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二节

　　一
　　然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文玉帮李大海洗澡的事，在村子里，从开始的孝心演变成了色心。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以此作文章来骚扰文玉，而被文玉呵斥，于是乎，便出现了抓奸的镜头。
　　端午节后，天气越来越热，农田里的活已经不是很紧张，无需早出晚归，学生放学的时候，田里劳作的人也就差不多收工回家。打理家务吃饭洗澡，出外乘凉。正常人每天入睡前或者晚饭后都会洗个热水澡，解除一天疲惫和汗馊味。
　　文玉和往常一样，晚饭后收拾完厨房就招呼俩孩子洗澡。李燕洗完澡之后，放了一大池的热水。出来对妈妈说：“妈妈，我放好热水了，你们去帮爷爷洗吧！”
　　“好！”文玉应着，拿了老人的干净衣服放在衣架上，扶着李大海进了浴室，小杰拿了高脚凳也进了浴室，关上门娘儿俩开始帮老人洗澡。
　　然而，文玉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把公公上身洗完，背过身去让小杰帮爷爷脱下裤子的时候，浴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几个男女挤着门一边骂着一边要往浴室冲：“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连老头都不放过……”“是不是熬不住了……”
　　文玉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这是干什么，老爷子洗澡也好看吗？”
　　小杰快速的拿着爷爷换下的大裤衩，盖住爷爷的下身。
　　“老爷子洗澡，你呆里面干什么，你个不要脸的骚货……”蒋潇琴一脸嫌弃的看着文玉。
　　文玉：“你们先出去，有什么事，我帮老人洗完澡出去再说。”
　　“你想都别想，当着我们的面你还想玷污老人的清白……”
　　争吵声惊动了四邻，舒兰就在隔壁，自然是第一个赶了过来。
　　舒兰拉着蒋潇琴的手拽出浴室，生气地说：“你们是不是吃饱撑的？文玉帮老头洗澡碍你们什么事了？你们不知道大海叔行动不便吗？”
　　“什么？文玉不是菲薄老爷子？”王丽洁疑惑的问。
　　舒兰气愤地说：“你们不长脑子吗？大海叔已经是半瘫的状态了，行动不方便，文玉不帮他洗难不成你们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尽往歪处想。”
　　李宗伟怪声怪气地说：“我们是来捉奸的。你掺和什么？”
　　“捉奸？你捉谁的奸？”舒兰放开蒋潇琴的手，盯着李宗伟说道，“谁不知道你啊！早就对文玉不怀好意，遭到文玉的拒绝，你就造谣生事，当我是瞎子吗！”转身对几个闹事的男女说，“你们看不出宗伟的狼子野心吗？跟着瞎起什么哄啊！你们没有老的时候吗，你们的父母老了难道就让他们身上发臭不成？”几句话把众人怼得哑口无言。
　　外面还在争论，文玉快速的帮公公洗完澡，扶着老人走出浴室。小杰拿着爷爷换下来的脏衣服，从浴室走出来，把衣服放进木盆里，对着几个女人心里非常愤怒，脸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反而礼貌地说道：“几位婶婶你们不是说孝道吗，以为我妈是菲薄我爷爷，麻烦你们几位，把爷爷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吧！”
　　蒋潇琴看着盆里几件脏衣服，胃里一阵恶心，嫌弃的表情立马呈现……
　　小杰搬了张高板凳，让妈妈扶着爷爷坐下。
　　文玉看着舒兰在怼着他们，一脸认真地说：“你们捉奸捉到了吗？我爸身体弱，行动不便，作为儿女为老人洗个澡，没那么大的罪过吧，至于让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来问罪吗？”
　　王丽洁难为情地说：“文玉姐，不好意思，我也是听了谣言才信以为真，没想到你这么孝顺。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说完拉着蒋潇琴灰溜溜的跑了。
　　生活总是有忧就有喜！期末考试，小杰考了全班第一，还拿了三好学生的奖状，姐姐成绩也不错，班级第二年级第三；更让文玉欣慰的是俩孩子不但学习成绩好，还懂事不矫情。
　　电话里，小杰首先向爸爸报告了自己的成绩，也告诉爸爸姐姐的成绩。并且为姐姐向爸爸讨了个新书包的奖赏。爸爸问他想要什么，小杰愉快地说自己什么都不要，等考上初中了希望爸爸也能给他买个自行车。听到爸爸答应了，小杰开心对爸爸说：“爸爸，您可别告诉任何人，这是咱俩约定的秘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初中呢，现在说出去了，万一没考上多丢人啊！”
　　李嘉祥听着儿子幼稚而又认真的话语，经不住笑了起来，鼓励儿子：“读书学习需要细心加勤奋，只要你努力了不可能考不上的。”
　　小杰挂上电话，跑到院子里笑个不停。李燕看着弟弟这傻瓜似的模样，嘲讽地说：“颠光样，中奖了？”
　　小杰歪着脑袋得意地说：“比中奖还重要得多，不告诉你。”
　　李燕好奇的问：“啥事？快说快说！”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小杰说完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李燕翻个白眼瞪着弟弟的背影……
　　自行车对于小杰来说，的确是做梦都想要的，只是学校老师禁止十四岁以下的学生骑车上学。而他和苏宇都不到十岁，只能每天骑小童车上学，不仅同学们取笑他们，就连两个姐姐也都嫌弃。苦恼而毫无办法，只盼着快快长大，也能潇洒的骑上自己的“宝马”去上学。
　　小杰计算着，等自己考上中学的时候十二岁了，现在的个子已经超过了同龄人，等他上中学也不会比十四岁同学个子矮。到时候就可以骑自行车上学了，想着这么美的事。心里乐开了花。夜里做梦都是美滋滋地。
　　
　　二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在小杰心中对自行车满怀希望的时候，第二学期开学不久，李大海的身子却是越来越弱，咳嗦伴随着腿软无法站立。
　　文玉借来板车，铺上稻草和棉被，把老人送去乡镇医院看医生，经过检查李大海患了肺气肿，原本的高血压更是一路飙升，医院要求老人住院。
　　文玉有些犯难了，住院，家里俩孩子谁照顾，不住院，老人的病情不能耽搁。思来想去，还是让老人住院治疗。只能委屈一下俩孩子，燕儿已经自己会做饭了，饿不着他们就行。
　　好在乡镇医院离家十来里路不算太远，骑单车也比较方便。文玉安顿好老人，去和医生护士打个招呼。张医生正在和护士长交代工作，见文玉来了便问：“你有什么问题要问？”
　　文玉说：“张医生，我的确有事。我爸住院，家里还有俩孩子没人照顾，我必须回去安排一下，再拿点住院用的生活用品。”
　　张医生：“好！你去吧，这里有医生护士你放心！尽快回来。”
　　文玉：“张医生，刘护士长，我的路途有点远十来里路呢，我怕中午赶不回来，午饭还得麻烦刘护士长您帮我照应一下。”
　　刘护士长笑着说：“没问题，你快回去吧，快去快回！”
　　文玉感激地说：“太好了。先谢谢了。”
　　说完赶紧回到病房，跟公公也交代了几句，快速的走出医院，拉着板车往回走，心里思量着和邻居交代一下照看俩孩子的事。
　　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照看俩孩子的事自然就落在了舒兰的身上。听说大海叔需要住院，舒兰安慰文玉，让她尽管放心家里的事，服侍好老爷子才是最重要的。文玉听了舒兰暖心的话语，内心充满了感激。
　　“文玉，你不用担心，一笔难写两个李，俩孩子我会照顾好的，咱都是一家人！”舒兰再三地说道。
　　人在无助的时候有人伸把手，这是何等的情意。大恩不言谢，文玉将这份情谊埋藏心底，将来总有回报的时候。
　　收拾完东西，文玉给女儿和儿子分别留下字条，嘱咐女儿，燕儿：妈妈带爷爷去医院了，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你是姐姐要带好弟弟，自己做饭吃，尽量不要麻烦邻居。等着妈妈回来！
　　嘱咐儿子：杰儿，爷爷病了必须住院，妈妈带爷爷去医院了。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好姐姐，姐姐是女生，帮助姐姐做些家务。自强是男儿本色，妈妈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在字条下方都注上：爱你们的妈妈！
　　将写好的字条整整齐齐地用书压着。推出单车把需要带的用品绑在车后座，锁好门把钥匙交给舒兰，夸上单车朝医院疾驰而去。
　　医院里，李大海已经睡着了，手上依然输着液，看着输液架上已经空了的两个吊瓶，文玉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在床底下。又悄悄的出了病房。
　　来到护士站，文玉问护士：“你好护士，请问三号病房的李大海，中午吃饭了吗？”
　　护士看了看文玉：“你是家属？老爷子吃过了。”
　　文玉点点头：“是的，上午将我爸安排好，和护士长打了招呼，回去拿东西去了，回来已经过了饭点。实在抱歉让你们费心了。”
　　护士吊着脸色，说：“下不为例，如果每个家属都像你这样，我们护士都去照顾人了，还怎么工作？”
　　“是、是，麻烦你们了。”文玉说完赶紧回到病房。心想，只要老人不饿着就行，被护士说几句算得了什么。
　　李大海被尿憋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文玉，说：“玉儿，家里都交代好了？你晚上还是回去吧，小杰没离开过你，晚上他会怕黑。”
　　“爸，没事的，有舒兰大姐在家，您放心吧！”文玉安慰道。
　　“快，扶我起来，我去趟厕所。”李大海估计是憋不住。
　　“爸，我给您拿了尿壶，如果是小便就不用跑了，坐着就可以。”文玉一边扶起公公，一边说。
　　“好，你把尿壶递给我。”李大海一只手挂着吊瓶，一只手很不方便的摸索着。
　　“爸，还是我来吧！”文玉帮公公解开裤子，拿着尿壶接尿，脸却撇向一边去。听声音凭感觉的接完尿，扶着老人躺好，转身将尿壶送去厕所清洗。
　　同病房的王老头伸出大拇哥，说：“老哥，你好福气哦！女儿真孝顺。”
　　李大海叹了口气：“唉！不是女儿呦！是儿媳妇。苦了这孩子了。”
　　“啥？儿媳妇？”王老头有点震惊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谁家儿媳妇给公公接尿的。
　　李大海说：“穷家出孝子，儿子常年不在家，家里家外全靠儿媳。”
　　王老头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李大海，说道：“老哥哥，你命好，遇上这么懂事的儿媳妇。抬眼看看这世界上，只有公婆伺候儿媳妇的，能有几个像你家这样的儿媳！”
　　李大海欣慰的笑着说：“是啊！我们家玉儿的确是担得起‘孝顺’二字！”
　　洗完尿壶回到病房，听着老人们的赞美，文玉没有感到骄傲，反而不好意思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自古就有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地说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