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妹妹喜欢上你了

　　“二哥，我被批准入党了！”项海的大嘴凑过来。
　　 肖振忙屏住呼吸，他闻到一股浓烈的口臭味。
　　 “什么党？”
　　 项海瞪圆眼睛：“你他妈的！还能什么党？”
　　 肖振微笑道：“我管你什么党！只要不是‘刮民党’就行了！”
　　 项海捶他一拳，又和张涛等说去了。
　　 自与郑龙一晚长谈后，肖振的心情好了不少，有时竟也肯开开玩笑了。这一点，项海他们感觉到了，所以不像以前那样不敢招惹他。
　　 当天中午，在项海的强烈提议下，项海、张涛、肖振、倪兵四人在“小星星”酒馆聚会，为项海庆祝。
　　 项海红光满脸，夸夸其谈，不时夹上一句“他妈的”！
　　 张涛吹捧道：“老四啊，我发觉你一入了党，好像变了。”
　　 项海忙问：“什么变了？”
　　 “这个，这个……”张涛没想到他会追问，只得胡诌道：“人更英俊了，肚子也小了。……”
　　 “你去死！”项海哪还听不出来张涛是随口乱说，“罚你喝两杯酒！”
　　 “好，我喝，我喝！”张涛左右开弓，仰脖子灌下两杯暖啤。
　　 倪兵甩开腮帮子专捡肥肉吃。在他而言，项海入不入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能改善一下生活。
　　 肖振与三人各碰一杯后，郑重建议道：“老四啊，现在你是党员了。我作为群众代表有几句话想与你说一说。
　　 项海道：“放！”
　　 倪兵“扑”一口酒喷了出来，“嘿嘿”笑个不住。
　　 肖振不生气：“这第一：不能再说脏话了；第二：借了钱一定要还；第三：不论什么情况也不能动手打人。……”
　　 项海脸色有些难看道：“好了，二哥，我尽力而为就是了。来，喝酒！”
　　 肖振心底叹口气。这一阵子，有关项海的消息他又听了不少。从同学们的烦厌口气中，他感到项海这个学生会席当得很不成功。项海把主要精力用于喝酒、送礼、拉关系上了，对于当初极投票选他的广大“人民群众”却不看在眼里了。由于说话办事常常以“项主席”自居，他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但现在看来，他仍不开窍，那就无法可想了。
　　 酒足饭饱，四人返校进教室。
　　 “张涛，你一封信！”江小倩把一封信放到张涛桌子上。
　　 张涛拆信观看，边看边露出神秘的笑意。
　　 高欣从前门走教室。她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显然刚洗了头，还没太干。不过这样子的她，竟又添了几分美丽。
　　 张涛急忙把信塞进上衣兜里，心虚地看高欣一眼。
　　 高欣坐到江小倩身旁，江小倩咬着耳朵对她说了几句话。她立刻站起身，向张涛走来。
　　 张涛魂飞魄散，站起来想走！
　　 “站住！”高欣不顾影响地大叫一声。
　　 张涛苦着脸站住道：“我拉肚子，快憋不住了。”
　　 一旁的倪兵恶心地咧嘴。
　　 “憋不住就在这里解决吧！信呢？”高欣冷冷发问。
　　 “什么信？”张涛准备顽抗到底。
　　 “别装蒜了！你刚才收到一个女子的来信，到底是谁的？拿出来我看看！”
　　 全班同学幸灾乐祸地看张涛，项海更是笑得横肉叠起。
　　 “还是别看了吧。我发誓，不是情书！”张涛低声恳求。
　　 高欣恶狠狠看地一眼，跺跺脚，猛转身就走，发梢“呼”地甩到王昊的脸上，吓了他一跳。
　　 张涛忙追上去说：“在这儿呢，在这儿呢。”边说边把信掏出来。
　　 高欣不接，径直回座。
　　 张涛跟过去，把信往她手里直递：“你看吧，看吧！”刚才是怎么也不给，现在又主动求人看。项海在后面怒道：“贱骨头！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张涛垂头丧气来到教室后面，一个劲儿说：“一个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一会儿高欣“蹬蹬蹬”地过来，把信“啪”地往张涛脸上一丢，怒冲冲走了。
　　 同桌王昊道：“我看看，我看看！”伸手想拿。
　　 张涛怒道：“你看屁去吧！”“啪”地打开他的手。
　　 上了一班以后，张涛主动把信给肖振看。肖振一看，立即知道张涛是被屈含冤了，信是张涛的一个高中女同学写来的，主要句段如下：
　　 “……不知为什么，老是想起我们同桌的那段日子。最温馨的是我答错了题你刮我的鼻子。……
　　 记得吗？有好多回我们的腿无意中碰到一起，你总是赶快拿开。但不一会儿又碰到一起。……”
　　 “进来老想起你。不知道你现在好不好？”
　　 ……
　　 “没什么！她不过是吃点老陈醋罢了。她越吃醋，你说越能说明什么？”肖振点化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正愁眉苦脸的张涛立刻笑逐颜开。
　　 肖振一笑，推后门走出到二班找迎春。
　　 迎春不在。有同学说她和于凤到操场打乒乓球去了。
　　 去操场的路上，肖振回想着那一晚与郑龙的长谈。
　　 两人后来还谈到信仰问题。郑龙说他只崇拜四个人，中国的是李耳和李小龙，外国的是贝多芬和施瓦辛格。
　　 “也许你不信。我在读《道德经》的时候，感觉其他所有的哲学书籍全是骗人的，只有这5000字才是真理。第一遍读完以后，我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头。然后我哭了！我为几千年前的古人而哭，你能理解吗？”郑龙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
　　 李耳的《道德经》肖振也曾翻阅过，那还是在大一的时候，不过由于觉得文字难懂，只大略看了几章，也就作罢，不料体育系的郑龙竟这样崇拜这本书，难道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太理解。”肖振实话实说。
　　 “那，我劝你抽空耐下心来，一字一字地读一读，真的，一字一字地读一读。”郑龙说着，从被褥下抽出一本书，递给肖振，“看，这就是我珍藏的〈道德经〉。从高一开始，就成为了我的精神支柱。这上面写有我的随笔，你拿去看看吧。不过，只给你一星期的时间。”
　　 肖振翻开书的扉页，见果然有郑龙手书的一些感想：“此书如天网，恢恢恍恍，又疏而不漏。它讲尽了作为一个人所可能面对的任何一个问题。我想不出，人类的文明史上，还有哪一本书，可与此书相提并论。
　　 此书字字珠玑，句句金玉；横看成岭，侧看成峰；无中生有，平中见奇。我孤独的灵魂也因它而充实。”
　　 后面还附有几首小诗：
　　 1
　　 “紫气冲云天，西出函谷关。
　　 提笔五千言，从此传人间。
　　 2
　　 孤独一根梁，盖起一座房。
　　 万年风雨打，不变亦不亡。
　　 3
　　 恢恢五千言，网住日月天。
　　 茫茫生死事，无一逃此关。”
　　 “有些夸大其辞吧。”肖振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看过它。”郑龙微笑。
　　 谈起李小龙，郑龙问肖振：“你看过他的电影吗？”
　　 肖振说：“看过，如《唐山大兄》、《龙争虎斗》、《精武门》。对，还有《死亡游戏》。确实不错。”
　　 “还有《猛子过江》！”郑龙说，“岂止是不错。我看过李小龙的电影后，再看其他的武打片，觉得都是儿戏了。唉！可惜啊！李小龙1973年就去世了！要不然，我一定会去见他一面的。”郑龙摇着头，十分遗憾的样子。
　　 “李小龙有一句话，对我有极大的影响。他说，要培养无比自信的心态，就要做比平常人更久、更苦的训练。武术如此，人生又何尝不是呢？唯有超人，才能超人！”
　　 肖振仔细咀嚼着“唯有超人，才能超人”这句古怪的话，深感有理。
　　 “施瓦辛格本来是奥地利的一个骨瘦如柴的穷小子。可是他经十年之久坚持不懈地努力，终于成为了举世闻名的健美巨星。你知道他吗？”
　　 肖振点头说知道。
　　 郑龙道：“关于他的一个故事我很受启发，你也会受启发的。他为了教导一个也想成为健美冠军的青年人，出其不意地抓住青年人的头发，把他按到海水里。待青年人憋得血管欲裂，眼前发黑时，才把他的头提出水面。他问年青人：‘”知道我成功的秘决了吗？’”
　　 “那青年在水下的感受正是施瓦辛格每次训练到最后时的感受。他无非是想告诉那青年人：要想达到人生的极峰，必须先达到意志的极限。”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肖振心里想着，忽然发觉某种压力减轻了。
　　 一星期来，肖振苦读《道德经》，开始时仍是觉得难懂，但后来苦尽甘来，越读越有味道，结全自己和周围的人事去验证，常有拨云见雾之感。
　　 迎春和于凤正和一个英俊的男孩子玩做“皇帝”的游戏。两女球技有限，失误很多，所以一局一局地只能做“皇妃”。
　　 见肖振来，迎春大喜喊道：“大哥，快来，我和你一边，和他们双打。”
　　 肖振拿起球拍，看着那瘦高男孩问：“他是谁？”
　　 “问她吧。”迎春嘻嘻笑着一指于凤。
　　 于凤给肖振介绍道：“这是我朋友，王军！94级外语系的。”
　　 两个男生握手。
　　 之后四人打了几局双打，都是肖振和迎春胜，乐得迎春“咯咯”笑个不住。
　　 于凤赌气道：“不打了！王军，走！”两人拉着手走了。
　　 迎春指着两人的背影说：“这个王军对于凤可好了！每星期都带她去看电影呀，逛公园呀，吃饭什么的，还给她买了好几套衣服呢。”
　　 “你羡慕了吧？”肖振笑道。
　　 “我才不呢！我发誓，一辈子不谈恋爱。”迎春道。
　　 “哼，你做不到的！”肖振不和她认真。这个妹妹，孩子气还是很重。
　　 兄妹两人又游戏似地打了几局。晚饭时间到，两人一人拿着两只球拍往回走。
　　 肖振说起郑龙对贝多芬的崇拜，迎春的眼睛亮了：“真的，他崇拜贝多芬？我也崇拜呀！”
　　 肖振笑道：“要不要我安排你们见见面？”
　　 “好呀！”迎春欢呼雀跃。
　　 肖振忍不住大笑道：“只要他也喜欢你，你就不用羡慕于凤了。”
　　 迎春追着打肖振，肖振左躲右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