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丹江浪花>第五十四章 遮人耳目搞调研 大张旗鼓选贤才

第五十四章 遮人耳目搞调研 大张旗鼓选贤才

作品名称:丹江浪花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25-01-25 09:48:47      字数:8678

  诗曰
  ——《说梦》
  腾云驾雾入瑶台,跪伏玉帝抒心怀,
  王母赏赐神仙衣,遮风挡雨避祸灾。
  上回说到王乐遇到老同学李涵,李涵受委派要到一个叫荆紫关的地方搞土改。李涵被邀到家叙旧,谢绝了王乐的过分热情。李涵说,当年在校时,面对日军的嚣张跋扈,读书无用论成了贵族高中学子们的一种思潮,一大批立志报国的青年在国民政府到校征兵时,踊跃报名,投笔从戎。李涵参加了豫西南的与日大会战,抗战胜利后又遇内战爆发,李涵所在部队在共产党的政策感召下集体投诚。不久在一处战斗中李涵身负重伤,伤好后被安置到农村工作,这次到荆紫关去强力推行土改。然后李涵向王乐和徐琴宣传土改政策,解释土改的程序和操作方法,并暗示他们在土改中保全自己的最好方法是积极配合、立功赎罪。李涵走后,王乐和徐琴内战开始。双方由话不投机唇枪舌剑,到不顾后果到拳脚相向,甚至险些走上极端。王乐满腹心事无处发泄,就找罗贵密谋制造混乱,树立自己的形象。他对罗贵许下重金,让罗贵神不知鬼不觉放火烧掉陈二蛋家的房子。利欲熏心,罗贵真也为王乐咸鱼翻身做了马前卒。着火后,王乐组织人马去救火,他自己也是不顾一切冲在前面。之后他又表现出出奇的慷慨,让出了自己的书房给陈二蛋家的老小暂住。王乐还计划修石桥,发烟、让茶、改善伙食收买人心。正当他和陈管家筹划一切时,王安来找他,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安笑着把自行车交给陈管家:“陈管家,这玩意儿比两条腿走路快多了,你来一圈试试?”
  陈管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推都推不好还敢试?”
  王安对小伙子说:“小马,把你的车子先扎这里,用我的车让陈管家遛一圈儿,你劲大,抓着后面的车后架给他摆方向、加动力,以后出门,离了这玩儿就要慢半拍。”
  王安说着,从车后架上取下一个牛皮纸裹着的包裹,四四方方,比一块砖头还要大一点儿,那牛皮纸上是一个大大的“邮”字。
  陈管家经不起小马和王安的撺掇,试探性地推着车,小马教他先怎样蹬车,他慢慢试着,一下一上,再一上一下,转眼间已走出了很远。
  王乐看了王安一眼,低沉地说:“哥啊,我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就是来给你壮胆的,有些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糟糕。我知道我的现状,我也清楚你的状况,现在镇上很多机构刚刚成立,镇公所的负责人是上面刚派来的,他对咱这里的情况不熟,我趁浑水摸鱼,赢得了他的信任,当上了沟通各个部门和各个机构间的协调员,你想想,咱们是亲兄弟,我能不为你的处境考虑?”
  “靠你我就能高枕无忧?”王乐怀疑地问,“你能保护我?”
  “不是我能保护你,而是自己保护自己。咱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自己能好好应对,什么事儿也没有。”
  “哥,你说明白点,如何应对?”
  “为人低调点,表现积极点,运动头上就不会当淋雨的椽子头儿。”
  “你说了等于没说。我的地和你的地都合二为一了,我就是不想当淋雨的椽子头儿,那些泥腿杆子也不会放过我。”王乐之所以这样抱屈,是提醒王安,是他把地卖给了他,把罪过转嫁给了他,让他现在如临深渊,大祸临头。
  王安从容不迫地说:“地多地少现在甩都甩不掉,这已经成了事实。据我所知,在土改试点区,很多靠土地吃租的人表现得相当积极,积极宣传,积极鼓动别的地主交出土地,积极批斗他人,积极参加丈量土地等活动,以实际行动取得农会的谅解,虽然最后也被划成了地主,但也就是挨了几回批斗就融入到了生产劳动中。也有一些顽固不化、不识时务的人地虽然不是太多,有的被镇压,有的被送往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接受改造。在这个时候,你得回去一趟见见爹和王窝,动员他们交出地契和房契,要大张旗鼓,让马湾村的人和张湾村的人都知道你是支持土改的,你在土改中是表现积极的。”
  “咱爹和王窝能听我的吗?”王乐为难道。
  “听与不听是他们的事儿,不能因为前怕狼后怕虎而束缚了自己的手脚,你只要能积极行动,我在上面就好替你打马虎眼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我试试。”
  “不光咱爹和老三的,还有你村那些地多的……”
  “你来不单单就是为这事儿吧?”对王安,王乐绝不相信他会这样重情重义,所以,没等王安把话说完,他就截住了他的话头。
  “我来找你,不是一个人行动,我找小马陪我一起,要让他知道我是为工作而下来的。我是下来搞农村现状调研的,我来的真正目的是想把这点家底先寄存在你这里。”
  “银元我可不敢接,那是烫手的山芋。”王乐瞪着惊恐的眼睛。
  “我没那么傻,这绝对不是银元,是点香料,你这里又没开烟馆,你怕什么?放进红薯窖或厕所柴堆处就行。”
  王乐大惊,连连摇头:“私藏枪支或私藏大烟土都是违法的,万一露馅,就等于把我送进了十八层地狱。大哥,你是想置我于死地吧?”
  “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我找王窝去。老二,你将来有事儿可别怪哥不替你打遮掩,你要知道咱弟兄三人是一根藤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
  “你让我想想。”王乐动摇了,他转动了几下眼珠子,接过那个牛皮纸方块,似笑非笑说,“这可是一枚定时炸弹啊,哥啊,你要是出卖了我,那我也不客气了,到时候咱同到一个号子里接受改造,共同进步吧。”
  “哪里话,记着把东西藏好,陈管家问时就说是外地邮来的书。别说了,他们折过来了。”王安朝着远处大声说,“老二,种麦讲究时令,过早了旺长,过晚了苗弱,我和小马沿路就是要调研生产的,农闲时多读读种植方面的书,长长见识。”
  “别说,陈管家推车的姿势还很到位啊!”王乐答所非答问。
  王安二人走后,王乐替自己和王安遮掩说:“这个王老大,他自己不读书,却偏偏给我订什么书,让人家长见识,他咋不去长见识!”
  陈管家接口道:“十个弟没有一个哥大,他还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他是在我面前炫耀起他的自行车来了。哼,会骑个破车有什么了不起?陈管家,你学得怎么样了?”
  “那玩意儿一时半会能学得会?累得我一身臭汗,还跌了两跤,弄了一身灰。”
  转眼到了深秋,韩区长领着一位农民装束的年轻人走在乡间小道上。年轻人看上去有三十来岁,魁梧的身材尽显火力与干练,黝黑的脸膛配上两只黑晶晶的大眼,透射出几份刚毅和聪睿,他就是县里委派到这里的土改工作队队员李柳。李柳到区上报到后,韩区长安排他休息,他有点儿坐不住,就约上韩区长到田间地头查看,顺便谈谈开展工作的情况。
  作为基层干部,韩区长首先打破沉默:“李工作员,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不觉得累吗?”
  “别喊什么工作员,多生疏,也绕口,听起来别扭。我也是劳苦大众一员,父母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也是为了劳苦大众翻身得解放才参加的革命。应该说。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喊我小李或李同志就行。”李柳憨厚地笑笑说,“苦点累点怕什么?比起打仗来强多了。”
  “那是,那是,打仗是玩命的。”韩区长笑笑问,“你参加过战斗?”
  “打老日参加过,后来负了伤,被转到后勤上了。这些都是西岭的辖区?”李柳指着眼前的一片沃野问。
  “是啊,西岭的辖区很大,管着三个镇,镇上有个村子也叫西岭村,咱现在还在西岭村的地盘上。”
  “这些都是肉块子地呀,你看看,一洼一洼的,多喜人,这都是地主家的地吧?”
  “可不是,上百亩呢,这都是一个叫黄良的地主的地,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是他的佃户。”韩区长如数家珍。
  “他每年要吃多少租子啊,他能吃得撑死,没地的人就会缺衣少食,就会被饿死,外人的死活在这样的人眼里根本不算回事儿。”李柳感叹,“这样的人为富不仁、麻木不仁,革他们的命不冤枉!”
  韩区长也大发感慨:“可不是,一户五口之家,要有个十来亩地,就会衣食无忧了,他多吃租子无非是要进行财富积累,用租子银再去打通阻碍他发家致富的关节,巩固他一劳永逸的剥削,为他儿女的荣华富贵铺路。至于别人的衣食住行与他无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都要丰衣足食了,才会国泰民安。历史上很多朝代都提出了均田免赋,但都不彻底,这次土改要再半途而废,共产党干革命就会前功尽弃了。所以,咱们必须在这次斗争中站稳脚跟,不采取铁的手腕是很难撼动封建主义这个顽固堡垒的。”李柳很健谈。
  “铁的手腕?意思是可能要杀人?”韩区长惊问。
  “上面赋予了区公所当机立断的权力,不久以后文件就会放到你办公桌上,那些对抗政府的反革命,那些破坏安定团结的不法分子,那些阻挠抗美援朝运动的特务等等都会被就地正法的。这一次运动,区上有批复的权利,镇上有执行的权利,一段时间后汇总后上报县里备案。”
  “看来是过真的了。嗯,有个震慑力。这样好,不然很难做到扭转乾坤,稳定局势。”打开了话匣子,韩区长接口道,“应该说老百姓对地主富人们多吃多占并不是最大的恨点,老百姓最痛恨的就是他们有了地有了钱就趾高气扬、高高在上,遇到好事了总是想方设法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去捞取,遇到征兵、派工、跑腿的事他们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在老百姓面前这些人耀武扬威,不可一世。遇到有权有势的,他们又百般讨好、阿谀奉承。搞土改的同时不仅仅是分分土地吧?对那些唯利是图、弱肉强食的暴发户也该有所治理才对。”
  “放心吧,韩同志,我在县上就听说你这个人在抗战支前中,在发展生产中表现得很出色,你人也正直,和你接触果不其然。”李柳侃侃而谈,“土改不是孤立的,是个系统工程,对那些不合常规的乱象是要随着土改这个主流一并处理,这种综合执法标本兼治,以新政权的骨干力量为先锋,充分依靠人民群众和各方面的力量分工合作,通过临时法规、政治、经济、文化、宣传、教育等各种渠道,达到稳定社会治安的目的,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的安居乐业,保障社会主义建设顺利进行。韩同志,你看,眼前这么多土地有的已经犁过,有的连犁也没犁,都是光秃秃的。怎么不种小麦呀?”
  “一入秋就有传闻说要打土豪分田地,后来搞宣传,各村里都贴了标语,组织了宣传队,地主们慌了手脚,纷纷弃耕撂荒,一怕白白浪费种子粮,更怕土地被瓜分。”
  “浪费土地资源是极大的犯罪,必须在短时间内拿下土改,及早组织群众恢复生产。那边有个人在砍柴,走,咱过去看看。”
  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正弓着身子在砍一个断头的枸树,那枸树有大腿那样粗,汉子怕亏柴,从土平面处砍起,所以干起来身子蜷曲得难受,每砍几下,就要停下来活动活动胳膊。李柳上前,接过汉子手里的柴刀,抡起膀子砍了起来,不一时就也气喘吁吁。李柳直起身,把砍刀递给韩区长:“老韩,你来几下子,它就是金刚石木质,咱三个不信放不倒它。众人齐,泰山移。”
  韩区长也用尽力气,不一会儿也受不了了,自嘲说:“老喽,岁月不饶人了。”
  在几个人的齐心协作下,这个断桩的枸树终于稳稳当当地平躺到了地上。
  几个人在树干上坐了下来,李柳问:“老乡,你叫什么?”
  “赵伟。”
  “就是这个庄的?”
  赵伟点点头说:“是,这个庄叫黄土洼,韩区长我认识,这位领导是……”
  韩区长正要回答,李柳抢先一步道:“不是领导,和老韩有点私交,路过这里,见你在砍柴,就想来对付两下给身子加加温。这不,咱们现在身子不都热乎乎的?老赵,家有几口人啊?”
  “七口,父母健在,三个不大不小的孩子,都已经送他们进学堂了,加上我们两个。”
  “手里有几亩地呀?”
  “在山上开有亩把的荒地,剩余种着姓黄的大户三亩六分地,除了交租子外,还得交公粮、交农产品附加税、交支前粮、交义务工伙食粮。唉,对付几个张口的真难。一到冷冻寒天,孩子们饿得嗷嗷叫,老爹、老妈饿得瑟瑟发抖,风雪交加的时候,有把柴火也好让老爹老妈和孩子们对付着过冬。”
  “要是这三亩六分地都是你的,再加上你开的荒地,每年收的能顾住全家的口粮吗?”
  “足够了,足够了。”赵伟眼里闪着光,“嘿嘿,那只能是做梦。”
  “老乡啊,只要咱庄户人齐心,这就不是做梦了。”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救星共产党。”赵伟由衷地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土地分到手里。”
  “快了!不信你走着瞧!”
  很快,区公所组织召开了一个由机关组织、宣传部门、统战部门、民兵武装、住建部门、统计部门、教育部门、司法部门、群众积极分子代表参加的联合大会,韩区长宣布:上级下派的土改工作队进驻区公所,管理区办公部门和土改工作队平行履行职责,区公所负责宣传发布政策,制定相应措施,工作队负责执行,其他机构要密切配合。工作队下一步工作的重点是广泛发动群众,培养积极分子,建立以贫、雇农为中心的农民协会,打一场全面性的土改战争,深挖、光挖农村封建顽疾陈垢,公开、公平、公正地划分阶级成分,面对面对地主和反动分子进行斗争,大庭广众之下揭露他们的罪恶,打垮他们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区公所成立的联合工作队深入土改第一线,划定西岭管理区的石大桥镇西岭村为土改试点村。区上要求石大桥镇也成立相应的土改指挥部,在全镇范围内集中优势兵力踢开绊脚石。对试点村的土改,要不断积累经验,查找不足。试点村的土改完成以后,上级部门要组织验收,合格后将会在全镇推广试点村的土改模式,吸取试点村的教训,有序地在全区范围内开展土改工作。
  动员大会以后,李柳就匆匆组织人马赶到了西岭村。
  万事开头难,成败一举就看西岭村。李柳一到,西岭村土改指挥部成立,李柳任组长,组员有区上的宋航、韩区长、刘辉等人。镇上派来的是王安,因为洪镇长要到县上接受农村工作培训,他见王安活力奔放,处事机警,还向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就委派他来履行职责。村公所负责人是严清,就也成了指挥部里的一员。
  指挥部雷厉风行,决定下午在村公所大院召开选举会,由严清安排人员负责通知到各家各户。
  严清随即找来村通讯员马武,让他敲着锣到村子里喊人。马武很负责,每走一处就敲一下锣,扯着脖子大喊:“村民们注意了,农会成立了,要分田到户了,十八岁以上的村民下午去村公所选举农会主席了。”
  马武是个孤儿,其父当年抵兵差,死在战场上,其母在他五岁时被人凌辱,投井而死。他无依无靠,村里就给他派饭到各家各户,下大雨时他家房子被雨水冲倒,村里就在这个大院里给他指了他一间房子。当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开始在这里自己做饭吃,村干部到各家各户给他收米、面、油、粮,十八岁以后,村里照顾他,给他安排了通讯员一职,让他靠劳动吃饭。
  这个大院是黄家大院,原来是大地主黄舫的住宅。黄舫是个汉奸,暗暗搜集我方情报高价卖给日本特务组织,被自治政府的武装锄奸队给正法了。他的田地被拍卖,所得银子作为地方武装的抗日经费,他的三房姨太太全部被遣返回了各自的娘家。新政权成立后,大院被用来当成村公所的办公处,大院的占地面积和建筑面积比镇公所还大。
  午饭后,男人们拿着旱烟袋,女人们拿着鞋底子向村公所走去。人们的心态很复杂,大多数人是奔着凑热闹去的,也就是说他们对分田到户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村公所的四面都有民兵背着枪来回巡逻,有的是村子里的年轻人,很多是镇上协调各村抽调来的民兵,还有韩区长协调其他乡镇调来的监督员,这些人都戴着“巡逻”的红袖头,王安也戴着“执勤”袖章,跑上跑下安排民兵的岗哨。
  村公所前面放了两张桌子,王安又从屋子里端了几把高椅子,他浑身冒着热气,走到李柳身边热情地说:“一切准备就绪,请李专员就坐。”
  李柳摆摆手,说:“咱要和老乡们圪蹴到一起,让刘文书坐到那里做个记录就行。”
  李柳、宋航、韩区长、王安等人分散在人群中间,先由严清站在一个石磙子上讲话,他对指挥部的人一一进行了介绍,然后由李柳发言。
  李柳威严地站到石磙子上,没有过多地发挥,慷慨激昂地说了下午开会的议题:“共产党打下了江山,就要兑现当年打江山时的许诺,要让劳苦大众翻身做主人。做土地的主人,做房屋的主人,做决策的主人,做社会的主人,做共和国的主人。具体到我们这里就是没收地主的土地给贫下中农耕种。没收土地,谁没收?要靠广大贫下中农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分土地,谁分?也要靠广大贫下中农挺直腰杆争权益。贫下中农是这次土改的主人,有共产党在后面给撑腰。贫下中农决策自己的事儿,这就需要有个组织有个家,这个家就是我们的农民协会,也就是农会。成立了农会,得有头儿,这个头儿就是农会主席。今天这个会开过,西岭村农会算是成立了,下面就由我们村民擦亮眼睛,根据我们对乡里乡亲的了解,选举农会主席,选出我们村能担当大任的当家人。具体投票方法由村长安排。”
  王安带头举起右手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
  很多人没见过这阵势,不知道这叫喊口号,所以都愣在那里。干部们倒是率先反应过来,也跟着喊起来了。
  “打倒恶霸地主!”王安接着喊。
  这一次跟的人就多起来了。
  “打土豪分田地!”王安喊。
  群情激越,连很多女人也举起了拳头。
  王安越来越激动,百姓的情绪越来越高。宋航蹭到李柳跟前,低声说:“别让喊口号冲淡了主题。”
  李柳点点头,走过去拉了拉王安的衣襟说:“王同志,进行下一个程序吧。”
  王安喊过最后一个口号后,说了一句:“下面看大家的了。”
  “下面看大家的了。”人们又跟着喊,仿佛这也是口号,又仿佛意犹未尽。
  农户们喜形于色,一个个露出了神采飞扬的表情,好像一转眼土地就到了他们的手里似的,交头接耳,手舞足蹈。
  村长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没经验,所以一开始比较被动。他指派村文书每人发一小块纸,让人们到桌子边上写下心目中的名字。
  这样一来就出现了意外,很多人在桌子边挤挤抗抗,却你看我我看你,不会写名字。
  王安走到李柳和宋航身边说:“这样有点慢,场面也比较乱,我看是不是分成几个大组,由各组推荐一名,再在每组的推荐人里选出一人,这样就能理清层次了。”
  “这办法好,咱几个合计一下。”李柳点头同意。
  指挥部成员聚集到一起,开了个简短的碰头会,都认为王安的办法切实可行,于是由严清负责召集村干部,按到场的人数,每十人分一组,每组推荐一名候选人,然后汇总,再对候选人进行筛选。
  一共有八个大组,有五人胜出,赵伟、王安、严清三人是由两个组推荐的,张九、马武是一个组推荐的,根据优胜劣汰原则,农会主席要在赵伟、王安、严清中诞生。宋航领着赵伟在院内大槐树下站定,韩区长领着王安在马武门前站定,李柳领着严清在村公所门前站定,李柳让赵伟、严清和王安各用一句简短的话介绍一下自己,实际上就是让这三人给村民们指位置的。
  王安先开头:“我叫王安,户籍在西岭村。”
  “我叫严清,户籍在西岭村。”
  “我叫赵伟,户籍在西岭村。”
  三人一一介绍过后,由宋航带着他们进了村公所,让他们暂且回避。
  下面是村民们站队,让村民们在选择最信任的人刚才所站的位置上站队,刘辉和韩区长统计各队的人数。
  大家对王安印象最深,他执勤在前,呼口号在前,出谋划策在前,无论哪一样都在人们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统计结果:王安35票,严清26票,赵伟19票。
  李柳当场宣布:“王安得票最多,为西岭村农会主席。”
  韩区长本想过来制止,但已经晚了。他用眼神看了一眼李柳、宋航、刘辉,几个人会意,相继进了马武所住的屋子里。关上门,韩区长开门见山:“几个同志都在,我发表一下我个人的看法。王安和严清都是土改指挥部的成员,他俩无论谁都怕不能代表广大群众的利益,我认为他们应该退出,农会主席应该真正能够替农会发声和做主的。”
  宋航:“你说的是个问题,但我认为现在让他们退出有些不妥,今天这个会开得有些仓促,事先没拟定个竞选章程,没限定个什么样的人可以参选,什么样的人不可以参选,只要是西岭人都有参选的资格。他们都是西岭人,都有资格参选。现在选过了,李同志又当众宣布了结果,现在面对群众宣布选举结果作废,有点儿儿戏。”
  李柳:“我承认我这样做有些唐突,太过于激进,但我认为咱出尔反尔对下一步开展工作更不利。其实,从今天的接触你们也看到了,王安一到这里就忙于外围,安排岗哨,搬桌子搬椅子,布置会场,又带头高呼口号,激发民众情绪,还参与出谋划策,让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我认为要让土改工作有起色有成效,就需要这样的有积极态度有魄力、有火力的干部。”
  韩区长:“那如果他表现积极是假象呢?”
  李柳有些激动:“韩区长,咱们对王安同志的了解应该存在很大的差距,西岭村群众对他的认识应该比较全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都站在他这一边,那还有什么说的呢?我不认为启用这样的干部是错误的。”
  宋航:“李柳同志,先不说提拔王安对不对,现在出现了明显的漏洞。你片面地强化了民主而淡化了集中,在没有和指挥部的其他成员沟通的情况下,在公共场合宣布了得票结果和农会主席,这就等于组织上已承认了王安为西岭村的农会主席,现在要是补救就得推翻选举结果,推翻选举结果农户们就会认为咱言而无信,现在连个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韩区长:“试点村搞不好,将直接影响在全区全镇推广,所以对农会主席一职咱必须要慎之再慎。”
  刘辉插话:“补救措施应该还是有的,启用干部还有一个公示阶段,在公示的三天中启动组织调查程序,咱们要在这三天时间内分头去走访走访群众,对王安同志的的家庭财产、政治面貌、社会关系、工作态度和能力、解放前后有没有违法、违规等等各方面进行全面的了解,然后坐下来向组织写一份客观真实的调查报告。”
  显然,其余三个人都对李柳的决策持怀疑态度。李柳觉得有些小题大做,选举是阳光透明的,没有粗枝大叶,更没有暗箱操作,会有什么不妥呢?但既然问题出来了,就要面对,李柳扫视了一下其他人,说:“党号召搞土改,咱党员同志就举手表决一下吧。同意对王安同志全面调查的请举手!”
  宋航、刘辉举起手来。李柳看了看韩区长:“你是弃权还是不同意?”
  韩区长:“县里还没有下达文件批准我们这一批党员,我现在还属于编外。”
  三个党员,两个举手,少数服从多数,所以李柳只好说:“那就走走这个程序吧,既要对他本人负责,又要对广大农户负责,更要对组织负责。”
  刘辉拟定了个公示内容,上面写着:“西岭村投票选举农会主席,王安得票最高,特公示三天,有异议者找农会指挥部的任何一个成员反映。”
  几个人都看了公示内容,都没有异议,韩区长拿了草稿找到了严清,严清派马武去找村学校老师张锦。张锦是张儒的小儿子,毛笔字虽然抵不上他父亲张儒,但也说得过去。
  公示的结果如何?有待下一回。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