起来。
　　但或许她不该有失望的情绪。这位律师不是个热情的人，但在办事情方面，绝不会让她失望。他去找了局长，拿出几份报告，其中是华人富豪文宗泽签署的保证书，为简妮.李小姐的保释担保。另几份是文宗泽的财产评估报告。
　　谁知局长看了这几份报告皱着眉。之前，肖特警长已经来和他打过招呼，说这个嫌疑人牵涉几项重罪，不能保释。他理解肖特，心里谋求的是破案，工作的业绩，可是，他自己呢？他考虑的是警局的全面，还有其他……
　　“肯奇律师，这位嫌疑人恐怕不能保释！”他不得不这样说。
　　“局长，这位嫌疑人在此之前没有一点犯罪记录，各种信用记录都是良好，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都是符合保释的条件，我不明白局长的说法是出于什么理由。”刘易斯.肯奇脸上找不到一点七情六欲。
　　“我必须听取各种意见，不然手下这帮人不好对付！”局长一脸难色。
　　“那好吧，我会去找州法官，让他定夺。告辞！”刘易斯说完，头也不回出了局长的办公室。
　　局长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嘴唇，没有觉得他的话语举动冒犯，反而是有点轻松地听到他说出这种话。
　　在中午过后，简妮忽然见到来探视的欧文，于是，她心里暗自感谢这位冷脸律师的办事效率。
　　欧文在这种地方，做足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工作态度，问了简妮各种他想知道的细节。在问的时候，他的手里总是拿着一支笔，在简妮面前放着。在规定的探视时间后，欧文出了警局，马上回了自己的工作室，将那支笔拆开，原来里面是一个微型相机。他将里面的照片洗出来，完成后，他匆匆赶去见余夫人。
　　在早前他告知余夫人，简妮聘请他调查案子，余夫人忽然要求他去探视简妮，并拍些照片回来。欧文接受了任务，但并不知道余夫人的真正目的。
　　此时，他看见余夫人拿着照片看，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时，他明白，女人的嫉妒心是报复的最强动力，他看过那些照片，照片上简妮一脸凄惨，没有了之前的光彩照人。余夫人脸上的微笑应该就是让他拍这些照片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