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此真相

　　爸爸和林姨吓了一大跳，爸爸一脸惊慌地问：“雯儿你都听到了？”
　　虽然有太多的疑问，但此时此刻我最想知道的是妈妈的死因。我看着他们，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林姨搂着我的肩膀，把我摁到沙发上说：“孩子，我们瞒着你，是因为你妈妈是自杀的，我们怕你接受不了。”
　　我惊呆了！什么？我想了一夜，想了千百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妈妈是自杀？怎么可能？为什么？我瞪着爸爸：“什么事逼得妈妈去自杀？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爸爸低下头，不敢看我，沉痛地说：“一个月前你妈妈查出得了乳腺癌，已经到了晚期，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也根本不愿治疗。自杀那一天早上，她到医院偷偷办了住院手续，晚上你睡着后，趁我们不备到医院病房里割腕自杀了，因为是后半夜割的腕，她又住在单间里，护士就没有发现，等早上发现时，你妈妈已经不在了。我们真没想到，是爸爸不好，没有保护好她，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说着他流下了眼泪。我长了心眼儿，让他们拿医院证明。林姨不仅拿出了证明，还拿来了妈妈留给我的一封信。
　　
　　雯儿：
　　我的乖女儿。看到妈妈这封信时，妈妈已经走了。妈妈对不起你，这么突然，以这种方式离开你，给你的打击一定很大！想到这么突然，这样伤害你，我真不忍心这样做，你别恨我，我也是不得已。
　　癌症已到了晚期，而且已经扩散了，医生说最多再活两三个月，我一算刚好是你开学不久的日子，早晚要死，何必让你刚开学就回来奔丧。妈妈知道我的乖女儿争气考上北大，走得就很安慰很放心了。（我和妈妈早在网上查到我已被北大录取了）。
　　癌症后期要受各种罪，我每天都要靠止疼针来维持，非常痛苦，我不想让你天天看妈妈被疼痛折磨的痛苦样子，也不想给你留下一个难看的形象，你知道妈妈是很爱美的，我不想让你想起妈妈时，是那样一个形象。请你理解妈妈。
　　再者，人终究要死的，只是早晚而已，你已经十八岁了，算成人了，虽然妈妈很想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结婚生子。可是我的期限已到，没办法再陪你了。你别难过，妈妈早晚有一天要离开你，你早晚要独立面对这个世界，其实，纵然妈妈活着，也没能力再帮你，庇护你了。你的路早晚要自己去走。
　　大学是你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和起点，从这里你将开始面对真正的生活，谁都无法代替你，前面的路将会很坎坷，你要学会忍受孤独、寂寞。学会适应艰辛的生活，许多都是你从来没经历过的，但你必须去经历，去面对。踏踏实实地走好你的每一步路，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祝福你，保佑你的。
　　别哭！妈妈一点也不希望你以泪洗面，终日痛哭，妈妈希望你从此变得坚强勇敢。想想那些幼年就变成孤儿的孩子，你已经算很幸运了，有妈妈陪了你十八年。你若长期痛苦，等于怨恨妈妈的离去，不肯原谅妈妈的软弱，难道你愿意让妈妈受尽折磨再走吗？癌是这个世上无人攻克的难题，走，只是早晚一两个月而已，早走可以少受些痛苦折磨，替妈妈想一想，原谅妈妈，别折磨你自己，把你的人生走好，你过得幸福就是妈妈对你唯一的要求。
　　妈妈没什么留给你的，都是一些身外之物，妈妈的遗嘱已经交给王律师了，他会给你安排，你林姨你要好好待她，把她当妈妈一样尊重，有什么难心事，可以对她讲，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给她留下联系方式，她若老了无人管，你要给她养老送终。
　　永别了乖女儿！我舍不得你就象你舍不得我一样！你要学会坚强！无论发生过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走好你自己的路。把妈妈的骨灰安葬在你姥姥，姥爷身边，我想他们了，我也是一个女儿。你和你林姨送妈妈去好吗？
　　
　　永远爱你的妈妈
　　
　　看完这封信，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儿，我都硬生生咽了回去。我要让妈妈知道，我原谅她，不怨恨她，我听她的话，不哭！
　　我的平静让林姨欣喜异常，爸爸却有些惊讶。突然，爸爸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皱了一下眉头，就把电话挂了。
　　我心里正疑惑妈妈的信里竟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爸爸？？？
　　电话铃很快再次响起，这次是家里的坐机，林姨去接了电话，只是“喂”了一声就冷了脸，冲着爸爸说:“你的”，爸爸走过去拿起电话，背对着我，小声说“有啥事？”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急燥地说:“我有事，一切等我回去再说，你别再打电话来！”就挂了。
　　我观察着爸爸的一举一动，心里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爸爸一定做了什么伤害妈妈的事，从刚才听到的什么孩子，和他现在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话的态度，他公司的人是绝对不敢在他挂了手机，又打坐机的。我要好好想想，什么事让妈妈至死都不原谅他？甚至宁可让我自立，都不让我依靠爸爸生活？他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我一定要一个一个弄清楚！
　　我装作没事的样子，随口问了句“爸爸，谁的电话？有事吗？”爸爸若无其事地说：“公司打来的，没什么事。”我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林姨转身进了厨房。我和爸爸并肩坐在沙发上，我明显感到他的疲惫和苍老。我对他说：“妈妈让我和林姨把她的骨灰送到外公外婆那里。”
　　他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说“好，就按你妈的意思做，你们走时，我派车送你们。”
　　“你不去吗？”我心里真希望他能说“去。”
　　“我？我最近很忙，怕是去不了，何况去了更伤心。”爸爸眼神躲躲闪闪地说。不等我再开口，他就急忙说：“雯儿，你下一步有啥打算？要不要出去转转？我让林姨陪你去、或者你想和同学一起去?”
　　“不，我哪里也不想去！就待在家里。”我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说。心里在想，看来我需要重新积蓄力量来面对更多的暴风雨。这个夏天我感到彻骨寒凉！
　　妈妈的“头七”很快过去了。第八天，妈妈的律师来到家里。这几天，爸爸总是早出晚归，陪我吃一顿晚餐就又匆匆走了，晚上没有在家住，我谁都不问，啥也不说。
　　王律师是上午十点来的，没有通知爸爸，家里只有我和林姨，他给我念了妈妈的遗嘱。原文如下：
　　遗嘱
　　我叫赵雅兰，在我百年之后，我的所有财产都留给我的女儿范逸雯。我名下的不动产“花荫”别墅，居住还是转卖全由她自己做主。在北京我以她的名字买了一套三室的单元房，请王律师将房产证、地址和钥匙转交给她，让她上学时居住。
　　我的存折上有两百万存款，给女儿一百八十万、给林玲二十万（林姨的名字），供她以后生活养老之用。请王律师按她们的名字存办好后给她们。
　　家里的古董和我的首饰都留给我的女儿，券证由王律师帮我女儿处理好再给她，另有现金两万元，供女儿开学交学费和生活之用，以后的费用由她自己支付。
　　林玲在雯儿开学之前要教会她一些生活技能和日常理财方法，以便她能够独立生活。雯儿要认真学，切不可偷懒，在思想上再也不要有任何优越感，彻底忘掉你曾经是富家的千金小姐，记住，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不愁衣食，却没有父母的孤儿，你在国内唯一的亲人就是你林姨。
　　立遗嘱人：赵雅兰
　　读完遗嘱，林姨放声大哭，我心里则伤感于妈妈的那句“孤儿”。王律师安慰了我们一会儿，把该交代的事交代给我们就告辞走了。我帮林姨擦干眼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林姨，告诉我吧！我连妈妈的死都能接受了，没有什么事接受不了了，爸爸和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妈妈的遗嘱里怎么没有提爸爸一个字？那天爸爸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林姨看瞒不过去了，给我讲了真相。
　　原来，早在四年前，我还在上初中二年级时，一直和爸爸一起创业的妈妈，看到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决定退出，让爸爸独自打理公司。她觉得这些年忙于生意，对我的照顾太少，心里一直很内疚，眼看我就要中考了，她想回家亲自照顾我的生活学习，好让我将来有一个好的前程。爸爸起初不太愿意，不过很快他就同意了，毕竟他也想他的女儿有个美好的未来。（当时我有多高兴啊！每天下学回来都能见到妈妈了！有心事也可以给妈妈说说了。我一下回想起当时的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