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人物登场

　　丛政出门，来到楼下，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全黑了，浓的化不开的黑。乡镇的夜晚是安静的，夜幕下，几点灯光漂浮。
　　宾馆建在公路边，坐北朝南，东面是一处小型广场，西面是一家商店，正对面的南面是一家饭店。
　　丛政朝商店走去，走到了再走回去，用时大约十分钟，接着又绕着宾馆走了一圈后进门了。
　　往上走时，听到一楼有开门声，他听到那小服务生喊：“刚哥。”
　　刚哥喊他一声“小满”。
　　“来了？”
　　“嗯，吃过饭了。”
　　“两个？”
　　“三个。”
　　“三个？”
　　“嗯，除了他俩，还有送他们来的司机，在这儿住下了，一共开了两间房。”
　　“门口那辆车？”
　　“他们的。”
　　刚哥略一停顿：“知道了。”
　　丛政紧走几步，上楼了。
　　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刚哥进来了，和他印象中的社会哥没什么两样，身形高大魁梧，一脸严肃，一身江湖气。
　　黄想介绍他时，多看了几眼，丛政看到他点头了。
　　“吃饭了吗？我让厨房弄点饭，一起喝点。”
　　“我们吃过了，不用了。”黄想回答说。
　　刚哥没再说什么，让小满把东西拿过来。
　　一张十六开的纸，摊开，上面歪歪扭扭地粘贴了几个字：1月10号，王铁钢的死期。
　　10号，不就是明天吗？背景涂上了红色，怪瘆人的。
　　丛政看完后，问：“这封信怎么被发现的？”
　　刚哥没答，拿起了手机：“小桃，上来一下。”
　　片刻，进来一个小姑娘，宾馆前台。“讲讲前后经过。”刚哥指着“信”对她说。
　　“越详细越好。”丛政补充说。
　　“那天是中午，大概十一、二点吧，具体时间我也不记得了。我吃过午饭后有点困，就打起盹来，等我清醒过来后，就看见了。”
　　“怎么出现的？”
　　“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是折起来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产品宣传单呢，捡起来打开才知道是……”
　　“没看见送信人吗？”
　　“要是看见了不就好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没有。”
　　“门前的监控没查一下吗？”
　　“查了，没看到。”刚哥说。
　　“我下去看看。”
　　丛政随小桃下楼去了。回来后，说：“门前监控的角度有死角，如果送‘信’人紧贴着墙面走的话，摄像头是拍不到的。除了宾馆内部人员还有谁知道？”
　　刚哥略一皱眉：“我觉得意义不大，如果他（她）真想这么干，肯定会事先踩点的，知道怎么避开摄像头。”
　　倒也是。
　　“您怀疑的人来了吗？”
　　“明天，我把他们找来打麻将，一共三个人——”刚哥转向了黄想，“有赵二、郑小鬼、吕晓燕。”
　　丛政点头：“您有没有特别怀疑的人？”
　　“我怀疑吕晓燕，我觉得这事不像是一个爷们能干出来的，倒像是女的。”
　　有点道理。
　　刚哥的手机响了，瞥了一眼后：“明天我把他们都请来，小兄弟帮我把把关。”
　　说完，边接电话边走了出去。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个人吧……”
　　黄想刚要往下说，门被敲响了，小满端着茶盘进来了：“给你们送点茶水、瓜子还有水果。”
　　“刚哥让送的？”
　　“不是，我送的，慢用啊。”
　　小满出去后，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一边聊着。
　　“先说赵二，也是镇上做大买卖的，之前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两家起了冲突，具体什么事挺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后果还是挺严重的，刚哥的老爹没了，虽然不是赵二本人动的手，可到底是刘家的人。两人一直都是面上人，暗地里不对付。郑小鬼其实一点都不鬼，镇上储蓄所的，很踏实沉重一个人，因为长得白白净净，刚哥说他像个鬼似的，所以叫他郑小鬼。之前不这么叫他，都是‘鑫鹏、鑫鹏’地叫，后来叫郑小鬼了……”
　　“之前、之后？”
　　“我正要说呢。两人之前的交情非常好，算得上过命的交情，后来因为一个女的闹掰了。当然，是私底下闹掰了，表面上还维持着。刚哥喜欢上了中学的一个女老师，追人家，女老师没同意……”
　　“等等，刚哥不是结婚了吗？”
　　“喜欢和结不结婚没关系。刚哥是真喜欢上了，动了真感情了，可那女老师喜欢郑鑫鹏……”
　　“他没结婚吗？”
　　“结了、离了，和女老师在一起了。”
　　杀父仇、夺妻恨都来了啊。
　　“因为这女老师，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兄弟没法做了。那女老师确实不错，长得美有气质还风情，和电影明星似的，我都相中了。刚哥和小郑有时候还是避免不了要接触的，和女老师也不可能不见面，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难免把持不住。我听说，一个月前，刚哥调戏了女老师……”
　　“姓郑的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又能怎样，和刚哥硬碰硬？他还想不想在‘群利’呆了？再说了，只是调戏了一下，又没真给戴帽子，传扬出去，女老师也没脸见人了，没法在学校干下去了。”
　　“再说吕晓燕，本地人，镇上开饭店的，从小和刚哥一起长大，有交情也有感情，两人的关系，你懂的。吕晓燕喜欢刚哥，刚哥不喜欢她。半年前，吕晓燕的儿子犯事了需要一笔钱，找刚哥借，刚哥借了。摆平后，刚哥讨要欠款，吕晓燕不想给，觉得和刚哥这么多年的交情加感情，怎么也值这点钱了。刚哥讨了几次没讨到，去法院起诉了，事情闹大了，吕晓燕给钱了。这么折腾，丢大人了。”
　　都介绍完了。“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不是四个人吗，怎么才三个？”
　　“刚哥说三个，那就三个呗，谁知道第四个——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都有嫌疑，也都有做案的动机，都对刚哥本人和他的生活非常熟悉，不好说是谁。他们三个有孩子吗？”
　　黄想一愣：“和孩子有啥关系？”
　　“你就说得了。”
　　“都有，赵二的孩子在外地上大学，小郑的孩子上小学，吕晓燕的孩子刚结婚，没孩子。”
　　丛政“哦”了一声，拍了拍被瓜子染黑的手，起身：“出去转转。”
　　来到一楼大厅，小桃和小满相对而坐。
　　“有事啊？”见到他，小桃放下了手机。
　　丛政四下看了一圈，收拾得很干净。
　　“在这里干了多久了？”
　　“不到半年。”
　　丛政看向小满。
　　“他来的时间长，两年多了。”
　　“平时你都干些什么啊？”
　　闲来无事，聊聊天。
　　“能干什么，闲着的时候除了玩手机还能干什么？”
　　“店里经常被塞广告啊？”丛政瞧见桌上一张珠宝行的宣传单。
　　“不经常，赶上节假日多一点。这不眼看着快过年了吗，宣传单特别多，我接到后都会看上两眼，用得上的就留下，用不上的就收走了。”
　　“你们几天打扫一下卫生啊？”
　　“卫生得天天打扫。”小桃看着小满说，“拖地、擦桌子，随时保持干净。”
　　丛政点点头，又看了看，闲扯了几句，回屋了。
　　看时间，虽然不晚，但睡吧，也来一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躺下后，和黄想卧谈了一会儿，不知几点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凉嗖嗖的。窗外灰蒙蒙，原来是下雪了，还不小。“水云间”的一帮员工正在“呼哧、呼哧”劳作着，把路面上的积雪攒到一起，堆在房后。
　　黄想招呼丛政吃早饭，没看到阿荣。
　　“他走了，昨晚微信群里有两个学生早起回市里，刚走。”
　　正吃着，进来了两个人，黄想捅了捅他。丛政看过去，知道这两人一人是郑鑫鹏，一人是吕晓燕。
　　郑鑫鹏长得确实不错，方正脸，浓眉大眼，白白净净，看上去踏实稳重，难怪女老师选他。换做我，也选他，不选刚哥。
　　吕晓燕嘛，身高体壮，女生男相，没有半点女性的柔媚和温和，难怪刚哥不喜欢。
　　两人正吃着，又一个人进来了，他们互相打招呼，丛政知道他是赵二。两人邀请他一起吃，他说早上吃过了，两人劝他陪他们再吃一点，赵二于是再吃了一点。
　　听他们聊了一会儿天，无非都是最近忙什么，家长里短的。
　　吃完了，走出餐厅。“有没有看出什么来？”黄想问。
　　“看能看出什么来，需要时间。”
　　两人回到客房，黄想接了个电话后对丛政说：“刚哥问你，他们已经在‘组局’了，你要不要去观察观察。”
　　“不用。”
　　“这么有信心？”
　　丛政不答，坐了一会儿后走出房门。
　　他楼上楼下，各个地方都转了转。
　　巡到二楼时。“刚哥住哪间房啊？”丛政问刚好走过的一个保洁阿姨。
　　阿姨指着其中的一个房间。
　　“他平时都住在这里吗？”
　　“时住时不住。”
　　丛政嘴里说着“我能进去看看吗”，脚已经迈开了。阿姨一把拉住他，使劲一拽，拽得他胳膊都疼了。
　　咋了，这是。
　　阿姨看了一眼房间，冲他龇牙瞪眼。奥，原来里面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