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至十四章 耳畔新潮（上、中、下）

　　我曾想过，执子手，寄情山水间；你也说过，追随我，青衿到红毯
　　登高望远，阡陌间，花上蝶翩翩；伴你我相视而笑两不厌
　　静荡秋千，书香苑，长发绕指尖；卷合泪涟，还喟叹，马嵬别玉环
　　至若秋水共长天，浓时怎会留意分飞燕
　　天青色等烟雨，我生在等你；尽收蓑衣草笠，漫步二三里
　　轻风催细雨淋漓沾湿我布衣，就让我融情深入天地
　　又见你深巷里，撑伞唤我去；挽手同行故里，祈永恒结局
　　如涉世的襁褓紧握住的光阴，也稍纵即逝。
　　深秋勾勒，枯叶色，风意弄人寒；你的眼眸，未有过，此等冷漠然
　　我的心间，油然升，莫名的预感；予你加衣驱赶不祥靠边
　　不想这天，你忽然，开口谈绝恋；晴天狂澜，我茫然，心碎一瞬间
　　曾经无尽的誓言，伴随千万片烟消云散
　　天青色等烟雨，成雪落满地；又见炊烟升起，堂前不见你
　　你共我春花秋月一别在冬季，却未闻离开时诉归期
　　携手走过千里，半路分两边；情火已然消熄，再难寻归眷
　　莫轻言来生来世透支的爱恋，人皆一世缘；
　　映天色泪如雨，怎么丢了你；耳畔不再响起，动人的喃呢
　　我追忆一沉到底曦升到红夕，难勾勒过往铺天盖地
　　风凛冽雪万里，我仍在等你；残念被打捞起，不见心相吸
　　若一人一生一世仅能一次迷，长情印心底。
　　
　　又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四人就毕下午茶，无事闲聊——
　　“唐明啊，这小伙儿挺立正儿、博学多才、性格还好；就是太能叨叨了，也不保持点绅士形象。你们说，这以后哪个姑娘要是嫁了他、岂不是要烦死？”听这小子喋喋不休，我得调侃他两句。
　　“呵呵，古哥多虑了吧，唐明这幽默开朗，格子衫、眼镜公子的格调怕是有不少迷妹愿意追随他吧？”佳禾笑吟吟地说道。
　　“就是就是，小哥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话多点怎么啦？再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咱们才多大，把心用在工作上。别谈爱情，谈爱情伤钱。常言道：不是失去就懂惜，而是珍惜必失去。不是意乱才情迷，太深所以忘理智。用心用多了，不再动脑了，习惯依赖了，最后失去了。感触一旦流入心底，思绪顷刻化整为零。对吧？所以啥是男欢女爱？咱不知道、也不敢问。”唐明又上来这个愤世嫉俗、喋喋不休的劲儿了。
　　“哟，这是经历了多少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啊？才多大、心态可不能这么老奥小明！咱们几个还…额、还算年轻嘛？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了吧？”我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复着，同时心里泛起一阵迷糊，这眼瞅着我们这些青春年少、踌躇满志的少年们，谈笑间就到了年根底下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年岁了。
　　“还唠别人呢，自己一点不道愁。”胖哥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我、摇摇头轻叹道。
　　“我怎么了？风华正茂！着什么急？我们几个事业如火如荼的，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哎？你这个法海难不成开始懂爱了？你说说，你怎么看待爱情？想找个啥样姑娘？”想数落我？虽然说我官儿不大，但作为领导，语言上肯定快你一分。这不，矛头马上就被我转移到问话人身上了，嘿嘿。
　　“是啊是啊，铁血胖哥给咱们几个小年轻讲讲呗？”佳禾也随声附和道。
　　胖哥耸了耸肩、知道躲不过去了，清清嗓，憨憨地说道：“我暂时没想过未来的另一半会是谁或什么样子。不过我觉得喜欢应该是那种（我凝视你的眼，读到了斑斓色缀；而你瞧我的眼，却只瞟到了黑白配。你融在我心底，留下了一生抚慰；我走过你心门，招致你一声附会。你闲来无事翻看我的本，到扉页都是你的名字；我蓄谋已久打开你的日记，规整间、未见点滴我志）般的痴迷吧？好久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想分享心声与她，表白信还未来得及送出去……诶，不提了，我始终替她保管在身上呢。”胖哥总是淡淡的，字里行间中却充满怀念。
　　“哦？胖咂，给俺们念念行不？让我们也学学写情书、把妹呗。”唐明一脸堆笑，哪有事哪到。
　　宏潮懒得和他饶舌，对我们几个也毫不避讳。当即从衣兜里怀中掏出一个泛着旧色的纸信封，看来他真是将这家珍般贵重的物件随时带在身上，拿出里面的淡粉色信笺，低声念道：
　　“迷一样的你,永远让我入迷。你的心底会否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妄想揭开你,却迷失我自己。我的思绪里,永远浮动着,对你颜色的追寻。你设下的局,我再也逃不离，我的泪与笑,在你离开时、永远定格在这里。总想问自己,何苦一沉到底？泪用落回应、梦也告诉我,今生倾尽所有为了你。哪怕永远无眠,我也不会犹豫。只怕梦醒时已晃过半世。我怎么会不懂你给过我的难以数计,可如今只剩一个空字来代替过去。爱你第一天,就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比起对你的思念,此别经年也只是转瞬即逝。炼狱般的痛,在梦里也难以掩饰。隐约中仍愿用我心疼的泪雨填满你微笑的酒窝。好想告诉你,我羡慕不来的,没有你的日子里,我黯然世间一切。只用爱字替，真的好委屈。如今爱也不敢提。不愿为你改变自己,怕变的忘记你。强用伪装的恨来掩饰对你藏不住的爱。偷偷抹去永不死心的泪，让你今后、来生,再无所顾忌。能知否？我甘愿为你积蓄，愿再付出一千生,也要换来有你的一世。我会为你活好这个百年。等到那一世，接着为你遮风挡雨、颠沛流离。”胖哥罕见的长篇大论，寡言者、必有刻骨铭心的故事。
　　“古哥呢？怎样看待爱情？”还未等其他人发话，听出端倪的佳禾即刻转移话题。
　　“额，说来惭愧，鄙人没谈过恋爱，也是你们俗称的那个什么男。不过既然谈看法嘛，我觉得身为男人，在爱情里、永远要对这个人信守承诺：你对她冷、对她热，她对你只有关怀；她很无助、她想哭泣、也告诉你有她在；你很多情、又贪心，她伤心却不离去；你很顽固、你常犯险，她抹黑脸陪你疯；她对你不离不弃，你觉得她应该应分。她为你不惜伤害自己，你为了欲望去伤害她。看着你一错再错，她伴你如履航线。你对她百般呵责，她对你言听计从。你高昂、卑微、荣耀、龌龊，众星捧月或众叛亲离，她都始终如一。你觉得她像妈妈、像兄弟、像宠物、像人脉…无措的她，只是默默爱着你的人，只需要你一份独一无二的关怀。”嗯，这番话挺走心，我心中是这样想。看着佳禾闪动的长睫毛，我转而问她：“哎，女生一般咋想？给俺们几个粗人讲讲呗，女生细致，教教我们，让我们窥探一下女人心所想，也省得我几个孤独终老了不是？”
　　“我也，嗯、不能说没谈过恋爱吧，只是没有特别的动过心，哎呀那时候太小了。现在想想，我觉得小女生们的爱情应该是如青春肥皂剧中的这种画面吧：（街景后退划过车窗外，暂避都市的雾霾，只身去倾听洱海。人潮疾行撞痛的心海。夭天常在，招我最由衷的青睐。回首岁华，依恋始终爱隔山海。思念拨乱时光，牵着你我目光，再聚焦人海。点滴涌现脑海，一丝一缕的狂来，燃尽街灯，执手画未来。没想过要撒开，现实催别终无奈。绕指处是心脉，怎样像风筝把思绪放飞天外）这种韩式的，过程浪漫、若即若离、结局开放却让人往美满方向无限遐想的画面吧？”佳禾咂着小嘴、意犹未尽又憧憬地说道。她该是韩剧看多了吧？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个集漂亮、聪明、温柔、睿智等一切优点于一身的完美女神，将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胖哥，有的回忆是甜蜜的毒药，是对人一生的煎熬。我们几个都在，你说出来，会好受许多！”唐明忽地接过话题，是啊，我险些忽略了在角落中暗自神伤的胖哥。佳禾没有再阻止唐明，此时、我三人心照不宣地打住话题，默默地等着胖哥、等着与这个对己隐忍、对爱濡忍、对宾容忍、对敌残忍的铁血战士一同分担他从未向我们提及过的痛。
　　“你们总说，男人不吸烟就少了几分爷们，可你们知道我曾经也是个烟民吗？还有，还有一种东西是我永远不会再碰的、是草莓。中学时候，各学校每学期会举行一次学联活动，说直白点就是好学生辅导差生，我和她在那次活动中相识。毋庸置疑，她是那个学校的优等生，她年级是第一名。当然我不是我们学校的倒数第一。几周的活动和学习，我没进修到什么考试上的知识，就是这阵子的课后作业，嗯，都是她帮我完成的。她说：人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只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找到自己，人生才有意义。那时年少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属于我的世界和真正的我自己，但学习这条路肯定不属于我的领域。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闲时聊聊天、探讨探讨人生，偶尔欺负她帮我写写作业，反正没向她学习到什么书本上的知识。快乐的日子总是匆匆，几周时间匆匆而过。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也许每个好女孩将来都会嫁给一个好男人，但她们更愿意和天马行空的坏小子们谈恋爱。于是设想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我们走到了一起。有时，一个人，便是我对一个学校乃至一座城的印象。我喜欢独处，但更愿意有她陪着。那时候每天想啊、盼啊，期待周末能相见。孤单时一起说说话、逗逗笑；空闲时挽着手，到街边、桥下、河畔、公园和商场中逛逛；烦闷时一同到空旷幽静的地方、扯开嗓子高歌；欢快时带着三五好友去打打球、划划船……每天用短消息传播着带有只有我们能懂的暗号和喜爱之情，我的日记本上用带有日期和时间的格式记载着和她有关的点点滴滴。我们对三观、未来的看法也是那样的如出一辙，生活中事无巨细我们都会交谈看法、相互支持……她的出现让我有一种：独伫繁冗巷，浊夜暗无光。忍待星火引，辉华胜夕阳。灯我两相望，相惜互慰伤。寒芯若火起，如日中天芒。般的感慨。我俩是那样的合拍、心有灵犀，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那段的日子里我感激上苍，前生修来多大的福气、才会让我遇见一个这样各方面完美又深深走进我心巴的女孩。那时候不管我身在何处，每一分钟都是那样充满着令人不自觉去咂嘴般的甜蜜。从那开始的我戒掉了赖床的习惯，早晨一睁开眼睛都是对整个世界的满满期许，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的清新和心旷神怡。我偶尔也会带她去那间名叫“悲乐酒吧”的清吧里去听那些经典老歌，时而把酒言欢相视而笑；时而酩酊大醉、感慨着古往今来那些佳话和遗憾、泣不成声……如今这些都是刺痛着我、想逃却流连忘返的记忆。如此快乐的日子，未满一年。那段时光真的很快乐，也好快。拥有时淋漓尽致，失去后必定痛不欲生。以后每每怀念起那段幸福、我真是……听歌的时候我喜欢单曲循环，歌曲的意境、只在回忆中才更能品味得出。曾经我以为的顷刻之间、如今一首歌听到结束都品味不尽。”此时一向坚强如钢铁、沉默稳重的胖哥早已是泣不成声、欲说还休。相识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撕心裂肺、难以自控的样子，我们从前难以想象，现在更是无所适从。只有默默地听着他断续、忧伤的诉说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至伤心处。
　　“很多等待，化作永恒。以为暂别，却无再见；有时错过,从此陌路。今天扔不下的烟，让墙角口复一日地堆满了方方正正。人生没有周而复始的采排和一万次的假设，有的是一条条看不见脚下路途的通道;或蜿蜒、或平坦。它们终将通往坟墓。那年深秋将入冬，我甜美的记忆，则在那个十字街口、永远的画上了休止符。我那个充满着五颜六色、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的世界，至此也变成了永久的灰色。”
　　
　　第十三章耳畔心潮（中）
　　往年冬月芳菲尽，得现凛冽苍白辞。
　　非是暴殄天公诣，惟恨洁色赶来迟。
　　倾天洁落游远山。纷至沓来未争先。
　　非尔生就携凉意，原是热雨沁心寒。
　　伶仃身落万点明，凝似方舟静波停。
　　雾掩长空丢颜色，唯此星辉盖月盈。
　　欲达新岸围良筑，怎奈佳木已作舟。
　　从此居心随浪去，再无却意只待风。
　　无花于镜方寸空，缘来缘尽再相逢。
　　长枪百战心亦老，情深一度待此生。
　　不迫白驹一线走，如视沧海天际融。
　　相顾无言何以沫？忘却情殇此生匆。
　　
　　“你醒啦，我已经帮你把家里收拾干净了，看看你展柜里那些落了灰的珍藏，男生的屋子真乱。”房间里放着班得瑞的轻音乐，她用手指戳着叫醒了睡眼惺忪的我。
　　“手办而已、哪里算珍藏？肯甘心永远不交付于人的，才是珍藏。有喜欢的吗？统统拿去好啦、我只要你一个……我怎么睡着了？刚刚我们……哎呦，头好疼。”我搓揉着双眼，看向她，此刻她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贤惠又曼妙的身姿展现在我眼前。我好爱她，我们更是彼此了解，熟悉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个眼神。等等，总感觉有什么不对、觉得这一刻的她与以往不大一样。哪里不对呢？我看着她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我分明在她眼中看到、应该说是感受到了，一种极度幽怨的讯号从她空灵的眼中钻了出来。这种幽怨，来自于心底！那种冷，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温度能记述的。我眨眨眼、当我努力抛开心中无数个不相信、准备用理性的洞察力再次审视她目光的时候，看到的是却她从前那样温柔、温暖和温馨的眼神……
　　“别愣了、出去走走吧，你都睡了半天了。”听到她的话、我勉强放下了刚刚的震惊。两个人、搭着手一起走，一个眼神、一个笑脸，仿佛有无数个韵味。这玄幻传说般的画面，在每个人眼中是不同的。但在我们这里，不论眼前的风景怎样，它永远会连成一个世界。我痛快的穿上外套，被她牵着手、走下了这座有点古老的个人公寓，和她走在家附近最安静的一条大街上。以往这种优美时刻，一路上都是我们的欢声笑语。而今天，她却反常的沉默。看着她，怎么会联想到这就是那个时常在我身旁蹦跳说笑的女孩。
　　我的心头飘上一团莫名的落寞。她适时地抱住我、我牵着她的左手、她用力地握住我的右手，“就这样、永远不要放开，陪我走到世界的尽头。牵着我的手，前面的路在黑，我们也要一起走。好吗？”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幽弱、话语中好像充满了可怜。那声音、那感觉，分明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怜惜地说：“我孤寂的世界已经被你闯开了一道门，一道永远也关不上、为你敞开着的大门。没有你，要我怎么有勇气去过未来的每个朝暮。我要给你最好的未来。不一定有车、不一定有很大的房子，但一定要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屋。屋里的格局由你来设计，你的画室、我的练琴房都要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你要为我生孩子，不需要多、一个就可以……”我没有说完，因为我看到了！我看到在她的右眼角处、流下了一滴血泪。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手指处的冰凉和滑腻感。再看我的手中，紧握着的分明是半截滴着血、连着碎肉的小臂！往下看是一双没有脚的腿。她的心脏挂在胸前，微弱地跳着，每跳一下，就喷出一股深红色、腥气扑鼻的血，喷的地上到处都是。再看她的脸、一个眼睛的眼珠探出一半挂在脸上！另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我大声失色，顾不上意外和惊怕、想喊人救救她。可无论我怎么喊，发出来的也只是喉咙中气流通过的嘶嘶声。再看周围的环境，这不是我们平时傍晚一同散步的路，这条路上没有灯。这是一条杂草丛生的路，是屋后通往乡镇医院后门的路！
　　再看她，伸着断臂一摇一晃地朝我走来，嘴里用极悲惨的声音呜咽着：“不要丢下我，你说过要陪我走到世界的尽头。牵着我的手，前面的路再黑、我们也要一起走！”这声音没有怨恨、只有不舍，只有一股主意识极强的迫不及待！顿时，我分不清哪里是头上、哪里是脚下。只觉得四周急速的旋转着，就这样、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我的意识去往了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四周只有漆黑、这么一个虚无飘渺的地方。随后、眼前真切的放映了几个小时前的一段……
　　这是一个周五的傍晚，我带着期盼的心情去接她放学。拎着她还不算太重的单肩书包、拉着手向我们经常约会那个公园走去，路上一如既往地说笑。途径公园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路旁的一个响着“冰糖葫芦甜”的摊子吸引了她的注意，“陪我去买个士多啤梨糖葫芦呗，我喜欢草莓。”她闪动着睫毛、满怀期待地看着我。“要不然这样，你先去吧，我去公园门口等你。”其实我想趁她不在，点一根烟、借着舒缓的感觉再升华几分我俩在一起时候的那种喜悦。“也好，那我先去啦。”说着，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糖葫芦摊走去。我则自顾自地掏出香烟，点燃一支，惬意地吸上两口，向公园正门悠闲地走去。此时的天空适宜地飘起了雪花，轻巧的六边雪花打在烟头，发出撕拉声；任由着一片片洁色跳在我脸颊，冰冰凉凉。无疑为这良辰美景更增添一分浪漫色彩。
　　就在我沉浸一片遐想的空当，不远处吱嘎一阵刺耳的刹车和叮咣的碰撞声顷刻间破坏了这唯美意境、将我放飞的思绪拉回到当下。我循声望去，天啊，怎么是她！忙扔掉顾不上掐灭的烟蒂，便三步并作两步、慌张地跑过去。看到她那一刻如晴天霹雳，心想一切都完了，她被死死地卷在一辆超速疾驰的货车下，身体支离破碎、面目全非，鼻息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我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竟将压在她身上那辆几十吨重的货车抬高了半米，旁边路人搭手帮忙把她拖了出来。我捋着她沾满血迹的秀发，“没事、没事啊！你还是那么美，我抱你回家！”“宏潮，我……”她抬起头望着天、接着念道：“春花秋月夏凉风，第一场雪也有你在、真好。这一年、好开心……”
　　“别说了，不要，以后也是，你在哪我在哪。”我泣不成声地回道，就是到现在我也接受不了这一刻，分不清是记忆是梦境。她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两串草莓糖葫芦放在我手边，摆摆手、断续地对我说道：“男子汉别小孩气，我没法陪你了，你以后……”话未尽，香已消散。此时她右眼角淌下了一滴含着一百个不甘心、一千个扛不住、一万个舍不得的泪，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到处充满喧嚣与不解的世界。
　　我吻着她的脸颊、拥抱着她的遗体，感受着她的余温。我不相信眼前这一切，抱着她的残骸，放声大哭。心中全然忽视了害怕和惊讶。只有痛、那种凉到骨子里的痛！为什么她要在我为她准备一切的时候撒手离我而去？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荒凉孤单的世界里虚度人生？想着想着，一阵压上心头的巨大伤痛让我再一次的失去全部知觉！也许是刚刚抬起重型货车耗尽了全部的力气，眼前一昏、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此时不知道是思绪、感觉，还是魂魄，又一次的被带到那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虚无缥缈的地方来。这一次，我看到了一百年前，看到了当我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男人的这一生……
　　那是一年腊月的最后几天，我怀着他的骨肉已有七个月了。那天他不在家，正赶上年底走亲戚串门。我身子骨弱，表哥特地从远方带了些山货来。我们聊了很久，天色不早了，表哥正要扶我上床休息，不知怎么赶得那么巧，他正提着酒坛从门外进来。他从未见过表哥，此情此景又正被他看在眼里，不由分说地用酒坛把表哥砸昏，揪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床边一直拖到院子。无论我怎么解释、怎样呼救，他都无动于衷。他越想越气、借着酒力一脚把我踢倒在石碾旁，当时我已身怀六甲，怎经得起这一番折磨，当即疼死在石碾上。身下流出的胎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在那个年代，不讲究爱。只有门当户对和百善孝为先。纵然是如此，但毕竟我们有夫妻之情，我想他的后半生也一定不会好过。后来，村子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每逢下雪天，这座石碾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转动声，周围也会若有若无地飘来几声婴儿和女人的啼哭声。石碾也会莫名其妙地流下血水，染红下面薄雪还未盖住的土地……随着周围环境一阵剧烈的恍惚，我再次被拉回现实的世界，后来的事也没有看到。
　　睁开眼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悲伤过度清醒过来的我不由分说地吼着，请求医护人员不要将她送到太平间。转过头，身边除了一个空空如也又冰冷无比的床位、在没有任何人了。这一刻我已明白了个大概：前生她欠我的，这一世来还债来了……我的心好痛，那感觉好像借酒浇愁醒来时一样。我好想永远的逃避，宁愿永远留在那个飘渺的世界再也不要回来。纵然她杀过我，可我爱她爱到可以为她死一千次也心甘情愿！是谁残忍地夺走了她，那个只顾着吸烟没有陪着她过马路而间接杀死了她的我、到底是谁？我该怎样寻回她，我该怎样独自面对这个没有她的世界？
　　再看她停尸的床位上，留下一片血迹在那里。而在她手边床单上的位置留下了两个血字——“丰年”。这是不是她刻意留下的？我不知道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含义，也实在没有任何精力去深思什么了。我想，她残碎的身体已经被她纯洁的魂魄带去了天国。那是一个永远没有纷争的世界……
　　从此我痛不欲生、躯体如行尸走肉、灵魂恐怕亦是行将就木。没有她的世界，哪里会有我忙碌的影子？便从此不想再踏入尘世半步！我撕下黏贴着输液针头的纸胶带、头也不回地向医院后面的山路走去。脚上的鞋子破了，我不去理会；身上的衣服被山间野草藤蔓刮破，我不去理会；大雪封山、万物肃杀，我不去理会。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不去想什么时候停下。饿了就吃点雪地里的烂果子，没有果子就嚼两口枯枝烂叶。渴了就拾两把雪含在口中。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翻过多少座山，途径过多少炊烟缭绕的村庄，穿过多少个车水马龙的城镇……
　　直到我走到一座寺庙旁。寺前种着一片白花，花的味不是香的，是一种特殊的味道，闻起来让人更加忧郁。我抬头看看寺前的牌匾——忘缘寺。我停下来，站在那片花前，体吸花的香味，闻久了反而觉得心很平静。不再追忆什么，不再痛什么，只想这样伫立着忘记时间……
　　这时，前面走来一个老方丈：“阿弥陀佛，世人皆苦。这花的名字叫烦恼，会让人心生苦闷。施主却闻它闻得如此心旷神怡！常言道‘身在寒处不觉冷’，想必施主你一定是经历过大失大痛吧？不如就留在寺中，帮老衲照看这些花吧。”我没有说什么，静等着方丈的剃度……
　　就这样，我每天和方丈诵经，打坐。但大多数时间还是驻足在这些花前。体吸烦恼，忘却烦恼。每天带着已死的心，寂静的活着。看着白花一季开、一季落…
　　就这样，一晃已是十三年……
　　这一天，我如往常一样去浇花。还未等走近，花前已经站着一人，是一个十多岁的姑娘。我默默地来到她身后，于她共同嗅着烦恼花盛开的味道。就这样，让时间肆意的流过……
　　半晌，她开口道：“大师，这花好奇怪哦，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烦恼花。”我答道。
　　“哦？它的名字叫烦恼？是不是闻到就会让人心生烦恼呢？”小姑娘吮吸着手指，天真地问到。
　　“人生苦短，正如花开花落。我滋润它十三年，眼见它十三次开，十三次落。”我回想着这段不可名状的岁月。
　　“大师，既然它会让你烦恼，那我帮你摘了它们吧……”
　　我没有去阻拦她，心中却已恍然大悟。十三年，我每天围绕着烦恼，浇灌着烦恼，体吸着烦恼。看着烦恼一点点长大，开花……
　　正是：
　　忘缘寺前种烦恼，
　　一年观望一落开。
　　烦恼盛开烦恼来，
　　烦恼落去更烦恼。
　　这时她转过身来，没有任何表情。我看着她的眼，很美！漆黑油亮却幽寂的目光和恬静的神态似曾相识！这乌黑的瞳孔、深邃的不知通向何处、却暗带忧伤。右眼角下有一颗血红色的胎记……
　　她慢慢走过来，问我“山的那边是什么”。我回答她说“山的那边还是山、也是海，亦是人声鼎沸的大千世界”。她走过来扣住我的手，用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语调对我说“大师，就这样拉着我手，陪我到山的那边看看，不要放开，陪我走到山的尽头好不好？拉着我的手，前面的路在黑，我也不怕、我们要一起走……”
　　“丰”：“十、三”相重，丰年，十三年……”
　　
　　
　　第十四章耳畔心潮（下）
　　醉想乐天琵琶行，私拟一段吉他行。
　　未感浔阳江夜美，通宵身在悲乐城。
　　南风难解北国意，铿锵也和悠扬声。
　　周遭宾朋声鼎沸，熙攘之内吊伶仃。
　　忽瞥身侧吉他立，解嘲还需和弦声。
　　寥寥拨弄引客至，风月所中数优伶。
　　婀娜弄姿生丽质，只言片语无限情。
　　动情非是入非非，只因感同身受聆。
　　虽与歌姬不同境，却同谄媚为征程。
　　红尘难见三尺洁，夜深常遇万点星。
　　愿与众生携心志，同舟意忾向光明。
　　
　　即便我俩童年一同长大、可又有谁能体会到，如今这个从容稳重、淡看风云的胖哥，竟有过如此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这十三年他竟是这样度过的。我很关心他未来的生活和幸福，于是问道：“是她，她转世来找你了，那后来怎么样？你们两个还准备再续前缘吗？”
　　此时的胖哥已调整好了刚刚那种失控的情绪，转过身子来：“没有，哦，这一年多我们一直有联系，但也只算忘年交吧。她尚年幼，等她长发及腰、红妆出嫁，我岂不是已人到中年了？而且转世后的她、还能算是曾经那个她吗？一个领域，一生只能有一次竭尽；疼若反复，皆未痛彻。我怕是已经不会再爱了吧。现在的我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我与她今生还能有缘再续，那就一切交给命运、顺其自然吧。”如此看来，这一刻、或许之前的某一天，胖哥是真的解脱了吧。
　　“世间最美的纠纷，是长情的恋人。”佳禾拭去眼角的泪痕，怜惜宏潮的同时感慨道。
　　“今儿啥日子啊？各位是不没啥必须回家的理由，等下班后咱们就去胖哥常去的那家“悲乐酒吧”呗，一来用我们的欢声抹去胖哥残留的伤心，二来呢也庆祝他能彻底释然，如何？”
　　“杜康已作古，又怎解千愁？没必要破费啦，我早已释然了。我，以后也是这个样子了。你们两个小子有那时间还不如操心一下各自的终身大事呢。”胖哥淡然一笑，他从不喜欢将自己的悲伤分送给他人。
　　“释然，释然就好。还有一个词胖哥用的也挺好，破费。破费的事嘛、我看谁提议就让谁破费好啦，再说谁有他有钱，最起码我爹没那么富对不？”我赶忙一阵坏笑，心里却感慨、感叹、怜惜，疼宏潮那些年的阴暗日子和遭遇。这么多年他的话太少，我也确实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与他把酒言欢、推心置腹的与他分享生活中的种种，最起码日后要好好关注他，以弥补那十三年我的不知情吧。
　　“胖哥你就别秀密了，我这个女生都决定今宵夜不归宿了，你就别拒绝他们哥俩的好意了。”佳禾撒娇地说道，女生做事啊，就是比男人有优势，这下宏潮推脱不掉了。
　　时间好像也有盲区、聊着聊着，竟不觉已经到了下班打卡的时刻。我们叫了辆车，四人同行、向今晚的目的地——悲乐酒吧欢快进发。我们在服务生热情的拉扯下，走进了这间轻音乐吧，定了一个桌号为“888”的贵宾台。四人毫不客气、谁也不需要去为唐明这个阔少省那点钱。在酒销员“用心”和别有用心的推销下，我们又点了一大桌根本消化不完的美食美酒。听着台上演奏的轻音乐，一杯接一杯地把酒言欢起来。唐明跳到了桌子上，宏潮大汗淋漓的呼扇着礼帽，我则满嘴零食的欢呼着，佳禾跟我们用手比划着酒拳的造型、口中却不停地大吃大喝着，哪还有一点点淑女的样子。这一刻我们将生活中的种种悲沉都释怀了。正如这间酒吧的名字，悲乐——人生百味，有悲就一定要有乐，要笑看风云。要及时行乐也要苦中作乐，日咖夜酒、也不失为一种惬意。
　　“人挺奇怪的哈，阴天盼太阳，晴天呢、又等待着雨；回想起童年时候觉得很快乐，或许有一天会羡慕今天的生活。心，总是停在过去。”佳禾无厘头的一句，却道尽了众生的无奈。
　　“管它呢？今朝有酒能不醉？莫使金钱空对月啊，赶紧的哥哥妹妹们，请允许我为今夜所有来宾弹唱一曲我的原创——猫头鹰不爱太阳！”不等我们伸手阻拦，这个撒酒疯的唐明已经跑到了台上、关掉了音乐，顺手抄起把吉他、用两个麦克风对准了自己、弹唱起来：
　　一只至高无上的太阳，试图燃烧自己的天堂。
　　假装日空一切,总瞟向江边树上，而非为了造物主作势装腔。独守枝丫，目光深邃向远望。
　　不为猎物，只为寻找她的墙。忽然一道烈光，刺痛她的眼眶。不是所有光都可以引航。可是她没有说,她俱怕他的亮。只是默默忍受他给的强光。可是他还不懂，想给她暖洋洋，
　　毅然决定燃烧自己，熔化心脏。可猫头鹰她并不爱太阳。
　　7-2-3-5-4-3-2-6//7-6-5-3-5-6-3-2-3
　　75-6-7-3-5-6//7-3-2-3-7-6-5
　　7（高音）-6-5-6-7-1-7-5-6-6-5
　　6-6-5-7-3-3-4-5-5-3-7-6
　　6-5-7-6-5-6-7//1-7-6-5-6-3-5-8
　　3-5-6-7-6-5-3//3-2-1//6-3-2//6-5-3
　　4-6-7-7-7-6-7//6-4-3-3-3-2-3//7-2(高音)-3-3-3-2-3
　　3-2-4-4-4-3-4//4-6-7-7-7-6-7//6-4-3-3（低）-3（低）-2-3
　　7-2（高）-3-3-3-2-3//3-3-3-2（低）-3（低）//4-4-4-6-7
　　6-4-7-4-6-2（高）7//7-2-1-7-6//4-6-7（低）-4-4-3-6
　　4-6-7-2（低）2-7-6//4-3-4-3-2-2-7-3//4-6-7-2高-2高-7-6
　　4-6-7-4（高）-3-3-2（低）//4-7-6-4-3-4-2
　　弹唱完毕，台下掌声一片。唐明蹦蹦跶跶的走了下来。紧接着胖哥直径走了上去，“谢谢大家，谢谢我的朋友们。一首原创——最后一次为你泪流，献给……”话音落毕，胖哥弹奏起来：
　　任眼角跳闪泪光，6-7-2(高音)-2(高音)-2（高音）-7-6.
　　淋湿脸上淡吻伤，7-6-6-6-6-4-3
　　又有谁不愿意去坚强，6-7-1（高音）-3-4-3-1(高音)-6-7
　　曾惜一路上，1-3-4-3-4//今已成心伤，6-4-3-4-3
　　忍住痛用力拭干眼眶，4-6-6-4-3-3-1(高音)-7-6.
　　心曾被你牵上，6-4-4-1（高音)-4-3
　　带着梦为爱被情重伤，1-3-4-4-3-6-3-1
　　心中花再美，7-1-(高音)-7-6-71//挨不过苦洋，3-3-4-3-1
　　念你的心弦，23-3-3-2-3//没来由的空荡，6-5-5-6-5-4
　　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7-2(高)-3(高)-4(高)-5(高)-6-7-4(高)-3(高)-2(高)
　　却被寒风吹，3-（高）-3(高)-3(高)-2(高)-3（高）
　　又流向心扉，5-2(高)-2（高）-3(高)-2(高)-7
　　以后的疼只一个人去背，6-6-5-6-7-2(高)-2(高)-3(高)-2(高)
　　梦中的的背影，2-3-3-3-2-3
　　至今音迅不归,7-2(高)-7-6-5-3
　　我最后一次为情憔悴，如今心已碎再无以挽回。
　　两个人赏同一个人归，我只为你漠视夜的黑。
　　又随着一声“谢谢”，台下掌声云起，同时这个酒吧里的每一个伤心人，都在这一刻暗自拭去眼角的伤心泪。
　　“我不懂音乐，但是我会填词哦。一首用扶桑音乐填的词——来风了，送给在座的每一位！”佳禾也借着酒劲跟着胡闹，也兴冲冲地走上了舞台：
　　房间角落的书桌里，仿佛刻着久远的印记
　　翻开笔记的某一页，顷刻间泪滴
　　桑田沧海仍未变却，恍然如梦醒.
　　再次的重提,陌生的回忆,和过时的甜蜜
　　转眼间光阳似箭，丢了十年，磕磕拌绊不停的魂牵
　　我多想身随梦幻去倒转流年
　　人群中形只影单，从未留恋，花海之畔，弱水三千
　　万不及一，你当年的惊艳
　　我曾朝朝暮暮浮想如画，涌向脑海瞬间崩塌
　　哪着闲暇，哪管真假，哪怕岁华
　　我曾将宏图谱写成她,也曾幻想车马白发
　　由来已久，她还是短发吗
　　破碎的落叶，随风追着花
　　“谢谢你们，谢谢。”这一曲完毕，可真真地让台下轰动了好久。身为好友兼同事的我都被佳禾清脆、纯透又不失成熟的嗓音所惊艳到了。真是个完美的才女，不知道要迷倒台下多少人呢。想到这，四人组生死与共、携手并进，岂能少了我？我便放下与胖哥、唐明端到一半的酒杯，朝他俩喊了声给我加油后，也飞也似地跑上台，捡起放在一边的吉他，深情演奏：“喝多了奥，本人处女座单曲原创，献给大家。”
　　前奏:6-7-6-2-3//6-7-6-3-2//6-7-6-2-3//4-2
　　街上天桥上,斜阳//3-4-6-4-3//7-2
　　说惬意神爽,牵强//3-4-6-4-3//7-4
　　风划痛，脸庞，心尖骤凉//4-6-6//4-6//6-7-6-7
　　等呼吸，来润暖，渐往//3-4-3//3-2-4//6-3
　　天色泛蓝灰,微寒//3-4-6-4-3//7-2
　　家中棉留给,冬天//43-3-3-2-3-6-7-4
　　倚树站，欲避风，半边寒//4-6-6//6-4-6//7-6-4
　　抬头看，叶萧萧，知秋天//2-7-3//4-6-4//3-4-2
　　枫叶随风飘，带落着寂寥//6-7-6-2-3//6-7-6-1-2
　　眼前叶转娆，叶脉憔//6-7-6-2-3//4-6-4
　　风吹叶远摇，孤独夹沙飘//6-7-6-2-3//6-7-6-1-2
　　见此景感触，莫言少//6-7-6-2-3//3-4-2
　　忽见叶轻摇，像随我同飘//6-7-6-2-3//6-7-6-1-2
　　似与我有情，惺惺相笑//6-7-6-2-3//2-3-6-4
　　相见两不厌，不是敬亭山//6-7-6-2-3//6-4-3-2-72
　　唯落叶相惜，相知，相远//7-6（高）4-3-2//7-2//3-2
　　“献丑了奥，谢谢。”糟了，一折腾气血上头，醉意更浓了，我摇摇晃晃地走下台，胖哥和唐明起身扶我回座位上。佳禾则对着我鼓掌：“好棒，改行吧古哥。”
　　四人一杯接着一杯，一盏跟着一盏。我和胖哥酒量不分高低，佳禾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紧随其后，唐明脚边的酒箱也空尽了酒瓶。这个深夜我们浪费了好多美食，但酒是一杯也没浪费。我们都悲过、乐着、玩的忘乎所以，如此喧闹的酒吧也经不住如此欢乐的通宵，不情愿的即将打烊，我们也拖着摇晃、满是醉意的身子随着人群向外走去。
　　“胖哥、小明同学，你们叫车，我扶着古哥随后就到哦。”佳禾看着远去的二人，借着微醺的醉意和逐渐昏暗的灯光、妩媚地看着我，“今天有我们几个陪着、开心吗？”
　　“嗯，开心，有你们真是……”话还未说完，忽觉右脸颊下方一热，在我发愣的瞬间身体借势向地上倒去、并用手撑着。天啊，发生了什么？此时看着佳禾被灯光映的粉嘟的脸庞，我想此时此刻我的脸上应该也是这样的颜色吧。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多大了？嗯？”佳禾轻声训斥着我、半蹲下扶我起来，一同走了出去。此时我觉察到手里被她塞进了什么东西。走到酒吧门口，趁三人叫车的空当，我将刚刚佳禾塞到我手里的东西展开来看，是一个用眉笔临时写下的纸条，在街边霓虹灯光照射下，朦朦胧胧的看到几行小字：
　　临摹峨眉山已远，
　　善男信女匐一殿。
　　泪水干木心上补，
　　尔若孤单一人伴。
　　不知是酒醉后的轻松，还是心中忽然被某种感受塞到满的惬意，我的嘴角展现出了久违的上扬。希望她不是送错人了，也希望我没有醉到出现幻想或是将这几行字看花了眼。今天好开心，其他事情不去想了。