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来如此

　　那时，妈妈给我和爸爸分别制订了营养食谱，后来因为爸爸忙，回来吃饭的次数太少，就变成专门给我特制了。每天我下学一回到家，妈妈和林姨就立刻端出我爱吃的各种菜肴，主食粗细都有，菜式色香味俱全而且从不重样。别以为这些菜都是林姨做的，那些新菜式都是妈妈照着菜谱反复试验亲自做的，林姨只是给她打下手。每天吃饭，妈妈都一脸笑容的等着我给她的菜打分，看哪个菜我喜欢，哪个不爱吃，下次好做调整。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习时间，初中三年，妈妈连内裤，袜子都替我洗，只要我在家，她从不出去应酬，连电视都很少看，我学到多晚她就陪到多晚，每天的夜宵她都亲自做好送到我房间，顺便跟我聊一会儿天儿，听我说说学校的趣事或心里的烦恼。让我换换脑子休息休息。逢节假日，她从不让我再待在家里学习，而是带我到郊外去休闲游或到省城逛街，到游乐场玩过山车，吃美味小吃。总之就是痛痛快快的玩儿。那几年，妈妈一切都围着我转，我过得像公主一样幸福快乐！
　　美好的回忆在心里一闪而过。我赶紧拉回思绪认真仔细的听林姨的讲述。一点点向真相靠近。
　　在妈妈离开公司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爸爸和新招的女秘书的风言风语就不时地传到妈妈的耳朵里，开始妈妈一点都不相信，一来她相信爸爸不是那种人，也相信她和爸爸的感情是没有人可以拆散的。二来，爸爸在这个女秘书进公司时，曾跟妈妈埋怨过,说她是奶奶硬塞进公司的，他一点也不想要她，她也根本不合格。可是有一天妈妈路过公司，顺便进去看看爸爸，没成想,她一进门竟看见女秘书正坐在爸爸的腿上撒娇呢!妈妈掉头就走，爸爸追回家又是求饶又是赔罪，发誓赌咒再也不敢了，并且当即打电话把女秘书辞掉了。妈妈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最终原谅了他。（我当时只会埋头读书竟然毫无所知。）
　　后来，妈妈把全身心扑在我的中考上。谁知，就在我参加中考时，妈妈到商场去给我买手机，在商场三楼竟然看见,爸爸和那个女秘书，亲热地并肩推着一辆婴儿车在购物，车里睡着一个孩子!
　　妈妈像傻了一样不会挪步了，爸爸赶紧想从那女人身边走开，那女人却一把拉住爸爸的胳膊,竟然直直的朝着妈妈走过来，得意的笑着对妈妈说：“大姐，咱们又见面了。你看，这是我和范家明的儿子，他应该叫你大妈妈吧？”那女人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嘲笑着妈妈。妈妈理都没理她，直视着爸爸，爸爸只是低下头，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妈妈坚强的转身走了。既没有怒骂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妈妈所受的教育和她的修养,决定了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捍卫她的尊严。可是回到家里她就躺倒了。
　　妈妈一病三天，爸爸也三天未归，他知道妈妈不会原谅他了，所以他在和那女人商量怎么跟妈妈离婚，怎么跟妈妈分财产呢！妈妈也在想离婚的事，不过她在想怎样减少对女儿的伤害，怎样对女儿保密，她知道高中三年的重要性，不能让女儿知道，不能让女儿分心，于是她决定让我到省城去读高中，并且住校。毕竟他们是这个小城的名人，离婚会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怕我在这里会听到风声。为了让女儿不起疑心，她私下给范家明约定,等孩子到省城上学以后再办离婚，这期间希望他能照常回来.妈妈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在我面前对一个深深伤害她的人，强装欢颜！！!
　　这些事妈妈没有瞒着林姨，是林姨安慰陪伴着妈妈一天天熬过了那些痛苦的日子。只有林姨知道爸爸对妈妈的伤害有多深，有多突然，妈妈根本没想到爸爸竟然从来没有跟那个女秘书分开，还生了孩子！生生欺骗了她那么长时间！！他不仅亵渎了妈妈二十多年对他的感情，简直在蔑视践踏妈妈做人的尊严！这让妈妈无法相信这个男人就是和她一起恩恩爱爱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当年为了爱情，为了他，妈妈不惜和外公外婆断绝关系，离开舒适的大城市，离开优越的生活环境，离开人人羡慕的机关单位，无怨无悔的追随着他来到他的家乡。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妈妈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妈妈想到我，选择了坚强的活下去。她活得很苦！很累！很伤心！
　　我无忧无虑高高兴兴的去省城上学了，根本没有想到我刚走不到一个星期，我心里曾经幸福无比的家就解体了。
　　“在协议离婚时，你爸爸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嘴脸，没认一句错，没有丝毫愧疚，开口就问你妈妈要多少钱，好像要打发一个死缠着他不放的二奶似的。”林姨用充满恨意的声音对我说。你妈妈冷冷的问他：“你说该给我多少钱？最初创业的钱，是我父母给的，第一笔生意是我从父亲的学生手里争取来的，公司的创办，哪一步没有我的参与和努力？二十年了，我只离开公司两年零两个月，你说我算是公司的什么人？老板？投资人？合伙人？高级职员？还是要饭的？我应该拿什么身份给你要钱？对了，公司的法人代表好像还没换，依然是我吧？”
　　听了这话，你爸爸才软了，他把事情想的太美了，以他对你妈妈地了解，他以为骄傲如你妈妈的人，是不会跟一个抛弃她的臭男人争财产的。她只会尽快离开这个臭男人，尽快赶走这个臭男人，根本不会愿意要这个臭男人的臭钱，那两年，他独自经营公司，竟然忘乎所以的把公司当成是他自己的了，他准备在你妈妈不要钱时，硬是留一笔钱给你妈妈表示他的恩义。你妈妈的话点醒了他，他开始一把鼻子一把泪的骂自己不是人，让你妈妈原谅他，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妈妈也是在那一刻才彻底认清了他的真面目。
　　范家明其实猜得不错，你妈妈开始确实没想跟他争财产，只想赶快跟这个薄情寡义的无耻之徒离婚。可是，他的表演让你妈妈改变了主意，你妈妈原先一直主抓公司的财务，对公司的情况很了解，她离开时，公司的资产已有两千多万，不算这两年的收入，按法律，你妈妈至少应该分到一千万的股权。你爸爸不想给，你妈妈说那么法庭上见。他无奈只好同意，他知道若是闹到法院，他付出的绝不止一千万，你妈妈完全可以凭法人身份,把他从公司赶走！当初公司的启动资金十万元，是你妈妈的父母给你妈妈的，你爸爸家里根本没有钱。一分钱都没出。所以办营业执照时，你爸爸非要把法人写你妈妈的名字。你妈妈争不过他，也认为写谁的都一样，所以法人代表一直是你妈妈。没想到老天有眼，范家明当初的决定这时倒帮了你妈妈。这样分财产一点也不委屈他范家明，当初许多工程，都是你外公的学生，看在恩师和她们漂亮小师妹的面子上，包给他们的。”林姨愤愤地说
　　这倒真是一点都不假。虽然外公外婆只是大学的教授，干了一辈子教书匠，可他们教出的学生，却是桃李满天下。当时，省城和小城的两位主要领导人都是外公的学生,这也是公司这些年顺风顺水发展壮大的原因。这一点范家明比谁都清楚，只不过妈妈把路已帮他铺好，这两年他独自经营，独断专行得有点忘乎所以，把公司的盈利完全归功于自己经营有方。平心而论，他没有傻到想和妈妈离婚，就算不为妈妈的才干和身后的关系背景，他也不想离婚，妈妈的温柔美丽和这些年对他的深情厚义，他知道这个世上就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妈妈对他更好。只是他知道他已经碰到妈妈忍受的底线了，妈妈是很浪漫很专情的人，是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神话的，容不得她的爱情被如此践踏！
　　我心里暗自揣测的时候，林姨接着说：“他知道你妈妈这次不会原谅她了，就打开了自己的小算盘，他以公司资金困难为由，把你们这个家，作价五百万给了你妈妈，支付了四百万现金，将公司10%的股，作为你的抚养费给你。你妈妈明明知道，这栋别墅当年造价只有一百多万，加上房里的摆设装修和所有家电也超不过三百万。她却没有跟你爸爸争一句，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在你考上大学之前，不能正式和那女人结婚，需要你爸爸配合演戏给你看时，他必须配合。
　　不让他们结婚倒不是为了难为他们，你妈妈主要是怕你听到风声。离婚他们可以通过熟人悄悄去办，不露风声。可是，以你爸爸在小城的名气，地位。他再婚，绝不会毫不张扬的悄悄去领一张结婚证就行了，就是你爸爸愿意，那个女人和你奶奶是绝不会同意的。所以你妈妈要防患于未然。你爸爸答应了。
　　他们很快就办好了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