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排输了

　　葛天贵在干渴和好奇心的强烈驱使下，终于是有所行动，不顾史洪生的提醒，做了一个试探性的动作，匍匐前进了一下，军衣跟小草发生摩擦，发出很微弱的沙沙响，响声比大树上树叶的沙沙声小得多。
　　可是，大树下面的连长，纹丝不动，宛若一尊躺着的雕像。
　　葛天贵见状，胆子变大了，拿出更多的勇气起来，在树叶的沙沙声掩护下，一寸一寸地朝目标匍匐前进。
　　葛天贵身后的战士们，几乎要屏住气息，他们替葛天贵担心之余，有意观察着连长的一举一动。
　　赵家才感到一丝担忧，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冒着中毒的危险，而后面吃螃蟹的人，才不担心自己会中毒。
　　葛天贵就一条蟒蛇，一边观察着猎物的动静，一边静悄悄地接近猎物。
　　葛天贵成功来到连长身边，在摸到水壶那一刻，高兴得几乎又要哭起来。
　　那一些战士们，稍微松了口气，眼前的事实证明，连长就像一只吓唬人的纸老虎。
　　就在这个时候，连长一下子动了起来，伸出一只手，用食指手指头在嘴边抓来挠去。
　　葛天贵见状，吓得呆住了，呆呆地待着，不敢再做任何的动作，脑门上直冒冷汗，结果，连长没有醒过来，那一只手放回了原处，那一顶军帽依旧掩住脸，仍旧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那一些战士们见连长动了，替葛天贵捏一把汗，接着看见连长没醒过来，发现原来虚惊一场，连忙用手抚摸着胸口。
　　十分钟后，葛天贵见连长死一般睡着，才敢重新振作情绪，把一只水壶放在后背上，一寸一寸地往后腿，一直退到原来的位置。
　　葛天贵拧开水壶盖，津津有味地呷一口，享受着胜利果实，接着把水壶递给二排的其他战士，粥少僧多，水壶里的水很快就见底了。
　　葛天贵举起一只手，冲着赵家才做了一个摇水壶的动作，打着表示胜利的手势。
　　赵家才心里面很不服气，岂能容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急于证明自己比葛天贵强。
　　赵家才出发之前，竟给自己壮胆，叫上了一个瘦小个儿的战友。
　　赵家才肚子紧贴草地，尽量不制造出动静，两眼一直紧盯着前方。
　　赵家才面露狡黠之色，眼睛发出贪婪目光，心里矛盾不已，既不把连长放在眼内，又惧怕连长突然苏醒。
　　行程过半，此刻，连长突然再一次动了起来，发出几句呓语后，翻了一个身，重新进入一动也不动的状态。
　　赵家才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马上停止行动，那个瘦小个子战士，见赵家才停止前进，连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家才回过神来，看见连长向另一边翻身，后背正对着自己。
　　五分钟后，赵家才见连长没动，确信危机已经解除，重新对自己充满信心。
　　赵家才伸手向身手，简捷地做了一个命令式的手势，那个瘦小个子战士看见了，不由得脸上苦苦一笑，勉强匍匐前进，走在最前面。
　　转眼之间，瘦小个子战士已经来到连长的身边，他脸上露出一片得意的神色，因为事情比预料之中要顺利得多，连长就像睡着的牲畜一样。
　　瘦小个子战士摸到了两只水壶，再把两只水壶绑在一起，动作小心翼翼，尽量地不发出响声。
　　赵家才早已迫不及待，举起一手，打着表示胜利的手势，嘴唇撅得比天高。
　　瘦小个子战士得手后，随即一声不响地掉头，向出发地匍匐前进。
　　就在这个时候，连长突然之间醒了过来，只见李向光一跃而起，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扑向了目标，就像老鹰凶狠、迅猛、准确无误地扑向猎物。
　　李向光一只大手牢牢地按在瘦小个子战士的肩头上，接着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他消瘦的后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赵家才见自己的队友，一下子被连长制服了，愣在那儿一动不动，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史洪生看得清清楚楚，连长一开始佯睡，有意放过了葛天贵，放长线钓大鱼，见猎物成功掉进陷阱里，非常果断出手，内心深赞叹道：连长真是有勇有谋。
　　李向光高高举起两只水壶，并且当场大声宣布，一排的两个士兵遇到淘汰。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李向光似乎觉得累，打起呵欠来，连打几个呵欠后，眼皮耷拉下来，似乎敌不过睡魔，仰面躺在地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同时鼾声震耳。
　　可是，那几十个人士兵，不敢轻举妄动，害怕连长佯睡，再一次醒过来。
　　下午两点，他们头顶上夏天的太阳，像个大火炉，把大地烤得发烫，空气热烘烘的，这一群新士兵们，感觉自己快要变成木乃伊，因为后背已经被烤干得火辣辣、灼烧般的刺痛感。
　　杨台山离张国栋最近，通过观察发现张国栋发生中暑，昏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台山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妙计，从身边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到史洪生的身后。
　　史洪生听见身后传来石头落地的声音，不慌不忙地转过头去，看个究竟，只见杨台山一脸慌张，用手指指着张国栋，蠕动嘴唇，使用唇语说了“中暑”两个字。
　　史洪生见张国栋一动不动，一下子慌了，朝张国栋所在的位置，小声地喊了三遍，结果张国栋没能应答，依旧像一尊石像般地躺在那里。
　　史洪生一阵慌乱，冲葛天贵喊了一声，接着向张国栋奔去。
　　史洪生用手指背，探了探张国栋呼吸气息，发现张国栋还活着，喜出望外，头脑中只有唯一念头，赶紧把病人送去医务室。
　　葛天贵听见喊声，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过去帮忙，扶起张国栋的身体，往史洪生背上贴，又走在前面开路，冲着路人大喊让开，务求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到达医务室。
　　医务室值班的护士，见有病人被人背进来，连忙打电话通知医生，医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合力对病人进行抢救。
　　医生一面扶住张国栋的头，同时把嗅盐瓶放到他鼻子底下，张国栋慢慢地清醒过来，护士连忙给张国栋注射盐水针，又往张国栋的额头抹上风油精。
　　“对不起，我拖了二排的后腿！”张国栋干涩的嗓子里艰难的发出声音说。
　　“真是的，人命关天，输掉了比赛，算不了什么！”葛天贵连忙纠正道。
　　“对的，你不要把比赛看得太重，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所以说没有遗憾。”史洪生用宽慰的语气说。
　　张国栋加力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吐一口气，接着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回过头来看这边，李向光听见耳边传来骚动，那一阵慌张的嘈杂声，把他从沉思状态中唤醒过来。
　　李向光从地上坐了起来，扭过头一看，看见有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快速流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两分钟的时间，二排队里仍然少了三个战士。
　　李向光在大树底下，突然站住了，掏出怀表，双眼紧紧地盯着怀表，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走动。
　　葛天贵有意提醒史洪生，比赛还没有结束，该是时候离开医务室。
　　史洪生向那一块空旷的平地，飞奔而去，腿肚子抬得高高的，速度快得如风，葛天贵紧跟其后，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史洪生看见战士们还趴在地上，自己在跟大部队会合后，一下子趴到原来的那个位置，一阵阵直喘气，葛天贵有样学样，同样回到原来的位置，胸脯一鼓一鼓，粗鲁地发出哧呼哧呼声。
　　李向光再一次看了一下怀表，接着把怀表塞回裤袋里，从大树下快步离开，走到战士们的跟前。
　　“战士们，站起来！”李向光发口令道。
　　那一些趴在地上的战士们站了起来，可是，由于长时间的趴在地上，站起来时出现晕头转向，有几个战士差点晕倒，有的战士双腿动作变得僵硬起来，有的战士口干舌燥，浑身难受，有的战士难受得想死。
　　“战士们，整理！”李向光命令道。
　　那一些战士们听令，迅速整理军装，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和草屑。
　　“全体集合！”李向光一声令下。
　　那一些像一盆散沙的战士们，迅速完成了集合，排成一列列整齐的队伍，眼睛又恢复了生气勃勃的神气。
　　“我宣布这次的比赛，一排获胜！一排获赏去游泳馆游泳，二排被罚跑十圈操场。”李向光用大声的、清晰的声音宣布道。
　　“连长，我有异议！”葛天贵一脸不满的表情说。
　　“请讲！”
　　“连长，你只逮到了一排的战士，又没逮到二排的战士。”葛天贵大声地提醒道。
　　“问得好，我的确没逮到二排的战士，不过，二排有三个战士擅自离队，根据游戏规则，这三个战士已被剥夺了参赛资格。”李向光目光坚定郑重地说。
　　“连长，二排的全体战士服从判决，毫无异议！”史洪生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