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云霞公主 第 29章、小人陷害

　　28、云霞公主
　　
　　我小时候，家境富裕，有钱有势，许多人家争相给我提亲。我母亲做了个梦，说：“儿子当得公主为妻。”
　　我一直相信我将来要当驸马。可是直到我长到十六岁，也没见梦得到验证。不久，我家遭遇横祸，家业败落，我就对此绝望了。
　　一天，我独自坐在房间里，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接着一个婢女跑了进来，说：“公主来了。”
　　婢女说完用，就忙着把一条红毡铺在地上，从门外一直铺到床前。
　　我正在惊疑之际，一位女孩扶着婢女的肩头走了进来。她貌貌若天仙，衣服华丽，首饰和衣服的光彩，照亮了四壁。
　　婢女赶快将刺绣的垫子铺在床上，扶着女孩坐下。
　　我见此情景，仓皇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施过礼便问：“何方的神仙，光临寒舍？”
　　女孩微笑，用袍袖掩着口。婢女说：“这是东胜帝君府中的云霞公主。帝君看中了你，想把公主嫁给你，因此让公主自己来看看你的住宅。”
　　我非常惊喜，不知该说什么话。公主也低着头，相对默默无语。
　　我原来就好下棋，围棋经常放在自己座位的旁边。婢女用一条红手巾，拂去棋子上的浮尘，将棋盘拿到桌上，说：“公主平日很喜欢下棋，与驸马一块下，不知谁能胜？”
　　我便把座位移到桌边，公主笑吟吟地与我下起来。刚下了三十多着，婢女就将一盘棋搅乱了，说：“驸马已经输了。”
　　她把棋子一个一个地收到盒子里，说：“驸马是世间的高手，公主只能让六枚子。”便在棋盘上摆上六枚黑子，公主也依从，与我再下。
　　公主坐着的时候，身边有几个婢女、丫鬟在左右服侍着。
　　每当我凝思考虑时，公主就弯曲着肘靠着丫鬟的肩头。棋局到末尾，还未决出胜负，小丫鬟说：“驸马输了一子。”
　　婢女接着说：“公主疲倦了，该回去了。”
　　公主便倾着身子与婢女说了几句话。婢女出去，不多会儿就回来，把很多钱放在床上，告诉我说：“刚才公主说，你住的这房子狭窄潮湿，麻烦你用这些钱把宅第修饰修饰。房子修好后，再来相会。”
　　又个一婢女在一旁说：“这个月是犯天刑的，不宜建造；下个月吉利。”
　　公主起身欲走，我急忙起身，挡住去路，把门关上，不想让公主走。
　　只见婢女取出一件东西，样子很像皮排，就地吹起来，冒出团团云雾。
　　立刻，四处云气合笼，昏暗中什么也看不到。等到云气消散再找时，公主、婢女、丫鬟都已经不见了。
　　我的母亲知道后，很疑心公主是妖怪。我却夜思梦想，再也舍不得云霞公主。
　　我急切将房舍修葺完好，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犯不犯天刑，日夜催促着赶修，限定日期，终于把房子修整一新。
　　这以前，有个抚宁的书生张家华，侨居在我家邻近的巷子里，曾经持名帖来访过。
　　我平素很少与人交往，便托故他出；又趁张家华不在家时，去回访他。
　　一个月后，二人在门外正好相遇。见张家华是个二十多岁的靑年，穿一身宫绢单衣，扎着丝织的带子，穿着黑色的鞋，看上去意态幽雅。
　　我稍稍与他谈了几句，觉得他很温厚而且正派。
　　我很喜欢他，就很礼貌地请他进屋里坐。二人进了屋，我请张家华与我下围棋，二人互有胜负。接着，就设酒相待，谈笑得很欢洽。
　　第二天，张家华就请我到他的寓所，摆出山珍海味，殷勤招待。
　　张家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僮，能拍着手板唱清新的歌，又能跳跃蹦腾，作出各种各样的技艺。
　　我饮得大醉，张家华就让小僮背着我回去。我认为小僮身体纤弱，恐怕他背不动，张家华却坚持要这样做。
　　果然，小僮毫不费力地把我背回了家。我感到很奇怪。第二天，我赠小僮银子，以表示对他的奖励。小僮推辞了几次，才收下。
　　自这以后，我与张家华关系越来越密切，三两日就互访一次。
　　张家华为人沉默寡言，但慷慨好施。集市上有因欠债而出卖女孩子的，他解囊代为赎回，一点不吝啬。我以此就越发尊重他。
　　过了几天，张家华到我家和我告别，赠给我象牙筷子、楠木珠等十余件礼物，还赠送我银子五百两，帮助我修房。
　　我没有收五百两银子，并赠送给张家华一些绢帛之类的礼物。
　　张家华离别后一个多月，有一位从玉田县归乡的卸任县官，袋子装满了搜刮来的钱财。
　　一天夜里，忽然来了一群强盗，把这个卸任县官捉起来，用烧红的铁钳烫他，将钱财抢劫一空。
　　卸任县官家中有人认出了这群强盗的头子是张家华，就告到官府，官府下文追捕。
　　
　　29、小人陷害
　　
　　我的西边邻居姓张，一向与我家关系不好，因为我家大兴土木，起屋修房，他嫉妒得了不得。
　　刚好我有一个小仆人偷得我的象牙筷子，到张家去卖。张家得知这是张家华赠的礼物，就告了官府。
　　县令就派了衙役来捉我。正巧我与仆人有事外出了，衙役就把我的母亲捉去。
　　我的母亲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受惊后，气息奄奄，二三天滴水未进，县令只好将她释放回家。
　　我在外听到母亲被捉的消息，急忙赶回家中。但母亲的病已经很重了，我就给母亲请医生买药。
　　隔壁张家知道我回来了，就向官府报告，衙役就把我捉进官府。县令见我年少又温文尔雅，暗暗地就认为这是诬告，是冤枉的，于是故意大声地恐吓我。
　　我把自己与张家华交往的过程说了一遍。
　　县令问：“你为什么会暴富起来？”
　　我说：“我母亲自己有一笔积蓄，因我要娶亲，所以拿出来修葺那些结婚用的房子。”
　　县令听信了，就把口供誊录下来，把我解送到府中。
　　那个姓张的邻居，听知我无事，就设计贿赂押送的公差，让他在路上把我杀死。
　　公差押着我进府，路经一座深山，我被公差拖到一峭壁上，准备将我推下去。
　　我哀求说：“我和二位没仇没恨，为什么要害死我？”
　　公差说：“不是我们要害你，是你隔壁的张某要我们害你。你的鬼魂可别纠缠我们。”
　　正在危急的时候，忽然草丛中跳出一只猛虎，把两个公差咬死，把我叼起来就跑。
　　老虎叼着我进了一个大院，只见院内楼阁重重，草木森森。老虎轻轻将我放下。
　　我正惊疑间，忽然看见云霞公主扶着婢女出来，见了我，凄切地对我说：“秦郎受惊了。”
　　把我请到客厅落座，婢女献上香茶。
　　公主凄切地说：“我本想把您留在这里，可是母亲的丧葬未毕。现在，你只好拿着押解你的公文，到郡中去自投，保证你无事。”
　　她又取下我胸前的带子，打了几个结，并嘱咐说：“你见官时，解开这扣结，便可以免祸。”
　　我问公主：“您什么时候到我家里来？”
　　公主说：“我这里的事情料理完了，就去看你。”
　　我按照云霞公主的吩咐，到郡中自投。太守很喜欢我的忠诚老实，又查了公文，知道我冤枉，就销了我的罪名，释放我回家。
　　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张家华。我下马与张相见，把全部情况都告诉了他。
　　张听后很气忿，但一言未发。我说：“以你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干这种事情玷染自己的名声？”
　　张家华说：“我所杀的都是不义之人；所取的也是些非义之财。否则，钱财就是丢弃在路上，我也不取。你的劝告当然是对的，但像你的邻居姓张的这种人，难道还要把他留在人世间！”说完话，就先走了。
　　我回到家中，伺候母亲，闭门不出，不再与外界交往。
　　忽然一天夜里，有强盗进入邻居张家，把张家父子十余口全部杀掉了，只留下一个婢女。并且把他家中的财物席卷一空。
　　临走时，盗贼用手拿着灯对婢女说：“你要认清，杀人的是我，与别人无关。”
　　说完，盗贼跃上房顶，越墙而去。
　　第二天，婢女告到官府，官府怀疑我知道内情，又把我捉了去。
　　我被押上公堂，县令审问时声色俱厉。我用手握着胸前的带结，边说边解。县令知道我这些日子没有出门，又把我放了。
　　我回到家中，更加收敛自己的举止，在家中专心读书，从不外出。
　　家中只留一位跛脚的老婢女为我做饭。我每天都亲自打扫台阶、房屋，以等待云霞公主的到来。
　　一天，我外出归来，闻到满院子的异香。我到楼上一看，内外陈设焕然一新，云霞公主已盛妆坐在里面。
　　我急忙拜见。云霞公主挽着我的手说：“你不信天数禁忌，建造房屋选了凶日，结果酿成灾祸。这是越想急于求成，反而越推迟。‘欲速则不达’，天下的事，大都是这样啊。”
　　听了公主的话，我连忙称“是”，后悔不迭。
　　我要出去买酒买肉办酒席，公主说：“你不用费心了，我都预备了。”她吩咐婢女，“摆酒席！”
　　婢女从食盒中拿出的菜肴，如同刚出锅的一样。酒也芳洌醉人。我二人交杯换盏，谈笑风生，不知不觉的天渐渐黑了下来。
　　这时公主脸泛两朵红云，眼光迷蒙，四肢显出娇懒的体态，身子软软地仿佛要倒下。
　　我就把公主抱了起来，婢女们见状，都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