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贞观大帝 之 天可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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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德殿前。
　　御林兵们正在练武，打拳的、舞剑的、射箭的……什么都有，战士们练得刻苦认真，挥汗如雨。
　　唐太宗走来，士兵们都礼貌地住了手。
　　太宗笑道：“练吧，练吧。平时我做你们教师，战时做你们的将军。”他说着走过去，亲自给每一个士兵校正枪法、刀法、箭术，最后高兴了，自己“嗖嗖”地示范起来。
　　战士们连连喝彩。
　　萧瑀走来，道：“陛下。”
　　太宗把枪还给士兵，笑道：“什么事，萧老叟？”
　　萧瑀道：“陛下，按从前法律，带兵器到显德殿是要杀头的，可现在你居然让他们到这练起武来了，还要亲自……，这多不安全呀。”
　　太宗道：“他们都是朕的卫士，朕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兄弟，为什么对他们有猜疑呢？”说罢又玩笑道“哈，再说，他们还没有一个是朕的对手呢，哈哈，你放心好了，萧老叟。”
　　阿史那思摩由二卫士押来。
　　他跪在太宗面前道：“陛下。”
　　“哦，要回去了。”
　　“是的。”阿史那思摩无比崇敬地道：“可我真想终身侍奉您，陛下。”
　　世民将他轻轻扶起：“嗯，你是个好汉。思摩，你还是回去，你们可汗需要你。回去了，有何困难之事，可以来找朕。”
　　“是！”阿史那思摩依依不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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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皇宫。
　　一群老宫女聚在一起，满脸愁容，窃窃私语。
　　“我十八岁进宫，现在五十岁了，没回家一次。”
　　“我八岁进了宫，连爹妈啥样都忘记了。”
　　“哎，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唉，前世造多了孽呀。”
　　唐太宗信步而来，众宫女一惊，一齐跪下。
　　世民停下步子，和声道：“平身。”
　　众宫女慢慢站了起来，但再也不敢放肆乱说了。
　　世民望老宫女，叹了一声，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进的宫？”
　　没人回答。一阵时间后，一个胆大点的宫女鼓足勇气才低声道：“隋文帝时，陛下。”
　　“你们都没回过家？”
　　“是的，陛下。”这次，多了几个人回答。
　　世民激动地回头对裴寂道：“他们都是人啊！”转身对众宫女道“朕放你们回家。”
　　“真的？”宫女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永远不回来了！”太宗道。
　　“陛下！”众宫女齐步跪下，泪水直流。
　　“像这样的宫女有多少？”太宗问裴寂。
　　“三千。”
　　“都放，发放足够的银两，让他们自食其力。”
　　“是，陛下。”裴寂又讨好道，“陛下，我就去征用年轻的。”
　　“不要了，够多了！”太宗脸一沉，裴寂又讨了个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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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太宗，打扮成一个书生模样，走入魏征府宅。
　　魏征正在书房内看书。
　　太宗上去作了一礼：“魏大人。”
　　魏征打量着太宗，问道：“你是何人？”
　　世民淘气地哈哈大笑，道：“怎么，连朕都不认识了？”
　　魏征见是太宗，吓得连忙跪下。
　　太宗笑道：“别来那么多礼节了，魏卿，陪朕去民间一游。”
　　“好！”魏征道，“但是不能没有侍卫。”
　　世民道：“用不着，人多了反而碍事。”又笑道：“老魏头，你若害怕，我保护你。”说着还做了个武打架式，哈哈大笑。
　　魏征也笑了，突然，他脸一沉，道：“陛下，听说你将进剿殷王旧部？”
　　太宗：“是的，薛万彻他们企图作乱。”
　　魏征犟劲来了，叫道：“陛下不可！如若进剿，后患无穷，天下将乱，如若招抚，人心得归。”
　　太宗沉思。
　　魏征逼道：“你不从谏？”
　　“哦，从，从。”太宗似乎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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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早市。
　　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十分拥挤。
　　魏征也扮成一算命先生，与太宗一起夹在人群中。
　　两人穿过闹市，来到偏僻的城郊。
　　此处又是一番景象：田地荒废，饥人要饭。
　　“隋炀帝的乱摊子。”太宗叹道。
　　“战争的结果。”魏征补充道，“还有天灾。”
　　太宗瞟了魏征一眼，书生之气顿消，帝王威严跃然脸上，道：“记朕诏旨。”
　　魏征拿起纸笔。
　　“炀帝无能，隋朝腐败，累年战争，四海旱灾，致使大地荒废，万民漂流。吾朝必须加紧实施均田制，耕者有其田，一人一顷，朝廷兴修水利，免租二年，以保吾民安居乐业，衣丰食足。万民富则朝廷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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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传来哭喊声，一个穷苦潦倒之人正在卖自己的儿子。
　　小儿为一壮汉挟着，拼命喊着爸爸。
　　穷汉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太宗走过去，对穷汉道：“什么价？”
　　“二十两白银。”
　　世民掏出一锭白银递与壮汉：“把人留下吧。”
　　壮汉恼了，道：“我做生意，你敢拆我台？”
　　世民怒目直射壮汉，壮汉软了，接过钱，扔下孩子，嘟嘟嚷嚷地走了。
　　太宗又掏出一些银两，连同小孩一同交还穷汉：“别再卖了。”
　　穷汉扑通跪倒：“恩人！”
　　世民叹息一声，转身就走。
　　后面传来穷汉叫喊声：“恩人贵姓，恩人请留名！”
　　太宗沉默了好一阵，才抬头对魏征道：“回去将御府金宝，把天下自卖的儿女，都赎回还其父母。”
　　“陛下，”魏征道，“如此甚好，可那是你的私产呀！”
　　太宗头也不抬，道：“国家正用钱之际，要用到好处，切勿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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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臣来到河边，前面又传来吵闹声。
　　世民分开人群一看，原来是一个地痞在抢一个美貌女子。
　　少女叫喊着，挣扎着。
　　地痞却振振有词：“贱货，我救了你，你许配于我，如何又反悔！”
　　女子叫道：“谁要你救，谁许配于你？流氓，地痞！”
　　太宗大怒，倾倾欲动，魏征使劲拉住他。
　　女子的外衣给地痞拉破了，众人敢怒不敢言。太宗实在忍不住了，把魏征一摔，闯了过去，对那地痞道：“壮士，光天化日之下，如何抢人？”
　　地痞一笑，撕下女子的裤子，道：“小白脸，是不是也看上这小妞儿了？”
　　太宗双手一分，推开地痞，救下少女。
　　地痞大怒，眼中露出凶光，做好了猴式步，准备向世民进攻。
　　世民“嗖”地站好马步，竖起两掌，准备格斗。
　　女子在一旁为太宗着急，魏征更是不安。
　　“嗖！”那地痞向世民扑来，世民侧身闪过，同时凌空跃起，咚咚，给了地痞两脚。地痞摔了个狗啃泥，但他随地一滚，来了个扣堂腿。世民一跃，躲过飞来的两拳，趁势往后一翻，倒在地下。地痞奔来要打，世民头背着地，立起二脚，猛地朝地痞踢去。地痞鼻血顿出，打了个愣，世民随即跃起，二拳雨点般地击在地痞身上。地痞连连后退，最后瘫倒在墙上。众人拍案称快。
　　太宗整整衣服，不慌不忙地与魏征及那女子一起离去。
　　一老者指着太宗的背影道：“那是皇上。”
　　“怎么是皇上，你眼花了吧？”
　　“皇上怎么会亲自来揍地痞，他有多少御林军不够使唤？”
　　“真的，”老者道，“没错，那旁边老道便是当朝右丞相魏征魏大人。”
　　“啊！”众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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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为甚自寻短见？”太宗边走边问那女子。
　　女子拭泪道：“我刚成亲，新郎就……进牢了，说是斩……斩刑……唔唔……”
　　“触犯国法，理当治罪，大姐难道有甚冤情？”
　　女子摇头道：“误伤人命。”
　　“大姐夫妇倒是同生共死。”
　　“他对我恩重如山，他死了，我怎能独活世上。”
　　“此话不对。”太宗道，“人生在世，要爱，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情，怎可如此轻生？”
　　少女注视了一阵太宗，道：“只是除他外，我孤独无亲……”
　　太守：“我可否成为大姐的亲人？”
　　女子一惊，下意思地后退一步。
　　太宗和蔼道：“请问大姐贵名，尊齿几何？”
　　望着眼前这个知书达理、豪侠善良的书生，女子戒备消除了，答道：“小女子李月娇，虚度二十六。”
　　太宗大喜：“朕——我也姓李。”差点露了馅。
　　女子并不明白。
　　太宗指着魏征道：“现在以他为证，我收你做个义妹，不知你心下如何？”
　　月娇放下心来，高兴地点点头。
　　“那么，”太宗道，“你明日午时于市曹之下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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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市曹。
　　三百余死囚身负重枷，被押到刑场。
　　众犯脸色阴沉，李月娇丈夫子仁嘟囔道：“这下完了，我的月娇呀。”
　　李月娇早到市曹，想往里挤，但被卫兵挡回。
　　唐太宗严威地出现在高台上。
　　众犯好生纳闷，一齐跪下。
　　李月娇眨眨眼，看着唐太宗，无比激动。
　　太宗高声道：“你等二百九十位囚徒，处以死刑，哪位有冤情？”
　　没有回答。
　　太宗：“你们临死，想不想见见家中亲人？”
　　一阵沉默之后，囚徒几乎是异口同声：“想。”
　　太宗：“朕给你们一年期限，明日此时，回此就刑，回到此地，能否做到？”
　　“能做到！”囚徒为太宗所感动，这次是立即答出来。
　　士兵们为囚徒打开了枷锁。
　　子仁刚开枷，月娇早已跑来，“子仁！”
　　子仁一回头，“月娇！”
　　月娇深情地打量着子仁，流泪道：“你……”
　　太宗向他们走来，月娇夫妇急忙跪下。
　　太宗笑道：“贤妹，贤婿，平身。”
　　月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子仁莫名其妙。
　　太宗道：“哦，你还不明白？昨日月娇与朕结拜为兄妹了。哈，月娇，怎么昨天一肚子话，今日就无语了？哈，你还是把朕当作一介书生吧。”
　　月娇道：“多亏陛下昨日救了我。”
　　太宗：“你们回去吧，把家里事情处理好，明年一同来这儿。月娇没有亲人，可以留在皇宫中。”
　　“是，陛下。”
　　“是哥哥。”太宗笑道，“去吧。”
　　子仁夫妇鞠躬后离去。
　　太宗目送他们远去，刚要回去，萧瑀跑来：“陛下！”
　　太宗笑道：“哦，我辛苦的老爱卿，又有何事禀奏？”
　　萧瑀：“陛下，新罗、高丽、龟兹、百济、党项、靺鞨、契州等国王子来长安进贡，他们想见见陛下。”
　　“哦，好，这就去，把他们领到太极宫。”
　　萧瑀要走，太宗又把他叫住，“哎，我说老爱卿，你可别整日忙于事务，要注意身体，你听着，这是圣旨！”
　　“是，陛下。”萧瑀感动道，“你也要注意龙体。”
　　“我？年轻！”太宗舒展双臂道，“萧卿，你呀，还有房爱卿，整日公务都办不完！那些日常事务、官司、公文，都要放手交给下面去办，你们只要处理一些重大事情，检查下面的工作，抽出一点时间来，帮我寻找人才。我们都老了，哦不，我没老，你们老了。还有，朕不是要五品以上官员讨论国事么，再加一条，要他们推荐人才。有人上疏，无任何时，朕皆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