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2章

　　51.续旧情两姓联谊
　　
　　江耀华在江家大院养老，不再过问生意，他觉得自己到此年龄，已经完成了此生应做的事，因此每天与江家大院的人闲聊消遣。看着江家大院的人进进出出，几代人同居一院，和睦相处，江耀华异常欣慰。来汀州多年，江家大院的人平安度日，没有遇到多少麻烦。江耀华认为人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平安，自己平安，家人平安，族人平安。他时常跟江家大院的人说，正阳人是幸运的，能逢凶化吉，感谢先辈将正阳人带到南方。江耀华坐在院里跟人们闲聊，然后起身，感觉头晕目眩，接着瘫坐地上。人们立即将他扶起来，他仍感觉天旋地转。人们将他抬进屋，躺在床上，他口齿不清，半块身子动弹不得。有人知道江耀华中风，连忙派人进城找江龙吟和江龙啸兄弟。两兄弟请了一位郎中，急忙赶回江家大院，看见父亲躺在床上，神志清楚，但言语模糊，身子一侧的手脚动弹不得。郎中一看症状，便知是半身不遂，连忙开药方。江耀华连服几服中药，病情不见好转，自知不久于人世，便对两个儿子说：“我的寿数已到，你们不用忙乎，赶紧把老三叫回家，我看他一眼。”
　　老三江龙云中举后在外地做官，二十天后回家，看见父亲病重，泪水涟涟。江耀华却笑了，说：“我生有三个儿子，数你有出息，考中举人，得到一官半职，为江家光耀门厅。你别惦记我，我已到如此境地，别无牵挂。你要好好为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要对得起老百姓。朝廷只是你的上司，老百姓却是你的衣食父母。”
　　江龙云点头。江龙云回到江家大院，有几分惬意；看到父亲病重，又十分忧虑。江龙云给父亲熬药喂药，始终不见好转。不久江耀华去世，三兄弟厚葬父亲，感谢他为江家创业。江龙吟和江立德管理江家事务。
　　江振兴不喜念书，江龙吟便让他经商。江振兴对经商颇有兴趣，喜欢搞贩运生意。贩运既可以四处奔跑，又可以赚钱，正合江振兴的脾气。江龙吟给了江振兴一笔钱，一条船，让他从小生意做起。江振兴听从父亲的意见，先将汀州的瓷器和纸运往广东，小有收获，后来江振兴又去浮梁买茶叶，打算运往武汉。船到鄱阳湖，江振兴看见眼前一碧万顷，水天一色，格外兴奋，没想到世界上竟有如此美丽的湖泊。江振兴向西眺望，隐隐约约望见一座小山。
　　江振兴说：“远处是什么山？”
　　伙计说：“庐山。”
　　江振兴说：“简直是仙山琼阁，太美了。”
　　江振兴越过鄱阳湖，沿着长江西进。长江之水浩浩汤汤，从西而来。船溯流而上，航行缓慢，江振兴仔细观察两岸风光，感叹长江的壮阔。船到武汉，在汉口上岸。汉口有个商人与江龙吟有交情，江振兴找到此人，托他销售茶叶。此人帮着江振兴找了客户，茶叶很快脱手。江振兴喜欢游山玩水，听说黄鹤楼是当地名胜，便带着伙计登临黄鹤楼揽胜。黄鹤楼伫立蛇山之上，高高耸立。江振兴纵目四望，长江沿岸风景尽收眼帘，感慨山河壮丽。伙计催促江振兴早点回汀州，江振兴却留恋武汉的山水，盘桓多日后才返回汀州。
　　江振兴觉得茶叶和瓷器生意赚头不大，一心想做大生意，江龙吟劝他别贪大嫌小，只要有赚头就行。小生意不能满足江振兴的胃口，听说丝绸生意赚头大，因为富贵人家用得起丝绸，富人舍得掏钱买好东西，江振兴跃跃欲试。江振兴从陈家人口中得知广东和南洋丝绸销路好，便想去广东试销，江龙吟劝阻，江振兴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惧之有？于是江振兴前往杭州。杭州是人间天堂，丝绸行销五湖四海，做丝绸生意的人不少。丝绸价格高，一船丝绸要花很多银子，但江振兴决心以大投入换取大回报。船行驶到鄱阳湖，风平浪静，江振兴担心湖上有劫贼，吩咐伙计快点划船。为了确保这船丝绸的安全，江振兴特意雇了三个保镖。船过鄱阳湖，即将进入抚河口，湖面一条小船挡住去路。江振兴毫不畏惧，等劫贼靠近，让保镖出手，三个保镖亮出三把明晃晃的大刀。劫贼有七八个人，并不惧怕保镖，张弓搭箭，向保镖射来。保镖刀起箭落，箭纷纷落入水中。劫贼奈何不得，便想上船劫货，保镖跳上小船，砍倒两个劫贼，其余的水贼跳水逃窜。江振兴看得高兴，站在船头哈哈大笑：“砍得好！砍得好！”
　　江振兴将丝绸运回汀州，沿着汀江南行。恰逢天雨，江面水大，江振兴担心翻船，只好将船泊在龙岩附近的一个码头，等候雨停。接连下了三天大雨，河水陡涨，江振兴大骂龙王爷。雨停了，江振兴让伙计开船，伙计说江水太大，不妨再等一两天，免得出事。江振兴不依，伙计只得开船。船顺流而下，船行速度很快，江振兴兴奋。汀江下游诸水汇集，江流急，船行到一段江窄流急的地段，船如飞箭，伙计使劲摇橹，依然控制不住船只，船到一个拐弯处，向崖壁冲去。
　　江振兴惊恐，大喊：“掉头！”
　　船冲向崖壁，顷刻撞翻，船上的人落入水中。人们在水中挣扎，顺着水流漂流。江振兴熟悉水性，但经不住激流冲击，被激流冲得晕头转向。其他人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货主？三个保镖和两个伙计很快毙命，江振兴在激流中挣扎一阵，也被激流冲走，只有两个船工死里逃生。
　　船工逃回汀州，向江龙吟报讯，江龙吟痛不欲生，急忙派伙计沿江寻找尸体。半月后伙计回到汀州，说没有找到尸体，江龙吟痛哭一场，抱着江振兴的遗孤，心里稍有安慰。听说江家出事，陈金豹跑来慰问，江龙吟感激。江龙吟的妻子看着孙儿，总想起毫无踪影的江振兴，悲伤至极。两年后江龙吟让江振兴的妻子改嫁，送了一份像样的嫁妆，儿子留在江家抚养。
　　江龙吟的二子江振隆成年，江龙吟让他跟着自己经营产业。丧子之痛令江龙吟悔恨不已，常在江振隆面前念叨江振兴。江龙吟和江振隆惨淡经营，江家的生意毫无起色，反倒越来越清淡。江龙吟感叹自己命运不好，说江振兴带走了江家的财运，江振隆不服气，决心振兴家业，但一直苦苦挣扎。江龙吟与弟弟江龙啸谈起江家的命运，劝江龙啸逼子读书，走读书做官的道路。江龙啸觉得江龙吟的话有道理，于是让大儿子跟着他经商，让二儿子参加科考。
　　听说江家遭遇不幸，汀州城有人高兴，有人叹息。昔日与江家有过节的几个土豪异常高兴，听说江龙吟生意惨淡，一心想吞并他的产业。有人上门购买江龙吟的产业，江龙吟嗤之以鼻，看出来人用心不良。江龙吟经营所得都藏在家中，家里佣人日夜防守。大门外来了两个人，向佣人招手，佣人开门，来人把二两银子塞在佣人手中，说：“有一事相求。”
　　佣人说：“请讲。”
　　来人悄悄地说：“你知道江龙吟的银子藏在哪里？江家大院还是此地？”
　　佣人说：“主人的事不会告诉佣人，何况是金钱？他只让我看管门户，尤其是中间的那个屋子。”
　　来人说：“那个屋子住人吗？”
　　佣人说：“住。”
　　来人含笑而去。江龙吟回家，听妻子说佣人跟陌生人说话，嘀嘀咕咕，似乎见不得人。江龙吟将佣人拷问一番，佣人只说是不相识的人。江龙吟生疑，将佣人辞掉，另换一人，佣人怀恨，把江龙吟家的情况全部告诉陌生人。陌生人从佣人口中得知江龙吟有一部分钱藏在江家大院，江家大院防卫很严。江龙吟外出有事，午夜才回家，刚入睡就听见院里有动静，连忙起身。院子有高墙，江龙吟看见有人顺着梯子进院，慌忙喊：“有贼！”
　　两个佣人听见叫声，急忙拿着家伙出门，与院内的盗贼搏斗，棍棒敲击，噼噼啪啪，惊动了隔壁的人家。人们听见响声，纷纷赶来，盗贼看见人多势众，溜之大吉。江龙吟彻夜未眠，提醒佣人用心守护。
　　盗贼听说江家大院有几个富户，于是纠集很多人趁夜抢劫，江龙吟母亲屋里的银子被抢，其他人家也被抢。虽说汀州商业繁荣，但乡民贫困，许多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只好聚合起来抢劫，官府奈何不得，只能任其作为。江家大院的人再次遇到生存危机，人心惶惶，议论如何加强防卫。
　　春节前夕，江家大院的人纷纷进城买年货，江龙吟回到江家大院，想跟江家人过个热闹年，振奋江姓人的信心，于是宰杀了十几头猪羊。除夕夜，江家大院张灯结彩，燃起巨大的篝火，江家大院的人围着篝火，吹拉弹唱，夜深方歇。
　　陈家大院是江家大院的近邻，正月初三，江家大院派人往陈家大院和附近的村庄送请帖，请两村的人参加江家大院的庆典。虽说陈江两姓关系好，但很少有大规模往来，陈家大院的人欣然答应。正月初五，陈家人用木匣抬着各色礼品走进江家大院，江家大院的人敲锣打鼓迎接贵宾。江家大院张灯结彩，装饰一新，一派新年气象。
　　陈金豹说：“江家大院新气象，今年一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你们‘礼’字当头，体现了我们河南人的好传统，我们当效仿。”
　　江龙吟说：“陈江两姓是同乡，又有姻亲关系，理当殷勤对待同乡。虽说河南人离开故土，毕竟是同乡人。”
　　陈金豹说：“如果今年通顺，来年陈家人回请江家人。”
　　江家人刚迎进陈家人，邻村的人也抬着礼物走进江家大院，又是一通锣鼓响。江家人把两家来宾迎进屋，茶水款待。江家人扭起秧歌，院内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两家来宾坐在鼓乐手旁边，仔细欣赏江家人的秧歌。邻村人自祖辈以来只会唱几嗓子闽戏，从未见过秧歌，对江家秧歌赞叹不已。热闹半天，江家大院大开宴席，举族欢宴，一片欢腾。江家人把来宾奉为上客，好酒好菜款待。
　　夜里，江家大院红灯高挂，礼炮齐鸣，人们观赏爆竹烟花，继而院里燃起篝火，丝竹奏响。江家大院的人喜爱河南梆子，可以唱整幕戏，而且有人嗓音特好。几个擅长唱河南梆子的人站在场子里，四周围满了人。火光映天，丝竹声声，唱腔高亢，宾主沉浸在欢乐之中。
　　
　　52.开商路陈家兴盛
　　
　　陈金龙几次参加会试，都没有考中贡生，为之羞愧，觉得对不起父亲。陈金龙觉得自己天资愚钝，于是公余投师求学，希望博取贡生。来年果然考中贡生后，竟然当着妻子儿女的面痛哭一场。陈金龙老泪横流，妻子窃笑，悄声跟儿子说：“不就是‘贡生’两个字，至于如此激动吗？只考个贡生，又不是考中状元，贡生不值几个钱，只能做个芝麻官。”
　　儿子说：“爹边做官边读书，辛辛苦苦几十年，终于考个贡生，很不容易，这为为陈家争光不少。我的两个伯父都是商人，只有爹刻苦攻读，我佩服爹的毅力。爹给我取名陈功名，我深知爹的良苦用心，日后我当向父亲学习，刻苦读书，博取功名。”
　　县衙给陈家大院送去牌匾，恭贺陈金龙考取贡生，陈金豹连忙赶回陈家大院，接待衙役，送些银子做酬金。陈家大院的人羡慕陈家三兄弟各有前程，以此教育晚生。陈金豹回到汀州，把县衙送牌匾的喜庆场面告诉陈万达，感慨陈家文商兼通，庆幸父亲赐儿孙福祉。同时，陈金豹也为自己的生意悲叹。大儿子陈万年经营纸厂，日渐衰退，只能将纸厂拍卖。为此陈金豹病了一场，病愈后陈金豹心灰意冷，看着陈万年坐吃山空。幸好二子陈万达的瓷厂状况较好，陈金豹得到些许安慰。陈金豹想出去散心，排遣郁闷，去外地看望弟弟。陈金豹来到广西，在陈金龙处住了多日，心情好转，才回到汀州。陈金豹把陈金龙的情况写信告诉陈金虎，说弟弟还想继续考进士，儿子已考中举人。
　　陈金虎来信说：“俗话说人到暮年万事休，可弟弟矢志不移，实在让人钦佩。如果弟弟考中进士，陈家门庭光耀，我俩的子弟也能沾点喜气。可惜我俩都是经商的人，虽说手头有点钱，可没有功名。古人说身有诗书气自华，弟弟和侄子诗书满腹，我们也应该重视子孙的教育，让陈家少点铜臭，多点书香。”
　　陈金豹去信说：“儿子辈没指望了，只能寄希望于第三代，你我督促孙儿认真读书，别只盯着银子。金钱固然重要，名声比金钱更重要，金榜题名才是人生最大的荣耀。”
　　昔日陈金虎擅长经营丝绸，丝绸利润丰厚。陈金虎从江浙买来丝绸，销往两广和两湖，在几地都开着丝绸店。陈金虎去了南洋，儿子陈万福留在国内。陈万福在陈家学堂读了几年书，无意科考，陈金虎便让他打理国内的生意。有时陈金虎回国处理生意，感到寂寞，想再娶一房妻子，给他生几个儿子，于是跟妻子江翠兰商量。
　　江翠兰说：“大户人家的子弟不在乎多，而在乎好，陈万福不好吗？你已经娶过二房，把人家休了，还想娶三房，瘾太大了。”
　　陈金虎说：“陈万福倒没什么不好，可我的生意多，两人顾不过来，需要帮手。你只生一个儿子，支撑不起陈家的门面。”
　　江翠兰说：“如果三房不能给你生儿子，莫非娶四房？”
　　陈金虎说：“那是日后的事，我只说眼前。”
　　江翠兰无奈，只得答应陈金虎，陈金虎回国，放出口风找三房，不少人家把女儿送上门。陈金虎挑来挑去，挑了黄花闺李环环填房，果然第二年李环环就生了个儿子，陈金虎乐不可支，决心扩大家业。陈金虎立即给陈万福娶亲，陈万福生有一子。
　　江翠兰牵挂儿子陈万福，便回到国内。三房李环环生子，在陈家的地位提升，不把正房江翠兰放在眼里。后来陈万福去南洋经商，家里只有几个女儿，江翠兰认为李环环的儿子陈万有也是陈金虎的骨血，因此很疼爱。不料李环环更加娇宠，日日只顾照料儿子，不事家事，反而在陈金虎面前说长道短，挑拨陈金虎与江翠兰的关系。陈金虎与江翠兰同床共枕几十年，自然知道江翠兰的品性，劝李环环不要无事生非，李环环不听，依旧搬弄是非。
　　陈金虎说：“如果你再搬弄是非，我休了你。”
　　李环环气愤，说：“我一个黄花闺女嫁给你，给你生了儿子，你哪点不遂心？如果你想要儿子，我还会给你生儿子。”
　　果然，李环环又生了一个儿子陈万能。李环环的肚子争气，江翠兰只好隐忍，但决不把银子交给李环环管理。李环环年轻貌美，陈金虎总在李环环屋里度夜，自然冷落了江翠兰。江翠兰郁闷，以读闲书消遣。陈万福本已去了南洋，得知母亲的处境，从千里外赶回，责备父亲薄情，打算把母亲接走。
　　江翠兰说：“如果我走了，陈家的财产都归李环环所有，你岂不吃亏？不行。为了你，我得守着这个家。”
　　自此，江翠兰经常与江家和陈家的昔日姑娘往来，有家境不好的，便拿钱资助，赢得老姐妹们的喜欢。
　　陈金虎一心想让李环环所生的儿子走科举考试的道路，因此自小就请先生辅导认字背诗书，稍大后送入陈家学堂。陈金虎雄心勃勃，一心想为三个儿子挣一份大家业。陈金虎在汀州有产业，脱不开身，便让陈金豹和陈万年暂时代为管理。陈金虎跑了新加坡、缅甸和马来西亚，看见陈家大院的人生意红火，大都有像样的产业，羡慕不已。陈金虎了解陈万福的生意，由于陈万福用心经营，生意不错，陈金虎十分满意。丝绸在南洋是奇货，陈金虎便有心在南洋做丝绸生意，南洋归来，带了一些翡翠和金银首饰。李环环喜爱翡翠，说：“南洋翡翠真漂亮，价格如何？”
　　陈金虎说：“自然比国内便宜，我把这批首饰出手，就知道能否赚钱。”
　　李环环说：“如果能赚钱，让陈万有去缅甸做翡翠和丝绸生意，你料理国内的生意。”
　　陈金虎说：“陈万福在南洋，买翡翠很方便，日后可以试试。”
　　陈金虎给了江翠兰和李环环各一样首饰，其余全部卖掉，汀州的富豪争相购买。陈金虎告诉陈万福，翡翠和金银首饰生意有赚头，让陈万福发回一批翡翠和金银首饰，在广东市场试销，被抢购一空。自此，陈金虎父子往来于缅甸和广东，做丝绸和翡翠首饰生意。
　　洛阳人到了南洋，有人开辟橡胶园，需要劳务人员，便请陈金虎在陈家大院招募人员。陈家大院的人囿于山间，农田所得有限，大都贫困。陈金虎认为外出务工可以帮助陈家大院的人，于是把消息告诉陈家人。人们听说可以在南洋找到事做，而且收入不错，十几个年轻人结队前往南洋。临行，陈家大院的人隆重欢送，嘱咐他们不要忘记家人，一定要接济家人，不要丢陈家人的脸，把陈家人的好传统带往异国他乡。家人含泪相送，远走他乡的年轻人面带微笑，他们深信陈家人会诚心帮助自己的人。
　　陈金虎一心想让两个儿子走科考道路，不料陈万有读了几年书就无意读书，想跟着他做生意。陈金虎把科考的希望寄托在陈万能身上。陈万有是个虎子，做生意胆子大，敢于出手。初时跟着陈金虎做瓷器生意，接着又做茶叶和纸生意，陈金虎有意磨炼陈万有的胆量。后来陈金虎又带着陈万有做丝绸生意，陈万有有勇有谋，陈金虎放心。陈万有想开纸厂，陈金虎便给了他一笔资金，帮助他开了纸厂，让他独自经营。陈金虎依旧做丝绸和翡翠首饰生意。
　　陈金虎年岁渐大，觉得体力不支，便想退出生意行当。陈金豹的生意一直平淡，陈金豹为此发愁，便向陈金虎讨教。
　　陈金虎说：“我的体力差，想退出生意行当。如果你有意，我将广东的丝绸铺给你，你经营丝绸生意。”
　　陈金豹高兴，说：“行。”
　　于是陈金豹开始做丝绸生意，往来于广东和汀州等地。
　　陈万福前往南洋，母亲江翠兰思念。陈金虎把精力和钱财投向陈万有和陈万能，江翠兰心里不平衡，感觉陈家的家产会归李环环的两个儿子，因此闷闷不乐。陈金虎看出江翠兰的心事，说：“你几天不跟我说一句话，我慢待你了吗？”
　　江翠兰说：“你待我如何，你心里明白。自从娶了李环环，你就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吃穿都想着她，给她穿世界上最美的衣服，吃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把她当作心肝宝贝，比对两个儿子还亲。对我却虚情假意，生怕我耗费你的银钱。”
　　陈金虎说：“我承认对李环环不错，因为她给我生了两个儿子，看来陈万有很有出息。你缺吃少穿了吗？没有。你在家里管着钱财，你要什么买什么，我不会限制你。”
　　江翠兰说：“我只是个会吃饭会穿衣的人吗？我还需要另一样东西，你给了我多少？”
　　陈金虎说：“什么东西？”
　　江翠兰说：“你经常在李环环屋里睡觉，跟我睡过多少夜？岂不嫌弃我吗？陈万福远走他乡，家里的钱财任由李环环母子花，而陈万福花不到一文钱，你不觉得有失公平吗？现在我向你提两个要求，一是家里的财产不能全归李环环的儿子，陈万福须分三分之一；二是我要去南洋，跟我的儿子过日子。”
　　陈金虎说：“我可以给陈万福三分之一的财产，但你不能离开我。我跟你同床共枕几十年，不能没有你，你不能把尸骨丢在南洋。”
　　江翠兰哭泣，陈金虎只好写信让陈万福回国探视母亲。
　　陈万有到了娶亲年龄，听说一个土豪的女儿很漂亮，陈金虎便向土豪求亲。土豪的几个儿子都经商，土豪很想找个诗书满腹的女婿，听说陈万有只读过几年书，连个秀才都没考中，便拒绝了这门亲事。陈金虎把土豪的话转给陈万有，陈万有骂土豪狗眼看人低，虽说自己是个商人，但不是目不识丁的人。
　　陈金虎说：“当初我让你继续读书，参加科考，你一心想做生意，现在没人嫁给你，你打光棍吧。你叔叔考取了贡生，人人羡慕，你怎不学你叔叔？”
　　陈万有说：“事到如今，我只能一条道走下去。我自己上门提亲，顺便看看姑娘如何，如果他不答应，我另娶他人。我不愁找不到女人。”
　　陈万有拿着厚礼走进土豪的家，土豪跟陈万有在厅堂说话，女儿张花莲躲在侧屋的窗前偷窥。土豪看见陈万有器宇不凡，心里震动，说：“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家不缺钱，只缺诗书，因此我要给女儿找个诗书满腹的人。你参加过县考吗？”
　　陈万有说：“没有。我无意科考，只喜欢经商，但我会让我的儿子参加科考。我们陈家是诗书之家，人人识字；叔叔是贡生，弟弟刻苦读书，准备参加科考。我见你女儿一面，如果她不如意，我毫无怨言。”
　　闻听此言，张花莲吃了一惊，连忙离开窗前。土豪沉吟片刻，进屋把女儿叫到厅堂。张花莲抬头看了一眼陈万有，慌忙低下头，脸上飞出几朵红霞，转身回到屋里。陈万有看见姑娘的确漂亮，轻轻一笑，说声打扰了，离开土豪家。第二天土豪提着礼物走进陈金虎的家，说如果陈万有走科考的道路，就将女儿许配给陈家，否则另择佳婿。陈金虎和陈万有拒绝土豪的要求，土豪悻悻地走了。
　　土豪回家，把陈家的话告诉女儿，女儿郁郁寡欢。土豪心疼女儿，四处物色女婿，女儿没有相中的人。有人发现汀江漂浮着一具尸体，好事者打捞上岸，发现是土豪的女儿，土豪闻讯，一头撞向岸边的岩石，人事不省。陈万有为此叹息，怨恨土豪害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