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第二十二章 第三者插足

　　王极东先是看到吴敏起那有些犹疑不定的神情，再看了看王超的表现，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其实，王超刚才所说的这地方有很大的醋味，还真是没怎么说错。……”
　　“小东子，你说什么呢。”夏芸显然是有些误会了王极东的意思，脸上还淡淡的泛出了一抹红晕。
　　“呵呵，我说的可是实话啊。”王极东很是无辜地说道，“难道你们都没有闻到吗？吴敏起，你也没有？”
　　“醋味？”吴敏起一愣，不过，人家好歹也是个鉴定组的成员，对于古玩行一些常见的做旧手法还是知道的，虽然，在瓷器方面的做旧上，他鉴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一些，却不表示他对于玉器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在有了王极东的提醒之后，他神情一动，当即就很是赞同地说道，“对，这件玉琮的表面，可是有着不少的醋味的。只要仔细分辨一下，就能够感受得出来。”
　　“真的？”边上的女子，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去，轻轻一嗅，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是有点醋味呢。这是为什么啊？难道说新石器时代的玉器，都是带着这个味道？”
　　“呵呵，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吴敏起显然是找到了鉴定的办法，这会儿说起话来，也很是有底气，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嘛，这件玉琮是后人做旧的。一般而言，伪造古玉的手法是比较多的，做旧者往往会使用像是蒸、煮、烧、烤、醋酸浸泡等等手法，甚至还有直接在玉器上面涂抹颜色的，以此来模仿古玉的沁色效果。而这件玉琮，就是用醋酸浸泡之后的效果了。”
　　“还真是有点醋酸味呢。”夏芸这个时候，也是好奇地走到了吴敏起的边上，接过玉琮来闻了闻，随后，还把玉琮递给大家，说道，“不信的话，大家都可以来闻闻看。”
　　一时间，除去最先提到“醋味”的王超，有点尴尬之外，其余人倒也都是颇有收益。
　　而地摊小贩在这个时候，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众人如同是在开鉴定课手把手教学一样的传递着玉琮，表情很是无奈。
　　“小东子，你要不要也过来闻闻？”夏芸回过头来找王极东。
　　“我？”王极东苦笑，说道，“我还是算了吧。有那工夫，我还不如，……”
　　“也是，刚才就是你站得老远，就已经闻到醋味了，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不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敏。”夏芸漫不经心的就有些想当然起来，这“醋味”都是王极东发现的，他自然也应该知道这件玉琮是做旧的了。
　　王极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几女，包括那位杂工在内，这会儿鉴定了做旧的玉琮之后，又把自己先前挑选出来的几件玉器给凑到鼻子边上，仔细闻了闻，大有现学现用的架势，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来。
　　尤其是看到刘诗，在闻过之后，发现其中一件竟然还真的是有醋味，不由得直接就把那件玉器给放回到了地摊上，那干脆利落的举动，若是不认识她的人，还以为她是个鉴定玉器的大行家呢。
　　当然，在吴敏起说了不少的玉器“做旧”的方法之后，也不是就没人搭理他了。毕竟，有没有醋味儿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表面现象，其余的，更多的还是需要查看玉器表层的沁色程度的。正所谓，做旧而形成的沁色都是速成，一般只能沁及表面，而无法将沁色与底色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这分寸的拿捏、真伪的鉴定，还是需要考验鉴定者的几分眼力的。并不是你知道了做旧的大致方法，你就一定能够看得出来真伪。
　　吴敏起自然是乐得忙活着解释了。而王超这边，询问他的人，唯有那位杂工，这还是吴敏起的身边围着三位女的，杂工不好意思和女的抢位置给闹的。看得王超是气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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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王极东这边也不是没人过来，夏芸就一直注意着王极东的反应。不过，这会儿王极东却是蹲下了身子，和地摊小贩交流了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时不时地捡起一件玉器来询问着价格。
　　小贩有心想要抬高价格吧，却又实在是拿不准王极东所看中的究竟是哪一件，心下感叹一句：这才是真正的行家高手啊！
　　但凡是在古玩市场淘换东西的，说白了，只要你一出手，人家就能看得出来你是不是个行家。至少，也能从你的动作中，分辨出你是不是个古玩行的老手。如此一来，即便是王极东知道了地摊小贩此时的感慨，他也不会在意。
　　要知道，王极东这会儿在挑选着东西，可是非常有讲究的，使用的，也正是民国王极东那份记忆中古玩市场上的手法。
　　首先，你不能直接的就把自己的第一目标给暴露出来了吧？像是夏芸几女这般的，把自己喜欢的玉器都给捡到了手上，就绝对是个外行人的做法了。地摊小贩们最最愿意的，也是遇到这一类的顾客。你想啊，你自个儿都把你想要的东西给展露无疑了，人家要是不在价格方面往上抬一点，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其次，就是你挑选东西的时候，最好能做到风轻云淡的，越是让人捉摸不透神情，就越是能从地摊上“捡漏”，可千万不能光听着小贩们的说辞。
　　王极东就很少听地摊小贩的话，只是偶尔拿起一件玉器的时候，才会询问上几句，像是从上面地方收来的啊，价值多少啊，简单而干脆。若是地摊小贩想要趁机给你说个故事吧，立即就可以转移话题了。
　　古玩行最听不得故事。古玩市场的地摊上，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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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了。”王极东终于是耐着性子，挑三拣四的拾兜了一阵之后，几乎是把自己都要给转晕了，才指了指刚才询问过的其中三件玉器，说道，“这几件东西呢，我看过了，价格方面，我也记住了。就这三件吧，按照你刚才说的价钱，一共是一千八百块。我也不跟你说虚的，直接点，三件，三百块钱，你看成不？”
　　“三百？那也太少了点儿。”地摊小贩看都没看哪三件，先是否定了这个价格，随后，才有空去瞧了瞧王极东所指着的三件玉器，两玉佩、一珠子，说道，“您可是个行家，瞧上的东西，还能差了去了？”
　　“得，你还真别给我戴高帽子。是不是真玩意儿，我心里也没底呢。”王极东苦笑着说道。先前他在地摊前给吴敏起的鉴定提了个醒，随后自己挑选的时候又是行家的手法，王极东就担心，地摊小贩肯定会抓着这一点不放的。
　　而夏芸几人，在听到王极东开价了之后，也自然是凑了过来。夏芸还小声地询问着王极东：“小东子，这东西对不对？”说得虽然小声，不过这时间，即便是不用听她说的具体是什么，只要看看她那既惊喜又好奇的模样，就知道她问的是不是有漏儿可捡了。
　　“我说夏芸大小姐，您这会儿就别再添乱了。”王极东笑着说道，“人家可是正在看着咱呢。再说了，我也只是看着这三件东西还可以拿回去玩玩而已。三百块钱。”说着，伸出了三个指头，比划了一下，“不能再多了。”
　　“才三百块啊。”地摊小贩那边还没说话，夏芸倒是先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在她的眼中，或许收购的时候，花的钱越多，就越是能证明东西的价值高吧？不过，夏芸也不傻，自然也清楚这是王极东开出来的价格，肯定是有油水可赚的，当即就改口了，说道，“其实，这地摊上的东西，能出三百块钱，已经不算少了！”
　　那语气，那模样，看得地摊小贩有些愣愣的，似乎是在怀疑着，怎么夏芸的变脸速度，都赶得上他了呢？“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来这里唱双簧的啊？就三百块钱，拿三件玉器，是不可能的，至少，你也得给个一千五吧。”
　　说到底，地摊小贩还是琢磨不透，王极东所看中的究竟是三件中的哪一件。真要一口把价格给回死了，他就没什么赚头了。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地摊上，能一下子出三件真古玉来。哪怕是其中的一件有可能是真的，他也没什么勇气去赌一把，究竟能够卖到多少的价钱。只要王极东给足他赚头，他可不在乎是不是从他这里“捡漏”的。保不齐，王极东也会打眼呢。
　　地摊小贩嘛，赚的就是个安稳钱儿。
　　“不然，您看这样成不成？我们分开来讲讲价格。”王极东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地摊小贩，也算是他这么一番作为的最终目的了，说道，“在这三件玉器里面，可是有一件玉器，您刚才只开价两百的，不如我就要这么一件吧。就按照你说的来，两百块钱，我也不还价了，您也别改口。”
　　“你是说，这件？……”地摊小贩一脸的苦涩，心下嘀咕一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件玉佩中的其中一件，他的确是开价两百块。但那不是他认为的是俄罗斯玉嘛，东西老不老不知道，品相上还不怎么样的，真要开价高了，谁还愿意买啊？
　　究竟是做一件玉器的买卖好呢，还是做三件玉器的买卖好呢？
　　仔细计较了一番利润所得，地摊小贩心里有了决定，才开口说道：“您够在行。遇上您这样的顾客呀，就算是我们这些人倒霉了。……得，我也不赚你什么钱，好歹您刚才也给我上了一课不是？一千块钱，这三件玉器，你要是看着中的话就拿去。”
　　“一千块呐。……”王极东犹豫着。
　　“一千块还是太多了，不如我们去别家看看吧。”夏芸起哄般的说道。边上的几位同事，自然也是趁机吵吵嚷嚷的，一起参与着砍价。如果说鉴定古玉器，他们还不太懂行的话，那么，说到砍价，人多，尤其是女人多了，那股力量可就颇为可观了。
　　“行了行了，你们也不用再说了，八百块钱，拿去吧，不能再低了。”地摊小贩挠了挠自己有些杂乱的头发，说道，“要是再低的话，那我宁愿留着不卖了。”
　　“成，八百就八百吧。”王极东这边刚答应，正从口袋里取钱呢，忽然的，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句：“慢着！”声音听起来很是陌生。王极东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女子，年纪不大，比起王极东来应该还要小上几岁，身材却算是比较的高挑，不比夏芸矮。独自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大的挎包，在穿着上，也颇有几分时尚气息。
　　王极东琢磨着，或许眼前的女子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吧！
　　不过，人家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却一点儿都不像是学生：“一千块钱，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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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极东笑了，而且还是笑的很无羁的那种感觉：“我说小姑娘，这做买卖讲究的可是先来后到，你懂不懂规矩啊？”
　　“我哪里小了？”对方瞪了王极东一眼，明显是对王极东的称呼很不满意，说完还示威性昂了昂头，挺了挺自己的胸部。顿时，包括王极东在内的几个男子，都是心下一颤。那个，真的是不小了啊。王极东甚至还在脑海中琢磨着，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童颜巨乳了呢？
　　“呃，……”王极东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把矛头给指向了小贩，说道，“就由摊主来说说吧，你这么做是不是合规矩。我们这边可是都已经讲好价格了。”在王极东的印象中，古玩行里，哪怕是还没有讲好价格，只要是王极东和地摊小贩已经开始在讨价，并且东西也已经上手把玩了之后，旁边的人，即便是看着是个“漏儿”，也不应当出声的。
　　不过，地摊小贩的话，却是让王极东大吃一惊：“既然这位小姐都愿意出价一千了，那我自然是愿意把东西卖给她了。”
　　“你，……”王极东用手指了指地摊小贩，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莫非到了现今这个年头，古玩行的老规矩都不用去遵守了吗？
　　“怎么样，还是本小姐厉害吧。”年轻女子这会儿嘴角兀自得意着，就准备从挎包里取钱交易。能够多赚两百块钱，人家地摊小贩不卖，那才是傻子呢。
　　“一千二。”王极东苦笑着不回答的同时，夏芸可是不会跟陌生人客气，直接的就跟对方杠上了。喊完价格，还冲着地摊小贩瞥了眼，那眼神如果可以杀人的话，估计地摊小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千二就一千二，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必要喊得这么大声嘛。”年轻女子可不会在意夏芸的示威，拿一双眼睛，在夏芸和王极东的身上来回打量着，随后，更是瞅了眼王超、吴敏起几人，说道，“你们应该是哪家小公司的职员吧，赚点钱也不容易。我出一千五，你们就别跟我争了。老板，把东西给我包起来吧。”
　　“一千六。”夏芸嘀咕一句，“竟然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你有钱，你就了不起啊。”
　　“一千七。”人家小姑娘的火气也“噌”的一下上来了，说话间连眼角都不瞥小贩一眼，直接的就和夏芸争抢着喊起价格来。一时间，不要说是王极东几人颇有些无语了，就是边上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也是兴致勃勃地期待着，仿佛眼前这场景，就是在大型拍卖会上的竞价一样。
　　甚至还有人开出了盘口，直接赌夏芸或者年轻女子谁输谁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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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千块，我就不信了，还比不过你个小屁孩子。”夏芸的身子，无意间都快要冲到对方的脚跟前了。从王极东这个角度看起来，两人的脑袋几乎已经给挨在了一起。
　　“两千一。只要你敢出价，我就敢比你多一百块钱，气死你。”年轻女子到了这个时候，难得还保有着几分稚气。真要说起来，女孩儿这会儿的模样，看着倒是比夏芸要略微的轻松上几分呢。
　　王超、吴敏起两人，原本是有心去劝一句的，再不济，也要声援一下夏芸吧，怎么说，人家也是他们的追求对象来着。不过，这个时候两人却是一个个站着，硬是挪不开脚步。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几乎大多数围观的人的眼神，都在瞅着夏芸和年轻女子两人，那就要挨在一起的身子。要是两个人真来个直接的对撞，那可就是汹涌澎湃的对话了。
　　有了这般刺激的视觉期待，在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去管劝架，又或者是关注起摊主小贩手上的玉器呢？
　　好在王极东的脑子还算是比较的清醒，看着夏芸和对方的争风，似乎也仅仅是在街头娱乐大众而已。更有甚者，王极东还颇有闲情逸致地看了眼地摊小贩，问了句：“我说，你真的不准备履行我们刚才的交易了？”
　　在王极东的心中，多少还存了几分侥幸的心理。至少，在古玩这一块的规矩上，的确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