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惨淡中联.年关将至

　　当零落的桂花不再飘香，霜露已浅浅地来临。秋风瑟瑟，焦黄的梧桐树叶凌乱，片片凄凉，到处弥漫，心也随着愈发伤感，深秋也许是过冬前的忧愁。
　　产品部、商务部在一段时间内连续投了好几个标，标王频现，每个人就有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有的已经意识到了公司与市场的脱节，司龄越短的似乎感触越为深刻，墨守成规的依然禁锢，抑或是沉浸在过往高一等的姿态。
　　曾经所谓的优质供应商也开始离心离德，权且把“中联光伏”投标的项目当做练习的靶子或惊喜地宰一个“冤大头”，所提供的工程专项方案毫无创新，工程量的分项价格更是居高不下。
　　更可怕的是公司相应的部门却没有相应地采取积极的措施，依然是“你好——我好”的礼尚往来。供应商库跟不上市场的节奏去更新完善，优质的产品和施工方案便没有机会得到应用。
　　不利的影响同样会传导到工程的设计方案，没有创新的设计方案不仅得不到业主的青睐，同时反过来影响着供应商的分项价格，最终导致“中联光伏”的项目EPC投标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中联光伏”的经营成本也是一直很高，很多人还一直活在曾经的辉煌里无法自拔，夜夜笙歌。商务工作最无奈的便是“酒场上拼得你死我活，能够决定成败的往往是一个适应市场的理性价格。”
　　忧愁了整个三季度，蔓延到四季度。如果当一个公司的决策依据部门不去创新，缺乏责任，传导给决策层的便是一个让人惊讶完戏谑的价格。
　　世事是残酷的，也是怀旧的。公司举行的春秋两游的标准降低，便可窥视出“中联光伏”的衰败。辉煌时，海南的包机游；惨淡时，仅有周边的一日游。
　　十一月初，国内的电力工程开始进入淡季——和气候有关。西部的日照资源优越，适合光伏项目建设的土地资源丰富，一直是这两年的主战场，冬季因温度过低，土建工程已无法实施，因此行业内很多企业冬季是一个修整的季节。
　　但江苏、江陵、山东、浙江等东部的省区，气候相对温和，地方政府出台的度电补贴电价政策要求项目年底并网方可获取当年度的省级补贴电价，一些项目仍在如火如荼地实施着。
　　一丝愁绪，几抹悲哀，日落黄昏晓。初冬的黄昏，点滴凄凉。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边，静静地看着苏城的远方，天色渐渐暗淡下去。这时的夕阳很红，却没有了夏日耀眼一般的光彩。
　　“走得差不多了，该下班了。走！抽一根烟去。”小任拎起包，走到了清鸿的身边，递了一根烟过来。
　　远处的夕阳正勾起清鸿的迷茫，还未及惆怅便被小任打断。二人来到了消防通道，再次确认一下消防门不会被惯性锁住，各自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还以为会中一个标，第四季度圆满收场，哪知道又是高价。”小任淡淡地说道，仿佛已不得不接受那不及预期的结果。
　　清鸿苦笑了一下，或许都懒得再次提及自己这一段日子无果的付出。“我都搞不清我们的价格为何如此之高，就不能换两家工程专项分包供应商吗？”清鸿似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啊？”小任突然问道，又只顾了自己回答：“采购部的集体换了清一色的苹果手机，好像是哪一个供应商送的。”
　　“做采购的太正常！”清鸿有一些鄙夷的口吻。“这算是啥！几个部门的一把手，那才叫不正常。哪次这帮老掉牙的供应商过来，几个不是共同赴约？”说完，清鸿把烟头狠狠地扔到已预备的塑料桶里。
　　小任似是同感，知道清鸿想要表达些啥，这也正是他一直愤愤不平和无力去改变的现状。小任掏出了烟盒，还剩正好两根。
　　“你以为唐总不知道啊！都在公司持有股份，唐总和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一路走来，也许唐总才是金字塔塔尖的那个。”清鸿如此说，是因为觉得公司的高层不至于不了解公司的经营现状。
　　以唐华生总为首的那些管理人员毕竟在公司只占20%的股权，“谐力集团”才是“中联光伏”的大股东，一定程度上，小股东会觉得个人的当下利益远高于所谓公司的远景。
　　“采购部主管供应链，负责所有供应商的选择；施工部回头海夸一些施工供应商的实施能力强；工程管理部死吹那些供应商的管理水平高。”小任说的自己都想笑的感觉。
　　“三人形成‘铁三角’时，再差的供应商，高层也只会是被动地接受。”似是替唐华生总委屈，更是一种戏谑的神情。
　　“我们的供应链据了解一年都没有任何的创新机制，三个部门的一把手，不分你我，到处是兄弟，夜夜笙歌。反倒是商务上的信息不对称，商务关系没有做好，说导致的标王。”说完，小任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了一些肆无忌惮。
　　“好一个‘铁三角’啊！权且当我们唐总是个儒雅型的领导吧！——好忽悠。”附和着小任，清鸿浅浅地笑了两声。
　　转念，只是觉得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抽完烟，二人关闭了楼道的消防门和公司各个角落的灯，便踏上了回家的路。夜幕此时已完全拉了下来，下班的高峰期让地铁站里挤得有如人山人海。
　　自从搬到纤水城，交通工具二号线地铁为主，小任也搬离了他姐的住处，在二号地铁尾站附近实现了自己的买房梦，算是苏城有房的一族。苏城的房价一直在涨，其自是喜笑颜开，让清鸿更是羡慕不已。
　　清鸿的内心强烈地充斥着改变现状的意志，更期待着自己的付出可以让自己微不足道的梦尽快实现，正如风雨里期待阳光的那一份急切。
　　“中联光伏”的衰落，或许正如它辉煌崛起的速度。四季度已过半，仅承接了集团在西海的10MW项目EPC的建设，并于十一月实现并网。公司内部自欺欺人的宣传，正如一个笑话一般，何为中标？本来就是自家集团的项目。
　　商务部和产品部的大部分员工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唐莹莹、章伟、徐花等几个领导整日尽为了一些芝麻蒜皮的事勾心斗角。也许压垮“中联光伏”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中能投”丰海20MW的风光互补项目。
　　“中能投”丰海20MW风光互补项目，由总裁唐华生总亲自主抓，为实现年底并网发电，获取当年度的省补电价，破例任命曲建军总为项目经理——副总裁作为项目经理，绝无仅有的。
　　算是曲总最后的脸面吧！算上此项目的合同额，正好完成了三季度时变更的全年商务合同额十亿元的指标。
　　副总裁作为项目经理或许是为了更好地调动公司的资源，唐华生总如此的安排也算是煞费苦心。唐华生总主抓，王旭自然成了钦定的商务经理。
　　可以获得此项目，唐华生总应该感谢唐莹莹的父亲，唐原总时任“中能投”江陵分公司的总经理。唐原总曾经是唐华生总在电力体制内的领导，其二人在沟通上并没有多大的障碍。
　　利用“中能投”风电场里闲置的土地建设光伏项目，实现风光互补，这个项目在国内具有极其重要的示范作用。
　　这项目的开发至并网只用了三个月不到，刷新“中联光伏”乃至全国的建设速度，曲建军总的统筹协调和风雪里的“人海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项目由“中联光伏”垫资EPC工程建设，利润较为乐观，但年底必须并网的压力也是巨大。为实现年底前并网，同时开展项目前期和项目开工建设，“中联光伏”更是大肆举债。
　　然而，第二年工程款的回收缓慢，“中联光伏”债务缠身。
　　晶硅和薄膜两种技术路线优劣的争论，伴随着国内光伏产业的成长就没有休止过。2010年度——2011年度，薄膜价格下降，难得略胜于晶硅，“中能投”丰海20MW风光互补项目一跃成为国内第二大薄膜光伏项目。
　　在进度上造成的施工粗糙，抑或是薄膜组件的质量问题，互相认定的标准不一，并网后需整改的问题不断地出现，按照项目工程EPC建设合同的约定，“中能投”江陵分公司一直未支付后续节点的工程款。
　　2010年的冬天——风雪潇潇；年后的“中联光伏”——风雨飘摇。
　　天寒时手捧热茶，茶香氤氲，办公室里如纱飘渺。映入眼帘的，尽是无知者无畏，甚至对年底还存在着侥幸的期待。
　　从表面数据上来看，公司完成了各项经营指标，更深层次的分析，应收账龄与融资还款计划已严重背离，许多工程款催收困难——脱离现金流的利润指标往往没有任何现实的意思。
　　清鸿和小任的心态端正得很快，尽管2010年已成过去，春节前的这一段时间如若有一定的成绩被得到认可，或许在年底奖金上曲总会给予那神来的一笔——这是最现实的，对于他二人来说。
　　既然是兄弟，总是担心兄弟会多走上一步，于是二人拼的是有效项目信息的搜集，谁的信息更有价值，谁便会成为来年的开门红。
　　机会总是眷顾小任多一些，不多久便和“江陵环保集团”有效衔接，全力协助该司丰山县20MW光伏大棚项目的开发报批，以便来年工程EPC招标时获取重要的信息，即时介入。
　　清鸿只能用传统的方法去挖掘，地面的光伏项目在此时一般尚未公示，便只能拿着2010年度”金太阳示范工程”获批的项目，逐一预约，以求突破——蜀山区金太阳示范项目便是清鸿跟踪的重点。
　　年关将至，出差少了，无力去改变什么，就做好自己该做的。小任的孩子已学会了走路，由其爱人带回了老家照顾，每次通完电话，小任都要拉上清鸿絮叨良久。无趣时，其便叫上邢刚、老茂一起聚聚。
　　诺诺此时已经学会爬了，爬得还不是太稳当，经常一屁股坐在垫子上。清鸿一回到家中，他便乐得手舞足蹈。最喜欢让清鸿抱着，一边抱着，一边还要清鸿唱着歌。
　　最喜欢听那一首经清鸿改编过的《小兔子乖乖》，听着，听着，便在清鸿的怀里睡着。如若没有睡浓就放下他，似是清鸿和欣萍一晚上就甭想睡了。
　　公司的人事找到清鸿也算是用心良苦，黄丽是公司新招的造价专员，应届毕业生按制度由公司提供住宿，因住宿房间已满，于是人事和清鸿商量暂居在清鸿的住所，公司给予清鸿二百元每月的补助。
　　一方面表达着公司大部分的同事都已成家，家庭原因，不是很方便；另一方面刻意着对清鸿人品的一番赞赏。自己想想也已成家，无奈自己到现在都未和亲朋有所交待，至于同事，知道的也是不多，唯有苦苦地笑了。
　　清鸿看重的不是那所谓的补贴，或许更多的是想起自己初到苏城时的一种艰辛，更为重要的是欣萍的理解。黄丽颇有些姿色，清鸿和黄丽日出同出、日落同归，让小任、邢刚、老茂一些羡慕嫉妒恨，奚落了整整一个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