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场意外

　　林伽奇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命令艾莉，她哆嗦着还真听话地去找。这边，林伽奇快速扯了点纸，然后擦去文萝丝嘴边的唾沫，紧接着，他低下头，将嘴抵在文萝丝的嘴上，开始为她做起人工呼吸，一呼一吸间，他还焦急地问艾莉找到什么。一开始，她报了好几种普通的抗感冒抗抑郁的药物，让林伽奇非常的失望。
　　“还有吗？”
　　“哦，这瓶是吗啡，很小的一个瓶子！”
　　“快拿过来！”林伽奇跳起来，他抢过艾莉手中的小药瓶，“快找，有没有干净的针筒！”
　　“有……有的！”这点似乎艾莉早就知道的，她一下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不少，林伽奇快速取过一个，撕开包装纸，又将小药瓶的盖打开，将针筒放进去，把里面的药水全部抽到针筒里。
　　“不要傻站着，艾莉，你知道这个夜总会里，谁是萝丝最亲近的人？”
　　“是成哥！”
　　“赶快去把他找来，不要惊动其他人，明白吗？快去！”林伽奇又瞪了眼艾莉，她慌慌地跑出去。
　　林伽奇举着针筒，重新跪到文萝丝的身边，他拿起她的一只胳膊，将针头用力刺进肌肉里，把里面的药水全部注射进去，随后，他扔掉针筒，又继续为她做人工呼吸。
　　这时，有重重的脚步声传进来，随即，一个男人猛地冲进来。
　　“萝丝怎么了？”
　　林伽奇认出那是这个夜总会的经理，别人都叫他阿成，他没有回答阿成的问题，“赶快联系文家的家庭医生，文小姐需要治疗，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他的神色说明一切。
　　这个阿成显然是个明白人，“我知道，我马上打电话。”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说了没几句就挂断电话，“林先生，王医生马上赶往他的诊所，我们要赶快把萝丝送到诊所。”
　　“你知道路吗？”
　　“我知道！”阿成点点头。
　　“好，艾莉，你赶紧拿件萝丝的衣服给她披在身上，成经理，你在前面走，我想你该知道走哪里不会让人发现！”林伽奇弯下腰，将文萝丝抱在手里，“艾莉，你跟在后面，看看情况！”
　　三个人一前一后从后门出来，上了阿成的车，由他开车，一路急驶着往诊所开去。车内，林伽奇不停地探着萝丝的鼻息，还有丝丝气息。
　　赶到诊所，医生也已经赶到，连忙将文萝丝从林伽奇手中接过，送进了急救室。林伽奇他们在外面等着。
　　“成经理，你觉得该通知文夫人吗？”
　　“当然要的，夫人关照我什么事都要通报的。”阿成像是梦中惊醒，然后，一阵新的恐惧又袭来。
　　“好吧，那你通知吧！”林伽奇说完看看坐在一边的艾莉，“艾莉，你还是先走吧！”
　　“我要守在这里，我要等萝丝醒过来！”艾莉脸色苍白。
　　阿成摇摇头，“艾莉，你还是先走，有什么事我马上通知你，文夫人马上要到了。”
　　艾莉掉下眼泪，“那我走，可是我不会回家，我就在外面等！”
　　阿成叹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忙着通知了文夫人，电话里，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小姐现在在诊所里抢救，文夫人很快挂断电话。
　　阿成更加的惊慌，远比刚看到萝丝躺在地上那一幕更惊慌。
　　“林先生，萝丝会没事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林伽奇。
　　“但愿她没事！”林伽奇叹口气，他也不知道结果，他不知道自己学的这点急救措施能不能起作用。
　　两个人都沉默着。
　　一个多小时后，文夫人赶到，她看到阿成，什么也没说，只是问萝丝在哪里，阿成说在里面急救，她的脸色一下煞白，阿成连忙将她扶进诊所的贵宾室休息。
　　坐在外面的林伽奇似乎听到里面传来打耳光的声音。
　　又过了一个小时，医生出来了，他先进了贵宾室。很快，又出来，他走到林伽奇面前。
　　“是林先生吗？文小姐想见你！”
　　林伽奇进了病房，文萝丝裹在白色的床单里，同样白的脸色，只有一双眼睛漆黑。
　　“谢谢你，如果你没有能救我，我也无所谓，既然救了我，我至少要说声谢谢！”她面无表情。
　　“萝丝，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我只是觉得很不开心，所以就……”文萝丝把头转开，不想看林伽奇。他没再说什么，走出了病房。
　　“林先生，夫人让你过去！”阿成来到他面前。
　　他进了贵宾室，正坐在沙发上的文夫人听见动静，赶快抹了下眼睛，她站起来一步步走近林伽奇。
　　“伽奇，以后，我把萝丝就托给你了！”文夫人抬起模糊的泪眼。
　　林伽奇彻底愣住。
　　“文夫人，我不明白！”林伽奇尽量的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文夫人的眼睛又红红的，眼泪似乎又要涌出来，她马上用手里的手帕轻轻地按了按眼睛，放下时她已经恢复了冷静。她用手指指沙发，让林伽奇去坐。他没有犹豫，等到文夫人重新坐在原来的沙发上，他才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伽奇，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人的身体发肤都受之父母，是父母的延续，萝丝就是我的延续，可是，今天晚上，要不是你及时救了她，我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女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只是想说一句，如果你看得起我，看得起我们文家，看得起我的萝丝，那我们文家的门已经为你敞开了，就等着你跨步进来了！换句话说，就是我在期盼着自己能有幸使你成为我的半个儿子！”
　　林伽奇非常的震惊。
　　“文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让我很惊慌失措，虽然我是个警察，可说老实话，我来自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以前的生活一直都是很普通的。还有萝丝小姐能没事，还是她吉人天相。”
　　“伽奇，你不要自谦了，我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也许，你会觉得是场意外，可是，在她，或是明知道的，这就是更让我痛心的。我派了阿成去看住她，他也算是机灵的一个人，可照样出了这样的漏子。至于你，虽然我们只见了两次，可我已经看出，你会是能制住萝丝，能照顾她的一个人。或许是老天可怜我天天吃斋念佛，终于派了你来了。所以今晚上，你就救了萝丝的命，那从此以后她就是你的了，伽奇，我恳求你以后好好照顾她，让她好起来，可以吗？”
　　“文夫人，就像上次我说的那样，我会尽我所能去关心萝丝的，至于其他，我想不光是我能决定的，夫人，是不是？还有，现在最要紧的是等着萝丝康复，其他的事慢慢再可以说，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林伽奇基本上已经恢复平静。
　　“我当然觉得你说的对！”
　　“文夫人，不过，我有件事想请求你。”
　　“你说吧！”
　　“之前我是担心萝丝的情况，所以觉得一定要让您过来，现在，萝丝已经没事，我在想夫人还是先不要去看她，如果，夫人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那就更好，这样当你们再见面时，不会尴尬，也不会让萝丝更排斥您。有件事文夫人或许不知道，萝丝也许不是故意要让您伤心，也许她只是为自己达不到您的要求而感到懊恼和伤心，所以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就像是……”林伽奇突然停顿了，他觉得自己说的过多了。
　　“你是说她自暴自弃是吗？”文夫人轻声地问。
　　“也许能这样说吧，我也是很偏面的，夫人请不要见怪！”
　　“你说的是对的，所以，我真的是没有看错人，伽奇，我知道我说的事对你来说是件大事情，你需要时间去想，现在，你更需要时间去休息。我马上就走，走之前，我就在病房外看看萝丝，我会让阿成告诉她，我不知道这件事。”
　　等林伽奇走出诊所，天空中已经出现一片明亮的曙光。
　　洛克夫带了一个大匹萨来到罗伯特家，他知道，照顾着两个孩子的罗伯特，是不可能做出一顿美味的晚餐来招待他的。
　　果然，他敲开罗伯特家的门后，很受欢迎，那匹萨更受欢迎。两个孩子，7岁的男孩杰克，5岁的女孩黛西，扑到他身上亲热一下后就直奔匹萨。
　　在吃完匹萨，照顾完两个孩子洗澡，哄完他们上床前，罗伯特一直没有和洛克夫单独说话的机会，洛克夫也就一直不能开口谈正事——他找罗伯特的正事。
　　“说吧，是什么事要问我？”罗伯特从孩子的房间出来后，就直截了当的坐到洛克夫身边发问。
　　“我难道就不会只是来看看你们的？”
　　“别和上帝撒谎，你这一二年来过我家里有几次？今晚如果你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你会来？”罗伯特直接一句话把洛克夫挡回去。
　　洛克夫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人像画，递给罗伯特，“他是谁？”
　　罗伯特拿过画，只看了一眼，哈哈笑起来，“你画的？”
　　洛克夫点点头。
　　“你大学的时间没白白浪费啊，画得很像！”罗伯特称赞着，一边拿着画走近壁炉，将画一下扔进壁炉里，看着它瞬间燃为灰烬。洛克夫也看见了，但他没有阻拦。
　　罗伯特在厨房里给自己和洛克夫倒了两杯酒，自己拿着一杯，将另一杯递给洛克夫。
　　“你在哪里碰到的？”罗伯特问。
　　“我是想找你确认下是不是你们的人。”
　　“是第一组的人，我认识，但不是很熟悉，我们各做各的事情。他怎么惹到你了？”
　　“我去查我案子里的嫌疑人，碰到他和他的手下，非常不客气地让我们走开。”
　　“哈哈，他让你走开你就走开吧，要是你碍着我的道，我也会这样做。”罗伯特没有一点同情心，反而哈哈大笑。“你知道的，我们就比你们多点权利。”
　　“难道你们也在查阿格里亚奇家族？”洛克夫看不出一点生气。
　　罗伯特收起笑，严肃起来，“我不知道，无可奉告！”
　　“好吧！有点晚了，我告辞了！”洛克夫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准备告辞。
　　“怎么？挖不到有用的东西就想走？都不想多陪我一下？”罗伯特也站起来。
　　“我知道你不会说的，所以我想赶回去再看点卷宗。”
　　“你为什么对这个家族感兴趣了？”
　　“就在上次那桩夜总会凶杀案中，迪亚戈.阿格里亚奇出现在案发现场，所以我派了人去跟踪他。”
　　“哦？”罗伯特拉了一下洛克夫的胳膊，让他重新坐下。“洛克，你我都知道，连环凶手案都有很特定的相似点，因此能得出同一人作案的结论，同时这种特定性一般是不会改变的。你的这个连环案到现在已经八年，而且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为什么不在这几个方面查一下有没有联系？不然，会在错误对象身上浪费时间。”
　　“罗伯特，谢谢了！”洛克夫两眼发光，在罗伯特身上轻揍一拳！
　　“这就是我是FBI，你是个警察的区别！哈哈，走吧！”罗伯特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洛克夫匆匆离去。
　　洛克夫回到警局，在资料库中寻找关于迪亚戈的记录，并不是很多，但就这仅有的资料已经让他皱眉。五年前，迪亚戈刚从狱中释放，因为贩毒罪走私罪，他被判十年，四年后获假释。因此，不管是之前的坐牢，还是之后的假释，他都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洛克夫失望地合上电脑，失去了一个嫌疑人，意味着他又走入死胡同。
　　欧文看到简妮鲜活的出现在他面前，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你会害怕和我出去了！”
　　“我没这么脆弱，欧文！”
　　“真的不怕？或许下次他们砸的不是车了。”欧文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我会小心的！”简妮面不改色，“今天我们去哪里？”
　　她不得不跟着欧文，想从警察身上挖材料没那么简单，再放弃欧文这条线，也就等于她要放弃这个报道。她并不想放弃。
　　“欧文，你可以告诉我去找谁吗？为什么去找？”简妮边开车边问欧文。
　　“去找一个哥伦比亚人！”
　　“跟案子有关？”
　　“当然！”
　　“是凶手？”
　　“不要想得这么简单！离凶手还没一点影！也或许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我只是从夜总会的录像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所以试着去问问，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事情。”欧文今天的话让简妮很满意。他不再吞吞吐吐。
　　“简妮，我们被跟踪了！”欧文忽然往后看了看。
　　“什么？”简妮一惊，连忙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可是，她看不出来什么，但她依然有点惊慌，想起了之前，只是那次是晚上，只有她一个人。“是哪一辆车？我看不出来！”
　　“那辆出租车！”欧文简短地说了一句。
　　“出租车？”简妮又从后视镜看了眼，只是辆再普通不过的黄色出租车。“可能吗？只是辆出租车啊！纽约到处都可以看到出租车，只是凑巧跟在我们后面吧？”
　　“同一辆出租车跟在我们后面转过了同样的几个路口？那也太凑巧，简妮，对于跟踪这回事，我知道的比你多，现在，你听我的，我让你转哪个路口你就马上转，很快我们就能把他甩丢。”欧文的嘴角露着一丝讥笑。“跟踪我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吧！”简妮点点头，他是专家。
　　于是，在欧文的指挥下，转了四、五条小路，终于把这辆出租车甩开了。简妮松口气。
　　“会是谁？欧文！”
　　“我不知道，不过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后面车里的人？”
　　“我没有，我没注意，我只想着开车！”
　　“里面的人看起来像是个亚裔，我想不起来我最近有招惹过亚裔人！”欧文摇摇头。
　　“你看清了？”
　　欧文肯定地点点头。简妮忽然沉默了，如果跟踪者不是为了跟踪欧文，那就是为她。
　　趁着欧文去找人的功夫，简妮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里？简妮！”电话里的克里斯似乎很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方位。
　　“克里斯，是你派人跟踪我的吗？”简妮的猜测似乎是对了。
　　克里斯在沉默，或许是在思考。
　　“是我，我只是想保护你，我不想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尽管上次他们砸的是你的车，可谁能保证他们下次不会伤害你的人？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克里斯，你保证过，你不会管这件事的，你忘了？”简妮生气地说着。
　　“我没忘我的保证，简妮，这是两件事，我现在是在保护你的安全，我只是派了个人跟着你，万一你遇到麻烦，他可以帮你，我不想再有其他人来伤害你！”
　　“克里斯，我感觉我没有了自由，你知道我最恨这点，以前，你答应过我，会给我充分的自由。”简妮的声音里透着哀伤，反而掩盖了生气。
　　“简妮，这是不一样的，你为什么这样想？好了，我暂时让我的人回来，我现在有事要忙，等我空了再聊，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克里斯挂了电话，简妮拿着手机半天没动，像是麻木了。脑子里飘过些久远的记忆......
　　克里斯打开车门。拿着个普通的大包，扎着条马尾的简妮从车里半跳下来，还没站稳，就有点埋怨地问道：“克里斯，你说就需要开一点时间的，结果却是穿越了大半个纽约，我今天还有课呢，你想让我翘课吗？”
　　克里斯对着她的埋怨却只是笑，“今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你最大，你想做什么都行，没有人会来责怪你。来，跟我进去！”他亲切地挽过她的胳膊，把她带向前面，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堵围墙，中间是一扇铁门，这没什么特别，就是能看到里面爬藤类的植物繁盛的显露在外面，几乎要遮住了半个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