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引蛇出洞（二）

　　老太太正在房间看电视，欣赏秦腔呢，突然被她这一闹给闹晕了。“莉莉，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快起来慢慢说。”
　　“妈，我不敢起来，您答应给我做主我再起来！”
　　“我当然给你做主了，你给我们范家生了孙子，是我们范家的功臣，有我在，看谁敢赶你出门？起来！”
　　老太太说着，已经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莉莉这才站了起来，老太太看她披头散发，浑身湿淋淋地一副狼狈样。心里纳闷，谁敢这样对她？难道是自己儿子？那样可就两说了。
　　莉莉看出了她的心思，赶紧说：“妈，您儿子这十几天都没回家了您知道不？”
　　老太太说：“我知道。”心想儿子走前给自己说，那个媳妇是自杀的，得那病和他有直接关系，说时还看了她两眼，她知道儿子也在怨她，，儿子只是没敢说出口。他要补偿那没妈的女儿，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回家。
　　对那个媳妇的死，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虽说办丧事时，她连去都没去，更没掉一滴眼泪，但她心里知道，儿子离婚和自己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就点头同意了。
　　莉莉没想到老太太都知情，赶紧转题说：“他这么些天不回来，我担心他没有换洗的衣服，也担心他吃不好饭就想去看看他。
　　这也是老太太担心的，那边虽说住的也不错，可只剩下一个小丫头片子当家，保姆会不会偷懒，不好好做饭给儿子吃?所以听了莉莉的话，觉得还是这个媳妇知道疼人。心里很满意。
　　“我几次打电话要去看您儿子，您儿子就是不让去，我说去公司给他送衣服送饭，他让秘书小刘下班到家里把衣服拿走，就是不让我去。根本就不让我出门。我问他的秘书小刘，为啥？您猜怎么的?”莉莉看了看老太太，看她竖着耳朵认真听着才说：“原来是您的孙女天天跟着她爸爸上下班，每天缠着她爸爸不是陪她吃饭就是陪她玩，不让她爸爸有一点休息时间，完全把他看管起来了，我原先听人说您的孙女学习总是在前三名，非常厉害，没想到办事更厉害。一个人把她爸爸就霸占住了。”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了一下，又看了看老太太的脸，看她把脸沉下来了心中暗喜接着说：“这两天您孙子老也见不到爸爸，就哭着喊着要爸爸，没办法我就带着孩子到那附近，想着万一能碰上孩子他爸爸，让他在车上看一眼也好。”其实她是一个人去的，根本就没带孩子。她知道孙子在老太太心里的分量，所以故意拿孙子说事。
　　她这么说让老太太心里很不舒服，我孙子看爸爸要这么惨吗？心里更生气了。莉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继续说道：“我带着孩子开车到那边房子附近，在车里坐了半天没见人，就让孩子在车上坐着，我下去到他们门口看看，或许您儿子看见我会出来呢！没成想，您儿子没看见我，您孙女却看见我了，她先是让保姆出来辱骂我，我不跟她一般见识，转身就走，没想到，那保姆端了一盆脏水追出来泼了我一身，您的宝贝孙女也赶出来骂我是野鸡，坐台小姐，还有更难听的呢，我都说不出口。还拉着您儿子出来，逼着他说不认识我，您儿子还说让我滚。呜！呜！呜！”说着放声大哭。
　　老太太听了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反了！她竟然有能耐让儿子不认自己的老婆？她妈妈本就是个厉害的主儿，这丫头片子比她妈妈还厉害，看我不收拾她！莉莉偷眼看到老太太已经非常震怒了，赶紧再加一把油。眼泪汪汪地对老太太说：“妈，我跟您说是想让您给我和您孙子做个主，求求您孙女，只要她不让您儿子赶我和您孙子走，我再也不敢去她那里了，咱们三个过日子，我好好孝顺您，再也不敢惹她了。”说完又哇哇大哭。
　　在老太太心里，我是没有任何分量，可有可无的人，根本不值一提，现在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竟然敢这样对待她心里的功臣，好媳妇！吓得媳妇让自己去求她？这不是反了天了吗？这是对她天大的不敬，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第二天一大早，我没像往常一样跟爸爸去上班，在家里静静地等着暴风雨的来临。我的战场一定要设在妈妈的家里，我的战果也一定要让妈妈看见！
　　中午我没去公司接爸爸回来吃饭，爸爸到时间自己回来了，我明白他是怕我起疑心，我也就表现得波澜不惊，和平常没有任何两样。
　　下午，我坐在客厅心里猜想着那女人会怎样报复我，门铃响了。林姨去接了，神情有点慌张地对我说：“老太太来了！”，我的精神一下紧张起来，我立刻明白这就是我的对手出的招了！
　　从小到大，我对这个奶奶就没啥好印象，更别说有什么感情了。她呢干脆对我视而不见！
　　按说老太太当初守寡拉扯大四个孩子着实不易，值得孩子们尊敬。范家明和妈妈孝敬她也天经地义。只是这个没文化又重男轻女死封建的老太太，随着儿子财富的慢慢增长，脾气和派头也一天天变大，就像暴发户似的最爱摆谱做势，使威风了，整天躺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对儿女颐指气使，作威作福，几个儿女被她指使欺负的像丫鬟一样。完全把自己当成飞扬跋扈的慈禧太后了。
　　据说当初妈妈在医院生我的时候，她在外面不停地念佛求菩萨赐她一个孙子，当医生从产房出来报喜说是个“千金”时，她失望地愣了一会儿，转身就走，甚至到病房中拿走了她煲的鸡汤，还威逼着姑姑们也跟她离开。从此再没到医院看过妈妈，更别说看我了。
　　妈妈抱着我出院回家，她不仅从不抱我一下，甚至刻意跟我保持距离，仿佛我是妖魔鬼怪似的。若碰见我哭闹更是厌烦之极，大声训斥妈妈连个孩子都不会管，整天对妈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想尽办法找茬。妈妈气得没出月子就没有奶水了。我是喝牛奶和奶粉长大的。
　　爸爸虽然多次向他妈妈哀求，让她别再为难妈妈，可她依然毫不收敛。仿佛生女儿就是妈妈犯了天大的罪！我才刚满月，她就把爸爸妈妈叫到跟前，用命令的口吻说：“雅兰，你生了女孩儿害我范家无后，你要尽快再生一个儿子，不然我不依你！”
　　妈妈本来就受够了她的脸色她的气了，面对如此封建蛮横的老太太，忍着气说：“妈，国家有政策只让生一个孩子，我觉得儿女都一样，我不会再生了。”
　　老太太黑着脸看向爸爸，爸爸赶紧笑着劝她，“妈，生两个孩子是要犯法的！”老太太看儿子向着媳妇，立刻发作了，“我把话放在这儿，我就是要孙子，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不配做我们范家的儿媳妇，你最好给我腾地儿走人！”
　　妈妈听了，二话不说就去收拾行李抱我走，她不想跟这样一个不讲理的老太太再说什么。爸爸一看慌了神，连忙拉住妈妈左哄右劝，让妈妈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并当即叫车亲自把他妈妈送回了乡下他姐姐家，从此，老太太就跟妈妈结下了仇
　　逢年过节，妈妈和爸爸去看望她，她对妈妈总是冷冷的，爱答不理。倒是爸爸的三个姐姐私下对妈妈很好，知道妈妈对她们一直都很大方讲理。妈妈每次去，都给她们很多钱，让她们替她好好伺候老太太。后来，爸爸妈妈生意做大了，盖了“花荫”别墅，爸爸妈妈再三接她，她都不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妈妈出钱给爸爸的三个姐姐每家都盖了二层洋楼，老太太一直跟着大女儿生活。她的一切生活医疗等等费用一直是妈妈支付的。逢年过节妈妈挑最好的衣服买给她，最好的礼物送给她。但她还是不给妈妈好脸色。她认为妈妈抢了她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从来在自己面前孝顺听话的儿子，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把自己“赶走”，在心里她把妈妈当成了敌人。
　　听林姨说，爸爸跟莉莉的事，就是老太太一手撮合成的。
　　那是在妈妈离开公司一个月后，老太太村里的一位远房表亲来求老太太，说自己的女儿大学毕业了，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成了难事。想让老太太给她搭个话，到范家明公司去工作。老太太身份十足地给人家说，把丫头带来给她看看，她要是看中了，她儿子不敢说个“不”字。表亲就赶紧带了姑娘过来。那丫头就是莉莉。她的嘴很甜，大妈妈长大妈妈短的叫得亲热极了，一下子讨得了老太太的欢心，当即决定第二天亲自送到儿子的公司，其实她从那时就藏了私心，想让这姑娘给她儿子当个偏房，也就是时下说的二奶，想让她给儿子生个男孩，她总觉得妈妈亏待了范家明，没有给儿子生个男孩儿，让范家断了香火。所以当她大驾光临儿子办公室时，就立逼着儿子给莉莉安排个专属秘书工作。本来按莉莉自费的历史系大专文凭，根本进不了公司总部，看在老娘的面子上，范家明只得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