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意料之外

　　临近高考，予想要给李烁优加油打气，想到两人初中时常常互送文具便买了几支笔芯给她。她不喜欢太煽情的话语，就只写了两句:一是“向灯神祈祷，好好学习”、二是“身体健康，平安快乐”。她将两句话撕下来粘到笔芯上就往李烁优的教室走。
　　这是晚自习的大课间李烁优上厕所没回来，予看座位上没人便径直走进去将东西放在书桌里就出来了。李烁优不在倒正好，等她发现的时候肯定特别惊喜。到门口碰到周舟对她微笑，她抿着嘴就快步跑开了。
　　李烁优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心想自己似乎虚弱了很多，一天下来感觉比生病前更累。正想着眼睛突然瞥到桌洞的什么东西，她拿起来一看就知道是予送给她的。她开心极了，又听她说向灯神祈祷，就闭上眼抬起头心里默念“感谢灯神给我光辉”。
　　几天之后高考正式开始，面对它李烁优很坦然，且这几天不是经期她觉得走了大运所以心情格外的好。每一门课程都将自己会的细心作答，最后一门交完卷出来她简直开心得要尖叫。她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教学楼里大家各自收拾着东西，有兴奋到控制不住的同学直接把作业本撕了个稀碎，碎片纷纷扬扬从高层飘落，地上铺了一层白。院子里老师站在纸片中大声制止着同学们这一疯狂的行为……
　　学校规定离校，所以李烁优将铺盖以及书本全放在了一个大口袋里。三年东西竟是那么多，她都拖不动它。李满到了之后两人合力将袋子绑在摩托车上，从后面看完全看不见摩托车长啥样。班级组织了散伙饭所以李满自己先回去了，李烁优则第二天才回。
　　初中毕业时，她对学校的人和事物恋恋不舍，高中毕业她却没有丝毫的留恋，反而为自己的解脱谢天谢地。不过三年差别如此之大，李烁优预感最美好最纯粹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李烁优的高考成绩只能上个大专，对此她毫不意外。见多识广的舅妈推荐她去上护理专业并依据她的成绩帮她选了几所公立学校。李烁优对报志愿这件事简直一头雾水，有长辈的帮忙她自然高兴。
　　晚上李满收工回家，李烁优和李满提起这件事，李满一脸不情愿。他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说:“上大专怎么供得起？”
　　“老师说可以贷助学贷款。”
　　“没考上就不上了。她们动动嘴皮子我得辛苦多少年？这四年来我已经借了多少钱？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不是老嚷着要去打工吗？现在刚好可以去打工了。”
　　李满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烁优愣住了。她原先不知道专科也有专科的好所以破罐子破摔，今天听舅妈一分析又心动起来想要去学习一个专业。她说:“我正在想值不值得继续上呢？”
　　“反正我不同意，家里这么困难再供你上几年专科不知道要成个什么样子！上的好倒是好事，上不好了才是白费钱。你替我想一想，里里外外全是我一个人在挣钱，我就是累死了我也拿不出更多钱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僵持着，说到激动时李满眼里充起了血丝。
　　“真的不供我上了吗？”李烁优决心问最后一遍。
　　李满也很坚决:“不供了，我真的扛不住了。别人去打工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好。”李烁优闷闷不乐的说。原本自己想的就是去打工补贴家用现在也算合了心意，只是看到爸爸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她又有些心酸。
　　几个朋友没有一个考上本科。予、周舟和叶七颜要去上大专；查雨嫣和南浅决定外出打工；李忆雪选择复读。每个人都做了选择走上了不同的分岔路。
　　报志愿那天李烁优本来带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和舅妈商量好要报名的学校，爸爸不同意她继续上学，所以她觉得这张纸条已经没用了就揣在兜里不拿出来。
　　填写志愿之前先去了一趟教室，课桌上有许多学校的招生简章，李烁优一一翻看后选了一个学费最低的捏在手上。她以一种不在乎的心态把那所学校填成第一志愿。
　　周舟见她弄完了不可置信说:“你怎么这么快？我现在还没纠结好呢。”
　　李烁优说:“反正我也不去上，填哪个都是一样的。”
　　“本来我想着我们三人报同一所学校的，但是你们两个都不上了，真可惜。”说完周舟又回身继续填写。
　　南浅也胡乱填完后说:“管它呢，活得好活不好都是一辈子。”
　　填完志愿出来周舟说:“以后多联系吧。”
　　南浅歪着头笑:“倒是你，苟富贵，勿相忘。几年后在路上遇见了你不要不认我和烁哦。”
　　“就是去上个大专搞得我多了不起一样。”周舟白了她一眼。
　　“不说这些了，保持联系。”
　　“一定啊。”
　　“一定。”
　　三人道别后各自往想去的地方去了。
　　录取通知书到了舅妈第一时间来问有没有录取，李烁优才把私自填写的事和她说了。舅妈听后很是生气说道:“帮你选公立学校你不要，搞些私人学校来，这学费这么贵你怎么上呢！”
　　李烁优说:“反正我爸也不要我上了，我自己也觉得上不上都行。”
　　舅妈恨铁不成钢咬牙说:“唉，你们还小不知道想事。你说你不上学了，肯定找个人就把你嫁出去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永远也出不去这座大山。就算是出去了也是东漂西漂哪里有个落脚处啊……”
　　“没办法，现在也只能接受这样了。”李烁优知道往后要吃很多的苦，但是还能怎么办呢？她选择受着。
　　舅妈叹着气只说:“你爸的脾气也犟得很，找时间我跟他说说。”
　　李满因为孩子考得不好不想谈论这一话题，但是总有几个人追着这事不放，那几个人都是劝他供孩子上大专的。他先时觉得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们根本见不到他的辛苦，所以嘴上应付着心里根本不当回事。没想到那几人每每见他还是劝他，他便开始疑惑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思考了将近一个星期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学校学费头一次就要交一万多块钱，弄了助学贷款还是不够，李满真是胆战心惊不敢面对将来。这时他只好接受建议厚着脸皮办了个升学宴，各方亲戚都凑来一些钱才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本以为不上学了，现在居然又能去上，李烁优感觉自己好似在做梦，飘飘忽忽的。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一次是不能回头了，一旦进了学校她要做的就是上好学。
　　看着女儿有了干劲李卉挺开心的，但是女儿的怪病实在是个隐患，于是和李满商量先带女儿去医院检查。
　　李满最怕去医院，立马就冷着脸说:“医院我弄不明白，哪里是哪里搞得头疼死了，不然你带她去吧？”
　　李卉身体才好些终于不用日夜躺在床上，她最多只能做饭要她出远门她还不敢。她说:“远的很，我要是没病你叫我去我没意见，但是现在去我都顾不好自己的。”
　　“那怎么办？不然就别去了。”李满没了主意。
　　“女儿识字，你们两个人还搞不定吗？不行叫一下嫆洁吧，她在那里上大学呢。再不行就和二姐说一声，麻烦她带你们去。”李卉说。
　　听到有两个人可以帮忙，李满才勉强同意了。
　　李烁优正准备着去上学，谁知毫无预兆就呕吐起来，明明不是经期下面却开始流血。她呕了两天不见好，父母只好送她去县医院。
　　李烁优住了几天院但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医生便建议去大医院检查。
　　好端端的人突然就蔫了，李卉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去昆明要坐十个小时的大巴，李烁优平时坐半个小时就晕车吐了，等到昆明还不知道要吐成什么样呢。她很担心又怕李满照顾不好，所以也收拾了东西和他们一起去昆明。
　　想到躺着可能更好，所以买了三张卧铺票，三人连在一起睡在最后边。大包小包装车之后，李烁优才上了车就觉得里面气味难闻。刚躺下嘴里就开始汇集许多粘稠的唾沫，汽油的味道使她胃里一阵泛酸。贴在耳后的晕车贴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好在空调风吹下来她才觉得没有那么闷了。
　　车慢悠悠开出去几分钟，李烁优就吐了出来。她吐着听见一旁妈妈说:“都才上车就吐，怕了你了。”
　　李烁优擦擦嘴又躺好，嘴里还是酸酸的，加上空调冷风一吹不禁打了几个冷颤。她抬手将上方的空调关掉还是觉得冷，李卉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让她穿上，李卉还不忘调侃:“年纪小小的比我还怕冷呢？”
　　李烁优不说话使劲裹紧了被子。李卉侧了侧头说:“能睡就睡着，或者闭着眼睛更好些。”
　　李烁优吐了一路再吐不出东西便一阵干呕。下了车只觉得晕头转向昏昏沉沉的，她没了力气就蹲在地上晃来晃去。李卉赶紧扶住她又叫李满去卸行李。
　　车站里乘客才下来，一群人就拥上来问“要不要住宿”“要不要打车”之类的，李卉一面拒绝又一面摆手。李满拿了行李掏出手机翻找二姐的电话，大约一分钟对面就接听了。
　　“你在外面？我们先出去是吧？搞又搞不懂……好的好的。”李满挂了电话拎起行李就喊她们先出站。
　　“三儿，妹夫，这里这里！”二姐李小美给三人招手，她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三人急忙过去装行李上车。
　　李满说:“上次来过但是一到晚上就认不出来了。你不来接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小美笑着说:“我给你们在医院旁边定了个宾馆，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省的你们摸头不着脑的。”
　　“麻烦你了二姐。”李卉说。
　　李小美忙说:“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一家人讲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明天得上班不然我就陪你们去看病了。”
　　李烁优上了车就靠着妈妈没有力气讲话，李小美见状以为她病得严重就说:“早点带来看就好了，身体不好各方面都受影响，不然这个娃娃是很聪明的。”
　　“我也是大意，想着没什么大事就没多管她，让她两年都这么吐着，唉……”李卉也后悔不已。
　　李小美安慰道:“不怕的，等检查检查就有底了。”
　　几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宾馆，办了入住后李烁优衣服也不脱就倒在床上，现在她是又累又难受。
　　李小美要带大家去吃饭，李卉不放心孩子就谢绝了。李小美说:“那去弄点夜宵回来吃吧。”说完李满跟着她出去了。
　　夜宵买回来李烁优也没吃，她迷迷糊糊睡着，只感觉身上酸痛难忍，她祈祷着赶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