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生命唤醒觉悟（下）

　　当战智湛不知吹了多少遍的《怀念战友》，嘴唇已经麻木的快没了感觉。直到这一遍，他吹到最后一个音符“5—”之后，这才缓缓放下口琴。战智湛神情木讷的望着冰柜中的鲁放，自言自语般叨咕起来：“兄弟呀！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唉……歌应唱大刀环，誓灭邪教出边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老子把徐锡麟的这首《出塞》改了两个字送给你，你当之无愧！兄弟呀，老子就喜欢徐锡麟这首诗的霸气！就喜欢徐锡麟这种义无反顾的革命激情和牺牲精神，充满了英雄主义气概，把一腔报效祖国、战死疆场的热忱发挥得淋漓尽致。徐锡麟的这首诗写得豪放激扬，语气慷慨悲壮，英气逼人。最后一句‘何须马革裹尸还’，写出了他壮怀激烈、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好一首壮怀激烈、豪气冲天的《出塞》！”战智湛不用回头，已知是卜筱茗去而复返了。只听卜筱茗叹了口气，轻轻地吟道，“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小弟就知道智湛兄一定在此陪伴鲁科长，深恐智湛兄寂寞，这才做了不速之客，带点酒菜来陪智湛兄，共同缅怀鲁科长，没想到张副处长捷足先登了。惭愧！惭愧！”
　　战智湛急忙站起身，拱手一揖说道：“鲁放鲁科长去了他的人生终点。神魂灵气归于天，精魄形骸归于地。鲁放鲁科长英灵不远，也定然感激筱茗兄这份深情厚谊。筱茗兄请坐！”
　　卜筱茗将盛有熟食的饭盒和三瓶玉泉方瓶放在战智湛面前的茶几上，含泪向鲁放的遗体鞠了一躬，泪眼婆娑的说道：“鲁科长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你要是不将防弹衣给我穿上，你就不会死！落叶才知秋，落难才知友。鲁科长呀鲁科长，你就是云巅那参天的大树，巍峨耸立。比起你来，我卜筱茗就是匍匐在你脚下的小草，在你的庇护下苟活。”
　　卜筱茗说到这里，拧开一瓶玉泉方瓶说道：“鲁科长呀，筱茗无以为敬，唯有这第一杯薄酒算是表达筱茗对你的敬意了！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筱茗无以为报，鲁科长的英灵不昧，请你在奈何桥头一回眸，佑护筱茗攻坚克难，早日找到超级粒子微子！”
　　卜筱茗将半瓶玉泉方瓶洒在地上之后，转过身来对战智湛说道：“小弟没带酒杯，只能和智湛兄、张副处长一人一口，十分失礼！还请智湛兄、张副处长原谅筱茗狂悖！”
　　战智湛站起身来，向卜筱茗鞠了一躬，说道：“筱茗兄性情中人，何来失礼？何来狂悖？筱茗兄对鲁放的评价，就是对俺们这些鲁放的战友的鞭策！感谢筱茗兄的高度评价！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鲁放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死，他的死重于泰山。世界还不太平，人民还不时遇到灾难。PLA是人民的子弟兵，有责任解救他们。俺们要努力奋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俺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鲁放这样的烈士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值得俺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永远纪念他们！”
　　战智湛说罢，抓过卜筱茗手中的半瓶玉泉方瓶，“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递到卜筱茗面前说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感谢筱茗兄来陪兄弟和鲁放共饮，寄托哀思！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卜筱茗凄惨地一笑，接过半瓶玉泉方瓶，也“咕咚”喝了一大口，叹了一口气后吟诵道：“唉……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鲁放兄弟一路走好！”卜筱茗的豪情似乎感染了张翰，他抓过卜筱茗手中的玉泉方瓶，把瓶中剩下的酒洒在鲁放的遗体边一半，一仰头，把瓶中剩下的玉泉酒都倒进了口中。
　　三人坐下后，卜筱茗抓起饭盒中切成片的商委红肠放进嘴里，边咀嚼边对战智湛说道：“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智湛兄，小弟最近在科研攻关中，忽然有了新的灵感，感觉‘我们都生活在一个神奇的量子现实中’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比方说，物理学家正在使用量子纠缠理论研究量子加密和量子互联网技术，将使超安全的通讯、新型的传感器和望远镜成为可能。也就是说，小弟研究的超级粒子微子极有可能在将来应用于延长人类的寿命，以及超光速飞行。”
　　见战智湛和张翰都像傻子一样望着他，卜筱茗接着说道：“智湛兄和张副处长千万别笑话我是疯子！俗话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从古至今，任何生物都无法逃离死亡的命运。可按照量子纠缠的理论，人们纠结的‘灵魂’或‘灵魂不灭’即将就会有了答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生命是永远都不会终结的，死亡只是生命的一种表象，它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宇宙当中。每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只是以新的形式把能量释放出来；而每一个生命的死亡，就是能量又重新回到了原点。鲁科长虽已殉国，但是他的精神永存。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昔日的鲁科长肉体已不复存在，但会出现张处长、李厅长、王部长……”
　　卜筱茗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尤其是站在战智湛的位置上是不能信口开河的。否则，很容易被人利用。因为，对于科学还不能证明的东西，不能说它存在，也不能说它不存在。这才是正确的科学态度和科学方法！战智湛知道卜筱茗这是在殚精竭虑的安慰他和张翰，只不过所用的方法令人匪夷所思而已。战智湛叹了口气说道：“唉……吾其死矣！地荒人鲜，势孤援绝。赴君难，忠也；死王事，义也。惟忠与义，夫复何求！”
　　转眼间就到了给鲁放开追悼会的日子，在埠头工程大学沈恩尧书记和张瑛鹃校长的再三请求下，鲁放的追悼会在工程大学大礼堂举行。傲茅堃院士是著名专家，国之瑰宝。鲁放为保护傲茅堃院士壮烈牺牲，作为傲茅堃院士工作单位的埠头工程大学理应出一把力。沈恩尧书记和张瑛鹃校长盛情难却，理由也很充分，王璐怡和战智湛无法拒绝，也只好同意。
　　向阳山革命公墓已经在烈士陵园内为鲁放烈士准备好了墓穴，并连夜赶制了全新的棺椁。
　　鲁放烈士的牺牲，极大震撼了省军区冈磊冈司令和蒋文辉政委。冈磊和蒋文辉心意相通，他提出，为了表彰鲁放烈士为保护傲茅堃院士壮烈牺牲的壮举，省军区建议使用部队现役的炮车将鲁放烈士的遗体由BLS大院内移至埠头工程大学大礼堂。炮车运灵是军人最高的荣耀，属于国葬级别，王璐怡和战智湛还有些迟疑，认为不妥。可冈磊说，大军区首长已经同意。
　　鲁放烈士的移棂开始了，王璐怡和战智湛带头为鲁放烈士扶灵。傲茅堃院士不顾年事已高，执意加入了扶灵队伍。王璐怡本来安排徐骉怀抱鲁放烈士遗像走在灵柩前，可是经不住阳骊涄哭泣着要求为鲁放捧遗像。王璐怡和战智湛无奈，只好嘱咐杜钰芬照顾好阳骊涄。
　　战术大队36名特战队员全副武装，在徐骉带领下缓步走在灵柩两旁，为他们的队长护灵。
　　鲁放级别不高，但是追悼会得到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冈磊和蒋文辉、省武警总队总队长李岩彬、省公安厅厅长吕枫蓉、国安厅代理厅长李天勤、市公安局黄伟旭和市国安局局长邹韶华参加追悼会自不必说，不仅总部高耀副部长受“老头子”委托，代表总部参加了鲁放的追悼会，省委书记宋仁禄等省市领导也参加了追悼会。
　　高耀副部长代表总部宣布，授予鲁放同志“革命烈士”称号，追授一等功。高耀副部长将证书颁给鲁放父母后，又亲自将一等功奖章佩戴在鲁放烈士遗体胸前。
　　在瞻仰烈士仪容过程中，让大礼堂中所有人心为之悸的一幕出现了：傲茅堃院士在他的两个学生搀扶下，“噗通”一声跪在覆盖着军旗的鲁放遗体前，泣不成声：“鲁科长呀，鲁科长，你都是为了救我这个老头子死的！你不该死的死了，我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却还活着。我这辈子也难以报答你的恩德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鲁科长你等等，我这就追你去！”
　　傲茅堃院士哭嚎着挣扎着站起来，挣脱两个学生的搀扶，踉踉跄跄的向鲁放遗体的棺椁撞去。守护在鲁放棺椁周围的战术大队特种兵慌了，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把想以死来答谢鲁放救命之恩的傲茅堃院士拦住。傲茅堃院士自杀不成，在鲁放遗体前放声大哭道：“鲁科长呀，鲁科长，有人劝我膜拜阿斯特利亚女神，在蓝星毁灭后，只有阿斯特利亚女神的信徒才能登上的诺亚方舟，重启人类诞生初期的‘黄金时代’。那个我们看不到的阿斯特利亚女神教导我们对待教友要真善忍，这是旷世纪的谎言！关键时刻，邪教是让我们用生命去换取邪教头脑出狱。鲁科长，是你用你年轻、宝贵的生命换取了我这个老头子能继续活下去，你的功德无与伦比，你才是应该膜拜的神，你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