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五章
作品名称:火红的杜鹃花 作者:晏子 发布时间:2024-10-11 15:35:07 字数:6723
冬去春来,时光如流,转眼间淮海已经结束了四年的大学生活。由于在校表现好,一门心思学习,成绩优异,又是中共正式党员,学校准备让他留校任助教,但被他谢绝。《北京周报》英文版也主动要他去当编辑,他也没去。北京曾是他多少年来特别向往的地方,因为那是毛主席居住的地方,也是曙光生活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伤心之地,想走得越远越好。他还有两个心愿未了。1982年6月末,离开北京的前一天,上午他来到了毛主席纪念堂,瞻仰他最崇敬的人,他站在毛主席遗体前,热泪纵横:“敬爱的毛主席,我看您来了。您生前我做梦都想见到您,但我没那个福份。我在您居住过的地方生活了4年,明天就要走了。您是人民的大救星,是人民心中永远不落的红太阳,望您的光辉继续普照大地,保佑我们国家强盛,人民幸福。”下午,他来到解放军X医院,再见一次他最思念的人,以后就是有机会来北京,也不见她了。
下午门诊就诊的人不多,他就是选在这个时间来见她的。他挂了号,来到二楼,在上一次见到曙光的五官科诊室门口停住,曙光不在里面,他很是失望,见不到她怎能离开呢?他转过身,往走廊的里面看了看,又见斜对面的一个诊室门口也挂着五官科的牌子,便走了过去。原来曙光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正拿着笔,坐在一张小桌后面看书。他走进去,在曙光对面坐下。
曙光没有抬头,用笔在书上划着,问:“看病吗,哪里不舒服?”桌上还有一本薄薄的白书面的小书,上面的字是“医学类中级职称考试大纲”。淮海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这个让他日夜思念的人:她比以前又更漂亮了,发型变了,上次在饭店里遇到她还是两条垂肩的辫子,现在浓黑的头发用发夹夹在脑后;脸型也变了,不再是圆脸,而是瓜子型脸,和她的大姐年轻时很像,两道细细的眉毛,好像修剪过,低垂着的眼睑上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富有性感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是急于想亲吻,身上处处显示出一种贵族小姐的气质,和长时间被大都市的灯红酒绿所薰染出来的那种风韵……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唉!这样的人,哪是我们一介书生能配得上的。
他又闻着她身体上透过来的香味,那是爱的味道,爱的味道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可是,他闻到的味道,却已不再是原来的味道了,他上次送给她的化妆品她没有用,她现在已经用另外的化妆品了,他的心中涌出一阵强烈的痛苦。他以前经常在梦里见到她,拥抱她,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可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虽然只是一张小桌,却犹如一条天河——不!不是天河,天河再宽,也隔不断织女对牛郎的思念,而这张小桌那边的他的梦中之人,却早已成为别人的妻子,她和梦中的那个人已不再是同一个人了。唉!她竟变得那样的生疏,跟她说两句话赶快走吧。
曙光把书推到旁边,随手拿起淮海的病历,抬起头正要说话,立即像冰雕一样凝固了,微微张开的嘴合不拢,惊讶得两眼直看着淮海,淮海好像又见到了当年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的那种目光。“看眼前,是何人?又面熟来又面生……”她手中的笔掉到了桌上,又滚落到地上,淮海俯身捡起笔,放到桌上。曙光还在看着他,目光中的惊讶变成了艾怨和悲凄。
“淮海,是你?”
“是我,曙光。”
“你怎么来了?”
“我在北京上大学,已经毕业,来看看你。明天,明天我就要……”他哽住了,然后长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明天我就走了。”
“淮海,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我知道你在北京,找过你,可是到处找不到你。”
泪水从她眼里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到淮海的病历上。她掏出手帕擦眼泪,但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她站起身,对淮海说:“你稍等一会。”然后到后边窗旁的衣架上拿了一条毛巾,面朝着窗外,捂住脸,两个肩头微微颤动。过了一会,她回到桌边,有一个病人来看病,她给病人检查了一下,病人走后,她过去关上了门。
“你在哪个学校?”
“人民大学。”
“人民大学?”
淮海回避着曙光疑问的目光,看着桌面,“她对我的感情没变,可是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他看到曙光手腕上的手表,那是一块欧米茄手表,而不是他当年留给她作纪念的上海表,她曾说见到表就如见到他一样,现在上海表哪去了呢?可能早被她扔了!是啊,上海表怎能与瑞士表相比呢。他后悔没有把她的罗马表带来还给她,以后寄给她吧。他抬起头,看了曙光一眼,这是看她的最后的一眼,将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曙光疑惑地看着信封,从信封里取出信纸,信纸上写着四句诗:
夜夜梦魂总见汝,
眼前已非梦中人。
从此天涯音信断,
悔将密约负终身。
曙光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眷恋和悲痛。淮海不忍再看,站起来说:“我走了。”过去开门。
“你等等。”曙光急忙说,走过来拉住淮海的衣袖,“淮海,你别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淮海说:“我来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已经见过了,也该走了,咱们各自珍重吧。”
曙光松开手,又流出了眼泪。这一回她没有去擦,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流淌,又滴到地上,淮海也强忍住心头的悲酸。
“淮海,现在你连话都不愿和我说了吗?你就这么绝情!”
“我如果绝情,为什么还来看你?”
“那我们能再谈一会儿吗?”
淮海点了点头。
曙光急忙说:“你先到下面等我,我马上就来。”然后给淮海拉开门,匆忙脱下工作服,对着墙上一面镜子,擦掉脸上的泪痕,理了理头发,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面容,然后从衣架上拿下一只皮包,关上门走下楼去。
曙光领着淮海走出医院大门,穿过人行横道,来到对面街上,往东走去,走到医院宿舍大院门口时,她说:“我的宿舍就在这个院子里。”
淮海说:“那天我在对面的公交站台站了4个小时,望着院里亮着灯的窗帘上的人影,不知道你在哪一个窗帘后面。”
“淮海,我听了真难过。我晚上从不出门,那晚要是出来该多好。”曙光一边走路,一边不住地转头看着淮海。“就要回家见到亲人了,头发剪得清清爽爽的,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的;戴眼镜了,淮海,你戴秀琅镜真好看,很儒雅,像个教授。多少度。”
淮海闷闷不乐,无法释怀:“一个350度,一个300度,还有散光。”
“淮海,我想知道,你那天已经到了医院,为什么不进来见我呢?在北京4年也不来见我,在街上遇到还回避。我们虽已不能成为夫妻,但以前那段情是永远忘不掉的,分别那么多年,你难道就没有话想和我说?”
“曙光,我到北京就是来找你的,我们曾有过约定。但来了以后就听说你已和丈夫住在一起,感情很好,正准备举行婚礼,我还见你干什么呢?”
“你是听谁说的?”
“是你丈夫的妹妹苏小妹。”
“她是这么说的?那你是因为怕影响我的家庭关系而回避我,并不是不想再见我。”
“不是!我并不怕影响你的家庭关系,我是你的初恋情人,你第一个爱上的是我,曾对我海誓山盟,我没有影响别人,是别人影响了我。我原想把属于我的再夺回来,但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你已经不爱我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我去见你,你或许仍然对我很客气,或许对我还有点儿情谊,或许也会给我买东西,给我一点安慰,或许也会说服丈夫,请我到家里做客,陪我去游览长城……但回到家后,又亲密地和丈夫生活在一起,丈夫问你:‘今天出去很快活吧?’你说:‘亲爱的,别多心,他只是我以前的一个普通的战友,我不可能和这样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也只是顺便来看看我,我也只是尽尽战友的义务,我的心里只有你……’你说,我会受得了吗?”
“淮海,我在你心里竟成了那样的人,你就不能把我想得好一点吗?”
“曙光,我心中的圣洁的女神,我的心爱的、日夜思念的梦中之人,突然成了别人的妻子,你说,我还能怎样想呢?”
“你真的还日夜思念我吗?”
“我真是作贱,人家早就把我忘了,我还想着人家。我也想通了,其实我就是个保尔,这话我在部队时就对你说过,现在不都应验了,只是冬妮娅最后见到保尔,只剩下怜悯,你还能有一点儿旧情,我也该知足了。”
“淮海,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虽然跟别人结婚了,但心一刻也没忘记你。”曙光委屈得眼泪汪汪地说。
他们默默地来到一个街心公园,在僻静处的一条长椅上坐下。
淮海说:“我今天来见你,是因为我们毕竟曾有过一段感情,虽然是镜花水月,但我忘不了。如果你以后也愿意记住那段感情,我感谢你,但如果你早已把那段感情忘了,那就算我自作多情,就算我没来,以后也绝不会再来。”
曙光说:“淮海,你是在怨恨我,但你知道我心中的痛苦吗?我能向谁说呢?唉!算了,反正我已说不清了。我很想知道你的夫人是个怎样的人,淮海,你能对我说说吗?”
“夫人?”淮海说,“‘小生二十五,衣破无人补’,我都28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你知道我结过婚?”
“淮海,我到你们黄海找过你。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着急结婚?这个问题一直梗在我心里,我是又想知道,又怕知道。”
淮海就将郑丽的事详细地告诉了她,最后叹了口气说:“小时候,算命先生说我桃花运旺,将来会沾女人光的,谁知道桃花有意,流水无情,都漂走了。”
“这么说,至今你还是一个人?”
“对影共两人。”
“以后就没再找一个吗?”
淮海凄楚地说:“我到哪儿找呀?”
“学校里有那么多女生,难道没你喜欢的?”
“你以为爱上一个人是容易的事吗?我虽然谈过几次恋爱,也结过婚,这些可能都会成为我的污点,但我绝不会因为失恋而随随便便就去找一个人结婚。”
曙光说:“淮海,我知道你还在怨我,但我是想为你好。我已经结婚,这辈子我们已不可能在一起,但你总不能老这样吧。以后你无论和谁结婚,在我心里都是我的丈夫,我的心里只有你,你也不要忘记我,我们都不要忘记,这就行了。我想给你介绍一个,我觉得这个人跟你很合适,她曾经爱过你,你也喜欢过她,你愿意吗?”
“曙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谢谢你,但我的梦中之人成了我的婚姻介绍人,我无法接受。算了,不谈我的事了,你丈夫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西北人,比我大5岁,现在G兵部政治部干部部当干事。”
“我知道你找的人是不会差的。孩子多大了?你看我,也没想到给孩子买东西。”
“我没孩子。”
“结婚4年了,怎么还没生孩子?”
曙光长叹了一口气:“淮海,我们两人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是啊,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不是,我是说,如果你两个月前来见我,或者我迟两个月结婚,我们就不是现在这种关系了”
“为什么?”
“我结婚还不到两个月。”
淮海惊问:“怎么,你不是1978年‘五.一’结婚的吗?”
“原是准备那时结婚的,但收到你送来的东西,我还有心思结婚吗?后来又准备在1980年国庆节结婚,那天在王府井就是买结婚物品的,又遇到你。直到今年‘五·一’才结婚。淮海,你两次在关键的时刻阻止了我,为什么第三次没出现呢?两个月时间就耽误了我们的终身。”
他们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夜幕降临了,街心公园一盏盏相隔老远的路灯亮了,灯光朦胧,仿佛从地底下一下钻出来许多人,大多是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站在树下,都拥抱在一起,社会风气已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在几年前,年青人牵手还要遭到众人的侧目,而现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也可以见到男女勾肩搭背地行走。在他们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对青年男女在争吵,女声尖锐激动,男声低声下气,随后姑娘把脚一跺一扭身快步往公园出口处走去,小伙子小跑着跟在身后……
淮海目送着那个小伙子,心想:看他惊恐得像个兔子,现在的姑娘脾气真大,曙光可从来没对我高声说过一句话,我不高兴的时候,还处处迁就我,全没有一点她那种家庭的子女的刁蛮。我们大院的那个炊事员的姑娘,嫁了个部队排长,就像当了皇后娘娘,张口就骂,连自己的内衣内裤都要丈夫洗。曙光不是没有个性,她在家里,是父母和哥哥姐姐最疼爱的人,她对我那样,是因为爱我,现在她对我还是这样。这几年来,我的心已如古井一般死寂,没想到今天又涌起了汹涌的波涛,从此心又无法平静了。他对曙光说:“你早就知道我结婚了,却一句也没有怨我,我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刚才还抱怨你;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不应该讲那些伤害你的话。我心里很难过。”
曙光说:“淮海,我不怪你,不管有什么理由,总之现在是我对不起你,应该怨我。你能来看我,解掉了我心中的结,如果你真的心里不再有我,我会难过一辈子的,比不能在一起还难过,我感谢你。”
淮海说:“也许真是天意吧,我到校第一天,就准备下午去找你,如果找到了你,一切就都说清楚了,可偏偏吃中饭时,被那个饶舌的苏小妹缠上了。她看上去有些傻,其实在男女事情上特别精明。她的话将我一下推入了万丈深渊。也是你太高贵了,我没福和你在一起。”
“我也上了她的当,北京的学校我都去查了,你们学校是请人让她查的,被她骗了,这总是我的失误。淮海,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6点35分在前门车站上车,很早就要起床赶公交车,你来不及,不用送了。”
“我怎么能不送呢!你不用乘公交车,我叫苏东山开车送我们去。”
“千万不要,我不想见到他。”
“那叫他把我送到学校门口,然后我们乘公交车去车站。淮海,你不能留在北京工作吗?我可以帮帮你。那样我们也能经常见面。”
“我们现在这种状况,见面不如不见。我回去准备准备,然后到德国去留学,学校一位教授给我写了推荐信。”
“什么,你要去德国?”曙光惊讶地看着淮海问,“淮海,你要远走高飞了,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能就在北京读研究生吗?”
“其实我也不想出国,我已28岁,在外飘泊得太久了,想回家陪陪父母,特别是父亲年纪大了,战争年代头负过伤,1961年我才6岁时医生就说他活不到几年了,我在外一直为他担心。但我们现在学校教的经济理论,已经严重滞后,还是计划经济时期的那一套东西,要发展商品经济,搞经济改革,只靠摸着石头过河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先进的理论作指导。我们学校给我写推荐信的那位教授,叫我学习回来后,和他一起写一部《现代西方经济学》著作,这种书现在国内还没有,能写出这一部书,对自己一辈子也算有个交代。我回来后再来看你,在国外也会给你写信的。别难过。”他掏出手帕递给曙光。
“淮海,我真想跟你一起去,工作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去照顾你,陪你说话。”
“唉!我们没有名份,不然一起去真的多好啊。我没想到现在的文凭会这么热,当时上大学只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曙光,是你给了我参加高考的动力,又是你使我在学校努力学习,被推荐出国留学,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也就是个初中生,我很感激你。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改变,希望能长相忆,无相忘。你回去吧,你丈夫也该到家了,明天你也不要送我了,我们就此告别吧!”
曙光说:“淮海,明天不走行吗?我担心以后真的见不到你了,我们还有许多话没说呢。”
“就是永远不走,话也说不完,多留几天又能怎样呢?”
“我请几天假,再调休几天,我们可以在一起待一个星期。淮海,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你不能答应我吗?”
“好的,我答应你。”
“这几天你就不要回学校了,住我们医院招待所,这样我们可以有多一点的时间在一起。”
“我明天来吧,洗漱用具和换身衣服都没带。”
“不用,我给你在招待所小卖部买。”
“你天天陪我,他不查问你吗?他妹妹肯定对他说过我在北京,也怀疑我和你的关系,现在我倒是很担心会影响你的家庭关系。”
“不用担心,我和他不住在一起。刚结婚的几天,他在家里老是毛手毛脚的,我受不了,就又回我宿舍来住,只是每周星期六晚上回他那儿住一夜,第二天到妈妈家过一天,晚上到医院值班。我就是为了回避他,要求星期天夜里值班的。”
曙光的话,让淮海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忌妒:和曙光相处那么多年,两人总是偷偷地在无人的地方见面,在军区后方医院住院时,每晚都在医院一个最偏僻的地方待到半夜,只和她拥抱过、亲吻过,就是拥抱、亲吻也是规规矩矩,从未对她毛手毛脚的;一次在山洞里躲雨,全身都被淋湿,她把衣服脱下,擦身上的水,他在洞口给她看着人,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没有抚摸她的身体一下。而现在这个权力已经归别人了,他已永远失去了这个权力。他酸溜溜地问:“今天不是星期六吗?那你要回家了。”
“不忙,他下午5点钟开车来接我,让他等着吧,待会儿我们去饭店吃饭。淮海,我回去后,他如果不在我宿舍,我就把门拴上,他再来敲门我也不开,今晚不回去,我今天例假来了,明天一早到招待所找你。如果他在我宿舍,我没办法,只好跟他走,不过回去也没关系,我例假在身,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明天上午我就稍迟一点去找你。”
淮海想:例假来了又能怎么样?丈夫难道就不对她“毛手毛脚”了吗?就算今天没关系,还有下一个周六,每周都有一个周六,他们是夫妻,还能指望能保住贞洁?我又何必吃这陈年的醋呢?但不吃也得吃,天下的女人都与我无关,唯有她放不下。他又想到在部队时,营区东边村子里那个少将的警卫员对他讲的事:他的老婆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后来离他而去,成了别人的老婆,每夜都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他想碰一下也不可能了。就和我现在一样,我们过去牵过手,拥抱过,亲吻过,都有了以身相许的心思,但现在她不会再跟我这样了,我也不会再要求她跟我这样,唯有忍受忌妒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